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笼中雀——草莓酱w
时间:2020-03-22 09:01:36

  白天的事让她没有头绪,楚凌渊给她的感觉十分怪异,怪在哪又说不上来,总觉得这样顺着好奇心窥探下去,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等着她。
  无关其他,只是一种直觉。
  她这六岁的身体想做什么都有限制,这次虽然短暂地让大房和祖母消停了,但恐怕没多久他们又故态复萌了,得想个长远之计。
  叶府中能让他们乖乖听话的只有祖父,蓁蓁还记得上一世叶家出事后,祖父曾经跪在先祖牌位面前愧悔难当,他说自己放任逆子恶行,才给叶家招致灾祸,那时候祖母恳求他想办法救大伯一家,他面容枯败,问祖母:
  “你要救他,等于把全家推上绝路。
  “如此,还救吗?”
  也是因为这件事,叶蓁蓁觉得祖父或许还有药可救,他也许像祖母一样会偏爱长子,但与叶家兴亡相比,大伯一家的分量可就不够重了。
  至少要让祖父给楚凌渊一个公平的对待,将来他登上帝位,哪怕叶家没有功劳,但也不会有过。
  想的太入神,蓁蓁只觉脑袋钝钝的疼,她这才想起自己风寒还没好。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次落水后身子没养好,导致她此后体弱多病,走几步都要喘,重活一世断不能再如此了,不管做什么,都得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
  至于楚凌渊那边,来日方长,急不得的。
  叶锦程和柳氏房里还亮着灯,夫妻俩从晚饭过后别扭到现在,柳氏性情温柔,对丈夫十分依赖,从来没有与他闹过不快,但今天是个例外。
  她从没有一次像这般正视过自己的懦弱可欺,从前费氏看她不顺眼,她不敢吭气,甚至给人家找理由,她嫁过来七年了,肚子不争气,就生了一个丫头。
  慢慢地,她的底线越来越低,一退再退,费氏的冷漠刻薄,高氏的冷嘲热讽,她都忍了,直到今日,她才意识到自己多么蠢。
  恶人不会因为你忍让就仁慈对你,反而越是容忍越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叶锦程看着灯光下妻子忽明忽暗的脸,叹了口气,问道:“倩娘,你究竟怎么了?”
  丈夫的话像触碰了一道闸门,一直沉默的柳氏忽然失控了,她眼眸通红,一拳捶在桌子上。
  “二郎,我今日与你说个明白,现在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要么狠心给我一封放妻书,要么,从叶府分出去,带我和蓁蓁离开。”
  叶锦程皱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什么放妻书,再说了,父母尚在,岂能分家。”
  柳氏苦笑:“父母?她眼里有你这个儿子吗?”
  叶锦程沉默片刻,道:“我知道母亲偏心让你受了诸多委屈,可你也知道,我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母亲与祖母不和,她不待见我,也是人之常情。”
  “那我问你,倘有一日,你母亲要我的命,要蓁蓁的命呢?你也忍吗?”
  “她怎会如此?”
  “我信她不会,但我不信高氏,更不信她那个恶毒的儿子。”
  “你可知道,今日长辈都在,他就敢当着众人对我的蓁蓁拳打脚踢,我在身边尚且护不住她,若我不在呢?”
  叶锦程被妻子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他知道妻子正在气头上,所说的话冲动占了大半,叹了声气,道:
  “倩娘,你的要求我一时无法达成,但我向你保证,今日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他不善言辞,更不会哄人,只能尽力去做,让妻子相信。
  柳氏看他语气真挚,也觉得自己强人所难了,别说叶鸿生不会同意,族老宗亲那关也不可能过得去,再说丈夫的前途,就真的不要了吗?
  她靠在叶锦程怀里,把这些年的委屈尽数说给他听,直到最后才哭着在他怀里睡着了,叶锦程照顾着妻子躺下,又去看了一眼女儿。
  蓁蓁的小脸蛋瘦了一圈,看了让人心疼。
  他这次随同父亲去许州交接一个案子,回程时遇见了新调任的江淮转运副使,听闻他精于算筹,此人便言手下缺一个提举,愿意举荐他。
  他原来不想答应,怕招惹麻烦,此刻却重新思索起来,若要彻底解决妻女在家中的困境,他必须搏出一个光明仕途来。
  *
  半个多月过去,蓁蓁的风寒总算大好了,她缠着柳氏给她找了个女师父,教她五禽戏。这两日就在院子里打上了,练过之后浑身舒畅,身子都轻盈了不少。
  她从婢女手上接过帕子擦了擦汗,这时候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小丫鬟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姑娘,奴婢打听到凌渊公子住在哪了?”
