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想对我以身相许——乃
时间:2020-03-12 08:23:19

  郁欠欠说:“啊?”
  小孩一脸状况外。
  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凌夜失笑:“就是吹吹。欠欠要是不想吹的话,亲亲我也行啊。”
  郁欠欠这回听懂了。
  他脸顿时一红,竟是害羞了。旋即小眉毛一皱,严肃道:“男女授受不亲。”然后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给你呼呼吧。”
  说完鼓起腮帮子,小心翼翼地往凌夜右手上吹气。
  因为刻意离了些距离,他吹出的气凉凉的,凌夜竟也真的觉得好受许多,没那么火辣辣地发疼了。
  于是她一口亲在了郁欠欠的腮帮子上。
  “谢谢欠欠。”她笑眯眯地道,“欠欠真厉害,给我呼呼后,我真的不疼了。”
  郁欠欠脸更红了。
  好一会儿才吭吭哧哧地回了句,不客气。
  对面重天阙观望片刻,终是确定,那小孩就是个普通的小孩,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收回目光,看向被斩出痕迹的提宋枪。
  那边江晚楼也得出和他相差无几的结论,同样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躲得远远的金玉宝珠。
  恰此时,凌夜正在逗孩子,重天阙则垂眼看提宋枪。这两人没一个将注意力放在金玉宝珠上的,江晚楼心思一转,决定先下手为强。
  管他金玉宝珠要如何认主,先拿到手再说!
  于是身形一动,江晚楼再度向金玉宝珠出手。
  却是他才动,看起来半点没往这边关注的重天阙和凌夜,也紧跟着动了。
  荒地上瞬间风声响彻,三道身影在极快的速度间几乎化成光束,看得凌夕和沈千远眼花缭乱,不知那光束分别都是谁了。
  而不知怎的,凌夜的心蓦地一提,问向沈千远:“表哥,你说他们谁能拿到金玉宝珠?”
  沈千远目力比她好点,隐约能看出那三人里,不仅江晚楼离金玉宝珠最近,同时速度也是最快,眨眼之间,便和身后两人拉开了一大截。
  便答:“邪尊吧。”
  凌夕说:“真的吗?不是凌夜吗?”
  她这么一问,沈千远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可能吧。”
  “要不是她就好了。”凌夕喃喃道,“她要是拿到金玉宝珠,另外三样神物,指不定也会被她拿到手。”
  一旦四族神物全到了凌夜的手里,凌夕相信,她绝对会第一时间炼成解药,把白头仙解了。
  没了白头仙,这世上能制住她的,还有谁?
  没人能制住她,往后凌家和沈家,是不是都要在她手中覆灭?
  凌夕想着,越发忧心忡忡。
  另一边,似是早料到重天阙和凌夜的动作,江晚楼笑道:“三尊夺珠,此事若传出去,也当是美谈一桩。”
  言罢,速度陡的加快,快到极致,他一身白衣宛若一抹流云,当真是风驰电掣。
  接下来,便如沈千远所说,最先拿到金玉宝珠的,是江晚楼。
  只见他率先来到金玉宝珠近前,被剑气覆着的五指一抄,便将金玉宝珠拿到手。
  小小的金色的珠子被他托在掌心里,其内云絮不停游动,好似下一瞬便要破珠而出,腾云化龙。
  看他拿到金玉宝珠,身后紧追着他的那两道风声,立即就停了。
  江晚楼转身望去,重天阙没什么表情,凌夜也没表现出任何失望之色。相反,她定定看了那金玉宝珠几眼,旋即不进反退,比来时要更快地后退。
  后退间,她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像是在高兴自己竟真的算计到了江晚楼。
  以往她总觉得江晚楼这人太难搞,和他斗法还好,倘若和他比拼心计城府,那真是天底下无人能比得过他,因为他实在太邪,各种手段也是出其不意,教人无法判断他下一步会如何走。
  至少以前的凌夜,就没能在这方面赢过他。不管她多么的愈战愈败,愈败愈战,在无数次的落败间从江晚楼身上学到了许多,但她还是斗不过他。
  有时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赢不了。
  而今日,她以江晚楼对金玉宝珠的热忱、重天阙对他似敌似友的态度来算计,让这两人完全照着她的计划走,没出半点偏差。
  对她而言,这确是很值得高兴了。
  望见她的动作,以及那点微笑,江晚楼心中一紧。
  有诈!
