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算不算间接接吻了啊?
塞西尔突然又有点热了。
可时飞却没意识到这些。
她只是很不高兴,皱着眉说:“你干嘛呀。”
塞西尔咳嗽了一声,故作淡定的说:“你不能再喝酒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时飞喝醉后,哪怕骂人都软软糯糯的,勾着他的心弦。又为什么和平日里的死女人,差别那么大。
他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满气息的时飞,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伸出了手,胆大包天的摸向时飞,最后牵住了她的手。
“诶?”时飞愣愣的看向塞西尔,又愣愣的低下头看向牵着自己的大手,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塞西尔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拉着时飞往床边走去。
时飞的手被塞西尔修长的手指整个握住,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思考出了什么结果,但下一刻,她突然弯了弯手指,也将对方的手,用力握住了。
塞西尔突然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长在一起啦!”时飞摇了摇交握的手,笑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见过的,僵硬吓人的浅笑,死女人的这个笑容,美好的像是洒满了星光,耀眼却不灼人,照亮了塞西尔沉寂了几百年的心。
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粉色的帽兜遮住了他的表情,塞西尔突然捏紧了时飞的手,然后不容分说的把她拽到了床边,按坐了下去。
“你在这等我。”塞西尔闷声说:“我去给你找水。”
时飞胡乱的点着头:“那你要快点回来呀。”
塞西尔看向时飞,一不小心同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对视了个正着,他猛地移开视线,又一次落荒而逃。
逃出时飞的房间,夜风吹散了吸血鬼脸上的热度,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给那个醉酒的家伙找水喝。
离开三个月,回来的又很匆忙,她的房间里显然没有水,当然,自己的也一样。
塞西尔打算去厨房碰碰运气。
早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没几个人,除了两个男仆在准备明早要用的面食青菜,一个厨师都没在。
塞西尔拉住一个问道:“热水在哪?”
男仆吓了一跳:“你是谁?”
塞西尔一顿,突然想起如今的自己被不合身的粉斗篷包的严实,恐怕更没几个人认得出来,不由破天荒的解释了两句。
“我是塞西尔。你们领主喝醉了,我来给她找点热水。”
男仆一听是领主的事,立刻就上了心,也不顾对方是可怕的吸血鬼,赶忙指了指墙角:“罐子里有井水,我给大人烧热。”
塞西尔这才松开了他,看着男仆烧起水来。
这里的人们其实不太喝水,大部分的时候,他们都用葡萄酒续命。
但水也会常备着,毕竟洗菜揉面,甚至有些时候熬煮东西,都还会用到。
也因此,塞西尔这次突然用水,才没有抓瞎。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砂锅里的水终于煮沸,塞西尔赶忙端起锅子的两个耳朵,急急忙忙的往回走。
也不知道这么半天,时飞等急了没有。
塞西尔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到了时飞的门外。但同他离开时特地关好门的情形不同,现在的大门是半开着的。
一定是时飞出去,或是别的人进来过。
塞西尔皱了皱眉,很不喜欢这种状况外的事情发生。
他的两只手端着砂锅,索性伸出了笔直修长的左腿,脚尖抵住木门,稍一用力,便顶开了大门。
时飞还好端端坐在床上,并没有出去。
那一定是有人进来过。
他大步一跨,迈了进来,进门后视野突然开阔,塞西尔也就终于看到了之前呆在他视野盲区里的,那位不速之客。
是那个总是黏着时飞的小狼人。
小狼人正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走向时飞,踮起脚尖,作势要喂给她喝。
塞西尔快步走了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
“什么东西?”塞西尔盘问道。
虽然态度冷漠,但却出奇的没有了之前的恶意。
塞西尔已经明白他对时飞的感情是什么,自然也就不会再乱吃一个小东西的飞醋。
毛都没长齐的狼人。
不足为惧!
