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笼中雀——草莓酱w
时间:2020-03-22 09:01:36

  叶锦程犹豫道:“父亲,这……”
  叶鸿生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为父和叶家的骄傲,切记要懂得自保,你母亲……唉。”
  叶鸿生叹了声气,甩袖离开。没多久叶锦程衙门有事也出门了,只剩柳氏和蓁蓁站在这里。
  不多时,喜胜带着几个下人走来,每一个手中都拿着一个小桶,虽然上面有盖子,但不小心露出来的骚臭气味还是源源不断飘来。
  “快,拿远些,别污了主子们的空气。”喜胜指使下人们将小桶拿到费氏她们几个面前,脸上皮笑肉不笑道:“陛下口谕,命这几个人为监工,专门看着你们倒马桶。”
  喜胜一副得意又神气的样子,他今日特地穿上宫中带有品级的内宦衣服,学着陈何甩了甩拂尘,不屑道:“别愣着了,跪下谢恩吧。”
  费氏几个听到“跪”字,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却不能违逆帝王旨意,于是互相搀扶着艰难跪下,嘴里不时发出疼痛的抽气声。
  “行了行了,去把今日的马桶倒了,回来再去厨房拿泔水桶,他们平日要做的活,你们都得做一遍。”喜胜不耐烦道。
  这收粪水的事,燕京城中有专门的人负责,费氏她们只需要走出后门,等到收粪水的车来,然后将粪水倒进去就算完事。当然她们接替了下人的全部活计,回来之后还要将马桶重新刷过,以便晚上主人用。
  从祠堂这边到后门并不远,但这不远的距离,费氏她们几个却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蓁蓁有些看累了,奈何柳氏和月竹不愿走,于是众人慢腾腾跟着来到后门。
  站在门口,费氏迟迟不敢跨出一步,此时此刻她觉得最难以接受的不是手中拎着马桶,而是要出去面对路上的行人。
  他们会停下来观看,会一边嘲笑一边对她指指点点,她本应该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她儿子是天子的近臣,她们一家荣光之至。眼看快要熬出头了,她却受了高氏的撺掇,惹怒帝王,在此做着最低贱腌臜的活计。
  “我不要去,我不要出去,都是你害我,你个搅家精,我撕了你的脸皮。”费氏扔下桶去撕打高氏。
  高氏一贯泼辣,此时觉得婆婆与自己一样倒了霉,心中对她生不起半点敬畏,拎着马桶与她打起来。因为马桶挡着,费氏够不着她,累的气喘吁吁,加之又跪了一夜没睡,正是体力耗尽之时,被高氏拿马桶一搡就摔出了后门。
  “哎呦,你敢打我,你这个祸害,贱胚子,我要让大郎休了你。”费氏趴在街巷里起不得身,高氏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毫无顾忌地将一桶粪水倒了费氏一头一脸。
  “老东西,你对我颐指气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昨日不过一说,是你自己起了心思要孙女去攀高枝,也是你在陛下面前多嘴多舌,如今大家一起倒霉,你凭什么打我骂我还要我不还手。让你儿子休了我!他要敢休,我就带着所有的嫁妆回娘家,看不饿死你们。”
  高氏有恃无恐,继续用脚踢打费氏,叶巧巧和叶宁宁缩在一旁,谁也不敢上前阻拦,高氏一脚没收住踹在费氏心口,费氏惨叫一声呕出一口血,却还不死心狠命拽着高氏,最后两人一同跌倒在粪水里,又在地上撕打起来。
  叶巧巧和叶宁宁慌忙上前想要拉开两人,结果踩在湿黏的地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中的木桶飞出去,紧接着又洒了几个人满头满脸。
  这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已经多了不少人,聚在街角看着,其中有人认出费氏和高氏,说给身边的人听:“这不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和她的大儿媳吗?怎么打起来了?还一身的粪,臭死了。”
  有人跟着议论:“我昨日听到点风声,陛下在承恩侯府休养,这几位惹怒龙颜被罚了。”
  “对对,这还是看在承恩侯和明熙县主的面子上轻罚呢,听闻一开始陛下是要……”这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等人聚的够多了,喜胜站在门口将天子的口谕又念了一遍,这才让下人将几个打成一堆的人拉起来,费氏伤得最重,奄奄一息地叫唤道:“救命,二郎呢,我儿是一品侯爵,你们还不快找大夫来。”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等着咽气吧。”高氏脸上被挠了好几道,混着粪水显得狰狞又恶心。
  费氏气的一下子厥过去,被下人嫌弃的拖进府门。
  喜胜捂着鼻子道:“都扔到柴房去,别在这碍眼。”
  下人们遂听命将几个人拖到柴房。
  方才打起来,蓁蓁拉着柳氏退后,这时才看见她们的样子,不由泛起恶心,说道:“回去吧,娘。”
