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玥迟迟不回会稽,让王徽之觉得心里不安。终于,他忍不住了,追去了建康。
没想到,来到建康,却得知她去了义阳。王徽之心里慌了。他不知道周玥为何要去义阳,王徽之敏感地意识到不对劲。所以,他要追去义阳,要见周玥!见面后,他要与她说清楚,为那日的随口之言道歉。并且向荀灌娘提亲,把周玥带回来!
王献之笑着说道:“平日里五郎不曾思念她?”
王徽之摇头,伸手拿了一根麻绳,继续编花,轻声说道:“相伴身旁时,未曾发觉。人走之后,心生相思,方才知晓原来心中早已有那人。”
王献之点头:“的确如此。”
闻言,王徽之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王献之:“听官奴之意,莫非官奴也有心悦之人?”
王献之摇头,一派坦然地言道:“非也。不过是觉得五郎所言,甚有道理。”
王徽之轻哼道:“相思之苦,只可意会,不可言说。他年以后,你若遇到倾心之人,才会知晓其中感受。”
王献之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此生是否会遇到那么一人。”
上辈子,王献之可是母胎单身。临死前,都没有跟女孩子牵过手。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连一个暗恋的女孩都没有。
王献之问道:“五郎,你心悦周女郎哪方面?”
王徽之扬起嘴角,眼眸明亮,语气悠然地言道:“我喜欢看她恼怒时的模样,甚是有趣。”
王献之:……
王献之斜眼打量王徽之,出声告诉王徽之:“五郎,你可喜欢周女郎对你动手?”
听王玄之说,王徽之与周玥在一起时,没少挨打。不是断腿,就是伤手,旧伤养好了,新伤又来了。王徽之该不会是个抖m吧?
编花的动作微微一顿,王徽之若有所思,缓缓言道:“尚可。”
听到这话,阿良用古怪地眼神打量着王徽之,试探地问道:“五郎,你可还好?”
莫不是被周女郎打坏了脑子?
阿良从未听说过有谁喜欢挨打的。
王献之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王徽之,没有说什么。
夜间,桓伊寻王献之,告诉王献之:“共有三百人。”
王献之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派五百人剿灭。诛杀后,所有尸体焚毁。”
在这个人吃人的乱世,人为了能活下去,易子相食都能做得出来。更别说是在路边看到其他人的尸体了。
生吃死尸,极容易感染时疫。还是焚了干净。
王献之行事果断,桓伊目光赞赏地看着他,笑着点头:“遵命。”
十日后,终于来到义阳。
荀灌早已得知王献之来义阳的消息,特地出城迎接王献之。
没想到,王徽之也来了!
“这是我五兄。”王献之笑着介绍王徽之。
闻言,荀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忽而变得凌锐,目带杀气地盯着王徽之。
王徽之撩了撩头发,朗朗一笑,弯腰向荀灌行礼。“巾帼将军。”
荀灌向王徽之行礼,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王五郎。”
王徽之出声问道:“周女郎是否在城内?”
见王徽之提起周玥,荀灌面色更是不好,目光冰冷地盯着王徽之,她语气冷漠地言道:“玥儿已回蜀地。”
闻言,王徽之蹙起眉头,神色不安,他追问道:“她为何去蜀地?”
王献之伸手悄悄地捏了一下王徽之。
荀灌刚才用杀气腾腾地眼神盯着王徽之,明显对王徽之没好感,不但没好感,甚至可以用反感厌恶来形容!
王徽之低头看了眼王献之。
荀灌冷冷地回应道:“她阿耶为她相看了夫家,来日要嫁人,自然要赶回蜀地。”
王徽之面色突变,藏于广袖内的手微微颤抖。
王献之拉了一把王徽之:“五郎,你身子未好,先上车歇息!”
说完,王献之看了眼阿良。
阿良赶紧伸出手搀扶着王徽之离开。
王徽之推开阿良,转身问荀灌:“为何要给她相看夫家?她明明有心悦之人!”
