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然顿住。
“上一世？”慕渊眸色一凛。
“为娘说胡话了。”柳如丝尴尬地笑了笑，“渊儿，你只需明白，叶翩翩是凰女之体，为了清月宗的百年根基，你务必要得到她，若是得不到……”
她的眼里浮上一股冷厉之色，“得不到，宁可把她毁掉。”
慕渊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微微颔首道：“儿子明白。”
“渊儿，那你先去忙吧，为娘回去歇息了。”
看着柳如丝离去的背影，慕渊的唇角慢慢地勾起一抹森森冷笑。
柳如丝啊柳如丝，没想到你也重生了。
真是，再好不过。
上一世的仇怨，这一世，我会加倍还给你，我的母亲。
第21章 裳儿
清月镇。
这是清月山脚下的一座城镇，商铺林立，人群熙攘，十分繁华热闹。
叶云裳漫无目的地走在清月镇的大街上。
路过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前，她忽然站定，怔怔地看着那一排排的泥人出神。
她想到，师父上个月曾送了一个这样的泥人给她，泥人是按照他的模样捏的，虽不是惟妙惟肖，却也捏出了他的几分神韵。
师父送泥人给她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但是叶云裳知道他的心意，他是将自己送给了她。
她欢喜得不得了，将泥人收在藏宝盒里。
师父之前明明对她是有意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可为什么忽然一切都变了。
叶云裳心里难受至极，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离开清月宗，更不愿意离开慕渊。
她只是觉得委屈，所以负气地出走了。
在留给慕渊的信里，她写了自己会去清月镇外的千梨坞。
若是慕渊真的还在乎她，一定会来找她。
然而一想到叶翩翩如今的美貌，叶云裳内心就焦躁不安，万一……万一师父被叶翩翩迷住了，真的不会来找她了怎么办？
她正心烦意乱，忽然有人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姐姐，姐姐。”是一道稚嫩的童音。
叶云裳低头一看，拉她衣角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长得像个白皮汤圆似的，很可爱。
“怎么了？”叶云裳在小男孩面前半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姐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的样子，给你一根糖葫芦。”小男孩将一根山楂冰糖葫芦伸到叶云裳的面前。
叶云裳有些诧异，接过糖葫芦，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对小男孩笑道：“谢谢你，小朋友。”
“姐姐你快吃呀，甜甜的，可好吃了。”小男孩催促。
叶云裳点点头，将冰糖葫芦最上面的一颗咬入口中。
甜中带着一股普通冰糖葫芦没有的苦味。
叶云裳只是蹙了一下眉，也没有太在意，将冰糖葫芦咽下去。
“真的很甜。”她对小男孩道。
小男孩的眼睛黑白分明，他眨巴眨巴地看着叶云裳，“姐姐，我不敢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叶云裳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敢回家？”
小男孩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在我回家的路上有一条恶犬，我怕它咬我。”
“原来是这样。”叶云裳点点头，“小朋友，你家在哪里？”
“在那边的巷子里。”小男孩指了一个方向。
叶云裳牵住他的手，“那走吧，姐姐送你回家。”
小男孩引着她走入附近的一个小巷中。
“你家还有多远？”走了一会儿，叶云裳问道。
这巷子逼仄昏暗，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小男孩没有答话，忽然挣开她的手，一下跑得没影儿了。
叶云裳愣了愣，这时，面前出现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她回头，身后也堵着几个地痞流氓。
“今天这个妞，真水灵，好久没碰到这种货色了，滋味一定不错。”为首的地痞舔着嘴角，一脸淫/笑。
其余的地痞也都跟着淫/笑起来。
他们猥琐的视线在叶云裳的身上扫来扫去，叶云裳俏脸冰冷，几个小混混而已，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当她要催动灵力的时候，却发现浑身的筋脉麻软无力，根本无法动用灵力。
她这时才猛然醒悟过来，是她吃的那颗冰糖葫芦有问题！
那个小男孩，和这几个地痞流氓是一伙儿的！
