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傅瑜很想回去的,只是她又乖巧懂事的不得了,一点点会惹麻烦或者不方便的事,都不会去做。
只怕会给他添麻烦。
“你想做什么, 想去哪里,都和我说,只要是你想的, 我拼了命也做到。”
元睿上一刻语气还沉着,下一刻摩挲着她的手指,突然就笑道:“阿瑜,你手都红了。”
傅瑜脸颊红了红,抿着唇角,抬头瞪向他,张了张口,想骂他两句。
可她骂不出来。
元睿握着她的手,拿了帕子细细擦干,趁她没注意,飞快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一口。
“脏不脏?”傅瑜惊到,低着收着目光,骂了他一句。
“没事,我不嫌弃。”
正说着话,外面也传来些细碎的声音,采苓和永洽在外面候许久,采苓才拾掇着永洽出声。
“皇上,娘娘,外头出了点小事,奴才来知会一声 。”
“什么事?”元睿声音瞬间便正经下来,出声询问。
“方才赵小姐在宫门口晕倒了,国公爷刚唤了太医过去。”永洽也是听着采苓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漪晕倒了?”傅瑜心下担心起来,不由疑惑:“刚刚她来见我的时候,还特别的精神,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她先前身子的伤也全都好了,应该没留下什么隐疾才是。
“她现在在何处?”傅瑜问。
“在离南门最近的筑月楼。”
“走吧,去看看。”元睿没再说旁的,拉着傅瑜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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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雨已经停了。
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好像就下了那么一小会儿,就没再有动静了。
傅瑜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太医出来,她顿了下,还没开口,赵漪一脸窘迫,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太医开口道:“赵小姐无碍,不过是来了月事,加之受了雨水凉气,才一时晕倒了。”
赵漪此时已经羞的没脸见人。
她本来就有这个毛病,来月事的时候肚子会疼,加上上次受伤,搅的时间有点不准,这几个月,都比以前要疼的更厉害。
刚才就是疼的,本来想忍着到回家,谁知道那一下没忍住,就晕了过去。
也没晕的很完全,半路上她就醒了。
可谁知道,常颢大动干戈的喊了太医,现在连皇上皇后都惊动了,那等到明天,恐怕她的糗事就要传遍整个皇城了。
“皇上,皇后,她没事。”常颢开口,道:“有臣在这里守着她便好。”
看赵漪现在这样子,肯定是不好意思看到他们。
傅瑜很快明白过来她的心思,知晓她没事便就好了,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于是没进去。
赵漪在被子里捂了会儿,听着外头似乎没了动静,她捂得难受,便把被子往下扯。
脑袋才从被子里探出来,松口气,就对上一张咫尺的脸。
吓得她连往后退。
常颢刚刚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离她这么近,头发勾在了她的发簪上,赵漪一退,常颢顺着被她拉了过来。
扯的力气瞬间一大,赵漪唇瓣磕在他的下巴上,她惊的起身,头发却缠得更乱,唇角又从他脸颊划过。
眼前男人鼻梁高挺,隔得这么近一张脸却依旧毫无瑕疵的好看,赵漪从来没有过这样逾矩的行为,眸中惊恐,心飞快的跳了起来。
快得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
赵漪伸手出来,胡乱的去解自己头发,可越解越乱,加上手也在抖,根本解不开。
她不敢去看近在咫尺常颢的脸,只依稀察觉到,他的眸子黑沉沉的,一片黝黑。
她干脆把自己发簪全都扯走,松了手,撑着身子往后缩。
可才缩了半步,常颢突然拉住她,力气强势的赵漪根本反抗不过来,顿着看了眼她涨红的脸颊,唇瓣落下,更加炙热滚烫。
他大她十余岁,长她这么多的年岁里,他乐意退时,规矩的退,可逼到头上失控之时,他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他常颢从来如此。
两朝重臣,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常颢很快就松开了她。
他头发也被勾的凌乱,眼里跳着火,手指捏的没了血色,才勉强的克制下来,移开目光,唇角微抿住。
“想打就打吧,我不动。”
赵漪心乱跳的一塌糊涂。
打什么打,她能打他才怪。
她以前就喜欢他,喜欢到豁出了自己的命也去救他,还在那之后傻傻的躲在家里,知都不让他知道。
这样的喜欢,她决心要放下,只要时间够久,那她肯定会放下的。
可他偏偏要来招惹她。
她就那么一点点的决心,和那么多年的喜欢,他要来招惹了,她步步退,退无可退。
赵漪垂眼,只是慌忙的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复而又躺下去,小声留了句:“我肚子疼,要先休息。”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她说肚子疼,确实有点疼,可她只是怕自己再看着他,会失态。
