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将潮湿的气息吹在了他鼻尖,柔软的唇瓣贴在他被咬出的伤口上,细细舔舐。
“这样就不疼了。”
不过短短几个字,他皮囊下的那把伤人伤己的利刃开始被唤醒,眼睛也变成了融化的夜色,跳动着灼灼的暗火。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时候,他多想朝娇小姐露出尖利的獠牙,将她一口口拆吃入腹,连皮带骨。
他一清二楚,她身上的奶油芬芳蚀骨销魂,将会令他完完全全地沉沦,堕入极乐。
她背上的蝴蝶骨颤抖着,在他手掌上翩翩而动。
年轻的身体太过于敏感,最后,他用尽理智才将自己从娇小姐身边推开。
再后来,娇小姐红着脸离开了,而他躺在床上,却做了个光怪陆离、颠倒错乱的梦。
他梦到满室生辉的午昼,自己用双手压制着娇小姐的手腕,而娇小姐用盛满怒气的明亮双眸睨着他,不服气地叫他“小兔崽子”。
他唇角勾出笑来,攥紧了她的手,她终于开始一叠声地管他叫“哥哥”,讨饶一般,一声高过一声。
她的嗓音像夜莺在歌唱,唇边仿佛衔着一枝猩红的玫瑰花,滴滴答答落下鲜血来,破碎而唯美。
娇小姐在哭,娇气得就像童话故事中的豌豆公主。他却不是王子,而是囚.禁公主的恶龙。
门被轻轻推开,贺朝羽踩着楼梯缓缓走下去,走廊里静得不可思议,他忍不住将视线贪恋地定在娇小姐紧闭的房门。
唇角的笑意立刻变得透明,他用自己才听到的声音缱绻地说了一句,“我最心爱的,娇小姐。”
出了薛公馆,贺朝羽默默往香榭路而去,宽阔的大道上,一辆越野车从薄雾处飞速驶来,很快就停在了贺朝羽面前。
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一张恶鬼一般的脸忽然出现,何磊生叼着烟,偏头简短示意,“上车。”
贺朝羽用黑黢黢的眼盯了何磊生好一会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启动,车内烟雾缭绕,何磊生勾着唇,从后视镜中望着这个阴郁的少年,森森然开口。
“呦,就是你小子半路把姓薛的小妞劫走的吧。”
贺朝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何磊生呸了一声,眉目却舒展开来,“看不出来,年纪轻轻,下手倒是挺狠的。”
难怪杜弈怜那娘们会让他过来接他了。
他语气中似乎没有看中的猎物被抢的暴怒,反而有种诡异的兴奋感,贺朝羽知道一定是杜弈怜对他说了什么,便沉了沉眉,不再说话。
心底冷笑,何磊生,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加刚愎自用。见贺朝羽不应,何磊生忽然笑了,“怎么样?那妞叫起来浪不浪?”
贺朝羽攥紧了手,却也露出个笑来,用近乎流氓的语气,回应道:“她是个极品。”内心的暴戾被他死死压抑。
何磊生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疤痕像是狰狞的蜈蚣,“好一个极品,啧啧,下次她迟早会落入老子手中,到时候,老子一定要好好玩玩,看到底如何极品。”
贺朝羽附和地勾了勾唇角,不置一词,没关系,何磊生说的每一句关于娇小姐的话,他都不会忘记。
他迟早会让他那张充斥着污言秽语的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路风驰电掣,车子很快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废弃工厂前,何磊生领着贺朝羽走了进去,三三两两身上有纹身、刺头模样的人正聚在一起胡天侃地,满口黄.暴。
一见到何磊生,他们便安静下来,恭声道:“生哥。”
何磊生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对面,又对贺朝羽道:“虽然说杜弈怜那娘们说你厉害,要我收下你,我自然欣然同意。
但是,我手下这帮兄弟,恐怕会不服你,看来你得和他们好好比划比划了,看你年纪轻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让你自己挑一个对手吧。”
贺朝羽抬眼,黑黢黢的眼神冷淡又缓慢扫过对面的亡命之徒,思考着胜算,待看到那日追逐娇小姐的光头,他眼底顿时冒出狠厉的幽光,抬手指向了他,唇角带笑,“就他吧。”
众人起哄一般哗然出声。
光头走了出来,看到贺朝羽高瘦的样子,满脸轻蔑,“好小子,老子可不会看你年纪轻就让你。”
薛慕仪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她背脊挺直了,银色的裙纱花瓣一样展开,铺在了凳子上,遮住了纤细的腿,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脚踝。
她笑吟吟地正要往耳垂上戴上祖母绿耳环,门突然被砰砰敲响,百灵火急火燎地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薛慕仪对百灵这个一惊一乍的性子早就习以为常了,她叹了口气,起身开门,问道:“百灵,你有什么事吗?”
