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纨绔——枝呦九
时间:2020-03-10 09:13:22

  沈明臻嗡里嗡气的,“睡不着。”
  折绛:“一起看会书?”
  沈明臻啊了一声,飞快的将被子掀开,还腾出了榻上一块地盘,示意折绛一块坐:“看什么书啊?”
  “北疆史书。”
  折绛说。
  沈明臻期期艾艾的,“说的什么啊?”
  折绛:“北疆历史。”
  沈明臻:“.…………”
  他只好要求:“我看看?”
  折绛将书递了过去。
  沈明臻似模似样的看了下折绛正在看的地方,他偷着看了一下书的厚度,发现折绛其实已经看到书的一半了,书上的字每个他都认识,但是合起来就不懂了,于是咳了声,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这书我没看过,我想从头开始。”
  折绛无可无不可,“你看吧。”
  沈明臻翻到了第一页。
  上面第一句诗他认得。
  他有些兴奋。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好诗啊。”
  他还特意读的十分有情感。
  折绛看了他一眼,眼神眯了一下,随意嗯了一句。
  就这一瞬间,沈明臻又瞪她了。
  折绛:“.…………你又这么看我干什么?”
  沈明臻犹如一副处在捉奸现场的架势:“你又这么看我了!”
  折绛:“.…………”
  啊,忘记垂眸了。
  沈明臻又想去盖被子了。
  他又想捂头了。
  但是这回,他克制住自己,用一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神色看她,挺了挺小腰板,好似要给自己壮声势:“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你解释解释,这句诗有什么深意?”
  折绛其实觉得自己没有怎么看他,但被他那圆溜溜的眼神瞪着,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虚,她只好顺着他的思路走,给他解释。
  “这句诗,其实可以总结北疆这种游牧族群的最大矛盾和基本问题了。”
  她起话来,不徐不慢,且说的这句话又实在是比较吓唬人——最大矛盾和基本问题这种话,已经能将沈明臻这种文盲唬的一阵一阵了。
  果然,他带着点崇拜,又带着点好奇,眼珠子里闪烁着光芒,虽然没说话,但是基本表达了那种折绛看小说时想催更的心情。
  她从没被这么看过。
  于是稍微转了下脸,“你知道游牧族群环境不好,只能靠放牧为生吧?”
  沈明臻点头,这是常识,他知道。
  折绛继续说:“那你知道,给羊吃的什么吗?”
  这个沈明臻也知道,他高兴的作答:“是草!”
  折绛点头,“没错,但是一群羊,一年四季,吃的不是一块地方的牧草。”
  她让他去拿了纸和笔,又支使他去搬了张小桌子放在榻上,在纸上画了个三角形,跟他说:“假如这是一座山,或者,这就是北疆的闫群山。”
  沈明臻不知道闫群山是北疆的,又或者说,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座山叫闫群山,他心里紧张起来,不敢问,只能点头,并将这三个字记死了,生怕自己忘记。
  折绛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她也没跟人说过书,讲过课,这种体验比较新奇,于是专心教学:“春天,他们在山脚下放牧,因为那里牧草肥美,但是到了夏天,他们需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牧羊,比如说山上。”
  她用简单的词汇解释:“一块牧场的牧草,在春天的时候被吃完,夏天虽然也能继续长出一些出来,但如果继续牧羊,就会伤害土地的肥沃,所以,游牧族群通常会让一块牧草所在地,在春天后,任其休养夏秋冬三个季节。”
  沈明臻觉得自己听明白了,“那夏天吃完后的草地,也不能继续啃啦,要休养秋,冬,春三个时间段!”
  他大声的发言。
  折绛:“对。”
  沈明臻就仿佛有个小尾巴似的,啪嗒啪嗒嘚瑟的甩起来,“也不难嘛。”
  折绛被他感染的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再来看这句诗,风吹草低见牛羊,是草多还是阳多啊?”
  沈明臻毫不迟疑:“草!”
  折绛眼睛幽幽了起来:“那要是反过来呢?羊多草少呢?”
  沈明臻隐隐觉得自己要看见北疆的基本问题和主要矛盾了,他有些激动:“那羊就没草吃了!”
  折绛点头,将书摊开,盯着上面的字道:“正常情况下,只要羊多了,草就没了,所以,他们只能在牧草的承受范围之内放羊,再碰上天灾,就更难了,草没了,羊也养不大,就没饭吃了。”
  沈明臻头皮紧了起来,他好似觉得自己开窍了,“所以,北疆一直侵犯我们大夏对不对?”