时飞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喜欢一个没她腿高的小家伙……不对,时飞不可能不喜欢自己,所以他更没有必要在意这只狼人。
想通以后,塞西尔对小狼人便只剩下了生理性的排斥,和对他黏着时飞的不满。但这些在时飞对小狼人态度友善的前提下,都可以适当的压制。
也所以,大彻大悟后的塞西尔,对小狼人的态度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堪称一大奇观。
只不过这些却不是小狼人想要的,他只想喂水给时飞喝。
他不会说话,叫唤的意思吸血鬼又听不懂,急得他抓耳挠腮,只好一个劲儿的往上举陶碗。
塞西尔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里面盛着的也是清水。
只不过水面没冒热气,绝对不是热的。
这让他有了种自己略胜一筹的愉悦感。
小狼人见塞西尔一直不说话,更焦急了。
他以为对方没懂他的意思,嗷嗷呜呜解释了半天,然后就在塞西尔想要把他扒拉开的时候,突然挤出了一句人话!
“水……”
塞西尔猛地看向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打破了什么障碍,第一个字挤出来后,小狼人越说越顺。
“水……水……给,姐,喝!”
塞西尔眯起了眼睛,他的脑子里冒出了许多疑问。
谁教会了他说话?
他的发音为什么这么准?
甚至自己离开的这短短十几分钟里,他又为什么会端着一碗水,跑进时飞的房间里?
小狼人不知道塞西尔想了这么多,自己好不容易说出了话,很是松了口气。
他又往上举了举碗,想让那个挡住他所有视线的粉红色大高个让开,却只得到了无声的拒绝。
小狼人的头顶缓缓的冒出了一个问号,有些不知所措。
而这个时候,高塔一样挡在狼人面前的塞西尔,却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塞西尔,你又在欺负小狼人了?”
那是时飞声音,是时飞没有醉意,清醒下发出的声音。
塞西尔端着砂锅,傻乎乎的转过了身来。
小狼人欢呼一声,趁着吸血鬼发呆,绕过他跑到了时飞面前:“水!”
时飞从他手里接过陶碗,惊喜的抱住了他:“你会说话了?”
小狼人:“嗷!会!”
时飞:“真棒,再多说说。”
一大一小的两只,就这么突然旁若无人的交流了起来。
塞西尔:“……”
塞西尔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告诫自己实在没必要吃一个小崽子的醋,他根本毫无威胁。
就在这时,时飞顺嘴喝了口小狼人端来的凉水,揉着他的头顶夸道:“真贴心,你怎么知道我渴了的?”
塞西尔:“……”
靠!去他的不吃醋!去他的没威胁!
这些奖励,明明都该是他的!
夸奖!摸头!都该是他的!
塞西尔看看自己端的那一砂锅热水,又看了看时飞手里的那一碗凉水,出离愤怒了。
第33章
在塞西尔用眼神第六次杀死小狼人后, 时飞终于注意到了他。
她将陶碗放下,抬头看向塞西尔, 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砂锅。
“是带给我的?”时飞心情微妙的问。
塞西尔抿了抿唇, 带着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说:“看你口渴, 特地给你煮了热水。我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却没想到你已经喝了别人的。”
他刻意忽略了水是男仆帮忙煮热的,只着重说了自己的担忧和辛苦。
这显然有些用处。
时飞看塞西尔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友善。
“谢谢你,塞西尔。”她诚心诚意的道了谢。
吸血鬼一愣,而后不可置信的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时飞没有再说第二遍, 她拿起了陶碗, 扶着床柱站了起来。
她的头还有些晕,怕自己手不稳,倒水会倒撒, 索性直接把碗递给了塞西尔。
然后说:“我还是有点渴,想喝点热水,能帮我倒一下吗?”
这是时飞的善意。
她知道这一次吸血鬼是真的将她当做朋友一般关心她,并在不被需要后感到失落。
时飞又怎么忍心让好朋友难过呢?
所以哪怕她喝了满满的一大碗凉水, 早就已经不渴了, 她还是打算接下塞西尔的好意, 喝他亲手为自己煮开的热水。
塞西尔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多云转晴。
胸口不赌了, 嘴里也不苦了,塞西尔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朝上翘起,却还强忍着板住脸, 嘴硬的说:“这可是你求着我的!”