  柳氏膈应道:“看了这一遭,我几顿都吃不下饭了。”
  喜胜笑脸迎上来,恭敬道:“陛下让奴才给县主带句话,问您还满意吗?若是觉得罚的轻了,您就说一声,奴才立马就办。”
  蓁蓁嘴角抽了抽,平心静气片刻,说道:“满意,有劳陛下为我操心了。”
  围观的下人散了,蓁蓁陪着柳氏回去,柳氏说要回去补个回笼觉,蓁蓁便去叶怀钰房里,把他叫起来读书。
  叶怀钰好动,坐不稳半个时辰,就从桌底下找出一个纸风筝,闹着让蓁蓁陪他去院子里放风筝,蓁蓁不胜其烦,只得答应。
  两人刚把风筝放起来,叶怀钰跑了两步就撞到一个人,他回头看见一个黑衣男子,吃痛地揉揉手肘,嘟囔道:“怎么跟撞了铜墙铁壁似的。”
  影八躬身向蓁蓁行礼,而后一阵风般走进楚凌渊房里,叶怀钰呆愣愣地看着,蓁蓁怕他好奇心过重,忙喊道:“叶怀钰,你风筝掉了,去捡起来。”
  叶怀钰一脸委屈,小跑起来去捡风筝。
  楚凌渊已经在承恩侯府待了三日,高烧已退,身上的红疹子也消了个干净,他却没急着回去,甚至打算再住两日。
  影八进来时,一眼瞥见帝王脸上不常见的微笑,不由心底一寒,因为每次楚凌渊这样笑,必然有人要倒霉了。
  “陛下,宫中一切如常。”影八低声禀报。
  楚凌渊淡淡嗯了一声,敛起笑意,问道:“别苑那个女人,可招出什么?”
  影八回道:“影七审了她一天一夜,发觉她心智失常,似乎是疯了,有用的没用的说了一堆,还一直重复着要见陛下,她说有重要的秘密,只有见到陛下才愿意说。”
  楚凌渊皱眉思索片刻,就在影八以为他要答应时,帝王却满不在乎道:“不急,叫她等着吧。”
  楚凌渊对贺依兰口中的秘密有那么一丝好奇,这个女人上次交给他的那张名单,上面所有的人都履历干净,身家清白,放到朝中凝聚起来便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且不易漏出痕迹被章氏察觉。
  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这点好奇的弊端,贺依兰真的疯了吗?
  楚凌渊并不怎么相信。
  或是贺依兰想利用这一点,想要不知不觉的影响他……
  那她未免异想天开,无论她手里的秘密是什么,都不足以让楚凌渊为此乱了步调。
  听见院中传来的声音,楚凌渊顿时放下心中的从容筹算,面上阴诡的表情消失,带上一丝温柔浅笑。
  “她在做什么?”楚凌渊走到门口,凤目微眯,看向在院中跑动的两人。
  影八答道:“县主在放风筝,陛下要去看看吗?”
  楚凌渊轻哂道:“不了,朕就在这里。”
  蓁蓁在他身边很少这样开怀的笑,是否她觉得与自己在一处太过压抑,反而不敢露出本性了。
  昨日小姑娘醉酒时,对他抱怨颇多,她说的话,他都记得。
  不能专横,不能强迫,更不能蓄意算计……
  这些他都可以答应,也愿意为了她一点点改变,只要她在见到自己时能露出最真心最无所顾忌的笑。
  影八抬头时不小心看到帝王脸上的痴迷和深沉,立刻心惊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楚凌渊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定国侯那边有动静吗?”
  “定国侯这两日去见过不少宗室和重臣,屡屡被拦在府门外,想必很快就会来找陛下。”
  楚凌渊低笑道:“只有断绝他所有的生路,他才会将朕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他不会直接上门,这两日让暗影跟着承恩侯,贺琮可能会先找上他试探口风。”
  “是。”影八低声应道。
  远处的少女似乎终于跑累了,停在树下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汗,哪怕离得远,楚凌渊也能轻易看见她红扑扑的脸,甚至能从空气中分辨出她身上的淡香。
  帝王眸色一暗,喉咙干涩,忽然觉得有些渴。
  “姐姐,我的风筝掉了。”叶怀钰心疼不已地看着挂在树枝上的风筝。
  蓁蓁抬头看了看,发现那风筝正落在自己头顶,不由跳起来去够,结果每次在快要碰到时,都会差一点点,她懊恼道:“月竹,去给我拿根竿子来。”
  月竹小跑去拿竿子,蓁蓁仍不死心,休息片刻又跳起来,笨拙又可爱的重复着无意义的动作,她明知自己如何努力都够不到,却又不舍得放弃。
  楚凌渊见此情形,不由缓缓笑开,低沉的笑声里不乏温柔。影八还没见过主人这样笑,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因为以往楚凌渊笑起来,不是要杀人便是要算计人,并不像这个笑,只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楚凌渊驻足凝视片刻,抬脚迈出房门,走向努力蹦跳的小姑娘,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背后。其他人想要提醒,却被帝王眼中隐含的威胁吓的不敢出声。
