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空了。
冉桑榆过来拿东西,偷偷问她:“传言是真的,张清凯真的因为作弊被处分了!”
阮恂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哈,作弊,”冉桑榆高兴的将手里的笔记本抛起来又接住,“老天有眼!”
她们俩回到座位上,后排的同学同样在讨论这件事。
“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据说是把答案夹在练习册里忘了丢,被物理老师发现了!他答题卡和那张答案一摸一样,错的选择和填空都一样,计算题过程都一样。”
“惊了……”
“会不会是有人陷害他?总觉得不太真实……学霸哎。”
有人插话道:“学校领导还去保卫处调了办公室门口的监控,没人偷偷溜进进去过办公室,而且就算是别人放的,怎么答案和他答题卡一模一样?”
“班长说老师有让他重新做卷子,”刘飞宇的同桌小声道,“但是他没做出来。”
“我靠,真的惊了。”
“假学霸,哈哈哈哈……”
“做不出来?那岂不是说,他以往的成绩全都是作弊??”
“你妈的,我次次考试被他压一头,感情他是靠作弊!”
“他哪来的答案啊……”
不敢深究,一深究就是细思极恐,再一天,张清凯的处分决定下来,晨会通知全校时,他已经退学了。
谁也再没有问起张清凯作弊的具体过程和细节,只是晨会的时候,教导主任张富贵严肃的道:“……这次事件极其恶劣,对我们学校的名誉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即日起学校将严抓学风学纪,大家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这次晨会难得的持续时间不长,而对于不认识张清凯的人来说,这只不过是抓住了一个作弊的学生而已。甚至对于最接近事情中心的七班同学来说,一两个月过去,当他们再提起张清凯这个名字,也不过就是一句“哦,就是那个作弊的学霸啊”。而时间一长,这个名字也就没人记得了。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学校的公务公示栏上的角落里有着一行人事调动,赵长川老师被调到了乡下某小学去当副校长,明升实贬,或许有学生会问起赵主任怎么不见了,但是又有谁会关心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呢?
……
许诏在上课前又给七班的同学开了个小班会,末尾的时候,他提起:“我们这次的全市‘桐花杯’青少年化学竞赛由白怿同学参加,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
“好,白怿同学,你下课过去办公室和你们化学老师商量一下这件事。”
白怿抬头答应了一声:“知道了,谢谢老师。”
月考的成绩差不多都出来了,阮恂的成绩比起上次又进步了不少,巧的是她这次的排名和赵越的同桌方筱君一样,气的方筱君差点把排名册扔了,冉桑榆故意道:“加油同桌,下次就进全年级前二百了!”
方筱君“哼”了一声:“下次恐怕没这么幸运。”
差点又吵起来,正好白怿过来叫阮恂:“阮恂,化学老师教你跟我一起过去。”
“好。”
阮恂连忙跟了过去。
化学老师的办公室在五楼,而他们的教室却在二楼,去一趟还比较辛苦。白怿走路和阮含一一样快,阮恂跟在后面小跑着也赶不上,白怿只好停在拐弯处等她。
“你知道,老师找我干什么吗?”阮恂抬头问。
“不知道,”白怿摇头,“可能和化学竞赛有关。”
“啊?”阮恂愕然,“不会吧,我只是个学渣而已……”
“我猜的,”因为要等她,白怿走的极慢,几乎是一步一停顿,“因为我刚上去找他,他问我是不是来商量竞赛的事,我说是的,他就让我去找你了。”
阮恂道:“也许吧……”
他们去的时候化学老师正在楼道里抽烟,貔貅他显然是认识白怿的,一挥手叫道:“过来过来,都过来。”
化学老师张敬泽四十来岁,心宽体胖,格外慈眉善目,跟个弥勒佛似的。
“你就是阮恂?”张敬泽笑眯眯的问。
“老师好,”阮恂乖巧的点头,“我是阮恂。”
“哟,你这小姑娘不错,”张敬泽把还剩下一半的烟蒂扔进了窗台上的易拉罐里,“和白怿一起去参加‘桐花杯’吧。”
阮恂惊讶:“可是我成绩又不好……这次全级排名才二百零六。”
“化学竞赛,只要化学好就行了,”张敬泽撇嘴,“谁管你语文英语成绩怎么样?”
“可你化学成绩不低啊!理科成绩也整体偏高,我看你的化学卷子了,那道氢氧化钠的实验题,别说你们全班,就是全年级能做全对的人也寥寥无几,”张敬泽笑的眯起了眼睛,“你全对。”
阮恂看向了白怿,张敬泽“啧”了一声:“他不行,这小子太粗心了,说了多少遍的毛病,就是不改!”
白怿抿着嘴耸了耸肩。
“可是我们班主任说已经决定由白怿去了——”
“哎,这你别管,”张敬泽摆摆手,“答应了?答应了吧,答应了就先回去准备准备,今天都星期五了……从下周开始,你们俩每周三化学晚自习之前来办公室领任务,平常有什么问题就都写好了攒着,到时候一起问,好吧?”
“我没意见。”
阮恂迟疑了一会,也跟着点头:“好的。”
“另外,阮恂呐,”张敬泽又叫住了她,“我看你有机物那一块基础好像有点薄弱,简单的选择题怎么也做错了?我平常时间不太够给你辅导,你就多问问白怿?”
“你们俩可都是代表附中,代表咱们高一七班,多互帮互助一下?”
白怿“嗯”了一声。
一直到张敬泽进去了办公室,阮恂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化学老师忽悠去了参加了一个竞赛QAQ
但其实要说要不愿意也不是,她是很高兴去参加这些可以提高自己锻炼自己的活动的,就是怕自己水平不够,给班级和学校丢人。
“下周一的活动课你有什么特别安排吗?”走着走着,白怿忽然问。
“没有,怎么啦?”
