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杜嗣音还打算让书琴也跟着照顾许菁,许庭却说照顾的人够了,不会出事,书琴要是跟着去了,杜嗣音这边会很不方便,杜嗣音这才打消了念头。
马车轱辘轱辘地离开大营之后,许悦和许湄跑来对他们说,“阿姐,姐夫,厨房已经做好午膳了。”
许菁突然生病,所有人都跟着人仰马翻地忙了一早上,竟然差点连午饭都错过了。
杜嗣音抚摸着许悦的头道:“来和姐夫你阿姐一起吃吧。”
本来昨天和几位主君说好了今天要去打猎,这一折腾都到下午,对方应该还没有散场。
杜嗣音连忙换了衣服,带着许湄许悦一起前去。
许湄和许悦也穿上了骑装,虽然说是打猎,但他们去了也可以在旁边骑马玩。
见他们收拾好了,许庭突然说道:“我送你们过去。”
杜嗣音有点惊讶,“今天没有约吗?”
许庭笑道:“早上许菁的事,有约也耽搁了。正好闲下来送你们。”
于是许庭便送杜嗣音三人去了他们约好的地方。
那里已经被围起来了一片,旁边还扎上了帐篷供各主君公子休息。
杜嗣音到的时候,大家都笑着说他来迟了要罚,看到许庭又是一阵揶揄的眼神。
然后许庭发现,现场并不止她一个女人,好多年轻主君都带着他们的妻主,只不过女人们在一边有自己的交谈圈,男子们则在另一边,倒是其乐融融。
陆琪琪也在这里,他是由他的大姐夫带来的,和其他几个小公子在骑马玩。
杜嗣音让许湄许悦两人也加入进去。
许庭身份高,看到她之后,很多女人便自然而然地凑了上来,与她攀谈。
应付了一会儿后,许庭抽身,然后将陆琪琪叫到了帐篷后。
至于为什么叫他?
许菁生病的事太巧了,昨天许庭才说要将陆琪琪找来询问,结果当天晚上他就染上了严重的风寒,许庭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便是心虚。
因此原本的三分怀疑也变成了八分,许菁到底干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许庭得搞清楚。
“许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陆琪琪不明所以地问。
“对了,小菁没事吧,听说他今天中午提前离开围场了。”
“小菁说你昨天头疼,有这回事吗?”许庭没有回答他,而是先发制人地问道。
陆琪琪心里一个咯噔,但他心想自己绝不能出卖朋友,便立即说:“对,我昨天是有些头疼,但后来就好了,不疼了。”
拙劣的撒谎,许庭一看陆琪琪的微表情,就知道他在说假话,所以陆琪琪其实根本没有头疼,那许菁为什么要将杜嗣音叫到陆家的帐篷去。
“小菁昨晚突然生病了,也是头疼…”许庭眼神暗了暗,开始套话,“早上大夫来根本诊治不出病因,我们只好将他先送回去,给他找更好的大夫。
小菁和你接触最多,很可能染上了你的病。所以你究竟为什么头疼很重要,不然找不到原因小菁很可能会死,你明白吗?”
陆琪琪才多大点年纪,听到许庭这么说马上慌了,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厉害之处,他也想不出许菁会利用他干那么恐怖的事。
所以陆琪琪立即就反口了,“我昨天其实没有头疼,小菁到底为什么生病了啊?呜——小菁不会真的会死吧!”
“没事,既然不是和你染上的什么绝症,小菁回去大夫一定能找出原因,把他治好。”
陆琪琪这才平静下来。
“所以昨天你和小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承认了自己帮着许菁撒谎,其他的事就更好问出来了,很快许菁就交代了神药的事。
能帮助人忘记挚爱的药,简直是无稽之谈,联合昨天陆知岚和墨子安在帐篷里干的事,许庭突然对那是什么药有了大致的猜测。
如果不是中了招,陆知岚和墨子安要多丧心病狂才会在随时有人能撩开门帘进入帐篷的情况下滚床单,还不设置哪怕一个侍卫把守。
何况这并不是现代,而是男女大防,婚前性行为要浸猪笼的封建社会,墨子安就算不是世家公子也绝不会答应陆知岚这么干吧。
许菁给了陆琪琪这种药,然后又把杜嗣音领到陆知岚的帐篷,他想干什么?
