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星璨一看哄不住,索性就不哄了,安安静静地抱着她,让她好好哭了一回。
眼泪是释放压力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哭一哭也是好的。
艾俏哭了一会儿,心情果然好了很多,慢慢止住眼泪,因为难为情,窝在二哥怀里不敢抬头。
艾星璨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现在能不能和二哥说说,是考试压力太大,还是真的想谁了?”
艾俏怕他一直问下去,就骗他说:“想五哥了,我都两年没见他了,因为快过年了,所以特别想他。”
不过这也不算说谎,五哥在部队服役,两年没回来,电话也很少打,艾俏确实是很想他的。
老五艾星岩是艾星璨的亲弟弟,没去部队之前,是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家里除了爷爷和艾俏,谁都管不了,后来爷爷就一狠心把他送到部队去了,分在爷爷原来的部下手里,三年之内不准他回家。
今年是第二年。
因为是爷爷的命令,艾星璨也没办法,只好哄艾俏说:“再等等吧,明年就可以回来了,要不咱俩给他打个电话?”
艾俏说:“别打了,他肯定不方便接,打了看不到人也没用,我就是随便想想,二哥你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好了。”
艾星璨又安慰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没事了,便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把花放进花瓶,又帮她倒了水放在床头柜上,和她互道晚安,关灯关门离开。
屋里光线暗下来,只剩一个小夜灯,艾俏听着二哥下楼的脚步声,突然又没那么难过了。
爱谁谁吧,反正她有哥哥。
艾星璨下了楼,艾老爷子正在看电视,见他下来,摁了静音,问他俏俏怎么样了。
艾星璨说:“没事,就是快过年了,想她五哥了。”
“哦,想老五啦?”艾老爷子怔怔一刻,又把声音打开,“想也不能让他回来,那猴崽子野性难驯,没有三年改不了。”
艾星璨说:“没事,反正俏俏也就那一阵儿,过去就好了,星野和星辉过年不是要回来吗,有人陪她她就不想了。”
“嗯。”艾老爷子点点头,“你还没吃吧,我叫何阿姨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妈做的有,我回去吃。”艾星璨拿起自己的大衣穿上,告别爷爷,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艾俏二伯母正坐在餐桌前等他,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又有急诊。
艾星璨就说去看俏俏了,俏俏想老五了,不高兴。
二伯母一听也伤心起来,抹着眼泪说:“俏俏想哥哥了,我还想儿子了呢,你爷爷多狠的心,三年都不让回家。”
艾星璨没想到一句话惹出个大麻烦,又忙手忙脚安慰了半天,等他妈不哭了,饭菜也凉了。
艾星璨吃了饭,上楼去休息,想来想去,给大哥打了个电话。
他本意就是想找人倾诉一下,没想到大哥却说:“这还不好办,爷爷不让老五回,咱们就去看他好了。”
“啊,真的假的?”
“先问俏俏吧,只要她想去,就去。”艾星海说。
江槐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带手机,从考完试就一直被杜琪琪缠着,也没有机会去找艾俏,他原本想在澜城住几天再回家,可杜琪琪非要他当天就回,还要他跟着她去家里拿行李。
江槐暂时还没想到对付她的招数,再一个也想看看她和她妈现在住在哪里,便跟着她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这母女俩竟然把房子租到了他住的小区,只不过隔了好几栋楼,一个从西门进,一个从南门进,所以从来没碰过面。
江槐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杜琪琪有意为之,因此既没有说自己在这住,也没有回去拿手机,等杜琪琪收拾好东西,他便只背着一个书包,和杜琪琪一起去车站坐车。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沿溪村,天已经完全黑了,杜琪琪坚持让江槐帮她把行李送到姥姥家才放他走,等江槐回到自己家,花枝她们都吃过饭在看黄金剧场了。
对于他的突然归来,全家人都很惊讶,花枝问他:“你不是说要在那里和艾俏玩两天再回的吗?”
