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正想问问霍总有什么奇葩思路,房间里的扩音广播就响起来:“请大家准备一下,十分钟后要拍一段宿舍夜间花絮。”
她吓一跳,赶紧跟霍云深说:“我要先挂了,宿舍突击拍摄。”
对面没有了声音,呼吸都隐匿,静得可怜。
言卿心软告饶:“好啦好啦,等结束我打给你。”
她边藏手机边吐槽,谁能想到,堂堂霍氏掌权人,外界口中的那个变态阎罗王,晚上还得让她哄,一点冷淡就不开心。
好难搞噢。
言卿把宿舍收拾好,打开门锁,等待摄影师过来,走廊里乱糟糟的,听声音还有好几个房间才能轮到她。
她等得无聊,想起有件大事还没办,忙把偷带回来的云卿相框捧了出来,郑重摆在床边墙壁的小架子上。
看着有点单调,也不知道云卿喜欢什么,她又拿过来两块小糕点和牛奶,挑几样好用的彩妆,放在相框旁边。
唉,算是个小小的灵位吧。
她从决定去当“小娇妻”开始就在想了,既然改变了路数,要真的去染指云卿的老公,就理应每天来跟她报备。
否则良心不安。
言卿跪坐在床上,面朝着相框,双手在唇边握成拳,闭着眼认真默念。
“女神,我是为了救你老公,也是为了三年后能顺利离开,不是真的觊觎他。”
“你放心,他只爱你一个,爱到人都快崩溃了,我没办法才去帮他的。”
“他对我的好,都是冲你,你别难过,别吃醋……”
言卿确定她只念叨了不超过三十秒,虚掩的宿舍门就骤然被人推开,几个摄影师一起挤进来,举高的镜头齐刷刷对准她——
拜自己照片的样子。
摄影师集体惊呆,表情精彩,暗叫卧槽,这素材!
播出时候的热搜题目已经醒目地跳到眼前——
#想红吗?自己拜自己#
#想C位出道吗?自己拜自己#
#想每次遇险逢凶化吉吗?自己拜自己!#
……
言卿跟摄影师面面相觑,看了看镜头,又看了看相框里的云卿。
好尴尬噢。
可还是要坚强营业,保持围笑呢。
言卿全程生无可恋地拍摄,机械介绍宿舍里的各种物件,在摄影师们热切的注视里,最终转到了相框上。
她笑眯眯,用甜软的眼神暗示。
别问,多问自杀,我爱自己不行吗?
楼里重归安静时已经是深夜,言卿欲哭无泪趴在床上,想起还没给她的深深宝贝打电话,以他那个鬼脾气,不等到绝不罢休。
本来人就病着,再不睡要垮了,得哄。
言卿掏出手机,闷闷地打过去,他果然秒接。
“深深。”
“我在。”
“你说吧,你怎么才能不失眠?”
霍总的声线磁沉悦耳,抚慰她的神经,让她也微微有了困意:“给我唱歌,唱一首……没给别人唱过的。”
言卿腹诽。
要求好高,还挑剔,又执拗。
但她舌尖的音调,却仿佛有了自己的主导,轻悠悠溢出——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整夜都好眠……”
言卿把自己唱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闭的眼睛。
更不知道,霍云深在电话的另一边,听了一整夜她轻绵细软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猫:#想要深深老公吗?自己拜自己#
第23章
宿舍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广播叫醒,但言卿通常会自己定五点半的闹钟,早早起床去练舞,拼命补齐弱项。
今天的闹钟却没有铃声,只是沉闷的震动。
言卿醒过来,含糊地质问手机:“你怎么不响了啊……”
手机淡笑着回答,音质里带着疲倦的沙哑:“因为你还在和我打电话。”
言卿怔了一会儿,被踩了尾巴似的扑腾起来,仔细一看屏幕,通话时间六个小时还多,是一整夜都没挂。
“……你又没睡?!”
霍云深很低地“嗯”了声:“你的声音一直在,不舍得睡。”
言卿讲道理:“那你挂了不就不在了吗?”
他对答如流:“没你的声音,我更睡不着。”
言卿被霍总的无赖理论弄到哭笑不得,在床上抱着两条细腿,发愁问:“到底有没有办法让你睡?”