  这小丫鬟叫月竹,上辈子陪着蓁蓁嫁到朱家冲喜,蓁蓁被关起来后就没见过她,想来下场也不会好。
  “你慢点说,先喝口水。”
  月竹连连摆手说不用,“奴婢在下人房那里转悠了一大圈,听那些人说闲话,大夫人整日克扣凌渊公子的饭食,据说公子已经饿得下不来床了。”
  如果叶蓁蓁深刻知道“以讹传讹”这四个字的道理,她应当就不会在这一日莽撞的前去给落难的楚凌渊送关怀。
  但可惜,她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蓁蓁:我鲨李海,我鲨作者,我拿的不是女主剧本吗?为什么第一个听到男主说话的人不是我!
  某草莓:是你呀,你忘了那声冷哼?
  蓁蓁:……
  还有小可爱不知道我的更新时间吗?是每天中午12点哦。
  卖不好萌也要坚持卖的草莓在这里求评论,谢谢大家。
 
 
第5章 哥哥
  叶府靠近西门最偏僻的那条小路上,两个身量差不多高的小姑娘一前一后走着,后面那个提着一只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大食盒。
  月竹觉得手酸了,连忙换了只手提着,她年纪小,好奇心极重,跟上在她前面脚步轻快的叶蓁蓁,问道:“姑娘,你给公子带什么了?”
  蓁蓁了然于心,她这是馋了。
  “我央着寒芷姐姐捏了几个小兔子馒头,咱们屋里留了,回去给你。”
  月竹果然不问了,只顾吞口水。
  叶蓁蓁今日特地问了柳氏,柳氏说饿了太久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也不能吃油腻的大鱼大肉,会坏了胃,于是给楚凌渊准备了一碗鱼汤和一碗白粥,蓁蓁最后又添了两个新出锅的小兔子馒头,总算没那么单调。
  也不知道楚凌渊怎么样了?照月竹传回来的意思,他忍饥挨饿那么久只怕已经瘦成皮包骨头了吧,或者比她想的还要惨一些,已经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了?
  这般想着,前面就到了下人房,两辈子加起来,叶蓁蓁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前世她只听闻大伯母高氏把楚凌渊打发到这里,可并没关注过。
  事实上,上辈子她对楚凌渊这个人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听说”。
  在扬州时,是听府里的下人说,到了燕京,楚凌渊回到宫中以后,便是听叶静怡说了。
  脚下的一片狼藉唤回了她的思绪,这地方平时无人问津,可不怎么干净,不知是前一晚下人在院前吃酒没打扫干净还是怎的,地上很多碎花生壳子,一股子霉味。
  她们小心避过那些脏乱之处,直接走到门前,月竹要拍门,叶蓁蓁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一紧,像是面前这道破旧的门推开了,有什么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就会失控。
  她按住月竹的手,不确定地轻声问了一句:“有人在吗?”
  叶蓁蓁轻轻用手敲了两下门,然后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的动静,月竹跟着凑过来,但她手里的食盒却一下子就撞在门上。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下直接就把门给撞开了,望着向内打开的房门,叶蓁蓁惊疑不定地回头看了看,仿佛这样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空洞洞的黑暗向她张开了手,进,还是不进?
  进吧,她说服自己,楚凌渊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事情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她这时候才来看他,已经显得没有诚意,怎么还能退缩呢。
  给自己鼓了鼓气,蓁蓁拉着月竹的手走进去,月竹比她胆子大的多,一进屋四处找油灯,想把屋里弄得亮一点。
  叶蓁蓁没管她,目光看向残旧木床上躺着的少年,他背对着门口,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
  她心头打鼓,往床边走了两步,张嘴想叫他,一瞬间竟然卡了壳。
  这实在不能怪她,上辈子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接触,连熟悉都算不上。
  蓁蓁想了想,最后把他名字模糊了,开口叫了声:“哥哥?”
  她看不见,床上的人在听到这句“哥哥”时,睫毛微颤,眼皮掀开一条缝,露出的情绪复杂难辨。
  软软的声音在屋里回荡,蓁蓁又靠近了一点。
  “哥哥,你醒着吗?”
  叶蓁蓁壮着胆子提起被角晃了晃。
  没反应?难道真是饿晕了?她伸出小胖手重重推了少年的后背一把,本应该倒向床里的少年却反着向外侧倒。
  叶蓁蓁见此双手一缩,把手背到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哥哥,你醒啦。”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回应她的依然是一室静默,蓁蓁仔细一看,少年眼睛紧闭,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她定了半响,突然感到怪异,因为楚凌渊的胸口没有起伏,一个活人难道不用呼吸吗?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礼数了,伸手往他鼻尖摸去。
  没呼吸了!
  她不敢置信,又摸向他胸口,惊得几乎一口气上不来。
  心跳也没了!
  “月竹,他没气了。”她听见自己惶恐的颤音。
  月竹才从屋里翻出一个半截蜡烛,刚点上,闻言差点烧了手。
  “公子会不会变成鬼啊?”