  果不其然,便在凌夜飞身退后,重天阙站在原地没动,江晚楼也还未动作之时,被他捧在手中的金玉宝珠,其内云絮游动速度突然加快,连带着整颗宝珠都剧烈晃动起来。
  晃得江晚楼的手竟是没能稳住,一个不察,金玉宝珠挣脱开来,悬在空中。
  定睛看去,那云絮越动越快,越快越动,霎时金光铺开,此间被映得金碧辉煌,宛若这紫府还是如千年前一般,是个谁都想进来一观的宝地。
  在那金光里,有一个淡淡的影子,携着一股极醉人的酒香,徐徐出现在金玉宝珠的上方。
  看着那影子,众人瞬间明悟。
  那是酒帝君残留在此处的一点神识!
  酒帝君的影子出来,凌夜却是看也不看,兀自继续后退,直至退到凌夕身边,方才停下。
  “吾以酒会客。”
  酒帝君的虚影这时慢慢说道:“客远道而来,有酒乎?”
 
 
第21章 尽欢
  酒自然是有的。
  白云酒虽不够一盏,但全刮出来,约莫还是够个杯底的。
  并且,以酒帝君存在的那些年岁,完全能够断定,他生前根本没尝过云中岛的白云酒。如若叫他尝了白云酒,哪怕只有那么几滴,仅凭现在这么一道残缺的神识化成的人形,他也定然要直接醉死过去。
  一旦他醉死过去,金玉宝珠不受他操控,再要拿到手,想必是非常简单的。
  抑或是,直接打散这道神识,强夺宝珠,也不失为一件更简单的事。
  奈何江晚楼此前没找到能离开这处紫府的方法,酒帝君的这道神识在这个时候出来,定然是暗示着什么,他轻易不会打散了这道神识;且不知金玉宝珠上可还被酒帝君生前留下什么暗手,倘若神识彻底溃散,暗手被触发,在这暂时无法离开的荒凉之地上,江晚楼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将其完美化解。
  再加上,凌夜那个笑容……
  江晚楼遥遥看了凌夜一眼。
  见凌夜根本不上前来,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回望着,甚至还有功夫把凌夕和沈千远护到身后,江晚楼忽而想原来她还是很在意那两人性命的,他竟被她的演技给骗过去了;忽而又想她这么一副等他作为的样子,可见酒帝君那话定然话中有话,绝非拿酒给他喝那么简单。
  这便隔空对凌夜喊道:“金玉宝珠在此。姑娘不来试试吗?”
  凌夜笑了笑,回道:“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还是邪尊先请吧。”
  言罢,还做出个“请”的动作。
  见她八风不动,江晚楼转而问向重天阙:“你呢?”
  重天阙没说话,只摇头。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此间蹊跷。
  却听江晚楼再道:“你真的不先试试?”他说,“你若不试,恐怕后面都没有机会了。”
  重天阙没犹豫,继续摇头。
  最后江晚楼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把盛着白云酒的玉瓶取出。
  手在瓶口轻轻一扇,堪称绝妙的酒香被风带走,须臾化成一朵纤薄透明的白云,随风飘动间,看起来宛如真云。金玉宝珠的光芒映照在其上,霎时绽开层层光辉,好似晨曦时分的朝霞,看起来着实瑰美绮丽。
  金色的云朵慢悠悠地飘到酒帝君面前,不及多余动作,已是惹得他神情一动,旋即仔细嗅闻,整张脸都要埋进云里而不自知。
  嗅到最后,他眼睛微眯,神色陶醉,而后张嘴一吸,便将整朵白云鲸吸牛饮地吸入了口中。
  白云入口,瞬间化作散发着奇香的液体,诱得酒帝君喉头滚动,恨不能不要细品,直接囫囵吞下去,赶紧让酒液入肚了才好。
  然而直到最后,一点点地把酒咽下去了,酒帝君也还是没能尝出这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一道沉寂了千年的残缺的神识而已,如何还能品得人间绝味?
  他面上不由带了点遗憾地对江晚楼说道:“酒乃好酒。惜也。”然后不等江晚楼回话,他目光一转,看向重天阙,重复着先前的问话,“有酒乎?”
  重天阙直截了当道:“没有。”
  酒帝君便又看向离得最远的凌夜。
  他正待问出同样的一句话来,却是陡的察觉到什么,眼里都浮现出明显的喜悦。
  顿时态度一改,堪称和颜悦色,说话也不咬文嚼字了,扬声道:“你喝酒了。你喝的什么酒?”