他需要养身体,总这样下去肯定要垮掉的。
新闻上因为休息不够猝死的事件那么多,她可不想发生在霍云深的身上。
“也许只有一个,”他放缓语速,一字字磨着她耳朵,“你睡在我身边。”
言卿尽力不崩人设,柔情似水道:“深深,不可以调戏我呦。”
深深语气端庄:“我说真的。”
言卿含恨挂了他电话,但仍旧在意这件事,试探着给闵敬发了个信息,问他霍总失眠的深层原因,上回虽然了解了他的病情,但更多的她还不清楚。
闵敬干脆打过来:“言小姐,上次我说过,他的情况属于比较严重的应激障碍,是过度刺激造成的精神创伤,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失眠。当年出事的早上,他睡在家里,云卿出去买早餐,在家门外被绑走,一门之隔,他就失去她了。”
言卿抬眸,望着照片上面明丽的小姑娘。
“他那时候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不能睡,不能吃东西,从骨子里恨上这两件事,久而久之,身体精神都有了本能,入睡了会反复梦到云卿离开他,吃饭也难熬,总记得她没有买回来的那份早餐。”
言卿轻声问:“他把睡眠和吃饭,当成他犯的错了,是吗?”
如果不睡,卿卿不会丢,如果不吃,卿卿不会出门去。
他把一切怪在了自己身上。
“可以这么理解,”闵敬给出肯定,“再好的医生也对他束手无策,只能是缓解,维持。”
“或者说,他有一部分的生命,已经跟云卿一起死在了出事的那一天,但你出现了,他就还有得救。”
“想解铃,只能靠系铃人。”
言卿涩然叹气。
原来霍总没诓她,说的是实话。
可是能够治愈他病症的暖心小娇妻,也真心不好当。
闵敬跟言卿说完,整理好资料,下车按门铃,进入霍云深的别墅。他站在客厅,仰头往旋转楼梯上一看,差点晃瞎了眼,赶忙扶了扶眼镜。
他深哥常年穿黑灰正装,冷气沉沉一点也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管。
今儿可好,终于换衣服了,简简单单一条黑长裤,配海蓝色宽松的卫衣,短发没有刻意打理,自然垂下来遮了一点眉眼,去掉不少威势,像以前在学校里那个桀骜不驯的邪肆少年。
闵敬“哇”了一声,星星眼鼓掌,感觉自己也回去了十几岁:“哥你帅爆了!”
霍云深面无表情下楼,忍了会儿才问:“确定?”
闵敬狂点头。
霍云深敛着嘴角,低头去看自己的上衣,珍惜地摸了摸边角。
这是三年前卿卿买给他的,他包了里三层外三层守着,到今天第一次拿出来穿。
他性格差,健康状况也不好,比过去苍白消瘦,身上有很多新旧的疤痕,外界名声更不用说,恨不得把能体现残忍冷血的词都给他。
数来数去,没有一点能讨卿卿喜欢的地方。
只能让自己外表好看些,也许可以换她多留意几眼。
毕竟她要往娱乐圈里走,各种妖艳贱货那么多,他容忍不了卿卿总去看别人。
霍云深视线扫过闵敬手上薄薄的资料,眸色转寒:“就这几张?”
“是,能查到的东西太少了,”闵敬蹙眉,恭敬地把东西递上,“言卿口中的生活轨迹,在加拿大都有迹可循,不是凭空捏造的,三年前那场‘大病’,住院和诊疗记录都找到了,但看不出什么异常,病例里显示的是正常疾病,跟记忆无关。”
“至于她的父母,当然不可能是云家夫妇,是一对过去从未出现过的华人夫妻,真实身份也被抹掉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车祸身亡是意外事件。”
“我猜测,这对夫妻是用来把言卿拴在国外、甚至是监控她的工具,因为这次意外发生,他们死了,言卿才得以机会回到国内,在桥上遇到你。”
霍云深的目光停在几页调查报告上,十指收拢,把纸张攥成团,狠狠捏在手心里。
卿卿的亲生母亲早逝后,是因为对父亲云成泽始终保有着一丝亲情,才对云家的苛待一再忍让,但就是这个所谓的云家家主,在出租房的门外,亲自带人绑走他多年来不闻不问的亲生女儿。
后来,他掌控了霍氏,逼到云家去报仇时,才从他们嘴里得知。
云家当时遇到重大资金危机,云成泽是打算用卿卿做礼物,拿去送人的,才把她绑上私人飞机。
送给谁,要去哪,没人知情。