荀灌气笑了,目光冰冷地盯着王徽之。若不是顾忌王献之在此,给王献之几分面子,荀灌真想立马动手揍一顿王徽之。
王献之伸手拉王徽之,看向桓伊。
桓伊帮忙拉走王徽之。
王徽之甩开了王献之的手,却甩不掉桓伊的手。被桓伊与阿良两人联手带回了车上。
王献之微笑着告诉荀灌:“五郎近来头脑不太清醒,若是有冒昧之处,还请足下海涵!”
荀灌点头,面上露出一抹冷笑,语气冷淡地说道:“脑子不好,需要请名医看看。”
王献之笑着点头:“已经在服药治疗了。”
荀灌请王献之入城。
王献之回到车上,看到王徽之面色青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王献之被吓到了,关切地问道:“五郎,你可好?”
王徽之声音沙哑低沉地言道:“她要另嫁他人……”
王献之诧异,王徽之一向聪明,怎么会没听出这是荀灌说的气话?
“五郎,你莫要在意。方才是荀灌娘故意所言的气话,周女郎定然在城内。”
王徽之猛地抬头,目光期待地望着王献之:“她还在?”
王献之点头:“是也。方才荀灌娘所言,定是气话。看来荀灌娘知晓周女郎在你这里受过委屈了,故而对你产生厌恶。这可不妙!”
王徽之握住王献之的手,紧张不安地问道:“那该如何?”
王徽之现在慌了,大脑思路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献之想了想,告诉王徽之:“用一车珠宝当赔礼,请求荀灌娘,让她让你与周女郎见面。”
“一车珠宝是否太少?”王徽之想起方才荀灌娘对他的态度,荀灌娘好像挺厌恶他的。
阿良的眼角微微抽搐,他出声说道:“一车珠宝,价值百万金。五郎,不少了!”
以百万金做赔礼,谁人有这么大手笔!
王献之笑着说道:“一车珠宝足矣。荀灌娘并非贪财之辈,她要的是你的态度。”
王徽之点头,觉得王献之说的有道理。“那我好好认错,荀灌娘是否会对我改观?”
“会有所改变。”王献之回答王徽之。
王徽之稍稍心安。
车队停下后,王献之与王徽之下车。
看到王徽之也从车上下来了,荀灌语气冷淡地言道:“既然王五郎脑子不太好,不如早些到客舍歇息。”
王徽之愕然:“客舍?你不打算招待我兄弟在府上小住?”
荀灌心里怀疑自己的女儿莫不是喜欢上了一个傻子。这王五,看着傻憨憨的,玥儿究竟喜欢他什么?
王献之拉了拉王徽之,出声言道:“客舍简陋,厚颜打扰足下,不知足下是否方便让我兄弟到府上小住?”
王徽之待人客气有礼,荀灌面色稍缓,她放轻声音言道:“卫将军自然能在府上小住。只是王五郎已非稚子,荀某不便招待。”
被荀灌刁难,王徽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弯腰行礼:“在会稽时,我与周女郎发生误会,今日前来是寻周女郎解除误会,还请足下不要阻拦!”
王徽之说话过于直接,让荀灌毫无准备,她沉着脸,半晌不作声回应。
王徽之又说道:“此番带来九车珠宝,若足下不嫌弃,可随意挑选。我只求见周女郎一面,与她解除误会。”
荀灌面色淡漠地言道:“王五郎怕是没听清,在城外时,荀某已经道明玥儿不在城内。如今玥儿远在蜀地,若王五郎想见玥儿,不如前往蜀地寻她。”
王徽之蹙着眉头,抬头打量荀灌,他心里烦乱,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荀灌所言是真是假。
现场的气氛僵住了,王献之出声对王徽之言道:“既然周女郎不在义阳,不如五郎前往蜀地寻她。”
王徽之目光幽深地盯着王献之。
王献之朝王徽之眨了眨眼睛。
王徽之呼了口气,沉声说道:“既然周女郎不在义阳,那我前往蜀地寻她。”
说完,王徽之转身上车。
荀灌眯着眼睛,目光深邃地望着王徽之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之:嗯,我夫人一定会喜欢我编的花!
荀灌(冷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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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嫁不嫁
“将军, 王五郎的车队出城了。”
“这小子当真去蜀地寻玥儿了。”荀灌若有所思。
“夫人, 女郎还在军中。是否请她归来?”
