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有初觉得纳闷,他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打电话给她?
纪有初说:“没事的,大家只是在一起聊聊天嘛。”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钟岐说:“其实之前我就有去你门上拜访过,不过非常不巧,你舍友欧阳说你不在,我只好就先走了。”
纪有初就更纳闷了,不仅给她打电话,还特地上门找过她?这人怕不是魔障了。
等她挂完电话,回来跟Fiona提到这事,Fiona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钟岐那个人啊,出了名的趋炎附势,要不是他命好生在钟家,估计早就被人揍了。”
Fiona向来快人快语,不给面子:“他去找你也不奇怪,钟屿给他在百川塞了个职位,他估计是觉得不大满意,又不好意思跟兄弟提,就想着去找你要你帮忙吹枕边风了。”
纪有初惊讶:“他回百川了?”
钟屿之前提起他来的时候明明是一肚子的不满,钟岐做的事情也确实是很难让人再信任他,可是钟屿为什么要放他回百川?
是为了她跟诺宝吗?
Fiona说:“你看你都觉得奇怪吧,我们也是挺纳闷的。钟屿那个人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之前那么决绝地把钟岐除名,怎么突然之间就又心软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说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纪有初看她这边有人来汇报工作,就很识相地离开了。
她坐到自己格子间里给欧阳宜发信息,问他怎么没有把钟岐的事告诉给她。
她大概没什么事,很快就回复过来,说:“哦,那段时间你正好跟钟屿闹别扭,我本来想晚点跟你说的,后来我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纪有初说:“好吧。”
欧阳宜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又联系你了?”
纪有初:“嗯,刚刚打了个电话,跟我道歉来着。”
欧阳宜好奇:“为什么跟你道歉?”
纪有初:“没什么,是因为他太太的事。”
欧阳宜完全是秒回了:“他太太?他太太怎么了?你见过他太太了?”
纪有初:“嗯,昨天他们家里有聚会,我也过去了。”
欧阳宜:“他太太什么样子啊,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说话怎么说一半吞一半,听得人急死了!”
纪有初看了看自己回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是你说话太着急了吧。”
欧阳宜这次沉默几秒,然后屏幕上蹦出一行字:“晚上有没有空啊,出来请我吃饭啊,咱俩都多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纪有初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她从loft搬出来后,两个人就没再见过,甚至连电话跟聊天都少了。
她现在的生活完全绕着诺宝和钟屿在转,无意间就忽视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欧阳宜见到她肯定要说她重`色轻友。
纪有初:“好啊,等我去接了诺宝,咱们三个一起吃饭。”
欧阳宜:“欧耶!”
第43章 Chapter 47
纪有初做过交接,递过辞呈,早早就从酒店离开。
赶到诺宝幼儿园的时候,诺宝这边还没下课,她站在窗子外面看他在里面跟着跳操,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
守着小盆友长大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第一声啼哭,第一次见面,第一个拥抱……他向你睁眼的时候,打哈欠的时候,笑的时候,每一个瞬间都让你忍不住要记录下来。
无意识的混沌时期已经足够好玩,后来一点点长大,开始会故意惹你笑,跟你躲猫猫,对美和恐惧发出赞叹,也会故意跟你对着干。
我们每个人给孩子的只是一部分,但在他生命刚刚开始的这些年,你却是他的全部。
诚然,育儿的路上并不只是坦途和快乐,孩子的顽皮时常会让人觉得头疼、体力透支,纪有初也因此有过很多情绪失控的时候。
还好她身边一直都有一个陪着她的朋友,欧阳宜。
她跟欧阳宜并不是大学校友,只是偶然在一次招聘会上遇见。两个人因为年龄相仿,交谈融洽,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
后来纪有初要找人合租,欧阳宜也正好缺个室友,两人因而一拍即合,住到一起,成为共同分担房租的朋友。
起初两人经济都不宽裕,两人挤了一间,平分了一米八的床。后来一点点加薪,从单间变成群租房,变成小户,再到现在的公寓。
同`居的舍友们换了一茬又一茬,她们身边的圈子和朋友也换了一拨又一拨,两个人却在磨合里渐渐稳定,成了最好的朋友。
纪有初意外怀孕的事,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欧阳宜,她当时出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冒着两人决裂的风险强烈反对她把孩子生下来。
可当纪有初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欧阳宜却又是对小孩子最好的那一个人。
月子里的孩子有多难带,只有生过孩子的才知道,家里哪怕已经请了月嫂,欧阳宜还是会在哭的时候第一时间醒过来。
要么是学着怎么给孩子换尿布,要么是学着月嫂如何安抚孩子情绪,她分外还要给纪有初这个国宝送水送吃的,再关怀备至地让她早点睡吧一切都有我呢。
试问普通家里,孩子的亲生父亲能做到何种程度?