江槐气急败坏地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别提了,被疯狗缠上了。”
“怎么回事呀,哪里来的疯狗?”花枝问。
江槐就把杜琪琪威胁他的事说了。
“卧槽,这也太卑鄙了吧!”江十六脱口而出。
“好好说话!”花枝抬手给她一巴掌,“这是你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江十六吐了吐舌头:“我又没别的意思,就是用来表达惊讶的。”
“那也不行。”花枝瞪了她一眼,回头问江槐,“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还没想到办法。”江槐摊手摊脚地躺在沙发上,“要不是顾虑着艾俏,我鸟都不鸟她。”
“不许说脏话。”花枝又给了他一巴掌。
“鸟怎么是脏话了?”江槐翻了个白眼,他已经算是最文明的校霸了,平时连老子什么的都没说过,但是有什么办法,他妈说是脏话那就是脏话,他懒得争辩,有气无力地说,“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花枝就支使江渔去做饭。
“为什么是我做?”江渔问。
花枝说:“因为你最没用,我要给儿子出主意呢!”
“我也能出主意呀!”
“你那都是馊主意。”
江十六眼珠一转:“妈,我有一个不馊的主意,你把我转到澜城附中去吧,好男不跟女斗,杜琪琪那种不要脸的人,就得我来对付她,敢欺负我嫂子,我叫她后悔不该从她妈肚子里生出来!”
第47章
艾老爷子坐在别墅顶层的花房晒太阳,天冷后,花园里的花全都移到了花房,他没事就喜欢上来坐一坐,晒着太阳喝着茶,和花儿们说说话。
艾俏和几个哥哥去了戈壁滩探望老五,他一个人在家里十分无聊,艾俏不在,他对电视也失去了兴趣,只想就这么懒懒地坐着晒太阳。
顶层的视野开阔,可以从下面的路口一直看到远处的街,快过年了,街上一天到晚都有很多人,热热闹闹的,但他只是个被撇在热闹外的孤独的老头。
一连三天,他发现路口总有个少年在游荡,张望,向着他们家的方向。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到了第四天,少年又来了,他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连何阿姨都发现了,上来对他说:“老爷子,有个男孩子天天在咱家外面的路口转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艾老爷子想了想说:“你去问问他,不行就把他带进来我问问。”
何阿姨有点不敢,怕是什么小偷小摸的来踩点。
老爷子说:“怕什么,我打了一辈子仗,还制不住一个小毛贼吗?”
何阿姨就到外面去问那个男孩子。
老爷子看着何阿姨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带着他往家里来了。
何阿姨把人带到花房,说:“老爷子,这孩子是星光的同学,来找星光的。”
“哦?”老爷子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眯着眼把人打量了一番,顿时来了精神。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少年了,这体格,这长相,这气派,都不比他那些孙子差,甚至比星辰星光还要多了一份气定神闲,一看就是有钱有素质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他不知道,这是江槐装出来的。
江槐回家的第二天就回了澜城,他惦记着艾俏,用家里的电话打给艾俏,艾俏没有接,他便不顾一切地跑回来,拿到自己的手机后,他看到艾俏在放假那天给他发的信息,迫不及待地给艾俏打电话道歉,可是艾俏还是没接。
艾俏跟哥哥们走的时候故意没带手机,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槐联系不上艾俏,就跑来这边找艾俏,他不敢公然去家里找,只能在路口转悠,希望艾俏能够看到他,或者出来的时候能被他碰到,哪怕是碰到艾星辰或者艾星光也好,他不怕这哥俩把他怎么样,只要能得到艾俏的消息。
一连等了三天,艾俏和她的两个哥哥谁都没有出门,路口不时有车来车往,他知道当中肯定有艾家人,可惜他不认识。
幸好艾星河和艾星云也跟着去了部队,不然被艾星河撞见,准饶不了他。
他自己也知道天天跟这转悠,极有可能被人当成小偷,他打算再等今天一天,不行的话就想办法去找倪悦悦,没想到艾老爷子居然发现了他。
这可是艾俏的爷爷,他收起平时的懒散样,站军姿似的站在艾老爷子面前,心里紧张的像一整个乐队在里面打鼓,还要拼命保持镇定,不能让老爷子看出端倪。
艾老爷子就喜欢年轻人周正挺拔的样子,一看到江槐就想起他以前带的兵,他自己也跟着坐直了身子,笑呵呵地问:“你是星光的同学啊?”
“是的爷爷。”江槐绷着劲,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多说多错,他怕露馅。
“坐。”艾老爷子指指对面的藤椅。
江槐说了声“谢谢爷爷”,规规矩矩地坐下,头正肩平的,不敢有一丝懈怠。
艾老爷子更加满意了,转头吩咐何阿姨去给江槐拿喝的。
何阿姨问:“小伙子,你喜欢喝什么呀?”