据许庭所知,墨子安后来的帐篷被安排在大皇子正君那边,平常的时候,墨子安不会和陆知岚一起回陆家的帐篷。
如果昨天陆知岚也是自己回到了帐篷,没有墨子安,然后杜嗣音误认为是陆琪琪的帐篷火急火燎地走了进去……
“许菁给你的药,还有吗?”
陆琪琪不知怎么,觉得这个嗣音哥哥的妻主突然变得特别可怕起来。
“没了,我全都放进了香炉里。”陆琪琪战战兢兢地回答,有点想转身跑掉。
“你回去吧。”
陆琪琪就像刑满释放一样,飞快地跑了。
陆琪琪走后,许庭转身使出轻功来到了陆家的营帐,她潜进了陆知岚的帐篷。
打开香炉的盖子,许庭将里面的香灰倒了一部分出来,包好带走。
“秋大夫,我想请你帮个忙。”
秋大夫是这次秋猎随行的御医,许庭见过她几次,因为皇帝曾经为了表现自己记挂体恤功臣,派她来给许勋检查过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大临子要双更,不然要被你们的评论吓死。
第42章
秋御医先是仔细观察了那些香灰,用手指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闻。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普通的香灰。”
许庭皱了皱眉。
秋御医起身,突然又说:“别着急,还有一个办法,世女跟我来。”
许庭跟秋御医去了厨房,秋御医拿出一个浅口的铜钵,平常是他用来称量药材重量的。
秋御医将铜钵放在火红的炭石上,等铜钵被烧得滚烫之后,他抓了一把香灰放上去,一种又香又怪异的味道飘了出来。
因为是从香灰中挥发出来的味道,所以非常浅淡,秋御医仔细闻了好几下,分辨出那味道是什么后,脸色突然有点异样。
她看向许庭说:“是一种烈性春|药。”
果然是。
许庭的脸色更加深沉了。
“但我不得不提醒你…”秋御医也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皇宫的中御医,什么样的事情她都见怪不怪的。
“这个东西不一定做得了证据,里面残余的味道挥发得很快,现在还能闻得出来,下一次加热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现在能闻出来,还是因为秋御医技艺高超且嗅觉灵敏的原因,换一个医生不一定能闻出来。
当御医的最为惜命,滑得很,秋御医的话同时也在暗示,如果许庭要针对什么大人物,她可不会出面作证。
许庭谢过秋御医,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确定这件事是许菁干的就足够了,惩罚一个庶子,无须那么正规高级的东西。
许庭现在超乎想象的愤怒,以致脸色冷得仿佛没有温度,她也不去揣摩许菁的动机了,愤怒盖过了这一切。
气极中许庭倒想称赞一句许菁够狠够聪明,他跑到太及时了,否则许庭可能会当场掐死他。
但是现在许菁已经离开了围场,许庭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干气着了吗?
笑话,许菁打的好算盘。
可惜他并不知道真正的许庭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否则就算有再剧烈的感情他都一定死死捂住,乖乖躲在属于他的阴暗角落。
“秋大夫,借你的纸笔一用。”
“请便。”
秋御医看着许庭往放置笔墨,平常她用来写药方的柜台走去,心里道:也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这个镇边王世女,给她的压迫感可是要远胜当今膝下的那几位,啧啧——
*
许菁中午离开的围场,轻车简行,马夫又被交代了要尽快送公子回到府里,所以他傍晚就进了城门,然后往镇边王府去。
许菁烧得浑浑噩噩的,但他的脑子非常清楚,他知道他这一走,肯定会引起许庭的怀疑,但是死缓还是斩立决,他必须选择前者。
否则许庭一旦将陆琪琪叫来,他所做的一切都藏不住。
此时许菁才懊悔地发现,他是多么冲动,他的计划又是多么稚嫩可笑,导致他现在陷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
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力量太小了,许庭只要想查,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或者消灭自己遗留的痕迹。
这样的懊悔让许菁的头炸开一样的疼,他的小侍跪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至少还有一点值得高兴,他已经离开了围场,而秋猎并不会那么快结束,也就是说许庭至少也还有几天才能返回。
人的情绪,不管再怎么强烈,都会被时间平缓下来。
他逃过了许庭发现真相愤怒爆发的那一刻,也就是说就算许庭就算发现了,他不在围场,不是当场被许庭把罪名订得死死的,就还有狡辩的机会。
等秋猎结束许庭回来,一定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到时候他在咬定他根本不知道那是□□,只是在和陆琪琪闹着玩,事情发生后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害怕所以才吓病了,不敢面对许庭和杜嗣音,才跑回了家。
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可以编出药的来历以及其他可疑之处的借口,博得了许庭的心软,就一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马车终于到了镇边王府,许菁被扶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很不舒服,但他的爹亲还在喋喋不休。
“你说你回来干什么,就是个没脑子,生病了忍忍不就行了,许菁许悦怎么没见回来,家里找的大夫又能比围场的好了?就算更好,那是会给你看病的吗?”
