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两个人都是一怔,祝夏抬头看到是傅承限的手,眨了眨眼睛,为自己的警觉反应尴尬。
“怎、怎么了?”她慢吞吞坐直身子。
傅承限不洗不怒,似乎也不太尴尬,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安全带。”
“……哦。”
系个安全带而已,大惊小怪的。
祝夏不知道这个“大惊小怪”到底是在形容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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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经历过不太愉悦的事情,路上两个人都安静得出奇。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安静相处,但今天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车厢里始终蔓延着一股不可忽视的尴尬,平衡全靠成年人的默契支撑,呼吸都不敢放大,生怕颠翻了好不容易在得以/维/稳的天秤。
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车窗打开,祝夏假装若无其事扭头看向窗外,才终于得了点缝隙放长了呼吸。
昨日一场大雨仿佛洗干净了整个城市,头顶天空明净,落日红光铺天盖地照下来。
人脸上一片暖呼呼的。
祝夏放松了身心,扭回头时看到旁边男人被落日照亮了面孔。
晚霞热烈又轻柔,穿过挡风玻璃,笼罩在他身上。
像清冷的松竹落了人间的烟火。
祝夏盯着失神,在绿灯亮起时才堪堪回神。
回过神细细品味了自己刚刚的反应和状态,忍不住红了耳尖和面颊,偷偷摸摸掏出手机,角度十分刁钻地拍了一张照片。
上帝的宠儿就是宠儿,他不会因为角度刁钻而变丑,只是因为角度刁钻而释放出不同于常的美。
祝夏低头看了眼照片里格外出众的男人,忍不住发给赵书语,感慨一声:[我好像有点明白那些女友粉为什么会喜欢傅总了]
赵书语依旧发挥出了编剧强大的语言组织能力:[她们那叫喜欢么!她们那是馋你傅总的身子!]
祝夏:“……”
行,话糙理不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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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饭依然没什么外人,傅老爷子心情挺好,把高兴都写在了脸上,拉着祝夏聊工作聊生活,听到工作地点那么远,顿时看向傅承限,“那你老婆怎么上下班的?”
祝夏:“……”
神他妈你老婆。
傅承限也愣了下才实话实说:“我没问。”
祝夏:“……”
行,一如既往你傅直男。
傅老爷子闻声果不其然脸一拉,祝夏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出声帮忙解围,“爷爷,我今天才是第一天上班呢,现在还是试用期,以后在不在这工作不一定呢。”
“也试用期也要两三个月吧。”傅老爷子扭头跟傅承限说,“以后接送夏夏的活就安排给你了。”
祝夏哪敢让傅总接送啊,万一打扰了别人约会见女友怎么办。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想法有哪里不对劲,只想着张口拒绝傅老爷子的建议,只可惜傅老爷子一言既出根本没有马敢追,这事只能暂且这样定下来。
祝夏本来就不太舒服,这事一定,她饭都不想吃了,拿着筷子始终心不在焉,眼看着饭菜怎么都下不去。
傅承限同样情绪不高,闷闷地陪老爷子喝酒,偶尔给祝夏夹菜。
祝夏笑笑,“谢谢。”
傅承限看了她一眼,眼前划过的却是小姑娘晚上和季秦淮说笑的表情。
那时的笑要比现在灵动许多。
唇角微微压平,傅承限低低“嗯”一声收回目光,恰时桌子上祝夏的手机亮起来。
傅承限无心看了一眼,上面聊天记录清清楚楚——[她们那叫喜欢么!她们那是馋你傅总的身子!]
傅承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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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限晚上喝了不少酒,离开餐桌都能看出浅浅醉态。
傅老爷子一眼就能看出这新婚小两口不对劲,但是多余的话他也不方便说,只能为了能缓和二人关系留他们在这睡。
经历过昨天那场同床共枕,祝夏觉得自己现在和傅床友和平相处完全没得问题。
晚上睡前和傅老爷子聊天聊到很晚,离开爷爷房间时,明月已然高高挂起,枝头树影落地,斑驳陆离。
祝夏吹了会儿风准备上二楼,路过正厅时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了些许响声。
顾友卿早早就睡了,傅老爷子也睡了,还有谁在正厅么?
