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杜琪琪就是被艾建中找关系安排进了附中,并且还一厢情愿地拜托老师,让杜琪琪和她做同桌,说是让她们姐妹两个互相帮助,增进感情。
不过当时艾建中并没有找她商量,直到杜琪琪进了班,她才知道。
这回大概因为她之前大闹了一场的缘故,艾建中居然想到要先和她打招呼了。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但眼泪用多了也会失效,这回艾俏换了个策略,她连说明情况的机会都没给艾建中,直接怒冲冲摔门而去。
艾建中连忙追到门外拉住她:“俏俏,你这是干嘛呀,饭还没吃呢!”
艾俏对他怒目而视:“爸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讨厌她们,每次见我还非得把她们带上,你到底是请我吃饭,还是诚心想气我?”
“嘘嘘嘘……”门没有关,艾建中怕蔡美凤听到了难过,“俏俏,小声点,你看这人来人往的,人家会笑话的。”
“笑话也是笑话你,是你非要带着情.妇来恶心亲闺女。”艾俏故意大声喊。
艾建中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进了房间,关上门。
门外不远处,江槐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
笑起来像花一样灿烂的小姑娘,原来也会生气。
带着情.妇和闺女一起吃饭,这样的爸爸也真是够了。
“槐哥,进来呀,菜都凉了。”有人从旁边的房间探出头叫他。
他收回视线,把烟咬在嘴上,懒懒散散地往里走,腾起的烟雾熏了他的眼,他半眯起眼睛,回头看了看,关上房门。
艾俏被爸爸拉进屋,看到蔡美凤脸上优雅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心里爽快不少。
不让她舒心的人,她也不能让对方自在。
“说吧,你这样别有用心地把我叫来,到底想干嘛?”艾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继续保持她的怒火。
艾建中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开场白全被她搅和忘了,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道:“是这样的俏俏,你姐姐……”
艾俏腾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又要走。
艾建中吓一跳,忙拦住她:“你又怎么了?”
艾俏说:“她不是我姐姐。”
“行行行,不是姐姐,不是姐姐。”艾建中简直拿她没办法,只好改口道,“是琪琪,琪琪之前不是一直和你大姥姥生活吗,大姥姥前段时间去世了,所以就得过来和你姨妈……”
艾俏腾一下又站起来。
“不不不,不是姨妈不是姨妈……”
这回艾建中自己就明白了,立刻进行自我更正,“就得过来和她妈一起生活,我帮她联系了你们学校,正好她也读高一,所以我就和校长说把她分到你们班,让你们两个在一起磨合磨合,而且琪琪学习很好,你成绩不是一直不怎么理想吗,正好让琪琪教教你,你们两个共同进步,你说好不好?”
呵呵!
艾俏在心里冷笑,什么都安排好了才来和她说,还好意思问她好不好。
“我要是说不好,你会把她调到别的班或者别的学校吗?”
“啊?”艾建中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一时语塞。
蔡美凤坐不住了。
她早说过让艾建中不用提前通知艾俏,可艾建中怕艾俏生气,非要先和她打个招呼,现在好了,弄得自己骑虎难下,艾俏该生的气也没少生,还无端让她和琪琪看了半天脸色。
小丫头片子,真是被惯坏了,一点教养都没有,实在是自己现在名不正言不顺,不然非教教她规矩不可。
即便如此,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说。
“俏俏,你看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任性了,你爸让琪琪和你同班,真的是出于一片好意,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琪琪终究还是你姐姐,你家里一大群男孩子,你连个说悄悄话的姐妹都没有……”
“是啊俏俏。”杜琪琪跟着说,“你看你没有姐妹,我也没有姐妹,咱俩在一块不正好互相弥补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好喜欢你,你长的漂亮,脾气也好,我真的挺想和你一起玩的,俏俏,你就试着接受一下我吧,好不好?”
