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轶事——S飒
时间:2020-03-14 10:16:44

  文字不能描绘我震惊的十分之一。
  几步之遥等儿童片的小孩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宣传册,这边顾教授就着灯光和音乐专心致志抓娃娃。
  用反衬法,你们体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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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量自然地走近,我在他旁边站定。
  “顾教授”,表情管理要失控了,一脸揶揄忍都忍不住。
  他这才转头看到我,稍微愣了几秒,张张口刚想说话,就听“嗒嗒啷嗒啷”音效响起,配合五彩灯光,一只皮卡丘掉了出来。
  弓腰捡起,顾轶舔了舔嘴唇,一本正经说,“这也是数学,概率。”
  哦嚯,教授就是教授,真是堂皇。
  他把娃娃一股脑塞到我怀里,清了清嗓子还在试图挽回:“数学在生活中的运用很多。”
  “嗯。”快别说了,您人设崩啦。
  “…进去吧,快开场了。”
  “看什么电影?”我一脸期待。
  其实来时路上查过正在上映的影片,除了一部恐怖片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本人属于又怂又欠的类型,每次都要看,每次都吓得屁滚尿流,下一次还要看。
  题外话,你们是不是期待我俩看一部恐怖片。
  真情侣腻歪必备,假情侣升级法宝。
  但是让你们(以及我)失望了,顾轶已经买好票。当我满怀期待接过时,发现是一部二战电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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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影厅都没几个人,稀稀拉拉坐着。
  灯光暗下来,屏幕亮起来,英文飙起来,我的困意接踵而至。
  可能是因为早起参加文学院的颁奖典礼,又被郑小迎折腾这么一下,本来就累。画面里战火纷飞,全景声环绕着我,有节奏地起到催眠作用。
  就好像,你们有没有睡过火车卧铺,绿皮那种。听着铁轨震动的声音,特别好睡。
  我拼命揉眼锤头给自己醒神,第一次看电影就睡过去实在不好,尤其是这种充满历史厚重感的片子,会显得我很肤浅。
  不时瞟一眼顾轶,光影晃过他的侧脸,像一尊雕塑。
  “看电影,别看我。”他声线很低,嘴角弧度很微妙。
  “没看你。”
  目视前方,我更困了,撑不住了。
  被顾轶叫醒的时候,灯光已经亮了,旁边一位清洁阿姨在收爆米花空桶。
  我睁着迷糊的双眼,下意识擦了擦嘴角。
  “睡得还行?”他问。
  “咳……”我坐直身,“对不起,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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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电影院出来去吃了个饭,顾轶聊到即将到来的考试周,数学公共课安排在前两天,时间很是紧张。
  他往后一靠,沉吟片刻道,“想请你帮个忙。”
  这熟悉的操作,熟悉的动作和语言,我心跳有点快,上回是相个亲,这回是…..?
  “改考卷。”
  真是个务实的人呢。
  “病急乱投医?我数学也就中学生水平。”连连摆手,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选择题而已,对照答案,再算算分数。”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伤人的话,“100以内加减法……给你计算器。”
  想反击,但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计算器的。
  “什么时候?”
  “周三吧。”
  “周三我要去报社开选题会。”
  他思索片刻,刚要开口,我立马接道,“不过下午可以。”
  “那就周三下午,办公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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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好快)。
  早上一到报社就看到小缪在我位置瘫着,旁若无人地戴个耳机玩电脑。
  “起来。”我敲敲桌子。
  他瞥了我一眼,张口就来“主编叫你过去。”
  用什么烂借口耍老子。
  “赶紧,坐张记者那去,他还没来。”
  小缪慢悠悠摘掉耳机,一脸挑衅似笑非笑,“要是真找你怎么办?”
  我把包往桌子上一放,“不怎么办。”
  说完扭头往主编室走去,看他志在必得的样子,我才不较这个劲。
  主编室门虚掩着,我稍稍推开探进头去。
  “陈燃,来来来,进来。”老头招呼我。
  进门一看,沙发上还坐着一位女士,手里拿着几份报纸。年龄看着40上下,保养得非常好,这是其次。
  她坐在那微笑,优雅又温柔,浑身散发母性光辉。
  这么说吧,形容中年女士的一切美好词汇放在她身上不为过,我一时挪不动步来,这是哪里来的娘娘啊?往这一坐,把主编显得更加猥琐了。
  对不起主编。
  有点拘谨地走近,她笑说,“这就是陈燃吧?来坐我旁边。”
  我立马被俘获了。
  老头这时才开口介绍,“陈燃,这位是小缪的母亲。”
  啊?