欧阳宜不仅没让挺着大肚子的纪有初离开,还对她对她的孩子如此照顾有加。她那么一个抠门的人,孩子满月的时候,居然花了一个月的工资给诺宝买了块平安锁。
纪有初至今仍旧记得那天她们打车回来时,欧阳宜因为在付款时忘了用滴滴给的三块钱优惠券而懊恼念叨了一晚上的事。
纪有初那时候跟她调侃:“你平安锁买小点,够咱们天天打车打两个月!”
欧阳宜当时就瞪她:“那能一样吗,平安锁当然是要大了,越大越平安嘛。打车又不是什么必需品,我就是心疼这三块钱,人家白给我的我却没用,一正一反等于亏了六块呢。”
纪有初正走神,教室里老师说了下课,小朋友顿时如泄洪般一起跑开。
纪有初赶紧站到门口去等诺宝,恰好遇见走出来做引导的苗苗老师。苗苗老师认出纪有初,笑得分外甜,说:“诺宝妈妈,这么早就过来啦?”
纪有初向她点点头,说:“老师好,我们诺宝今天表现得还好吗?”
“诺宝一直都很乖的,大家都很喜欢他,就是……”她向着纪有初走近几步,说:“他今天有一点点不高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
纪有初立马一怔,她明明还没来得及跟诺宝说过这件事啊,他怎么会知道的?
苗苗老师见她有难色,宽慰道:“小朋友对爸爸妈妈有依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如果真的突然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一定要跟小朋友做好工作得到他们的体谅哦。”
纪有初向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啊,苗苗老师。”
苗苗老师:“不客气的。”
诺宝这时埋头背着小书包出来,苗苗老师笑着拉过他的手,说:“诺宝,你看看今天谁来接你啦?”
诺宝懒洋洋地抬起头,看见纪有初时,突然乐得蹦了一蹦:“妈妈!”他像个小炮`弹似的发射到纪有初腿上,很热情地搂着她腿狠狠蹭了蹭。
苗苗老师笑着调侃:“诺宝小了,还跟妈妈撒娇呢。”
诺宝一边抱着,一边嘻嘻哈哈笑起来,过了会却又有点不高兴地抬头看向纪有初:“妈妈骗人,说好来看诺宝跳舞的!”
纪有初低头揉了揉他胖乎乎的脸:“妈妈这不是来了吗?”
“可你答应早上来的!”诺宝对时间十分执着:“早上我去喊你,你都不理我,爸爸说你跟他打架打累了,不许我去找你。”
纪有初:“……”
苗苗老师:“……”
苗苗老师:“那个,诺宝,诺宝妈妈,我还有点事先去忙啦,你们回家路上要小心哦,诺宝要记得乖乖听妈妈的话哦!”
纪有初讪讪道别,回头看到自家魔星,往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下:“要你多嘴!走了走了,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诺宝刚一坐到车子上就开始期待:“妈妈,我想吃小兔子蛋糕,还有冰淇淋和饮niao,可以吗?”
纪有初被他发音弄得啼笑皆非:“再说吧。”
“那就是没有了!”深谙大人把戏的诺宝捧着脸:“妈妈,爸爸之前给诺宝的压岁钱呢,诺宝想要看看。”
“……”是要看看,还是要花呀?纪有初睨了诺宝一眼,腹诽她小时候明明乖得不行,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轮到自己孩子就古灵精怪的,整天都想着怎么坑妈。
纪有初跟他岔开话题:“为什么苗苗老师说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啊,就是因为妈妈没有按时送你上学吗?”她摸摸头发:“妈妈睡太晚了,有点……有点累。”
诺宝一听她提起这个,很快就把小小嘴巴撅起来,大眼睛往上翻着看她,又委屈又可怜的样子:“爸爸坏,爸爸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
纪有初一怔:“他怎么会突然跟你说这个?”