祝夏想着,好奇地走了进去。
看清楚屋内的人以后,有些吃惊地瞪圆眼睛,“傅承限?”
傅承限动作有些迟缓地扭头看过来一眼,只一眼,又慢吞吞扭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明明没什么表情,祝夏却在男人脸上看到了几分委屈?
不可能。
一定是她瞎了。
于是祝夏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傅承限?”
傅承限这才从喉间低低“嗯”一声,声音又干又硬。
是真得不太开心。
请问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会在什么情况下不太高兴?
股价下跌?
还是错失了几个亿的单子?
不管哪一种,大概都是她这个刚刚毕业的学生体会不到的。
于是祝夏打算安静告退,让傅总自我纾解。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傅承限开口喊她,“祝夏。”
男人嗓音大概是被酒精浸泡过,沙哑又带着浓浓厚重,掠过耳尖,让人不由自主心都跟着跳。
祝夏不由自主抬手捂了下胸口,直觉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这两天老觉得傅承限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啊?
“祝夏。”傅承限又喊了一声。
祝夏仓促回神,“啊?”了一声,主动迈进厅内,“怎么了?”
她走近了才发现傅承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剧里放着……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祝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扭头看了看电视剧里的小学生都嫌弃的画面,又看了看沙发上看得一脸认真的傅总,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吐出来三个字:“好、好看么?”
傅承限回答得相当严肃且认真,“好看。”
然后拿起遥控器调到另一个画面,“这个也好看。”
祝夏扭头一看,电视剧里正播着……海绵宝宝。
“……”
行吧。
都说有钱人怪癖多,看来这话诚不欺人啊!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乐趣一般,祝夏顿时也不觉得傅承限周身裹着压迫气场了,她走过去坐在傅承限旁边,偏头托腮,笑眼弯弯,嗓音里带着诱导性。
“你喝醉了么?”
“我没有。”傅承限一边说一边把旁边抱枕抱在了怀里。
甚至十分幼稚地捏了两下。
艹。
好尼玛可爱啊。
祝夏忍着笑,口吻里藏着不自知的轻柔,“那你要不要喝水?”
“不要。”傅承限说,“我想喝蜂蜜水。”
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扭头看向祝夏,“你肚子还疼么?要喝红糖水么?要不我去给你弄红糖水吧。”
他说着起身就要往餐厅去,脚步微微踉跄一下,祝夏惊地赶紧起身扶住男人的手臂。
傅承限顺势半压半靠在祝夏身上,祝夏一个一米六五的人怎么可能支撑的了傅承限这个快一米九的男人。
她低低“哎哟”一声往后靠在沙发扶手上,傅承限顺势压下来,两个人猝不及防倒在沙发上。
男人裹着酒精气味的呼吸一下子钻进了祝夏鼻孔里,像是一把无名火,悄无声息点燃了流淌在身体各个部位的血液。
手指都是滚烫的。
腰也是软的。
好像身/下并不是什么沙发,而是极致柔软的棉云。
祝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她“嘶”了一声,下意识偏头躲开男人的压迫。
偏偏男人还不自知地把厚重呼吸往她耳根上送。
祝夏快哭了,小心翼翼抬起腿,企图把身上的男人顶开。
只可惜二人力量实在悬殊太大,祝夏顶了一身的汗,男人却无动于衷。
……喝了酒的男人太可怕了!
祝夏试图讲道理,“你先下去好不好?”
微弱的暗光下,男人一双眼睛漆黑如深潭,他盯着身/下的人,一言不发。
就在祝夏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男人忽然开了口。
“你馋么?”
祝夏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和她们一样,馋我的身子么?”