  蓁蓁再次跳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风筝,她眼中冒出期待和喜悦,本以为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失败落下去,但那种感觉却迟迟没有到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渐渐比风筝挂着的树枝还要高,当她停在半空时,只要一伸手就能拿下风筝。
  小姑娘疑惑地往下看,这才察觉自己被一双强劲的手臂抱起来,楚凌渊仰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底映出她怔愣的脸,帝王那双用来拨弄朝局的手,正托着她的腰,向上举起。
  “够得到吗?”楚凌渊的声音低沉好听,蓁蓁听得愣神,半响才点头:“够得到。”
  楚凌渊含笑道:“拿吧,别伤了手。”
  蓁蓁拿回风筝,垂眸看向仰望她的男人,心中十分复杂。楚凌渊的神情仿佛在告诉她,这世上的任何东西,只要他能够得到,她就一定能拿在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小可爱们。
  可能是受姨妈影响,我疯狂卡文,于是今天又晚了。
 
 
第62章 试探
  叶怀钰望着面前仿佛定住的两人, 眼神茫然,不知不觉竟打出一个饱嗝。这一声惊醒了失神的蓁蓁,她害羞地别过脸, 小声说道:“陛下放我下来吧。”
  楚凌渊将人放下, 手却并未离开, 顺势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低头看她一会儿, 问道:“昨日……”
  “昨日的事我不记得了!”蓁蓁回答的飞快, 生怕楚凌渊问起她醉酒之后吐露心声说他坏话的事, 她紧张地垂眸盯着地面, 却听男人轻笑了一声。
  楚凌渊道:“朕还没问呢, 你却急着否认,为何?”
  蓁蓁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蠢, 双手捂住脸,却忽视不了脸上传来的烫意。她故意凶巴巴地说道:“再问我就……不理你了。”
  语气很凶,只是声音却过于软糯,楚凌渊听完反而低声笑起来, “别撒娇,哥哥不问了。”
  他受不了她这般口是心非的可爱模样,眸色渐渐深沉,奈何周围还有旁人, 只能尽力克制,拉着她的小手走向院中的观景亭。
  蓁蓁看见叶怀钰才想起风筝还在自己手里,连忙扔给他, 眼见两人在亭子里坐下,叶怀钰拿着风筝,孤独地站在原地,心中郁闷非常,说好了要陪他放风筝的呢!
  蓁蓁坐下后,楚凌渊拿出干净的帕子给她擦额上的细汗,擦完又将帕子叠起来,准备收进怀里,蓁蓁不好意思,阻拦道:“别,脏了。”
  楚凌渊收起帕子,忽然靠近,在少女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低沉说道:“不脏。”
  蓁蓁羞窘地再次将脸埋进手心里,楚凌渊也不逼她,只静静看着,过了一会儿方问道:“对那几个人的处置还满意吗?”
  蓁蓁轻咳一声,放下手,脸上仍然带着红晕,道:“嗯,就是……恶心了点。”
  楚凌渊轻哂:“昨日是谁委屈告状最后定下这般惩罚的。”
  蓁蓁偏过头,楚凌渊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清楚的看到她发红的小耳朵,他忍耐不足,上手轻捏了一下她软软的的耳垂。
  楚凌渊的手指温热粗粝,蓁蓁忍不住轻轻一颤,慌忙回头,捂住耳朵紧张地看他:“我才没有告状,我就是……”
  她就是很生气,楚凌渊明知她们有所图还放她们进去。她当时虽然喝醉了,反应有些慢,但看见叶巧巧离楚凌渊那么近,她脑中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一股愤怒涌上来,她想也没想就去把人推开,挡在楚凌渊面前。
  若不是这次喝醉,蓁蓁不会知道,她原来骨子里也有这般霸道的一面。
  小姑娘低下头,小声嘟囔:“还不是你的错……”
  帝王干脆承认:“是朕不好,以后让她们滚得远远的。”
  蓁蓁赞同点头:“嗯。”
  月竹取来一根长杆子,回到青璃院时正好遇到气喘吁吁跑来的元宵,她拦住元宵,问道:“去哪了?跑的这一头汗。”
  元宵连连摆手,气喘道:“我,有事找姑娘。”
  小丫头撒腿往院子里跑,月竹拿着竿子追不上她,在后面叮嘱道:“跑慢点,陛下在呢。”
  元宵年纪小,便顾不上许多,进了院子就直奔蓁蓁跑来,扯嗓子喊道:“姑娘,姑娘,柴房里又打起来了!”
  小丫头跑得飞快,声音落下时已经跑到蓁蓁面前,这才看见她身边坐着的人,吓的扑通一声跪下:“陛,陛下。”
  楚凌渊凤目微抬,眸光凌厉,元宵伏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哆嗦。
  “你刚才说什么又打起来了?”蓁蓁怕她惊吓太过,起身扶起小丫头。
  元宵的眼睛不敢乱瞟,只盯着蓁蓁腰间的挂饰,说道:“老太太和大夫人又打起来了,大夫人下手太重,老太太满口牙都不剩几颗了,头发也给扯掉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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