先利用她对小男孩没有防范之心，通过冰糖葫芦轻易给她下了药，再将她骗来这里！
他们不知道用这个方法，糟蹋了多少无辜的女子！
叶云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没有了灵力，她在这几个地痞流氓面前，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以随意欺辱。
几个地痞淫/笑着，成一个包围圈朝叶云裳逼近。
“你们别过来！”叶云裳将剑横在胸前，厉声喝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这些地痞色胆包天，哪有人管她是谁，现在她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肥美多汁的肉。
叶翩翩脸上的霜色更重，她提高了声调，“我是慕渊的徒儿，你们若是敢动我，慕渊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慕渊的大名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几个地痞流氓根本不当回事，随便骗到的一个女人就是慕渊的徒儿？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是慕渊的徒儿？嘿嘿嘿，那我更要尝一尝是什么滋味了。”
见他们不为所动，叶云裳绝望了，她一脸决然地把剑架到了脖子上，准备自刎。
今日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这些流氓玷污了清白。
“师父，来生再见了……”
叶云裳闭上眼睛，正要割开颈脉，忽然手背被一股灵力击中，她吃痛，下意识松手，手中的剑“哐当”掉落到地上。
她睁开眼，惊诧地发现那些意图染指她的流氓，此刻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不知是死是活。
离她不到三米处，立着一个人。
那人一袭华贵的薄纱紫衣，带着半截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以及一张红润的薄唇。
叶云裳心神大震，“你……你是大魔头，楚箫！”
楚箫不言不语，朝叶云裳一挥袖，叶云裳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楚箫接住她，打横抱起，几个纵跃，离开了窄巷。
幽冥谷。
叶云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待她看清坐在床边的人，立刻脸色大变。
“大魔头！我杀了你！”她的佩剑不知所踪，便顺势拔下簪在头上的发钗，刺向楚箫的咽喉。
楚箫轻易地抓住她的手腕，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唤道：“裳儿。”
叶云裳浑身一震，“你叫我什么？”
只有师父才会叫她裳儿，难道眼前的大魔头是师父假扮的？
“裳儿。”楚箫沉声道，“你认不出来了么？是为师。”
“你……你真的是师父？”叶云裳盯着他那与慕渊截然不同的下巴弧度，陡然清醒，“你不可能是师父！除非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
楚箫并没有依言摘下面具，只是叹了一口气，道：“裳儿，现在清月宗的那个慕渊是假的，我才是你真正的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呀！
第22章
叶云裳冷哼一声，道：“你个作恶多端的大魔头，休想妖言惑众！”
“裳儿，为师知道你肯定难以接受，就连为师自己，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楚箫道：“为师与你在一年后本已结为夫妻，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一夕之间为师又回到了现在，且还莫名地变成了楚箫。”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一年后逆天回到现在来，还和我师父互换了身体？呵，真是荒谬至极！”
叶云裳一脸鄙夷地的瞪着楚箫，“大魔头，你以为我会信？你看我，像是很好糊弄的样子吗？”
楚箫又是一声叹息，“裳儿，为师平日对你如何，那个大魔头现在对你如何，你难道就一点也不起疑吗？”
叶云裳仿佛被戳中痛处，横眉怒道：“你休要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
楚箫沉声道：“我说的是事实，裳儿，你清醒一点！”
事实？叶云裳冷笑，他说的是事实，如今整个清月宗都知道，师父冷落她，宠爱叶翩翩。
她怀疑，清月宗有了幽冥谷的奸细，让这个大魔头知道了这件事。
这个大魔头便借机给她灌迷魂汤，想迷惑她，居心叵测。
他们魔道，阴险狡诈，一向最会耍这种卑劣的手段。