  折绛点头,“这么说也没错,当然,还有更多的原因,你自己去看吧。”
  她有些讲累了。
  “我睡了啊。”
  她觉得自己良心已经安定了。
  沈明臻小鸡啄米般点头,“去吧去吧。”
  然后指着书,期期艾艾的:“这书是送我了吗?”
  折绛:“…………”
  她说这话了吗?
  但书也不是孤本典籍,她嗯了声,实在撑不住去睡了。
  沈明臻将书抱过来,他闭上眼睛,将书放在腹部按着,不翻也不滚了,却一夜做梦,睡的不□□稳。
  梦里,还是小孩子的他被沈路又一次的抽查背书,只是这一次,他没被嫌弃,没被揍,没被拎到院子里跪着,而是将“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句诗一字一字读出来,然后沈路被这七个字化成的石头砸了个狗啃泥。
  啊,真是个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书,我一定要把男主写成强大,冷傲,寡言!
 
 
第10章 茶一
  董妈妈一大早就守在了门外。
  她担忧着里面的情况,“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没起呢?”
  大丫鬟茶一笑了起来,揶揄道:“不起难道不好吗?必定是昨晚累着了。”
  董妈妈一听就啐了她一口:“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连夫人的玩笑也敢开了。我看你来了京都就欠收拾,等我有时间了跟夫人说,将你好好训一顿。”
  茶一将脸一甩:“姑娘才不会训我呢。”
  董妈妈连忙拉住她:“你怎么又忘记了,该改口叫夫人!”
  茶一不高兴了,“知道了知道了,董妈妈,你越老越啰嗦了。”
  董妈妈掐她的腰:“小蹄子,等再过几个月夫人适应了,我就让她把你嫁出去,无法无天了都!”
  茶一脸色顿时白起来,语气也变的冲了,颇有些凶狠的道:“你要是敢教唆姑娘把我嫁出去,我就跟你拼命!”
  董妈妈被她吓了一跳,“你小声点。”
  她看了看周围,房门前端着热水的小丫鬟们排成一排站的远,估计听不着,等再确认这地就只有她跟茶一两个人才松口气,低声骂她:“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姑娘家总要嫁人,你今年都二十了——”
  茶一冷着脸,“爱谁嫁谁嫁,反正我不嫁人。”
  董妈妈懒的理她,不嫁就不嫁吧,这臭脾气也嫁不出去,就算嫁出去了也是祸害人。
  不过,跟茶一这么一吵,倒是记起一件事情来,她小声道:“你知道咱们对面被抄家的秦家吗?”
  茶一摇头,“不知道。”
  董妈妈就道:“秦家被抄家后,院子就空出来了,你猜,陛下将这宅子赐给谁了?”
  茶一:“谁?”
  董妈妈:“穆家,就是你以前的主家。”
  她说完抱怨了一声:“不是我说,穆家都到京都了,我们折家还在云州。”
  但是说完后,又觉得不能长他人气势,叨叨叨的:“但我们家老将军,可是镇北将军,比穆家这劳什子大理寺卿好多了。”
  她说完发现茶一没有及时给她应和,不满的看过去,便见她脸色更加苍白了,不由得皱眉:“你是不是病了?”
  茶一勉强道:“是有些。”
  董妈妈连忙道:“那你快回屋去,我来伺候少爷夫人就行。”
  她主要怕茶一将病传给了折绛。
  茶一道了谢,匆匆走了。
  董妈妈觉得扫兴:“一个丫鬟比姑娘们活的还像个姑娘,也就是夫人脾气好,心肠好。”
  她朝着站在最前面一个端盆的丫鬟道:“待会你跟我进去。”
  小丫鬟很高兴,脆生生的应了声,董妈妈长董妈妈短,将董妈妈恭维的飘飘然,等折茶叫进去的时候,还笑着像朵花似的。
  折绛一边用帕子净脸,一边道:“茶一呢?”