百灵见她今日破天荒起的格外早,立刻疑惑道:“诶,小姐,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今日竟然这么早,我还以为又得叫你好一阵子呢?”
被自己的丫鬟调侃,薛慕仪不由得睨了睨她,生气一道般:“我乐意。”
只是,唇角却不自觉勾出个甜美的笑容来,衬得本就娇媚纤嫩的颜色越发动人。
其实,她今天想去厨房和厨娘一起做玫瑰酥给小兔崽子吃,才会特地早起的。
“好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百灵本来看着薛慕仪看得痴了,听到声音,她终于回神,嘻嘻笑道:“小姐你忘了吗,昨天老爷说要让大少爷带你去马场骑马,你怎么不换上骑马装啊?”
薛慕仪一愣,这才想起来,昨天她从小兔崽子房间出来的时候,百灵好像的确和她提过这么一件事,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心猿意马,根本没放在心上。
下意识望了望对面的阶梯,她开口道:“今天就不去了吧,昨天的宴会太累了,我等会和哥哥说一句。”
百灵撅了撅嘴,“小姐。”薛慕仪笑了笑,挽着她的胳膊,“下次再去也一样,好不好嘛?”见百灵到底作罢了,她又踩着小皮鞋,往薛慕淮房间款款走去。
门恰好被推开,只见薛慕淮满脸冰冷,薛慕仪立刻关切地唤了他一声,“哥哥,你怎么了?”
见是自己的妹妹,薛慕淮脸上的冰冷开始退去,温声道:“没什么,睨睨,正好你过来了,我有话对你说。”
薛慕仪一愣,小声道:“是关于那个陈开文的事吗?”薛慕淮点了点头,俊朗的眉目沉如水,压低了声音道:“有些棘手,陈开文背后的人就是生哥。”
生哥!
心底重重一跳,薛慕仪立刻道:“哥哥,我们去书房谈吧。”
两人便往书房而去,薛慕仪坐在沙发上,默默听着薛慕淮的话,手攥得紧紧的。
原来,她竟然是被生哥盯上了,想起他那个喜欢在床笫之间折磨人的变态性子,薛慕仪一阵反胃,脸色发白。
难怪,在宴会的时候,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见薛慕仪垂下了脸,有些丧气,薛慕淮手上青筋暴起,“睨睨别怕,哥哥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薛慕仪仰起了头,“嗯,谢谢哥哥。”
可她心底清楚,现在的生哥还不好对付,就连叶钧舟后面都是借助贺朝羽之手才把他除去的。
她轻声道:“哥哥,我知道生哥一时半会不好对付,你不要心急,慢慢规划才稳妥,可是杜弈怜,她这样歹毒,我们薛公馆还是不要留着她了。”
薛慕淮点了点头,“晚上,等爸爸回来,我会让人戳穿她的真面目。只不过到时候,可能要委屈睨睨你和爸爸提一句,中药的事了。”
薛慕仪点头,“好。”想起什么,她又仰着一张白皙的小脸,道:“哥哥,我很累了,今天就不去马场了,好吗?”
薛慕淮抚了抚她的脑袋,心底有些疼,“好,睨睨好好休息。”他的妹妹,到底还是个娇气的小姑娘,被何磊生那样的恶鬼盯上,肯定很害怕。
薛慕仪这才起身,慢慢往自己房间而去,眼神空蒙蒙地落到三楼的阶梯。
心里却想着,这情节果然是乱七八糟,谁知道她原本书中的一个恶毒女配,居然有这么多戏份。
她脚步一转,又走向了贺朝羽的房间。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薛慕仪眼神落在空荡荡的床上,塔塔踱着猫步缓缓走了过来,熟练地蹭了蹭薛慕仪的裙摆,猫的绒毛与银纱布料摩挲着,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
薛慕仪心底没由来地慌乱起来,她忍不住唤了唤,“贺朝羽。”
眼神落到阳台,并没有那个单薄的影子,玻璃瓶上的蔷薇花已经凋零,她又踩着几乎不稳的步子推开浴室门,没人。
他去哪里了?
“噔噔噔……”薛慕仪几乎是跳跃着下了楼梯,一阵风一样往蔷薇园跑去,推开了未上锁的门,空荡荡的院子,一如既往的阴森幽冷,却也没有人。
她立刻明白过来,贺朝羽果然还是离开了,眼泪再次无意识落下,她连忙用手背不服气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恨恨道:“骗子!”