祝夏:“……”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祝夏羞红了脸,正要否认,电视剧里忽然传出海绵宝宝的声音:
“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祝夏:“…………”
妈的。
更虎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总:我也准备好了!!
来了来了来了!!
66个红包!
给我点面子。
别到时候评论区都不够66。
第25章
被海绵宝宝一搅和, 空气里原本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浅浅暧昧顿时荡然无存。
祝夏也随之清醒,双手努力撑在身上男人的胸口前,打商量一般跟醉鬼讲道理。
“你先下去好不好?”祝夏故意卖可怜, “你压的我腰疼。”
“胡说, 小孩子哪有腰。”傅承限微微蹙眉。
……槽多无口。
祝夏反驳:“我是你老婆, 不是小孩子。”
搞了半天这男人一直都把她当女儿养啊?
她拿他当老公,他却想做她爹?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有女朋友, 祝夏简直想怀疑对方是性/无能!
“说得好。”傅承限忽然说。
祝夏被这猝不及防的夸奖整懵了, 她眨了眨眼睛, 试探答:“谢谢?”
“不客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
因为姿势不适, 祝夏真的开始腰疼, 她“嘶”了一声,说:“我说那么好, 你是不是可以先起来?”
“不行。”男人拒绝得干脆。
“为什么?”祝夏真诚发问。
傅承限看着她的眼睛,沉默片刻,双眼忽然微微低垂,浓长睫毛敛去眸中深意。
可祝夏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委屈巴巴。
“…………”
啊, 为什么一个平时高冷无话身价百亿的总裁沾了酒会变成一个隔壁幼儿园的大班生!
祝夏哭笑不得,“到底为什么啊?”
“你只是嘴甜。”傅承限说,“心里没我。”
……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心里也没有我吧?
“你是我老婆, 为什么要上别人的车?”
他在说下午停车场的事情。
祝夏先是一愣,正要说“我们不是说好的在外要装陌生人么”,忽然想起来自己下午没有上车的真正原因其实不是那些“约定”, 而是袁艾宜。
袁艾宜三个字就像一个棒槌敲醒了祝夏,她看着身上男人理直气壮发问的认真表情,忽然笑了。
被他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不要脸行为气笑的。
“那我应该上谁的车?”祝夏微微一笑,很懂事的样子,“上你的吗?可是你女朋友在那,我怎么上?万一你们因为我分手了,我岂不是做错了事?”
“什么女朋友。”傅承限哪怕喝醉了也能捕捉到重点,“我没有女朋友。”
他说:“我只有老婆。”
口吻轻描淡写,祝夏却不由自主耳尖发热。她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含糊不清地问:“袁艾宜不是你女朋友么?”
“不是。”
傅承限否认极快,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忽然门口传来响动,祝夏也不知道从哪陡然增加的力气,一把把身上的男人掀翻在地上。
直接把傅承限摔懵了。
门口的顾友卿见状也不走了,连忙进来,第一时间不是扶地上的儿子,而是满目关切询问祝夏,“夏夏?你没事吧?”
祝夏尴尬得一批,“没有没有。”
她起身想去扶傅承限,“傅、承限喝多了,我扶他回房。”
她刚攥住傅承限的手腕,却不想下一秒被傅承限反握住了手。
男人的手很大,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会儿掌心极烫。
他轻而易举将祝夏的小手握在掌心,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是明光在胡说八道。”
傅承限此话一出,顾友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本来也想找傅承限算账,只可惜晚上一直没抽到缝隙,主要还是怕祝夏听到多想。
毕竟这种误会,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是最好的。
只是她没想到祝夏已经知道了,当下立刻拧眉看向傅承限。
喝醉的傅承限这会满眼都是他老婆,男人与生俱来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在酒精的催化下无限放大,轻松剥夺了他残存不多的理智。
他反复解释:“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下午是偶然碰到的。”
顾友卿一听这话立刻放下了心,自己的儿子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于是两袖一甩,不管这对小夫妻了。只是临走前替自己这不太清醒的儿子多说两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