可惜，她心智坚定，想迷惑她？做春秋大梦去吧！
叶云裳盯着楚箫，冷声道：“说吧，你把我掳到这里来，到底有何目的？”
她的眼神毅然决然，“你若是想借此要挟我师父，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既然已经落到你的手里，我也没打算能活着回去。”
她只是后悔，为什么要赌气下山，竟连师父最后一眼也没见到。
不知师父若是知道她因此丧命，是否也会后悔这些日子冷落了她？他会不会记着她一辈子？
“裳儿，为师只是担心你，并无别的目的。”楚箫，“为师怕你在清月宗，大魔头会对你不利，你以后就留在为师身边好不好？”
留在大魔头的身边？和魔道同流合污？
叶云裳跟在慕渊身边多年，正邪立场分明，痛恨魔道至极，欲除之而后快，又岂会妥协与大魔头为伍？
就算最后的下场是死，她也要维持最后的骨气，这样，师父才不会对她失望。
她冷笑着闭上眼睛，任楚箫再说什么，充耳不闻。
*
香雪园。
三个人的晚饭，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叶翩翩坐在慕渊旁边，慕渊往她碗里夹了的菜堆得像一座小山，“小翩儿，多吃些。”
“师父，够了，够了，我想吃什么再自己夹吧。”叶翩翩看着碗里的各种肉，一脸为难道，“我还是多吃点素吧，这些吃多了，会长肉的。”
慕渊转眸看着她，薄唇微微勾了勾，“再多长些肉才好。”
隐隐察觉他的眼神里有几分暧昧，叶翩翩脸上莫名觉得有些热，忙避开了他的视线，垂下眼帘，静静地夹菜吃饭。
柳如丝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觉得她这个儿子真的有点不一样了，他向来内敛，不擅于表达自己的内心，如今对叶翩翩，却似乎情感外放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
柳如丝见叶翩翩吃得差不多了，便笑道：“翩翩，这是我亲自酿的桃花酿，你尝尝看。”
一旁的侍女拎着酒壶，给叶翩翩斟满了一只白玉酒杯。
叶翩翩自知酒量浅，怕等下醉了会失态，但又不太好推拒柳如丝的美意，只好端起酒杯，浅浅地尝了一口。
这桃花酿有一股桃花的香甜味，不像平常的酒那般辛辣，跟饮料差不多，竟意外地好喝。
叶翩翩估计酒的度数不会很高，不禁将整杯桃花酿给喝完了。
“夫人，这酒真好喝。”叶翩翩夸赞道，并让侍女又给她斟了一杯。
柳如丝有些惊讶，“真是想不到，翩翩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这桃花酿容易上头，她平日都是浅尝辄止，不敢像叶翩翩这般喝得畅快。
“没有，我酒量很浅的。”叶翩翩眉眼弯弯。
柳如丝笑道：“翩翩，谦虚了。”
慕渊看着叶翩翩那已经开始微微泛红的俏脸，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却什么也没说。
叶翩翩喝完第二杯桃花酿，才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似乎是酒的后劲慢慢上来了。
她微微歪着脑袋，用手撑住香腮，悄悄地看向慕渊。
看了片刻，她的脸越来越热，心跳渐渐加快，只觉得今晚的慕渊，更显得面如冠玉，俊美无双，让她心摇神荡。
慕渊似有所感地转眸，对上叶翩翩痴迷的视线。
“师父，我好像有些晕。”叶翩翩轻声对他道，俏脸粉扑扑的。
“醉了？”慕渊问。
叶翩翩点了一下头，“有一点点，师父，我想回去了。”
不然，等会儿酒劲彻底上来，她在慕渊和柳如丝面前失态，就太丢脸了。
“渊儿，既然翩翩醉了，那你便快送她回去歇息吧。”柳如丝善解人意道。
“嗯。”慕渊应了一声，扶叶翩翩起身。
叶翩翩只觉得浑身热乎乎，软绵绵的，勉强走出了香雪园，终于撑不住，一下歪倒在慕渊身上。
“师父，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叶翩翩抬眸，醉眼迷离地看着慕渊。
她脑子晕晕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跟慕渊撒娇。
慕渊却很吃她这一套，竟真的屈尊纡贵地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子，“上来。”
叶翩翩开心得眉眼弯弯，走过去，却不小心绊到自己的脚，整个人往前扑，重重地趴倒在他的后背上。
慕渊能明显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是怎样毫无顾忌地撞过来，他的眸色不由一深。
他托住她的双腿，起身，顺势将她往上颠了颠。
叶翩翩的脑袋垂靠在他的肩上，樱唇贴近他的耳侧，吐气如兰，“师父，你对我真好……”
慕渊的，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回落霞轩的一路上，叶翩翩在慕渊的耳边哼起了曲。
她的声音本来就娇媚，现在因为醉酒的缘故，更是显得格外的软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