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正在给自己煮洛神花茶的Alice,“他们一群人干什么?”
Alice低下头,两手负背,两指头似纠结似欢脱地来回勾动着,“维修小楼的工人,那里有点漏雨,就修缮一下。”
“哦。”白语薇将冒着热气的茶送至嘴边,下一秒手机响了,她立马搁下,是王珍妮的微信——
【我这阵子住酒店,你让人把衣服送来。】
【跟阿修说这次放心,是我一个人住。】
她能想象那头的王珍妮应该在哭,可她哭什么,哭自己将本可以扭转的局势或是淡化的绯闻亲自推至高点?
白语薇回复:【知道了,妈这次委屈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政商
(2)she 金g
第28章 美人蕉
陆氏斥资2亿拍下S市郊区一块农用地, 致力于打造S市首个酒庄。该消息尚还放大加粗作为标题刊在头条, 就有爆料者在娱乐板块称陆氏某高层陷入绿帽危机。
消息一出,吃瓜群众都往陆淮修猜,其他高层都是谢顶黄牙啤酒肚, 就算是真也多了些油腻的生活气息, 没有矜贵俊气的陆淮修有料。
而陆淮修的太太白语薇小姐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她嫁给陆淮修的时候就有网评媒体写文章赌其五年内必离婚, 看见秀恩爱就要跟进文章, 抛出营业嘲讽。
这次群众闻讯高|潮, 不过止步于当日下午来自陆氏的律师函, 几个带节奏明写白语薇陆淮修婚姻不幸的微博公号或被警告或被封号,风波渐渐平息。
这件事是陆淮修出院当天发生的, 白语薇不知。她知道的时候是王珍妮敲门的那晚, 只因事情变糟了。
王珍妮与李同知出行的照片被爆了出来,爆料者未知, 看得出她很沉浸很幸福, 一张对白语薇常板着的脸在图上笑开了花。
王珍妮控制不住自己, 看了很多评价,很多都是攻击她长相的, 徐娘半老还泡鲜肉,婚内出轨还大张旗鼓。她不擅网络冲浪, 手指不灵活到下滑屏幕还老不小心点出去,面对铺天盖地的嘲笑与恶意她没有接招的能力,直接崩溃,顾不得脸面只想找个能说话的哭诉。
白语薇出去没一会, 陆淮修听到了嚎啕大哭。
他冲出去见白语薇被按在了沙发上,发丝凌乱,陆淮修怒不可遏地拉开王珍妮,“怎么回事?”他抚上白语薇被捏红的肩头,心疼地揉了揉,看了眼泣不成声的王珍妮口气软了下来,“为什么要动手。”
白语薇在王珍妮的哭泣里同样不好受,来不及庆幸不是自己,光思考怎么回事都够她转不过弯来的,毕竟她婆婆出轨一点也不低调,老妇二度怀春,几乎人尽皆知。
关于王珍妮的热度最多维持两三日,很快会有新的新闻替上,白语薇是这样安慰她的,她也应好 。可熬过了两三日,她还是没忍住上了网,想看看是不是没人讨论了,结果又看了很多攻击的言论。与白语薇出门被镜头围追堵截时,王珍妮捏着丝巾捂脸,崩溃哭泣道:“我也想做个女人,这有错吗?”
白语薇拦着镜头的手僵在了半空,整个人被这句话打懵了。
媒体哗然,这真是大新闻!
于是乎,陆翰林的生平被挖了出来。他在40岁时出过一场车祸,落下微跛的病根,不知命根是否有恙,也是那次车祸中的大雨让他患上重症肺炎,以病变成现在的肺纤维化。这些事情被挖出来大肆渲染,花边轶事模糊了陆氏大力宣传的重点,这时候谁提起陆氏,总免不得想到远在德国疗养的陆翰林和他“想要做女人”的太太。
新闻再次铺天盖地的那天晚上陆淮修没有回来,白语薇守着王珍妮说不得骂不得,只得努力收敛听力,用大脑给哭声降维。真是不怕猪哑巴就怕猪开口。
次日陆淮修开了股东会议,在会上很谦逊为最近的传闻影响道歉,老东西们从来都是捏软柿的人,吵吵嚷嚷让他赶紧拿出解决方案,将事情尽快平息。
四轮宣传前两轮等于打水漂。这还不是最要紧的,陆淮修是怕陆翰林看到。王珍妮在陆翰林出车祸那几年也算尽心尽力,但庄园初去几年还新鲜,远离浮华的生活过久了便觉得乏味,她喜热闹,开始偶尔回国玩,玩着玩着便开始长期逗留,最后德国成了偶尔回去的地方。
陆淮修打了个电话回庄园,叮嘱最近国内的新闻不要给陆翰林看,又打给了白语薇,略有不情愿地问,“妈......还好吗?”