  我以前不理解一个看起来叛逆的嘻哈男生,怎么出个门都要用采访当幌子,原来是有这样温柔的妈妈。他不是怂啊,谁见到这样的娘娘都不忍心忤逆啊。
  “您好您好。”我都笑出褶子了。
  “我看了你们采访的新闻,”娘娘把报纸拿给我看,上面有缪哲的名字,“真得谢谢你,小缪听你的,让他来实习是来对了。”
  “没有没有,他本来就挺优秀。”我本来不想这么说的,不知道怎么变成了马屁精。
  然后我和主编就开始轮番夸奖小缪,真虚伪。
  “我了解小缪,他挺不让人省心的,主意大着呢。”娘娘谦虚,开始跟我们讲小缪的叛逆史。
  大意就是,小缪进入大学之后机缘巧合加入了乐队,从此喜欢上玩音乐,旷课挂科无所顾忌。父母俩本来想能混个大学文凭,就任小缪做自己喜欢的事,没成想前不久他提出了休学。这下家人着急了,把他送进我们报社实习,想给他找回点专业兴趣。
  不得不说,跟我跑学校,只会丧失专业兴趣。
  别人都觉得,当记者每天接触新鲜事物,多精彩啊。其实不是的,有几个记者能常常赶上重大事件,报道重大新闻?大多数像我一样,跑常规性消息罢了。
  但我不能这么告诉她,只是频频点头。
  半晌,娘娘总结发言“我发现他现在挺喜欢采访的,就拜托陈燃记者多照顾,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
  “当然当然。”我笑眯眯。
  老子又要给你当保姆了是吗?
 
 
第14章 母子
  虽然说了很多违心的话,还是觉得跟这位娘娘的聊天如沐春风。然而春风还没吹够,老头低头一看时间,该开会了。
  我先行出了主编室,远远看到小缪大爷一样的坐姿,只能感慨这对母子反差真大,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位满身刺的小祖宗。
  “开会了。”我走到跟前。
  小缪看都没看我,不慌不忙地开始摘耳机,整理耳机线。
  “原来是你妈妈来了,在主编那”,近朱者赤,受这位娘娘感染仿佛自己都变温柔了,竟然没有拉下脸催他,感慨道“你太幸福了。”
  听到这里,他死鱼眼才掀起来瞥了我一下,鼻腔里发出不以为然的哼声。
  什么态度?我受感染的维持时间可有限。
  “怎么?我说的不对?”
  小缪没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说,“你能想象棉花糖罩在脸上的感觉吗?”
  突然这么抽象的表述,让我有点不习惯,但是脑子下意识已经去想象。
  什么感觉?
  甜,柔软,窒息。居然想象得有点难受。
  他观察我的表情,给了个眼神好像在说:“就是这种感觉。”
  意思是被爱绑架?父母管得太多喘不过气来?只能怪你不务正业还谎话连篇啊。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不以为然,这实在是太典型的家庭关系了,尤其对男孩子来说,10个里面有9个觉得家长关心过度,小缪只是众多叛逆小孩中的一个。
  后来才发现,又武断了。其实他的形容不太贴切,这位娘娘哪里是棉花糖,根本就是浸湿了的纸糊你一脸的感觉。这是后话。
  ——
  选题会上,我边听主编讲话边盯着小缪,他又半趴在桌子上,全身没骨头一样。可能是刚接受嘱托使命感上头,几次试图提醒他好好开会,但这小子愣是装作没看见。
  我决定要整治整治他的散漫。刚好主编讲到下阶段工作,主意来了。
  情况是这样,接近暑期,学校的采访基本会停掉,这段时间的报道方向主要有两个,假期安全和培训乱象,年年如此。
  假期安全里有一个最让我头疼的内容,就是游泳安全,每次都让我陷入无以复加的尴尬……好在今年不会了,聪明如我,想到这不自觉要笑出来。
  “主编”,我找了一个合适的当口插话,“关于我这边的工作,有个情况想请示一下。小缪虽然来了没多久,但是表现很突出。我是这样想啊,今年游泳安全的报道就交给他独立完成。”
  我话一出口,众人反应不一。
  老头没料到我主动发言,惊讶之余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大概觉得我关照小缪尽职尽责。
  林文昊就坐我对面,不动声色竖起大拇指。这个活要是不甩出去,他也跑不掉。
  余光扫到小缪,却是一脸如梦初醒的懵比表情。
  “我看可以啊,这个事情就交给小缪了。”老头笑呵呵,也觉得自己立了个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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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会,小缪紧跟在我后面走出门。
  “耍我?”