许菁烦不胜烦,“别说了,出去。”
“哎!你这个小白眼狼,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那么好的机会,你就根本不知道给爹亲争气。”
与此同时韩芝的院子里,韩芝问小棉,“五公子回来了?”
许菁万万想不到,早在他进入镇边王府之前,许庭的信就送到了韩芝手里,到现在,韩芝的怒气已经酝酿到了一个他绝对不想承受的地步。
许庭的信里写了什么不用累牍,反正意思是她不希望许菁再留在府里。
“和他那爹亲一样,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韩芝道,起身带着四个贴身小侍往乐韵侍君的院里走去。
“本来我还以为庭儿念着他,便给那院子几分脸面,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就说,庭儿就算喜爱着许悦、许湄,也不该是那小贱蹄子,庭儿可是随我的。”韩芝笑呵呵地说,很快就来到了乐韵的院子。
就算是夜里,镇边王府里也灯火通明,韩芝是王府主君,乐韵的奴才根本不敢拦,韩芝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乐韵看到韩芝,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韩芝为什么来,心里忐忑不已,连忙行礼道:“见过主君,主君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韩芝也不与他废话,直接吩咐人:“来啊,给乐侍君将行礼都打包好了。”
跟着韩芝的小侍立即上去将乐韵的衣服首饰都掏出来,乒乒乓乓的,一阵不客气地翻找。
乐韵急了,哭道:“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事,主君要怎么糟蹋我?”
许菁才将自己的爹亲半推半赶请出去,躺下缓了口气没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翻箱倒柜和自家爹亲哭哭啼啼的声音。
许菁心中一跳,不妙的感觉瞬间升起,立即硬撑着身体起来,往正屋走去。
看到屋里的乱象,乐韵倒在地上哀求,韩芝则高高在上地坐着,许菁撑着门框,青着脸道:“不知爹亲做错了什么,主君您这么做,母亲大人回来您要怎么向母亲大人交代呢?”
威胁我是吧?
放在十年前或许许勋还舍不得这朵解语花,但许勋现在都五十多了,那点心思也不剩下点什么,他就算直接把乐韵打死,恐怕许勋也不会责怪他一句。
他的确慈悲,是个好伺候的主君,不苛待不折磨侍君,但他也是世家出来的公子,手段强硬足够掌控一座宅邸。
“不是他做错了,是你做错了,是你连累了你的生父,明白吗?”
许菁顿时摇摇欲坠,但仍白着脸强撑说:“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您不能这样以莫须有的罪名罚爹亲和我。”
韩芝露出轻蔑的笑容,看着他说:“来人啊,五公子对本主君出言不逊,拉出去掌嘴二十。”
“乐侍君教子无方,败坏许家血脉,拉出去杖责!”
打完之后,韩芝带着人离开,道:“好好收拾吧,现在离天亮没有几个时辰了,天一亮,就会有人带你们出府。”
乐韵一直求饶求得嗓子都哑了,他将自己撑起来,不停地打许菁,“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快给我去向主君道歉。”
许菁的脸都快被打烂了,说话含糊不清,但他还是疯狂地追了出去,冲着韩芝的背影喊:“不是姐姐对不对?不是姐姐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韩芝充耳不闻,交代小棉道:“城外最远的那个庄子,明天让人把他们送走,留下两个粗奴看着。”
“对外就说五公子得了疫病,怕传染,特地送出去将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哟,爱不爱我?
第43章
许湄许悦都非常开心,一直在笑。青春洋溢的样子惹得人不由跟着高兴。
他们都不会骑马,就由下人牵着马走,但仅仅是坐在马上,就足够让他们开心了。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其他公子也在骑马,他们有的需要下人帮忙牵马,有的不要,围场给这些娇弱公子准备的都是特别温顺的马,不用担心有危险。
这时孙将军的公子突然打马趾高气昂地走过来,斜了许湄和许悦一眼,嘲笑道:“你们竟然还是镇边王的公子,连骑马都不会,还要人牵,哼,真丢脸。”
许湄立即就不高兴了,谁规定镇边王的儿子就一定要会骑马了?他们又没学过,没学过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