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起自己最近在学藩语的进度,不免有些得意:“绛绛,我别的不行,但是藩语却学的好,就说大金那边的话,我如今已经能简单对话了,李先生都要夸我有天赋,说是让我请一个正经能教金话的,以后调到藩院去。”
这也是条出路,总比在礼院窝着强,折绛很是赞同,“你既然学的快,就去吧。”
没准以后还能称为出使大臣?
啧啧,做做梦也好。
她于是表示十分的鼓励,夸道:“你好厉害啊!”
沈明臻的尾巴就翘了起来,翘着翘着就有些轻飘飘飞了起来,不依不饶的拿着书要教折绛说金话。
折绛:“........”
她嘁了一声,“别烦我,我还要准备明天跟大嫂嫂去靖国公家吃喜酒的衣服呢。”
靖国公家明天嫁女儿,大嫂嫂人缘好的很,跟靖国公家的三少夫人也是闺中密友,连带着折绛也很受待见。
沈明臻拿了一件亮黄色的衣裳给她,“这衣服料子好,是莫夫人送来的?是刚做的衣裳吧,你穿了好看的很呢。”
折绛却选了一件淡色的,看起来不新不旧,“穿那么亮的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擂台呢,且今日大家捐银捐物的,我穿着崭新昂贵的去是个什么样?你看着吧,明天除了新娘子,没人敢穿新衣。”
沈明臻闻言点头,又去帮她选首饰。
酒足饭饱打扮媳妇简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他从首饰盒子里一件件给她比划,“这个吊坠的好看——这个流苏的也好,绛绛,你喜欢哪一个?”
折绛:“........”
哪一个也不喜欢!
她烦他的很,“你自己弄你自己的事情去,不是还没读书的吗?明儿个背不上来不怕李先生说你?烦死了!”
她找茶一进来,“我明天要梳飞柳髻,你帮我梳个头,梳好了我再试钗环。”
她跟茶一嘀嘀咕咕说衣裳首饰去了,弄的沈明臻十分惆怅,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拿了本书躺到床上,给折绛先暖被窝,读一句书叹三声气。
如今他去了礼部上值,他跟绛绛每日总有半天是见不着面的,两个人看见的天地也不一样了,能说的话题也越来越少了。
就像现在,两人吃了饭,该有什么话吃的时候在饭桌上说完了,这会子两人一个在屏风后挑衣裳首饰——哦,已经挑完了,正拿着针线开始给大嫂嫂未来的孩子绣小老虎。
而他却不得不拿起书,先读完了书,然后还要练字,练完字,必须每天惯例分析今天在礼部遇见的人和事,以及赵给事给他的活他今儿个用这种法子做了,但以后要是再交给自己,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呢?
想了自己的差事,又会想别人的,比如赵给事今天的活,要是有朝一日落在了自己头上,那他会做成什么样呢?
这样的问题太多了,他每天的脑子都是满满的,一刻都空闲不得。
哎,做人太难了。
等他想完了,天色就晚了,绛绛已经绣好了小老虎的眼睛准备睡觉,他只得跟着睡,然后进入另外一天的轮回。
这样无趣,会不会遭绛绛嫌弃?
沈明臻等到折绛上床就抱怨起来,“咱两回家都没怎么说话。”
折绛:“.........”
天爷啊,还没怎么说话呢?吃饭的时候就没停过,也就他读书的时候安静点,否则能从每天出门的时候说起,讲到回屋两人相遇没什么话可讲的了才闭嘴。
这都叫没怎么说话?她耳朵都被聒噪的出茧子啦。
折绛一点儿也不想理他,“睡吧!”
沈明臻就去牵她的手,“绛绛,我今天手还没牵呢。”
折绛:“你回来的时候牵的是谁的手?”
他就理直气壮的道:“那是怕你滑,是为了你好。不算的!”
折绛知道他的尿性,好脾气的伸出一条白白的手臂,大大方方的,“牵吧。”
沈明臻就咽了下口水。
他眼睛滴溜溜转,“绛绛——肩膀衣服掉了。”
掉了一大块,锁骨露了出来,很是诱人。
折绛很淡定的拉了拉衣服,“你闭眼不就得了。”
沈明臻:“它不想闭我有什么法子!”
折绛就转过头去,认真道:“沈明臻——你在坚持什么啊?”
沈明臻头一昂,“我是个有骨气的人!”
他恨恨的道:“你不喜欢我,我就不跟你生娃娃!”