她说,“不好,但会好的。”
白语薇懂这新闻效应,她当初也是熬过了一轮又一轮的诋毁,才得以在诋毁里重塑自己。
她不担心王珍妮,只愁陆氏的酒庄。他为此喝到胃出血还咬牙应酬,她实在不想被王珍妮这头蠢驴扯了后腿。
可事情并未朝好的方向去。只能说有人在搞王珍妮。
白语薇怀疑过汪致霆,可后续所有的风向只朝着王珍妮去,论理若冲着她此刻多少开始捕风捉影带节奏了,可完全没。
一天后,照片里的男人李同知被扒出,曾做过匠心签约艺人但因酒驾被吊销驾照带来负面影响而被逐出公司,后开始做男公关,有过经纪人,记者去采访其经纪人,对方道,听说傍了个富婆,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新闻标题是特大加粗的“白语薇婆婆出墙男公关”,后面跟着的报道将陆翰林的某方面能力与男公关暗暗比较,编出一篇篇淫|靡的文章。
不堪入目。
这个时候律师函什么的根本行不通,那只会点燃民众的兴奋点,多一次大动静就多一次负面。
王珍妮自杀了一回,失败了。划破了腕部皮肤表层,未及静脉,拍了张血染浴缸的照片,自己打了电话给120。将将歇下的风波再次掀起第三回高潮,这次倒是有些许向着她了,罪不至死,但讨伐声依旧在,比如你确实该死,你想过给你荣华富贵但现在罹患重病的丈夫吗?
沉默是这场风波的唯一解药。
可有些人,比如王珍妮,压根不会沉默,自带七分毒。
陆淮修去德国的前一晚白语薇几乎三四日没睡,白日花茶吊命晚上还要听王珍妮的梦呓。她在床上翻转,许是动作猛了,一阵恶心,起身去洗手间吐了一通。
经过门边时隐隐闻见一丝烟味,留声机微弱的声响透过厚重的门板将人的情绪拉进地狱。
白语薇撞进陆淮修低落的世界,窝进他怀里,在他慌乱的顾盼时抽走他的烟掐灭。“什么时候会的?”
他沉默了会,目光在她的头顶盘旋,撩起她的卷曲发丝绕了绕,“不记得了,小到违fa。”
“那干嘛骗我?”他从没在她面前说过他抽烟,甚至会阻拦别人在她面前抽烟。
“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吗?”第二次遇见她,她站在路边,歇斯底里地控诉汪致霆的大男子主义和不良个人行为。
白语薇蹙起眉头,努力回忆,“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她需要接触的人多数都抽烟喝酒,她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会表达出来,陆淮修怎么会知道?
陆淮修一滞,转开话题,“怎么不睡觉?”
“有人在这里听歌抽烟,独自吞愁,我怎好安享美梦?”
她仰起脸,心疼地抚上他眼下的淤青和温柔微笑后刻下的纹路,目光交织,情意翻涌,她攀上他的肩,缠上|唇|舌将余烟吞尽。
美人蕉留声机细腻、流畅、光洁,宝石唱针轻轻滑过旋转的黑胶唱片,与超椭圆形凹槽紧密吻合,看似匀速,实际九|浅|一|深,他们在深海与孤空里觅那高音与颤|栗,清丽哀婉的唱腔被缠上节奏,融进一道呻|吟样的歌喉。
他汗湿着身体搂她,“你哪有什么睡眠,这阵子睡得不好吧,”
月色被吊灯夺去光芒,他够手将灯熄了。月光照在她的玉背上,泛出莹亮,他看着脊下凹下的弧线,软声道,“都瘦了。”以为她几乎没有瘦的空间了,方才发现她(1)也因最近的辛苦缩了水。
“这阵大家都不容易,”她将话题掐在此处,转了个话口,“等你忙完了......我们要个孩子吧。”陆淮修的手被拉向某处的平坦,两人的手在那里十指缠紧。
他看不见颈下她的表情,是羞涩是开心还是不情愿但不得已。
白语薇被紧紧搂住,随着他陷入微簸的一起一伏,过了挺久,她要睡着了,陆淮修终于在笑意里磨蹭出了句,“谢谢你,陆太太。”
这晚月光好的要命,陆淮修抱着她在书房安静地晒月光。
陆淮修经历过许多戏剧的事情。亲弟被撕票,从小与父母分离,父亲出车祸那年他失去了一个健康的父亲,五年后他失去了一个有德的母亲,他当场抓到过两次王珍妮与男人约会,痛心疾首却半字说不得,有心隐瞒却在父亲办公抽屉里发现以日期分列的照片。
“为什么不离婚?”
“算了,她嫁我这些年也不容易。”
陆淮修恨极为门面而维系婚姻。
他问赵霓霏,“如果我出轨了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她当时是笑着说的,后来他明白她心里在流泪。
戏剧从未在他生命里停止。此时此刻,而立之年的他还需为母亲的烂事向股东们一再致歉。这阵他为他最厌的那番人情可谓是绞尽脑汁,幸好白语薇擅长。即便平日不言语,可关键时候哪位股东喜什么茶什么酒她都能给置办妥当,哪位股东给小三买房需防备家中贵太她也能掐中三寸,谈话间含几分深意地点到为止。
他想后天将王珍妮送到德国,陪父亲两日,找到德国那边的供应商谈一下合作事项就回来,回来做她说的事。
“会不会我回来就有了?”