  这话一问,江晚楼和重天阙都是面色一怔,紧接着想到什么,方明白酒帝君何出此言。
  与凌夜花费许多时间去破解鬼打墙不同,他们两人完全是以硬性手段破了鬼打墙,这才能那么快地就进到这里。
  正是因为他们采取了硬性手段,并未去细看那座“泥丸宫”里的东西,便也无从得知那座宫殿里存放的都是什么,更别提有没有酒,有的话,又是什么酒。
  除此之外,江晚楼还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你喝酒了”——
  怕是必须要有喝酒的前提,才能当得酒帝君如此对待。
  果不其然,下一刻,凌夜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喝的是须尽欢。”
  酒帝君听了,颔首道:“果然是须尽欢。”
  古有诗仙,好剑,好酒,百岁流芳,千古流传。后世人为纪念他,便酿出一种酒,命名为“须尽欢”。
  须尽欢此酒,规矩极多,最好当举金樽来饮,乃为最佳的饮酒之道。
  然那座假泥丸宫里,储存着须尽欢的是玉做的酒壶,凌夜又没能找到金樽,便只得以玉盏代替。好在想让金玉宝珠认主,只消喝须尽欢便可,用什么器皿是无所谓的,否则她就算找不到金樽,也定要找个金子做的东西来代替。
  说起须尽欢,似是辗转着想起了生前之事,酒帝君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恍惚,目光也变得悠远起来。
  鲜衣怒马,皆作黄土;金戈铁马,尽化虚无。
  百年作枯骨,千载化辛楚。
  少顷,这位已作古千百年的帝君徐徐叹道:“莫使金樽空对月……本君多少年没对月饮酒了,真乃一大憾事。”
  凌夜闻言不答,只抱着郁欠欠,再领着凌夕和沈千远往后退了些许。
  这个时候,凌夕才从凌夜居然真的会救她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小声道:“你不要金玉宝珠了?”
  凌夜说:“自然是要的。”
  凌夕道:“那你还退?当心被邪尊得手。”
  “没事。就算被他拿到手,我也还是能拿回来。”
  说话间,凌夜继续退,直直又退出数十丈,方才停下。
  此处离酒帝君已经很远了,不仔细看,连酒帝君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看不清。同样的,酒帝君的感慨,也并不很能听得清。
  但凌夜还是不以为意。
  不仅如此,她还有闲心同凌夕解释道:“金玉宝珠不会近没饮须尽欢的人的身。”
  凌夕一愣:“你早就知道这点?你怎么知道的,金满堂告诉你的?”
  “金满堂若能知道,他早自己进来拿金玉宝珠了。”凌夜回道,同时也是对郁欠欠说道,“我起初是打着耗时间的主意,才带你在那泥丸宫里一直走。等我喝了酒,喝出那酒是须尽欢,我才明白那酒被放在那里的用意。”
  千百年过去,那泥丸宫里的东西,除去轻易不会损坏的器物外,类似酒这种液体,是会在第一时间挥发干净的。
  可那壶须尽欢却没挥发。
  连味道都没变。
  一开始凌夜还由着须尽欢想到不知走到何处去了的金樽,想她领着金满堂一路抄直道走,又谨慎地没留下什么痕迹,短时间内金樽根本不会追上金满堂;继而又想当初金满堂为什么会与少君之位失之交臂,可不就是因为金樽?
  那么金樽除了算计金满堂,究竟还用了什么方法,才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稳坐少君之位,直等金满堂东山再起,才把他从少君之位上撸下去?
  而那么恰恰好的,须尽欢在手,又有那么一句诗仙的名句,凌夜很自然而然地将须尽欢同金樽联系到一起。
  于是她就有了种可以说是直觉的东西。
  她直觉这须尽欢的存在,并非表面上的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想,这酒放在这里千年没变,它会不会和金玉宝珠有关?当初虽未听说金樽有拿到金玉宝珠,但倘若他真的没在玉关洞天里得到什么宝物,又如何能稳坐少君之位那么久?
  ——能让金樽稳坐少君之位的,不是金玉宝珠认他为主,就是等同于金玉宝珠的宝物被他拿到手。
  彼时凌夜还没想到那宝物会是什么,如今见到酒帝君,再那句“有酒乎”,她总算知道金樽是靠什么赢过金满堂了。
  碍着凌夕和沈千远在,凌夜没细说,但郁欠欠深思片刻,还是大约想明白那壶须尽欢的用意。
  当下不由道:“你好聪明啊。”
  凌夜“嗯嗯”应道:“你终于发现了。”
  郁欠欠说:“我要是也能像你这样聪明,就好了。”
  他现在这么个样子,什么都受限。
  连脑袋瓜儿也受限,简直要命。
  看出他是真心实意地想变聪明,凌夜不由宽慰道:“你还小嘛。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变得很聪明的。”
  郁欠欠说:“我要是长大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吗?”
  凌夜说:“当然。欠欠这么可爱,长大了也一定非常可爱。”
  郁欠欠说:“说到做到?”
  凌夜说:“说到做到。”
  郁欠欠又说:“做不到是小狗。”
  凌夜说:“好,是小狗。”
  然后两人同时伸出小拇指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末了大拇指还盖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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