江槐看看摆在两把椅子中间的根雕茶海,笑了笑说:“我喜欢喝茶,爷爷喝的什么茶,让我尝尝,看我能不能猜得出来。”
“好好好,那你赶紧尝尝。”艾老爷子喜笑颜开,亲自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爷爷。”江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品了品说,“这是碧螺春。”
“这么笃定吗?”艾老爷子惊讶道。
“嗯。”江槐点点头,“因为我最喜欢喝的就是碧螺春。”
“哟,这么巧,那你今天算是来着了,这是正宗的东山明前茶,来来来,再喝一杯。”老爷子找到了知音,终于不无聊了,和江槐兴致勃勃地讲起了茶道。
何阿姨确定江槐不是小偷,便下楼去了。
老爷子说了半天,才想起问江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江……渔。”江槐差点说漏嘴,临时拿他爸的名字顶上。
“哪两个字?”
“江上渔者。”
“好名字。”艾老爷子夸赞了一句,说,“我很少过问星光在学校的事,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好同学,不过今天知道了,以后你没事就过来玩,他们兄弟几个带着妹妹去了戈壁滩,剩下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没意思,你要喜欢喝茶,随时来喝。”
江槐听闻艾俏出了远门,心里很失落,本打算下午就回澜城,老爷子又说叫他没事过来喝茶,他便改变了主意,反正家里现在就老爷子一个人,他也不担心自己会露馅,不如就留下来陪陪老人家,说不定这是个突破口呢!
这样想着,他就愉快地答应了:“好啊,爷爷你要是不嫌我烦,我就天天来蹭茶喝。”
说了半天话,他已经没有那么紧张,说话也调皮起来。
老爷子哈哈大笑:“你来,你尽管来,我这儿好茶多得是,管够。”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晒着太阳,十分惬意,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艾老爷子问江槐住哪,江槐说住在学府小区,不过爸妈都在外地工作,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老爷子当即就留他吃午饭,说:“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正好咱俩一块吃,省得无聊。”
此举正合江槐的意,他就是想留下来,才故意说自己一个人住。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发现他用餐礼仪特别规矩,就问他:“你家是不是有长辈当过兵呀?”
江槐说有一个太姥爷是当过兵,他小时候在他们家住过。
老爷子随口问道:“你太姥爷叫什么名字呀?”
江槐想了半天,说不记得了,只知道姓魏。
他说的这个太姥爷,是花枝当年还是个一贫如洗的小姑娘时,在县城卖花结识的一位老先生,后来便认了老先生做爷爷,就是在他的帮助下,花枝才渐渐从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成为了今天的集团大老板。
艾老爷子也没有特意追问,就说让他下次问问太姥爷的名字,说不定还是他战友呢!
吃过午饭,老爷子照例要睡午觉,告诉江槐让他自由活动,想到处转转就到处转转,想看电视就看电视,什么时候想走也没关系,要是不想走,就留下来吃晚饭。
江槐就说他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的房子,如果不介意的话他就随便看看。
老爷子让他随便看,自己回房去睡觉,临关门又嘱咐一句:“二楼右边那个大房间你不要去,那是我孙女的房间。”
江槐说:“好,我知道了。”
他先在四处转了转,等到感觉老爷子差不多睡熟了,就去了二楼。
按照艾老爷子的提示,他找到艾俏的房间,轻轻推开门。
他没敢进去,毕竟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贸然进去太失礼,他只是想站在门口,看一眼艾俏住的地方,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相思之苦。
艾俏的房间真的好大,粉粉嫩嫩的,充满了少女气息,里面还弥漫着百合花的清香,完全就是一个小公主的寝宫。
他想艾俏肯定是生他的气了,所以才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都不和他说一声,他真的好沮丧。
他的目光从屋里所有的物品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窗前写字台上的那束红白相间的香水百合上。
原来艾俏喜欢百合花,这还不简单吗,他家就是卖花的,只要她喜欢,他可以给她送一辈子的花,送十辈子都可以,只要她能回个信息。
当他的目光从百合花转移到艾俏的床上,他知道,艾俏是不可能给他回信息了。
因为艾俏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根本没带走。
艾俏为什么不带手机呢,是忘记了,还是因为不想接到他的信息和电话故意没带?
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更加沮丧了,恨不得现在就追去戈壁,亲自向艾俏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