折绛笑起来,十分快活:“那你继续吧,我要睡了。”
沈明臻就怏怏的喊,“绛绛,那你喜不喜欢我啊。”
折绛:“一半一半吧。”
她倒是十分坦诚。
沈明臻便在被子滚了几滚,哼哼唧唧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就在折绛要睡觉时,他吭哧吭哧的缩在被子里坐起来,认真道:“绛绛,既然是一半一半,我觉得我可以先做点一半的事情。”
折绛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想污了,正皱着眉,就见沈·纯真·蠢少爷眼神似狼一般,“我要亲下嘴!”
哎哟,天爷耶,折绛眨了眨眼睛,半响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沈明臻哼了声,好男不说二话,他撅着个嘴压下去,两床被子后各隔着个人,折绛就见他一口含下来,毫无技巧,先是试探性的舔了舔,然后大口大口啃了起来,吧唧吧唧的。
折绛:“........”
气都喘不上来了!
她努力撑着他的头离开,“沈明臻!你重死了!”
沈明臻昂了一声,眼睛里都快要漫出水了,“做什么呀!还没好呢!”
折绛啪的一下敲响他的头,气喘吁吁:“你到底会不会啊!”
沈明臻反驳,先是心虚,然后烧红了脸,有理有据的辩解,认真的很:“你可别乱说!我都看过书了!我有什么不会的!”
折绛:“........”
合着这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哪有你这样亲人的——等等——滚——我嘴皮都被你咬破了!”
沈明臻死活不认账,“不是我咬的!是牙齿它自己咬的!”
不过沈明臻作为新手上路,虽然想一直啃下去,兴致颇高,且明天是沐休,完全可以起的很晚,不用考虑啃一夜后起不来床的情况,但是因为“技术”被质疑,他的自尊心被伤的透透的,只好从折绛身体上滚了下去,蜷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就是不肯停下。
折绛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回,遇见这种情况,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无奈的沉默着,半响,才听见沈明臻小声的叫她,“绛绛,你去给我拿条裤子吧。”
折绛:“........”
她恼怒的坐起来,“沈明臻!你到底在干什么!”
沈明臻却一脸意味深长的哼了一声,“哼哼,不喜欢我,这会着急了吧?”
他昂起脸,“我不!我就不!我就不跟你生娃娃,看谁更着急!”
男人嘛,就要能忍!
第66章
沈明臻最近迷上了打扮折绛。
他不顾折绛的反对, 盯着茶一给她穿上他搭配的外衫,戴上环佩,插头钗, 最后还往头上绕了一圈苏丁, 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然后捧着媳妇的脸左看右看,最后飞快的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咧嘴笑:“绛绛, 漂亮极了!”
今儿沐休, 本来两人是打算好窝在正屋里躺一天的, 结果大嫂嫂硬要折绛跟着去靖国公家帮着十三妹妹介绍京中小圈, 所以一大早,沈明臻就只能爬起来送她去苍云院。
“你早点回来——”, 他依依不舍,“绛绛,我晚上等你吃锅子。”
大嫂嫂等在一边,折绛根本不看他, 蹬蹬瞪的朝大嫂嫂跑过去,沈明臻咂嘴,啧的一声,“没想到大嫂嫂是最大的阻碍。”
他反着手, 一想到如今佳人的唇已然得手,心里就忍不住嘚瑟:他真是太厉害了!
然后就让空春带他去库房看布料,“我记得放着一些江南铺子里送来的绸缎, 我去挑挑。”
空春刚来,自然不知,他去空明那里取了库房钥匙,领着沈明臻进去,“少爷,您想给少夫人挑什么颜色的?”
沈明臻背着手,慢慢的踱步。
先是看中了一匹粉红色的,可以给绛绛做外衫,然后挑中了一匹米白色的,准备做中衣,上面可以绣个他的“臻”字,嗯,也可以给自己做一件,要绣绛绛的“绛”字——
最后就不是挑了,而是看见什么就让空春拿走什么,还脸红的自己抱走了一匹红色的薄纱,美滋滋的想着等夏季的时候,就给绛绛把这薄纱穿上,嗯,只能晚上穿!
他嘿嘿的笑着,招呼空夏找来的绣娘道:“一定要记得,尽快做出来,等着穿呢。”
他家绛绛那么点衣服根本不够!
要不要专门腾出一间屋子出来放衣服?