她睁大眼睛注视着艾俏,一脸的无辜和真诚。
艾俏前世就是这样被她迷惑的,以为她真的会是一个贴心姐姐,所以接纳了她,等到发现她是在伪装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成功变身为艾家的大小姐,并且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艾俏不想再继续观看她们母女虚伪的表演,蔡美凤这么想让杜琪琪和她同班,不就是想找机会算计她吗,那她就成全她们好了,看看最后是谁算计谁。
“我可以答应和她同班。”艾俏对爸爸说,“但我坚决不和她同桌,还有,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叫爷爷过来。”
“你说你说,爸爸什么都答应你。”艾建中想起老爷子的拐棍就腿肚子疼,忙不迭地答应。
“好,这可是你说的。”艾俏指着蔡美凤,“我要你今生今世都不能和这个女人结婚。”
“什么?”艾建中和蔡美凤脸色大变,蔡美凤差点忍不住跳起来。
不让艾建中和她结婚,那她这些年不是白忙活了吗?
怎么可能?
她休想!
“俏俏,你这是怎么了,你还是爸爸的乖女儿吗?”艾建中都快不认识自家闺女了,以前的俏俏软软糯糯的,会对他笑,会对他撒娇,会甜甜地叫他爸爸,现在却只会拿白眼翻他,动不动就发脾气,还总是试图干涉他的私事。
美凤前天说肯定是家里有人在背后怂恿艾俏,他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实有人把他闺女教坏了。
到底是谁这么烦人呢?
想想那天全家人对他群起而攻之的情景,他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尤其是那个老六。
他就不明白了,家里人为什么都这么固执,是,他和美凤当年确实做的不对,可美兰的死只是个意外呀,美凤这些年一提到妹妹就痛哭流涕,深深自责,这还不够吗,难道非要自杀谢罪才行吗?
这世界就不能多点宽容多点爱吗?
“俏俏,你听爸爸说……”
“我不听我不听。”艾俏捂住耳朵,将任性进行到底,“你要是同意,现在就立字为证,你要不同意,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爷爷,你认识校长,爷爷也认识校长,你可以把杜琪琪安排进来,爷爷也可以让她进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12章
最终,为着女儿的学业考虑,蔡美凤只能默默地看着艾建中在艾俏的逼迫下写了保证书,保证他这辈子都不会娶蔡美凤为妻,然后加盖上他的私人印章。
印章盖下的那一刻,艾俏偷眼看蔡美凤,她的脸色精彩极了。
哼!艾俏冷笑,蔡美凤,这才哪到哪呀,日子还长着呢!
蔡美凤也在暗自咬牙,小丫头片子,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我嫁给你爸吗,做梦!
艾俏当然也明白,仅凭这一纸保证,根本阻止不了蔡美凤想嫁给她爸的决心,蔡美凤有手段,她也有对策,总之走着瞧就是了。
看着艾俏得意洋洋地把保证书装进口袋,蔡美凤气得饭也吃不下去了,拉着杜琪琪站起来,眼泪要掉不掉地对艾建中说:“建中,既然俏俏都同意了,咱们现在就送琪琪去学校吧?”
“行行行,现在就去。”艾建中见她委屈成那样,自然要依着她。
艾俏却撸起袖子,语调轻快地说:“这么多好吃的,你们先走吧,我要吃完再走。”
蔡美凤气得直磨牙,又拿她没办法,挽着艾建中的胳膊就走。
艾建中觉得在女儿面前这么亲密不太合适,但蔡美凤刚受了委屈,他又不好拒绝,只得跟着她走,临走对艾俏说账已经结了,让她吃完赶紧回学校,别迟到了。
艾俏大口啃着鸡腿,冲他若无其事地挥挥手。
等到三个人的脚步声远去,她吐掉鸡腿,慢慢红了眼眶。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每回和爸爸一起出门,也是这样挽着爸爸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时的她笑得那么快乐,却不知爸爸的臂弯并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是有多信任爸爸,才会在几年的时间里一点异常都没有察觉?
也许正是因为付出了全部的信任,才会在发现真相后情绪失控,最终酿成悲剧……
江槐和几个哥们儿吃完饭从房间出来,路过艾俏的房间门口,门没关,艾俏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对一桌子饭菜发呆,眼圈红红的,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是应该不开心,毕竟是被迫和爸爸的情.妇一起用餐。
江槐勾起尾指挠了挠眉毛,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吧,我去上个厕所。”
“回学校再上啦!”好哥们儿陶阳揽住他的肩。
“要你管?”江槐拿开陶阳的手,踢了他一脚,“滚!”