时飞好笑的说:“是是是,请塞西尔殿下为我倒一碗水,好吗。”
塞西尔通体舒畅的弯了弯眼睛,故作勉为其难的说:“那好吧,你等着。”
他说着把砂锅放下,接过了时飞手里的陶碗放到身前,这才又端起砂锅的两个“耳朵”,作势要倒水。
从厨房到卧室路程不近,再加上又因为小狼人耽搁了这许久,滚烫的开水早就已经变成了温水,喝起来不冰不烫,刚刚好。
只不过塞西尔刚倒了一个碗底的温水,却突然一顿,又把砂锅放下了。
时飞奇怪的问:“怎么了?”
塞西尔看向时飞,一时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塞西尔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略过陶碗,瞟向了一旁孤零零的玻璃酒杯。
这杯子时飞用过,而他,也用过。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杯子,它甚至可以称之为他和时飞的定情之杯!
塞西尔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期待的想,难道他的水,不是倒进这样的杯子里更合适吗?
想到就做,他一把推开狼人臭烘烘的破碗,轻手轻脚的取来了他们的定情之杯。
“用这个吧。”塞西尔撩起眼皮,不着痕迹的看了时飞一眼。
时飞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我都可以。”
塞西尔终于满意了。
他倒了点水,涮了涮杯子,把酒杯内残留的葡萄酒尽数冲净,这才重新倒满,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时飞。
时飞接过来,因为不渴,就慢条斯理的小口喝了起来。
塞西尔坐在时飞旁边,托腮看着她。
他看了时飞的嘴唇,又看了杯沿的位置,渐渐的发现了一件事。
时飞两次喝水的位置好像没有变诶?
那就是说,死女人喝酒、他喝酒、以及现在时飞喝水的时候,都用的是杯口的同一个地方?
这……
好像有点刺|激呀?
高负荷的运转下,塞西尔的头开始发晕,他再一次纯靠脑补,让自己红透了脸。
小狼人趴在桌子上,一脸惊奇的看着吸血鬼。
他轻轻的戳了戳塞西尔的胳膊,又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都没有反应,依旧微眯着眼睛,脸红红的瞅着时飞傻乐。
小狼人惊讶的“诶”了一声,歪着头,问他和善的领主大姐姐:“塞,怎么,啦?”
他说话还有点顿顿的,吐字却已经十分清晰了。
但时飞却没有注意到他。
时飞也没注意到塞西尔。
她端着杯子,肌肉紧绷,眼神已经彻底放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同的酒杯成为了记忆的触发源,时飞在小口喝下半杯温水后,断片的记忆逐渐回了笼,醉酒后发生的事,竟然全都记起来了!
不久前的一幕幕,一帧一帧的在她脑海里呈现。
她用令人鸡皮疙瘩直冒的声音同吸血鬼撒娇。
她耍赖一般和吸血鬼争论杯子里装的是水还是酒。
她摇着吸血鬼的手说着“手长在一起啦”之类的傻话。
她不容分说的开始叫吸血鬼“粉蛋”。
她冲吸血鬼笑的像是个没心没肺的宝宝……
时飞在心中默默捂脸,只觉得自己的形象一去不复返,再也回不来了。
酒精害人,古人诚不欺我。
她以后还怎么直视塞西尔?
恐怕一见到他,脑子里就会充满了自己撒娇耍赖毫无逻辑的行为对话,外加一颗粉色的鸡蛋头了。
而这竟然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时飞隐隐约约想了起来,她好像用这个酒杯,和吸血鬼间接接吻了!
时飞有一段时间是彻底醉倒昏睡的,那个时候她没有意识,所以哪怕现在回忆起了自己的种种醉态,也仍旧对昏睡时发生的事不得而知。
所以她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塞西尔偷偷的亲过自己。是比间接接吻,更直接的嘴唇相贴,实实在在的亲到过。
所以她也不知道,塞西尔对自己的感情早就变了质,不再想做谁都可以取代的朋友,而是想做她的恋人、伴侣。
时飞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在为无意中的间接接吻而纠结苦恼,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那个七百多岁的幼稚鬼。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忽略了“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一选项。
她逃避的站了起来,在塞西尔恍然清醒后疑惑的视线中,僵着身子走回了床头。
塞西尔收回了托腮的手,坐直了身子,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还不舒服?”
时飞胡乱的应下:“嗯。”
塞西尔皱了皱眉,担忧的说:“那你再睡一会吧,难受了喊我,我就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