  董妈妈很想在折绛面前说说茶一的坏话,但是沈明臻在这里,她当然不会将折家的任何事牵连上一点不好,只好道:“突然不舒服,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折绛昨晚睡的晚,打了个哈欠,“那你去叫个大夫给她看看,最近倒春寒,病的人也多,别越来越严重了。”
  董妈妈应了一声,又在心底赞美了折绛一百遍心地良善,最后看沈明臻洗完脸,去了里间穿衣,赶紧道:“夫人,咱们隔壁被抄家的那个秦家宅子,被以前云州的穆家买下来了,我听说啊,穆家升迁了大理寺卿,从云州要来京都了呢。”
  折绛嗯了一声,“我知道。”
  她拧毛巾的手顿了顿:“你把这消息跟茶一说了?”
  董妈妈:“说了啊。”
  她似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大腿:“不会是因为听说穆家要住咱们家隔壁,就病了?”
  不过,又疑惑起来:“穆家是她以前的主家,她慌什么啊——怕咱们给她送回去?”
  沈明臻正好出来,听见这话莫名其妙的,问:“什么穆家?什么送回去?”
  折绛让董妈妈和小丫鬟下去端早食,随意解释道:“以前跟我们家住在一个巷子里的穆家老爷要来京都上任了,皇上赐了秦家的宅子。”
  沈明臻啊了一声,直觉有些恍惚,他还没从秦家败落的事情中彻底缓过神来,秦家的宅子就要被别人占了。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沈明臻不愿意去提,于是问:“那送回去又是什么意思啊?送谁啊?”
  折绛就觉得沈明臻特别爱打听。
  她走到里间,里面有她特意做的衣橱,放满了她各式各样的衣服。
  “董妈妈瞎说的。”
  折绛说。
  “茶一之前是穆府大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后来跟了我。”
  原来这样啊,沈明臻没有追问。
  历来大家小姐之间,也有互赠有手艺的丫鬟,她们或者是厨娘,或者会梳头,不过都不会得到重用。
  他只是有些好奇茶一怎么会升为一等丫鬟的。
  不过,这是折绛的私事,他不好打听,于是又问别的:“那这回穆家来京都,穆府大少夫人也会来吗?”
  他觉得自己问了个好问题。
  能互赠丫鬟的,当然是闺中手帕交,这样一来,他就能问问她在闺阁中的事情了。
  折绛挑了件粉红色的立领袄琵琶袖,闻言顿了顿,道:“不会吧,她的坟在云州,魂魄也来不了京都。”
  沈明臻:“........!!!”
  死......死了啊?
  他复杂的看了眼折绛——真是的,媳妇长的软却性格彪悍也不好,瞧瞧,用最淡定的表情说这么恐怖的话。
  ——说的他都有些害怕了!
  他其实挺怕鬼的。
  于是咳了一声,抖了抖肩膀,结结巴巴的安慰:“节哀。”
  折绛笑了声,“没事,她去世已有五年了。”
  然后又去挑下裙,她的衣服多,足足一排,小步走着慢慢看。
  沈明臻跟在后面,没话找话,“这样啊——那以后住在隔壁,肯定要常来常往——穆家有几口人啊?”
  折绛将上袄给他拿着,将手一一在众多下裙之间轻轻划过,“他家庶子多,庶女也多,我不大记得了。”
  沈明臻顺口接了句:“穆大少爷呢?应该是嫡子吧?他可有官职?”
  折绛选了条浅蓝色的下裙,淡淡的道:“是嫡子,死的时候是举人,也算有俸禄的人吧。”
  沈明臻再度惊讶了:“——他也死了啊?”
  大早上知道了两个死人,沈明臻成功闭嘴了。
  董妈妈端了早食上来后,他给折绛一边剥鸡蛋一边道:“明儿又是去正院请安的日子吧?”
  沈家五天一次请安。
  折绛嗯了声,跟董妈妈说:“到时候早点叫我起,给我准备点小包子垫肚子,还有辣椒酱。”
  董妈妈应了,又问沈明臻:“二少爷想吃什么?”
  沈明臻埋怨的看了眼折绛,觉得她只顾自己不顾他,但是又不敢抱怨,只好说:“跟你们夫人一样。”
  顿了顿,“不要辣椒酱。”
  他吃不得辣。
  董妈妈带着两个上菜的小丫鬟退下了。
  折绛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看着。
  沈明臻殷勤的给折绛剥鸡蛋,他问:“你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啊?”
  天气多好啊。
  折绛摇头:“不想。”
  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宅,抗拒出门。
  沈明臻有些失望,他想出门逛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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