唇角似乎还余有他的味道,赵漪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别去想。
可越这样,脑子里想起的东西就越多。
到后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真的睡着了。
因为身体不舒服,睡得不是很沉,迷糊间,她的手被人握住。
他极小心极小心的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他手掌宽大,静静握着,许久都没有动。
手心的温度渐渐传来。
手腕上落下一点温热。
赵漪睁开眼,透过被子的缝隙,见他眼角闪着泪光,唇瓣轻轻挨着一点,在她的手腕上。
手腕处还留有浅浅的痕迹。
是被烫伤的疤,已经淡了许多,生出白色的肌肤来,比手上其它的地方,还要更白一些。
那瞬间她眼底也渐渐湿润。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样子。
温柔的好像……心里眼里的柔意,包围的都是她。
“你是不是说过,这辈子愿意活得自由自在,山川四海,你想一一踏尽。”
常颢像是在和她说话,更像在自言自语,可他垂着眼,更是在做自己内心的决定。
赵漪很久之前说过的话。
在猎场上,她骑着马,潇洒恣意,有人问她,想怎么活。
她说,常年随父亲外出,看惯了大好山河,她喜欢自由,不停下来的日子。
“那我请辞。”
这四个字,犹如山海重。
常颢黝黑的眸色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有一抹丝丝的怜惜和珍重,又似乎重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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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颢辞官了。
和亲公主的事还没处理完,常颢的折子便递了上来。
元睿看了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国公爷还是国公爷,只是我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会有选择放弃的一天。”
元睿把折子扔到一边,不由嗤笑。
大祁在他的眼里,大过一切,他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为国为民,是准备将自己一生都奉献在这上面。
“你早猜到他会这么做?”傅瑜看他的表情,猜测的问道。
元睿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道:“在我即位前,他可以把皇位控制在手里,我即位后,他忠心为臣。”
“可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上,又怎知我心中没有芥蒂呢。”
一个权力太大的人,就算现在示弱,可他的曾经,永远都会让人忌惮。
虽然现在相安无事,可这份忌惮越存越深,难保有一天不会爆发,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常颢想过有这一天,也早就想好了,要是真的到那时候,那他甘愿为国赴死。
可谁都没想到,这样预想好的结局,被他用一个从来想过的方式改变了。
将一切都交出,辞官远离。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交付出自己的生命。
“本来那天赵漪问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还不知道,可现在……”
傅瑜看着折子上的字,感叹道:“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还真是——”
傅瑜话没说完,元睿回头盯着她,佯怒道:“不准你夸他!”
“是我有这个本事,我和阿瑜,相互喜欢,才不用抛弃其它的 。”
元睿不大高兴的沉声道:“如果有一天要我放弃,我同样毫不犹豫。”
可是不会有这些放弃不放弃。
因为他和阿瑜,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徐崔的后续正文不会写,应该会放番外。
第73章
三月春光好。
阳光透过树叶, 散散落下,晨起屋外有风,吹得地上一片影子也不断摇曳。
傅瑜醒来时, 人正躺在床榻上。
榻上垂落黛色床帘, 屋内布置简单, 还是她离开时候的那个样子。
傅瑜看着这一切,有刹那的失神。
就在这时候, 门被推开, 元睿笑着走进来, 唤了声:“阿姐。”
傅瑜怔了下, 抬头看着他, 脸颊染着阳光,眉眼弯弯, 尽是一副少年调皮的模样。
刚醒意识也不大清醒,傅瑜一时愣住,恍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今日三月初九,镇子里有灯节, 那我今天就不去学堂了,好不好?”元睿笑着问她,一副征求她同意的模样。
“学堂?”傅瑜眉头蹙起,心下疑惑, 呢喃了一声,看着他。
“昨日夫子布置下来的任务,我全都完成了, 考试也会好好准备的。”元睿在床边坐下,冲她撒娇:“阿姐,好不好嘛?一天,就一天不去?”