他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等院子里忙活一通之后,他这才溜达到了李先生的歧轩堂,如今已经不养鸭子了,李先生迷上了大鹅——他本来是想养仙鹤,学着故人焚琴煮鹤,这样显得自己淡泊有仙气一点,谁知道仙鹤抓不来,只好退而求其次,抓了些大白鹅,吃了一顿之后发现烧烤十分美味,便日日求李夫人给他买些便宜的琴来烤鹅吃,一个冬日里吃过去,现在肚子肥了一圈又一圈。
他过去的时候,李先生正在跟李夫人汇报当日的耗银情况,“最近的琴买的是苦枝木,便宜的很,木头买回来我自己做的琴,没费多少钱。”
就是大白鹅,也是沈家大少夫人给他送来的,饲料是沈家出的钱,他也没费多少钱嘛。
李夫人见了沈明臻来,摆摆手让他坐下,一脸严肃的对着李先生道:“你确定今日就只花了一钱银子?”
她今日穿着件大红色的银色竹枝绣样对襟外衫,长长的衣摆垂在两边,正襟危坐在临窗的榻上,头上戴着貂帽,手里捧着小暖炉,富贵十足。
李先生在弟子面前一点面子也没留住,但也丝毫不敢恼怒,只好老老实实的道:“还让小厮去外面给我买了白菜种子。”
李夫人皱起眉头,“你如今又对种菜有兴趣了?”
李先生嗯嗯点头,“我肯定是能种出产量颇高的好白菜。”
沈明臻听到这里就不愿意听了,他站起身来,打断李先生惯例的长篇大论,躬身道;“师母,我先去我哥那里。”
李夫人嗯了声,沈明臻便不顾李先生求救的眼神自顾自出了门,一路溜达去了苍云院,沈明行今天也沐休,却忙的很,正在跟幕僚商议要事,让人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让他自己滚出去,沈明臻只能唉声叹气的“富贵能淫”捧着五十两银子出了门。
院子里的主人家都不在,就连沈明笃都在书院读书还没回来,听说这小子最近又去了兵营里操练,过年都只能回来一天,不免又生出些颓废之感:一家四个男丁他还是最差。
一番长吁短叹之后,便叫了马车出门,想着去买点卤猪蹄回来,晚间好跟绛绛吃锅子,这般折腾了一天,等他回去的时候,却见折绛已经回来去了苍云院,他看了看时间,不是很着急,但等到戌时还没见人回来,便皱起眉头去接人,抱怨道:“如今天滑,就算晚间打了灯笼,也不安全的很。”
谁知道到了苍云院,莫夫人脸色惨白,大嫂嫂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折绛倒是冷静的坐着,却也难看的紧。
“这是怎么了?”,沈明臻忙问,“出什么事情了?”
折绛就给他使眼色,沈明臻不明所以,莫夫人苦笑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可瞒的,我家那个孽障,今儿跟我闹了气,竟然离家出走了,现在还没回来,你哥哥正出去找了,哎——”
沈明臻差点没合拢嘴巴,干巴巴安慰,“我哥人脉广,京都安平,少有肖小,一个姑娘家也走不远,肯定不会有事的。”
大嫂嫂恨恨道:“怎养出这么个孽障!阿娘,待会她回来,你不要拦着我,我定要好好的打她一顿。”
莫夫人擦泪,“如今也要等她回来啊,我这心悬着,就怕出个意外,后悔莫及。”
折绛叹气,“放心吧,走不远。”
果不然,没一会,沈明行就带着人回来了,他一进来大嫂嫂就迎上去,“你可冷着?十三妹呢?”
沈明行冷着脸,“她没事,只是摔了一跤,倒在了雪地里,我让人带着回去换衣服了。”
莫夫人双手合十,喜极而涕,“谢天谢地,佛祖保佑!”
大嫂嫂已然喊莫妈妈进来了,“快给大爷拿件外衫过来,这该死的老天,怎这么冷!”
折绛拉着沈明臻往角落里缩,“你自己烤烤火。”
她悄声道:“待会你千万别说话哈。”
这可不是他们能插嘴的。
沈明臻可不管什么十三妹,他只关心他家绛绛有没有吃晚饭,“可饿?”
折绛:“不饿,我吃了好多枣糕。”
沈明臻便怜惜的摸摸折绛的脸,可怜见的,他家绛绛什么时候晚间只吃糕点啊,晚间吃了不算,肯定还要吃一碗夜宵。
这个十三姑娘也太顽劣了。
大嫂嫂见他们两个腻腻歪歪的,咳了一声,折绛立刻离沈明臻远了一步,眼神示意他安静:有时候想吃瓜到最后,就要有吃瓜人的专业素养:当自己不存在。
大嫂嫂此时怒火中烧,瞪闭嘴了两个说小话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等十三姑娘进来的时候,瞬间甩了眼刀子过去,道:“你还笑——你还有脸笑?”
莫十三到底心虚,不敢明对着去,只敢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没想笑,只是也不好哭吧?我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