“我帮你系统的梳理一下有机物,怎么样?”他说着,又补充道,“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放心。”
“好呀,”阮恂顿时点头答应,“我这周末回去先自己复习一下,谢谢你!”
“不客气。”
白怿的长相属于那种有点“高冷”的,他眼睛颜色偏淡,是一种明亮的冷棕色,再加上眉目轮廓深邃,眼尾又有点上挑起,眉毛也是,因此就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阮恂之前和他没有过什么接触,但是就今天这一阵子相处下来,白怿得性格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冷。
阮恂问:“竞赛都是怎么样的啊……”
白怿大体给她讲了讲通用的赛制,最后道:“其实就和考试差不多,平常心就好。”
阮恂忧虑的道:“可要是考的太差,会不会很丢人……”
“不会,”白怿偏头看了她一眼,道,“比赛嘛,重在参与。”
阮恂笑了起来:“那我努力不那么丢人。”
“嗯,一起加油。”
“加油!”
他们俩回到教室二楼,刚刚拐过楼梯口,阮恂一眼就看见白忱懒散靠在窗台上,对面就是高一七班。
白怿的神情又恢复了惯常的那种冰冷,声音冷硬的道:“你来干什么?”
白忱站直了身体,一指他身后:“起开,我不找你,我找她。”
第28章 风的记忆
白怿明显的诧异了一瞬,然后情绪迅速收敛, 皱着眉侧身让开。
但是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忱耷拉着肩膀,“啧”了一声, 问:“怎么着,你爸没教过你别人说话时要回避吗?”
白怿冷冷道:“对不起, 没有。”
白忱嗤笑,问:“那要不我现场教教你?”
白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说什么, 最终却又没有说出口, 转身进教室去了。
白忱冷哼了一声, 嘀咕道:“完蛋玩意儿……”
“你怎么和他在一块?”他皱着眉问阮恂,“刚干嘛去了。”
阮恂觉得他好像管的有点宽, 但还是回答:“化学老师让我和白怿一起参加化学竞赛,刚才去办公室找老师了。”
白忱“啧”了一声:“你成绩和他差不多?”
阮恂低下头去, 盯着脚尖道:“没有……”
“那你参加什么竞赛, 浪费时间。”
阮恂瘪着嘴, 委屈道:“重在参与不行吗?”
白忱笑道:“不就是打酱油吗?”
阮恂鼓起腮帮子, 伸手去推他:“你走,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她推了半天, 白忱岿然不动,感叹道:“你这十几年的粮食都白吃了啊,一点劲都没有……”
阮恂:“……”
好气,并且一点都不想笑。
“好吧好吧,”白忱见她板起了脸, 其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可爱的很,他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你再推一下,肯定推得动了。”
阮恂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胳膊上戳了戳。
白忱连着后退几步,靠在窗台上懒洋洋道:“哎,要不是这窗台,我可肯定掉下去了。”
阮恂白了他一眼:“你真幼稚!”
“你找我有事吗?”她叹了一声,问道。
“有啊,”白忱捻起窗台上上的一点细碎灰尘,又无聊的一口气吹开,道,“张清凯被退学了。”
阮恂低声说:“我知道。”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被退学吗?”
“……因为作弊。”
白忱偏着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就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
就那么看了一会,他忽然突兀而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淡淡道:“我问了阮含一,她说你在考试掐前一天晚上,让她卸掉了考场里一张桌子的两根螺丝。”
“嗯。”
白忱顿了顿,继续问:“为什么?”
阮恂还是低着头,前言不搭后语的道,“老师会发现他作弊……”
白忱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中午和我去吃饭。”他说,又是典型的陈述句。
“不,”阮恂摇头,“我要和冉桑榆去吃香锅。”
“鸽了,和我去。”
“不行,我已经——”
“和我去吃午饭,”白忱满不在乎道,“不然我就一直在这里烦你。”
眼见着上课铃就要响了,路过的学生全都奇怪的看着阮恂,她只得道:“好吧好吧,我待会去问告诉我同桌。”
白忱哼唧了一声上楼去了,阮恂叹了口气,回到了教室里。
冉桑榆见她回来,悄悄问她:“化学老师叫你干什么啊?”
阮恂也压低了声音,告诉她:“他让我和白怿一起去参加许老师说的那个竞赛。”
“我靠!”冉桑榆出声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上课铃声已经打了,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语气里满多都是激动,“真的假的?!”
“真的……”
“牛逼牛逼,”她立起自己的课本,在书后面对着阮恂舒淇一根大拇指,“肯定是他慧眼识珠——诶我这个成语用的真不错,我好有文化……”
阮恂干刚想乘势告诉她中午吃饭的事儿,结果就听见历史老师慢悠悠的道:“第三组三排靠走廊那个女生,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美国南北战争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冉桑榆环顾四周然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磨磨蹭蹭的站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刚准备放弃治疗接受刘老师的“慢性”教育,忽然感觉到袖子上有下坠的痕迹,她一低头,看见阮许秀气的手指推过来一张白纸,上头写着两行字,她连忙凭借自己傲人的一点五视力念道:“因为……因为北方新兴的资产阶级和南方种植园奴隶主在经济制度,意识形态领域的分歧……”
历史老师缓慢的看了她几秒钟:“坐下吧。”
冉桑榆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一整节课都再不敢和阮恂乱说话了,生怕老师再把她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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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课后,谢初同叫白忱去吃饭,白忱看了他一眼:“不去。”
谢初同:“……小老弟你怎么肥四,课可以不上,但是饭不能不吃啊。”
白忱靠在座位上:“你自己去。”
“行吧,”谢初同去喊耗子,又转头问,“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啥?”
“不用,谢谢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