傅瑜渐渐反应过来,她想,自己这是在做梦。
做梦梦到了以前。
“好。”傅瑜点头。
元睿脸上瞬间欢喜,拉住傅瑜的手,收进自己掌心握着,兴致勃勃继续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吃完早饭吗?”
傅瑜低头看了眼他握着她的手,道:“起码要下午才热闹。”
“对哦。”元睿恍然似的点点头。
“那现在做什么?”元睿抿了抿唇,略显苦恼。
“去把厨房打扫了。”傅瑜随口说了一句。
“阿姐,比起打扫厨房,不是有更好玩的。”元睿话音未落,手顺着衣裳下摆溜进,钳住她的腰,欺身而上,动作十分熟练。
“阿睿。”傅瑜惊了一声,可声音才溢出喉咙,他已经堵住了她嘴巴。
傅瑜被他这小小一阵折腾,香汗淋漓。
她本来就反抗不了他。
她不由在想,这做梦做的太过分了,以前的元睿偶尔会皮,但听话守礼,才不会做这些……出格的事。
一个多时辰了,外面阳光越发明媚,光亮已经洒在了榻边。
雪白的肌肤上浸着细汗,傅瑜身子微蜷起,轻轻的在颤,她不禁在想,这要真的在做梦,那感觉也太真实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爹,阿娘。”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进来,支着小手敲门:“小蚂蚁都不愿意陪熠儿玩了。”
“阿爹说要给熠儿做饭吃的。”
“熠儿饿。”
“熠儿。”傅瑜听见小娃娃的声音,一急要起来,可身上软的厉害,一起来又落回到元睿怀里。
“早晨喂他喝粥了,他现在就是嫌无聊。”元睿抱住傅瑜起身,下了床,沉声道:“先洗了澡再说。”
元睿现下的语气和方才完全不同,握住傅瑜的手臂,强势又冷然。
傅瑜看着他,渐渐想起,他们昨天晚上到的清渡,她太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今早起来意识不清醒,所以……
“你骗我!”傅瑜反应过来,美目怒睁,看着元睿,道:“根本不是在做梦!”
元睿唇角浮现一抹浅微的笑意,不禁摇摇头,道:“阿瑜,都说一孕傻三年,果然没错。”
随便装了一下,她就信了,明明这么真实,还当自己在做梦。
傅瑜羞的脸都红了。
她张口咬上了元睿的肩膀。
力道这么轻,咬出一点点的痕迹来,元睿一点都不觉得疼。
“你再闹两下,熠儿就要饿到中午了。”元睿把她放下,指腹停在她肩颈处,声音哑哑的。
“你这么大人了,天天跟孩子计较什么。”傅瑜低头,小声的说他。
他们两个,好起来是真好,不好的时候就吵架,吵完架谁都不理谁。
傅瑜有时候被闹的火了,在想自己是不是带了两个孩子。
“我要跟他计较了,早上就不会那么早起来给他熬粥。”元睿冷着脸,显然不大高兴。
昨天才吵了架,让他别理他,今天一大早就爬床上,说饿了,要吃饭。
专门找的元睿,说不能打扰娘亲睡觉。
“立了当太子的人,能总惯着吗?”元睿又说他了。
熠儿刚出生,元睿就下旨,立他为太子,第一次当爹,他抱着那小小婴孩的时候,手都一直在抖。
不会抱,不会哄,更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伤到他。
可他现在也两岁多了,聪明的跟个人精似的,不会说几句话,也总气得元睿和他吵架。
“阿娘。”熠儿又在外面喊了。
傅瑜推了推元睿,起身擦干了身子,穿好衣裳,往外头走。
熠儿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低头正玩着小篮子里的茶叶。
两岁多的小娃娃,人小腿短,小脸白嫩软乎的,越长大和元睿越像,全脸上就占了一两分像傅瑜的,其余简直和元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