“讨厌,又踢人家。”陶阳委屈地捂着屁.股,和另外几个哥们儿一起走了。
江槐看着他们拐过弯,后退两步,退到艾俏的房间门口。
艾俏感觉到有人,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是江槐,“咦”了一声:“是你呀?”
“嗯。”江槐就借机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带上,“点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艾俏眨眨眼,反问他:“你中午还要出来做兼职呀?”
“兼职?”江槐没明白她的意思,不置可否地又“嗯”了一声。
艾俏心想,大佬到底有多穷啊,一个人要打三份工,真是太可怜了。
于是便问江槐:“你是不是还没吃,坐下一起吃吧?”
“……”江槐揉揉已经吃饱的肚子,拉开椅子坐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艾俏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欢喜起来:“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最好多吃点,免得浪费。”
“……”江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好吃吗?”艾俏问。
“嗯。”江槐一脸陶醉地点头,“好吃,你尝尝。”
艾俏的心情彻底雨过天晴,也夹了一块牛肉,鼓着腮帮子嚼。
江槐又想起花市的小仓鼠。
艾俏问他:“你打三份工,还有时间学习吗,虽然挣钱很重要,但学习也很重要的。”
还有一句她没说出来,就是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高考是寒门子弟最好的出路。
她觉得江槐这么大了,还是不要说这么伤人自尊的话为好。
江槐不明白这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顺着她的话说:“我学习,还行吧!”
“有多行?”艾俏问。
“嗯……年级五十吧。”江槐含糊道。
“哇!”艾俏赞叹地竖起大拇指,“一个年级十二个班,你天天又打架又打工的,还能进年级五十,真的好厉害呀!”
江槐放下筷子,笑笑,没说话,头一次为自己年级倒数五十的成绩感到一丝尴尬。
看来女孩子还是喜欢学习好的男生。
艾俏热情地为他夹菜:
“这鸡腿很好吃,你吃一个。”
“这炸丸子也好吃,你尝尝。”
“这鱼片粥也不错,我给你盛一碗。”
“这……”
“不用了,我吃饱了。”江槐感觉自己的胃都快撑爆了。
“怎么可能,你这么大个子,就吃这么点儿?”艾俏说,“你可千万别客气,这春卷也很好吃的,你快吃,快吃!”
江槐后悔死了。
他就不该对小丫头动恻隐之心。
他就不该跨进这扇门。
他就不该撒谎说自己没吃饭。
他就不该……
他什么都不该!
因为有人陪着吃,艾俏也吃了不少,直到桌上的菜盘空了大半,才心满意足地咂巴咂巴小嘴,揉着肚子说:“今天吃的好饱呀,你饱了没,要不要再叫碗面?”
“不用了。”江槐艰难地站起身,“快走吧,要上课了。”
两人一起走出餐馆。
在室内待久了,出来被明媚的秋阳一照,艾俏忍不住眯起眼睛,抬手挡在额头。
江槐看着她白生生的脸蛋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想起几年前的往事,很想问她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念头刚起,艾俏突然说:“对了,你的外套还在我家,改天我拿来还你。”
“嗯。”江槐收起心思,点点头,“你的伞……”
“伞不用还了,你留着用吧!”艾俏说。
“……”江槐无语,因为那把小花伞,几个哥们儿至今还在猜测伞主是谁,范围已经从本班扩散到了全校,并且还有扩散到外校的趋势。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开。
幸好这时候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人看到他们同行。
艾俏一脚跨进校门,又回头问江槐:“你真的吃饱了吗?”
“饱了。”江槐无比郑重地点头。
艾俏展颜一笑:“那就好,我怕你跟我客气。”
“……”江槐脚下生风地逃走了。
回到教室,陶阳看到他,大呼小叫地问:“槐哥,你是去外太空上的厕所吗?”
“要你管!”江槐揪着他的衣领往外走。
“干嘛呀槐哥?”
“去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