“那么我们陆先生可真厉害。”
“算了,现在太瘦了,我不在你要多吃点,我们要备孕。”
“知道啦!”
白语薇是抗拒生育的,尤其在第一次流产后,她强烈要求戴|套,只是两周后她便不推不阻,他主动戴她还说算了。陆淮修知道她应是做了措施,他决定尊重她。她年纪小,爱漂亮,曾经玩的那么疯,要她一下子把自己套进婚姻的模具她自是不愿意。
他给她时间和自由。
他不想她与那些面目寡淡的贵太一样,可又庸俗地希望他们可以有爱的结晶。他想要与她共育一个孩子,疯狂地想。
桑伟彦说过,要白语薇这种女人愿意给你生孩子,要么她有所图,要么她很爱你。
他在等,等她真的很爱他的时候。方才她第一次主动提起,他几乎要疯了,但还是搂住她控制了自己的呼吸。
他闭上眼睛,在疲乏的困意里期待,德国之行后他生命里那出惊喜的戏剧。
***
十二月的风劲劲地吹,行来走往路人多裹严实。
S市大学后街上有两行洋槐树,两排店铺隐在树后,那些店多卖些学习用品教辅书籍或是零食小吃。有一家比较特殊,生意也从来冷清,名叫一张古玩店。
推开落满灰尘玻璃门,张一蝶正仰坐在藤椅上刷着手机,嘴角微撇,眼中含着不屑与得意
大学生模样的少年脑袋向着店铺的陈列柜张望,“老板,古铜钱收吗?”他是S市大学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的本科学生,这家冷门古玩店没倒全靠冷门专业的学生们来回倒手。
来了人张一蝶也没什么热情,懒散地扬扬下巴,“自己看吧,我这儿的东西都摆着呢。”
一张古玩店外的洋槐长得不很规则,歪歪扭扭地斜在朔风里,树冠稀疏但主干虬劲。
顺着后街往前是一条岔路,巧的是左岔路顶头在修路,需得走小径,而这小径尽头与右边的岔路终点是一处。你说巧不巧。
(1)恰到好处的娇软
第29章 巨画像
陆氏风波只充当茶余消遣, 丝毫不影响公子千金的玩乐行为。
汪致霆从不寂寞, 夜夜笙歌,他心里倒是飘过要为白语薇守身的想法,想着下次见到她可以理直气壮一些。当然他也确实守了两天。但第三天他准备手动解决时发现, 这玩意没法靠双手劳动, 简直是秃噜手皮, 当晚掀了被子出去嗨了。
王珍妮爆出来他并不奇怪, 早先吃饭时就有些人在讨论, 那男人嘴巴不牢靠, 拿这事儿在牌桌上吹过牛,自己也不干净, 听说养了个小姑娘。他的公司自然要跟进新闻, 不过他叮嘱别牵扯白语薇。
陆氏的动荡比汪家严重,他们处于一个转型期, 每一颗碎石都会要了命, 能感受到消息每日撤下又被新一轮话题换上后带来的冲击与焦虑。白语薇这种女人不可能陪一个男人挨穷吃苦, 汪致霆巴不得陆淮修熬不过这轮,但见汪致远着手使绊收购, 他还是觉得龌龊了些。
汪致远骂他妇人心肠,他骂汪致远落井下石。倒不是多心疼陆淮修, 他死活与他无关,只是实在看汪致远不爽透顶。汪致霆在家里见过两次刘馨然,面色憔悴,嘴角有血痂, 第一次见左脸微微有些肿,第二次她脸部是光洁了,可手腕的淤青甚是渗人。
他看着难受索性就不回家了。
汪致远这个打女人的垃圾!
当时白语薇那么过分,他连凶话都不舍说,不过也是,就算都是出轨,白语薇也比一般女人理直气壮,估计就算她嫁的是汪致远,脸上挂彩的也不定是她。
***
宋茗心在美国给白语薇去了几条消息以示关心,白语薇也没心思问她情况如何,毕竟她自顾不暇。宋茗心去酒吧找到Hans,对方潇洒表示他们结束了,她自认不是过不去砍的人,可回酒店洗澡摸到硅胶时,突然丧气地想,假的就是假的。
就算同是月亮也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上月,众人捧着,追不着还要痴望多年,一个是水中月,山川河流沟渠,处处都有,不仅不稀奇还一碰就破碎。
宋茗心给金家诗发消息,【最近有什么八卦吗?】
【全是白语薇婆婆的,听说那男人入了珠,带珠的犁头犁那片老荒地肯定顶爽。】
【白语薇呢?】
【做贵太太呗,还能怎么样?也没个顶靠的娘家,这时候名字白献给媒体吸睛了。】
宋茗心没再回,开了瓶矿泉水准备搞部电影看看,身后的手机又开始震——
【前阵我哥在美国有跟谁一块儿玩儿吗?】
宋茗心心里咯噔。
金家诗继续发:【我给你说个事儿......】
***
阴云低垂,荡落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