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离开的,可骗了她那句喜欢后,他还是离开了,悄无声息,没半点痕迹。
她才不要为他掉一滴眼泪。
塔塔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过来,朝着她乖巧地喵了一声,似是在索求抚摸。
薛慕仪立刻将它抱了起来,一下一下抚摸着它,口中却报复一般道:“塔塔,贺朝羽他不要你了,你也不要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慕仪:死兔崽子,以后别想吃到玫瑰酥了:)
贺朝羽:那换成奶油蛋糕(小声bb)
小兔崽子总是想当哥哥,想法邪恶╰(‵□′)╯感谢在2020-01-11 22:14:45~2020-01-12 22:1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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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相
何磊生叼着烟, 饶有兴致地望着包围圈中困兽般的少年, 他冷冷抬眼,警惕望向了对面。
光头人高而壮,整个人像一头熊, 横冲直撞过来, 迅猛又力量惊人。
而贺朝羽, 他敏捷, 洞察力又强, 竟然避开了不少攻击, 黑亮的眸子藏在淋漓的额发后面,里面迸发着野性难驯的光芒, 像一匹孤狼。
身手的确不错。
可惜, 他实在太年轻了,双方力量太过悬殊,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何磊生啧了几声, 眼中逐渐有些意兴阑珊。果然, 光头可不比陈开文那种草包,这小子后面还是应付不过来。
拳头带着风声扫过, 少年及时后退,却还是避不及。迎面受了这一拳, 他不自觉闷哼一声,嘴唇顿时渗出血来。
光头继续朝着贺朝羽而来,他忽然抬腿狠狠踹在少年膝盖上,贺朝羽的膝盖被迫一软, 半跪在了地面,狼狈不堪。
光头唇角带笑,将脚移到了少年单薄的背脊处,迫使他再也站不起来。
光头垂头望着他,少年眼中的桀骜没有半分消退的痕迹,看来,的确是个硬骨头,他不由得轻蔑地露出个笑来,作出个嘴型,“啧,太弱了。”
“好!”四周的叫好声此起彼伏,这些刀尖舔血惯了的人,骨子里都把暴力奉为美学。
光头越发得意,“小子,你输了。”正要将脚移开,趁着他重心不稳的时候,贺朝羽的身子狠狠弹起,手臂忽然朝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扯,人高马大的光头猝不及防就跌倒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地面扬起了灰尘,倒在地面的光头双目猩红,怒吼如雷,“臭小子,找死!”
话音刚落,右臂突来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光头偏头却看到,贺朝羽半跪着将他压制住了,手腕狠狠用力,向着腰间一折,竟然将他的右臂给折断了。
少年的唇角鲜血还未干,却勾出个秾艳的笑容来,一字一句道:“你输了。”
他用修长的手指悄无声息地穿过光头的指隙,狠狠一折,“喀喇”的声响清脆悦耳,他记得,他就是用这只手,碰过娇小姐吧。
这一刻,那些澎湃着要冲出胸膛的暴戾终于得到了宣泄,他却不可避免想起娇小姐的唇,那是玫瑰,是蔷薇,是一切温柔的事物。
暴力与荷尔蒙在他体内交锋,他从来没这么热血沸腾过,像是从骨骼里将自己彻底燃烧,下一刻就成齑粉。
光头疼得“嘶嘶”出声,只觉得身上的少年像一条艳丽的毒蛇,瞬息之间杀人于无形。
“啪啪啪……”何磊生带头鼓起掌来,笑得露出森森白牙,咬文嚼字地评价道:“精彩,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古英雄出少年。”
贺朝羽这才起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淡,黑鸦鸦的睫毛垂了下来,将眼底的幽光遮住。
“怎么,服了吗?”何磊生走了过来,自顾自揽过贺朝羽的肩头,对着众人说道。
原本鸦雀无声的青年们立即点头,只有一个寸头青年将光头扶了起来,脸上陪笑道:“生哥,我先给光头治伤,您看行吗?”
何磊生冷漠地点了点头,“去吧。”说完,他侧过头来,端详着少年漂亮精致的侧脸,笑道:“贺朝羽是吗?大上海有名的舞厅,翡翠门去过吗?”
冰冷的气息拂在了他脸上。
贺朝羽强忍着恶心与排斥,露出个充满邪气的笑容来,“自然是跟着生哥才能见识到。”
何磊生放开了他,意犹未尽地啧啧道:“那里的妞,可会叫了。”
杜弈怜默默望着缭绕烟雾背后的薛定山,他半闭着眼睛假寐,杜弈怜柔顺地伏在他怀里,手指蛇一样爬上他的胸膛,轻声道:“老爷,你看到姐姐了吗?她是不是穿着红色旗袍对你笑。”
“清清,清清。”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情愫,绝望而深沉。杜弈怜默默听着,唇角冰冷地勾起,像贴着一层假面具,“姐姐让我问问您,您将遗嘱放哪了?”
薛定山脸上浮现出一种迷茫来,杜弈怜继续诱哄道:“姐姐很担心睨睨儿,想要看看老爷是不是依旧对你们的宝贝女儿一如既往的好。”
薛定山这才缓缓道,“清清,保险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