唯一确定的是,飞机中途失事,云成泽身死,找到了遗骸痕迹,可没有卿卿。等她再回来,生死一瞬在桥上相见,她已经是不记得他的言卿。
他就算把云家剩余的人全数铲除,把欺负过卿卿的一个一个弄死,也不能发泄丝毫苦痛和暴怒。
三年空白,她受过的苦,他现在根本触摸不到。
霍云深睁开血丝缠绕的眼:“继续查,从何医生检测出的那种神经性药物着手,按照他后来提供的详细报告看,近一年内,卿卿仍有使用过的痕迹。”
闵敬凝重点头。
他清楚深哥现在不能惹,一点就会炸,放轻脚步刚要退出去,霍云深再次开口:“给我约药膳馆中午的小厨房。”
“……是厨房?不是订餐?哥,你要干啥。”
霍云深薄唇微启,扔给他两个字:“做,饭。”
然后,自己送去,跟卿卿一起吃。
他想她,迫不及待。
-
言卿一上午日程排得极满,跟新团队的成员碰头,研究下次淘汰赛的曲目和表演方式,一对接才发现,欧阳跟小卷毛没得说,但三个末尾进来的小丫头太怯了,业务能力的确存在短板,要在几天内整合起来,共同打赢这场仗,是件难事。
小卷毛悄悄提了两个方案,要么放弃她们仨,只管突出好的,为自己争取票数,要么照顾集体,自降水平,配合差的。
五道目光齐刷刷望着言卿。
言卿弯了弯唇,以队长的身份在大家面前拍板定论:“我选第三个,本来好的要表现,至于不够好的,那就让她变好。”
说得豪气,做起来很困难。
到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言卿筋疲力竭,完全没胃口,筷子戳着碗里的一丢丢米饭,难以下咽,思绪禁不住有点飘,想起那个整夜睡不着觉的人。
十二点多了,也不知道他吃东西没有。
食堂人挺多的,她不好公然掏出违禁的手机去问他,只能搁在心里默默纠结。
是时候给霍总定个治愈方案了。
可是她好饿,饭又难吃,生无可恋,没力气动脑子。
言卿正蔫蔫托着下巴,离她座位不远的安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保洁阿姨探进头,悄声喊:“小姑娘——”
“叫我吗?”言卿忙站起身,“怎么了阿姨?”
阿姨笑眯眯:“有点小忙,帮我一下行不行?”
言卿跟同桌吃饭的姑娘们简单交代一下,谢绝了她们跟着,自己迎过去,顺着门缝进入平常少有人走的步梯间里:“您说。”
阿姨很警觉地左右看看,确保没人,才挡着嘴说:“你往上面走一层,有个可帅可帅的送餐员,说给你带了好吃的。”
送餐员?!
言卿心一跳,往上望了望,看不清人影,她争分夺秒跑上去,在拐角的楼梯处,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笔直长腿伸展,坐在台阶上,少见的穿了一件休闲卫衣,头上戴一顶棒球帽,怀里放着两个大号保温桶。
听到她靠近,他抬了抬头,掀起帽檐。
一双眼狭长锋利,瞳色漆黑,隐隐透着热切斑斓的光。
一句“霍总”被言卿及时换成“深深”,惊讶问:“你怎么来啦,还说自己是送餐员。”
霍云深眼尾微弯:“没说错,我就是你的送餐员。”
他像上次一样拧开盖子,让香味飘出,笑声很浅,但低润撩耳:“卿卿猫,可以一起吃饭么?”
美色加美食当前,卿卿猫尾巴翘起,必须喵喵叫。
霍总略显为难地看了眼台阶,提出:“地很脏,又凉,我只带了一个垫子。”
言卿乖巧:“那我蹲着吃。”
“蹲着腿酸,你怎么练舞,”霍总格外体贴,视线掠过自己伸长的腿,“过来,坐这里。”
言卿耳根一热
……坐大腿吃饭?!
“不了吧,”她又得反对,又得娇娇甜甜,好难的,“我站着吃也行。”
“站着,怎么喂我。”
言卿差点咬了舌头:“喂喂喂喂你?”
霍云深的脸浸在窗口漫入的光线里,柔得过份,让言卿看呆,微微屏息。
他平稳说:“我是个病人,睡不着,吃不下,前者要靠你陪,你不肯,后者要靠你喂,你也拒绝吗?你是我老婆,我不能让你吃饭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有错吗?”
言卿被霍总几句话打败。
这位的逻辑向来碾压她,管他有理没理,都能一脸冷静地说出花儿来。
言卿不管了,反正她现在是小娇妻,哄老公吃饭也属于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