  “是照顾你,别的实习生可都没有独立做报道的机会。”我笑道,“对了,你查一下去年的报道,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没好气地把我拉到一边,拿出手机怼到面前,正是去年的新闻电子版,“这就是你所谓的报道,游泳池偷拍,你是记者还是偷窥狂。”
  “哦,你已经查到了。”
  他脾气上来又拿我没办法,索性两手插兜,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反正我不做。”
  “你知道每年在游泳池发生多少起安全事件吗?配备的观察台数量够吗,救生人员达标吗,有没有资格证,工作期间是否在岗,坐在上面是不是在玩手机。”我抛出一连串问题,义正言辞,“曝光这些隐患就是记者的工作。”
  小缪眼睛盯着我,慢悠悠吐出几个字。
  “呵,真能说。”
  “提醒你拍的时候注意安全,被人当成变态就不好了,两周交稿。”我懒得跟他费口舌,转身要走。
  “不是有摄影记者吗?你前男友。”小缪阴魂不散。
  我回头瞥了他一眼,这都知道,谁嘴这么欠。
  “他不归我管。”我走到桌前整理东西,准备出发去学校,就见这小子晃到面前,狭长的眼睛带点揶揄:
  “我归你管?”
  “对,你是我的实习生,在报社期间我要对你负责,不做你就退出实习。”
  我话音刚落,一个温柔的声音接到“不做什么?谁要退出实习?”
  一抬头,是主编正好陪着小缪妈妈过来,原来她还没走,看来是要等儿子一起回家。
  果然娘娘一来,小祖宗不吱声了。
  “咳,我说的是别人。小缪做得挺好的,刚接了一个独立采访呢。”我赶紧打哈哈,“您是等小缪吧,没事了他可以回去了。”
  “我不等他,让他多呆会”,娘娘拍了拍小缪肩膀,“陈燃啊,不能让他闲着,多找点事情给他做。”
  “好的好的,放心。”
  大概是看到我在收拾东西,她临走又多问了句,“你这是要去哪,我捎上你?”
  “不用麻烦,我去学校很方便。”
  “你去学校啊”,她眼睛一亮,“那你正好带上缪哲,让他跟着跑跑,我直接送你俩过去。”
  我始料未及,自己是要去帮顾轶改考卷,带着小缪算哪门子事啊。
  “我不是去采访……”连忙婉拒。
  “这么一想我确实应该跟着,不采访帮帮忙也行,就当学习。”没等我说完,小缪突然插了一嘴,露出假笑。
  母子俩唱双簧一样,搞得我无言以对,只能妥协,一起坐车去檀大。小缪耍这么个心机,绝对是想借跟我去学校的名义开溜,又摆老子一道,想想就不爽。
  没多久,娘娘把我俩在校门口放下。
  “你又有演出还是什么?我不拦你,但要保持联系,不然你妈妈那边我没法交代。”站在校门口,我把话挑明。
  “演出?”他笑着摇摇头,“我今天下午没事,就是跟着你。”
  我一听愣了,又打什么鬼注意?
  “跟着我?”没听错吧。
  他点点头,“快走吧,去哪。”
  “我不是说了今天下午没采访,跟着我干什么?”敌不动我不动。
  “我也说了,没采访帮帮忙,就当学习。”
  这话一出,抬杠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你在跟我较劲呢是吧?”我有点恼火,“就因为给你个报道任务。”
  “不是,我是看陈记者自由惯了,体会不到被人看着的感觉,所以帮你感受一下。”
  我竟然语塞,搞来搞去还是“棉花糖罩脸上”的问题,就因为我说了句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前没发现这小子锱铢必较,他妈束缚他,他要来束缚我,这是什么逻辑?
  小缪对这沉默的反应像是很满意,悠哉悠哉往学校里走了两步,回头看我还在原地,说,“走啊,是不是去找你的顾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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