  “怎么可能?”蓁蓁下意识反驳,楚凌渊可是未来的北周天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刚要跑出去喊人,可一转身就看到月竹惊恐不已的表情。
  她被一只手提起时,还在纳闷。
  我怎么忽然比月竹高了?
  背后攀上一阵寒意,她谨慎回头,楚凌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坐起身一只手拎着她后颈的衣服,轻飘飘地就像拎着一只猫。
  一道劲风拂过,月竹的一声尖叫卡在嗓子眼里,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下。
  蓁蓁的恐惧和悲伤化为了一声啜泣质问,“你把她杀了?”
  身后传来少年的嗤笑,“那又如何?”
  他跟那天在二房的表现差距甚大,眼底恶劣戏虐,笑的冷森森的。
  对上那双令人胆寒战栗的冷眸,蓁蓁再也不敢把此刻的楚凌渊当成一个受困时的半大少年,她毫不怀疑,他的力量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为什么要伪装,为什么要待在叶府?
  以他的能力,面对大伯母的故意羞辱竟然不动声色的忍了这么久,这才是最令蓁蓁感到诧异的。
  一身秘密的楚凌渊,蓁蓁想到了一个词。
  杀人灭口。
  她不受控制地发抖。
  “哥哥,我,我就是给你送吃食,有香香甜甜的白粥,还有鱼汤,可鲜了,还,还有小兔子馒头,我亲手捏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双脚悬空的滋味太难受了。
  楚凌渊惬意地欣赏着小丫头脸上生动的情绪,觉得身上四处乱窜的毒都不那么疼了。
  杀了她容易,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却没有余力善后,就算再厌恶,为了躲避燕京那股阴魂不散的势力,他必须隐藏自己,何况再找地方容身也太过麻烦。
  他浑然不觉自己有一日竟然在找理由“不杀”。
  蓁蓁的声音一停,楚凌渊便觉得身体里四窜的疼痛加剧,他眼底青黑,状似恶鬼,催促道:“继续说下去,只要让我满意,我就放了你。”
  蓁蓁都快哭了,但听到自己还能活,她搜肠刮肚从自己出生时讲起,零零碎碎,事无巨细,任谁听了都觉得无聊,她身后的少年却微微闭着眼,仿若享受。
  直到她一刻不停地把自己这六年的儿时经历讲了个遍,少年终于打了个哈欠,把她放了。
  他微眯双眸看着双手紧紧攥在身侧,分明害怕却没有逃跑也没有晕过去的小丫头,想起半个多月前被叶怀朗一把推下池塘的她。
  她好像比以前胆子大了点。
  那天他不是突发善心,她落水扑腾的样子让他记起了小时候身边那只白猫,可惜……
  他忍痛忍得无聊,只想给自己解解闷。
  “你想活着离开吗?”
  叶蓁蓁拼命点头,她当然想。
  “会学猫叫吗?”
  叶蓁蓁迟疑了片刻,就在楚凌渊开始不耐烦之时。
  “喵——”
  那声音缠缠绕绕,软糯绵长,楚凌渊目光一顿,一直状似随意放在身侧的手放松下来。
  他倚靠在床头,目光懒散地扫过她带来的食盒,鼻翼微动。
  “你带了鱼?”
  蓁蓁如蒙大赦,立刻点头,“有,新鲜的鱼汤,哥哥要喝吗?”
  楚凌渊淡淡朝她瞥了一眼,蓁蓁连忙捂住嘴,她刚才一时顺嘴,怎么又叫他哥哥了?
  叶蓁蓁一双小手捧起比她脸还大了一圈的汤碗,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楚凌渊不过瞟了一眼,便知汤里很干净,没放什么不该放的。
  他伸手接过,不用汤匙,就着碗尝了一口,一口热汤下去,他空落落地胃似焕发了生机,就连青黑的脸上都有了活气。
  趁着他喝汤的功夫,蓁蓁跑过去看月竹,发现她只是晕了,这才放下心来,把桌上的食盒抱到楚凌渊面前。
  少年眼睛半眯着,喝鱼汤时脸上的神情真像一只满足的猫,他喝光了鱼汤,把肉也剃光了,碗回到蓁蓁手里时,里头只剩下一个完整的鱼骨和汤里的其他佐料。
  见他不肯动其他食物,蓁蓁略带踌躇地问:“我再给哥哥拿一碗?”
  反正也叫顺口了,她干脆大大方方地叫他哥哥。
  楚凌渊目光意味难明地打量她,始终没有轻易开口叫她走,就在她觉得两人要这般对视到海枯石烂时,他终于说道:“明日再来,鱼要红烧的。”
  蓁蓁讶异地抬头,勉强绷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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