诺宝要从安全座椅上下来,纪有初帮他解了安全带,他像个展翅的小小鸟似的扑到她怀里,很是依恋地蹭着妈妈的肩颈。
“妈妈,你是不是真的要去很远的地方?诺宝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吗?”诺宝声音里带着哭腔:“诺宝会很想很想你的。”
纪有初听得心酸,她就是因为担心诺宝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一直拖着不敢和他说,一直想着今天说一点明天说一点,给孩子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
纪有初摸着诺宝脑袋,语气里多少带着几分惨然地说:“妈妈也很想带着诺宝,可是诺宝跟爸爸在一起,妈妈才会觉得很安心。诺宝可以天天跟妈妈视频啊,妈妈每周末都会回来,平时诺宝要是想妈妈了,妈妈也可以很快赶到的。”
诺宝还是心情低落,小声道:“本来每天上学,白天看不见妈妈,诺宝就已经很难过了。妈妈还要周末才回来,我会更加难过的。”
纪有初心疼得揪起来:“诺宝不想妈妈去是吗?”
明明应该是显而易见的答案,诺宝却没有立刻回答,一直埋在妈妈怀里不安动着,过了会才抬头向着她奶声奶气道:“爸爸说那是妈妈喜欢做的事,我们要支持妈妈。”
诺宝捧着纪有初的头,跟她额头靠着额头:“就像诺宝喜欢佩奇,妈妈也一直都会给我看,妈妈你说对不对?”
“爸爸是这么跟你说的?”纪有初十分讶异,她原本以为他就算是不反对,也不会有多支持,她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开导孩子。
纪有初莫名就觉得心里有一块暖暖的,她揉了揉诺宝的小脸蛋,说:“是的,诺宝喜欢的事情,妈妈也会尽可能满足你。”
“那……诺宝一会儿能吃蛋糕吗?”诺宝忽然弱弱问了句。
纪有初:“……”
餐厅里,纪有初黑着一张脸,看诺宝小朋友专心对付着一块黑森林。欧阳宜则跟他并排坐着,边看他吃边纵容地说道:“吃完小姨再给你买。”
她白了对面纪有初一眼,说:“不就是一块蛋糕吗,小孩子爱吃甜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看你每次都跟如临大敌似的。”
她说着就要笑:“也幸亏我们诺宝脑子好使,次次都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你说你这脑子,就别老跟我诺爷斗了。”
纪有初忍不住摇头:“古灵精怪的,也不知道随谁了。”
“那肯定随我呀!又白净,又漂亮,又聪明,又伶俐,以后走到社会上不会吃亏的!”欧阳宜夸起自己一向面不红心不跳:“哪像你哦,木头似的。”
“也就是命好,先是遇见我这么个大善人,又恰好赶上钟屿良心发现。不然啊,啧啧啧……”欧阳宜说着笑起来。
纪有初叹气:“是是是,肯定是你们上辈子对我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这辈子才过来给我赎罪的。我呢,也不用太有心里负担,只要心安理得的享受就好了。”
“看把你嘚瑟的。”欧阳宜佯装生气:“有人宠着的女人就是有恃无恐啊,我们这种可怜要赎罪的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纪有初白她:“别胡说八道了,赶紧言归正传吧,钟岐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一直都没跟我说啊?”
欧阳宜原本还在笑的一张脸,听到这儿立马就变了颜色,她紧张到舌头有点打结地说:“钟岐什么啊,我跟他没怎么啊。”
“谁说你跟他怎么了,我是问他那次来公寓的事。当时不是你正好在家吗,他说了什么,留了什么,你赶紧一五一十跟我说说。”
“这个啊……”欧阳宜一下放松许多,说:“他就是来找你的嘛,带了些水果什么的,因为你不在家,没说两句就走了,东西我也没让他留。”
纪有初:“具体说的什么?”
欧阳宜:“就是说来拜访你啊,有些事想谢谢你,但他没跟我说具体什么事,我也没有问他……我们俩又不熟。”
纪有初点头:“也是啊,男人都要面子,不可能刚跟你见第一面,就让你转述那种事。”
“哪种事啊?很没面子吗?”欧阳宜好奇极了:“你赶紧跟我说说啦,我最喜欢听这种豪门秘辛了。”
纪有初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很隐私的事,告诉你也没关系。他之前因为一些事让百川损失很重,钟屿就让他卷铺盖回家了。这次是钟屿又给机会,他这才又回来工作。”
欧阳宜纳闷:“那他应该去谢谢钟屿啊,干嘛来谢你?”
纪有初说:“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是大概知道他们一直拿诺宝和我做文章,以此来逼着钟屿就范。钟屿那个人其实是很专断固执的,没想到这次真的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