荀灌摇头:“让玥儿继续留在军中。”
“遵命。”
子时过后, 夜里静悄悄地。
王献之起身,从屋里走出去。
阿陌跟随着王献之,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王献之走到墙角, 低声问道:“翻过此墙,便能出去?”
阿陌颔首,小声地回应道:“是也。白日里小奴已经打探清楚。”
王献之想了想, 低声叫道:“阿二。”
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什么反应。
王献之命令道:“出来。”
犹豫片刻, 阿二默默现身。
阿二突然出现, 惊吓到阿陌了。
“这、七郎、何时多了个人?”阿陌吃惊,王献之已经将阿三与阿四调走了,怎么还有个死士在身边!
王献之对阿二说道:“带我出去。”
阿二走向王献之,毫不犹豫,出手将王献之抱起来, 抱着王献之跳跃翻墙。
王献之让阿二将他放下来:“将阿陌带出来。”
阿二冷着脸, 转身翻墙进去。
将阿陌带出来后,王献之问道:“如何走?”
阿陌眯着眼睛, 四处望了望, 指了个方向:“那处。”
“走。”王献之朝那边走去。
走了一段路, 来到客舍附近,一个人影忽然出现,阿陌警惕地护着王献之。
桓伊开口言道:“是我。”
王献之站出来, 出声问道:“五郎何在?”
桓伊指了个方向,带王献之去见王徽之。
王徽之手里拿着一根麻绳,心不在焉地缠绕着那根麻绳,目光出神地望着烛火。
王献之来了,王徽之也没有注意到。
“五郎,周女郎不在府中。”王献之出声告诉王徽之。
闻言,王徽之立马转头盯着王徽之,拧着眉头低声说道:“莫非她当真去了蜀地?”
王献之摇头:“我看并非如此。今日荀灌娘的态度,明显是故意刁难你。五郎还是耐心稍等。”
“若她真的不在义阳,去了蜀地与他人定亲,那我该如何?”王徽之是真的慌了,他觉得心口空空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桓伊走进来,出声言道:“打探到了。周女郎在军中!”
王徽之骤然起身,眼睛明亮,欢喜地言道:“我要去寻她!”
王献之拉住王徽之:“五郎不如先沐浴更衣?打扮打扮再去见她?”
王徽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伸出广袖凑到王献之的鼻前:“可有异味?”
王献之默默点头。走了半个月,这一路上都没有机会洗澡,王徽之的身上已经有些味道了。
见状,王徽之立马吩咐阿良:“去备热汤!将大郎调的花露水取来!”
王献之忍俊不禁,他坐下来。
王徽之跑去铜镜前,照了照镜子,转头问王献之:“我该弄个什么发型见她?”
王献之告诉王徽之:“把脸洗干净,一身清爽地见她便可。”
王徽之点头,转身跑去澡屋。
王徽之与阿良离开了,屋内只剩下王献之与桓伊,还有阿陌。
王献之收敛笑意,出声对桓伊言道:“可打探清楚桓大将军身在何处?”
“颍川襄城。”
王献之点头,提笔书写。
桓伊静看王献之,低声问道:“苻健加强边境,上游一带,只怕过不去。想要过江,只能从戈阳。”
王献之认真书写,没有出声回应桓伊。
写完两封信,王献之将信笺交给阿陌,吩咐道:“送到嘉宾手上。”
“遵命。”阿陌拿着书信转身离开。
王献之这才看向桓伊,开口言道:“我不走水路。”
桓伊若有所思地言道:“莫非王七郎想前往南阳?南阳边境更戒严,想要处境,只怕不易。”
南阳与上洛咫尺之隔,上洛、长安被苻健强占之后,这两个地方内外戒严。若是有人从南阳俊出去,定然会被上洛那边发现,只怕还没走出一里地,便会被上洛那边的人射杀。
王献之淡淡一笑,轻声言道:“这世上只有水路与陆路?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了?”
桓伊一脸思索,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除非插翅上天,世上再无第三条路。”
王献之笑容渐深,笑眯眯地告诉桓伊:“我就是要插翅上天。”
桓伊愕然,一脸疑惑,不知道王献之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