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笼中雀——草莓酱w
时间:2020-03-22 09:01:36

  蓁蓁脑中出现画面,有些不适,不由说道:“也太狠了,叫人拉开了吗?”
  元宵道:“拉开了,老太太哭着要见二爷,采薇去户部衙门找了,恐怕二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柳氏午睡醒来,走到院子里就听出了事情始末,冷笑道:“这时候知道她还有你爹这个儿子了,咱们也去看看。”
  蓁蓁回头去看楚凌渊,见他脸上并无不悦,这才说道:“那我跟娘亲去看看,陛下回房歇着吧。”
  这本是叶家的家事,楚凌渊不便同去,他淡淡应道:“好。”
  蓁蓁陪柳氏来到后院柴房,刚一站定,叶锦程也回来了。他听采薇哭哭啼啼说费氏如何被虐待,侯夫人如何冷漠不理,不仅如此,采薇还在衙门前磕头求他,让他在陛下面前为费氏求情……
  叶锦程听到最后不耐烦,便把采薇扔在衙门口,独自骑马回来。走近时看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费氏,他心中十分复杂。费氏是他的亲生母亲,只不过他从小养在祖母身边,费氏心有芥蒂,所以眼里从来看不见他。
  分家之后,费氏跟来侯府,叶锦程其实心知肚明,她只是为了侯府老夫人的体面。子不言母过,叶锦程并不是非要不认这个母亲,但她竟然糊涂到听了高氏的撺掇,想把大房的两个姑娘送进宫,还让她们在陛下生病之时,以伺候为名行勾引之实。
  叶锦程最厌恶这般做法,更何况当今陛下不喜朝臣插手他的后宫之事,这从楚凌渊对待立后那件事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来。而费氏这么做,无疑是从没有为他考虑过,也不在乎他是否会因此触怒陛下。
  楚凌渊没有迁怒他们一家,叶锦程心中感激不已,他回来的这一路早已想通。费氏再偏心,刻薄,他身为人子都可以忍耐,但她的贪婪和虚荣迟早会毁掉他们一家,为了妻儿,他不能忍。
  柳氏见叶锦程站在那里看了费氏许久,以为他看不得费氏受苦再次心软,她眉心微蹙,正想拉着蓁蓁离开,却听叶锦程说道:“母亲若是答应以后永远不踏入承恩侯府一步,我便去为你向陛下求情,让你去大哥家里安养天年。”
  费氏其实伤得不重,只是看着有些惨,听到叶锦程这么说,她心中犹豫了一下,若是继续留在侯府,她还要受半年的折磨,可若是回到大儿子家里,她就再也不会有老夫人的尊荣,且看叶锦程的意思,是不准备再认她这个母亲了……
  费氏权衡之后,咬牙说道:“我走,我这就走。”
  她受不得这样的罪,虽然没有尊贵的地位,但大儿子孝顺,她也不会落得晚景凄凉。
  叶锦程向她躬身一拜,而后毫不迟疑地转身去找帝王,费氏眼中落下一滴浑浊的泪,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失去这个儿子了。
  不多时,喜胜带着下人过来,将柴房里的几人送回叶锦元家里,有叶锦程求情,费氏不必再受罚。高氏和她的一双女儿却免不了惩罚,只是让她们留在府里多有不便,因此改成让她们回家去,每日到时辰再来上工。
  至于高氏回到家里会不会为了泄愤再次殴打费氏,可就没人知道了……
  *
  叶锦程将乱糟糟的家事处理好,翌日依旧去衙门点卯,将几个户部郎中呈上来的各地税赋核对一遍,他便清闲下来,正打算早些回家,他手下的一个主事却进来禀道:“大人,定国侯在外等着,说要见您。”
  叶锦程皱了皱眉,他与定国侯素来没有交往,怎的这人忽然要见他?
  “请侯爷进来吧。”叶锦程正了正衣冠,将案上的公文摆放齐整。
  定国侯进来时看见他这般的做派,笑道:“早听闻叶侯为人稳重,一丝不苟,今日一见果真不虚。”
  叶锦程忙请他坐下,道:“定国侯谬赞了。”
  两人寒暄几句,主事端来两盏茶,定国侯呷了一口茶,违心地夸道:“真是好茶,看来叶侯也是爱茶之人。”
  叶锦程一愣,不动声色地喝茶,心道这茶就是街市上随便买来的,还是挑的最便宜的陈茶,真有定国侯说的那么好?
  莫非这些世家权贵喝惯了上等茶叶尝到这些粗陋的茶反而觉得香甜清冽?
  定国侯饶了几个弯子,发现叶锦程确实话少,不善与人寒暄,便回到正题,脸上露出一丝忧虑,道:“陛下已经辍朝三日,实在令人忧心,听闻陛下在叶侯府上休养,想必叶侯最为了解,不知陛下龙体是否安康?”
  叶锦程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能将自己的所见如实相告。
  “陛下积劳成疾,又染了风寒,那日一到府中就晕倒了。”
  定国侯一副侧耳细听的样子,脸上的关心不似作假。
  叶锦程语气凝重道:“陛下本身就患有风寒,来到府中又不慎闻了花粉,病上加病,一时连床也下不得。不仅如此,陛下虚弱的喝不下药,须得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才能入口。”
  叶锦程叹了声气,又道:“当晚陛下病的更重,他几乎一夜未眠。我与他说话时,陛下身上似乎时时传来痛楚,我能听出他的气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非但如此,陛下还假意说房中有蚊子。为人臣子,看着陛下受苦却不能以身代之,实在惭愧啊。”
  真有那么严重?定国侯心中疑问甚深,但看着叶锦程痛心落泪的样子,他又不确定了,这位叶侍郎出了名的待人实诚,应当是不会做戏的。
  看来是他多虑了,帝王这病确实来的巧,正好赶在和亲的前一日。定国侯曾经怀疑这一切都是楚凌渊暗中设计的,但如今听了叶锦程的话,他却觉得自己想错了,楚凌渊身为北周天子,为了陷害一个朝臣,而不顾性命,这听起来实在可笑。
  定国侯探过口风愈发坚定了要找楚凌渊求救的心思,他必须赶在帝王回宫之前去一趟承恩侯府,只是楚凌渊明令不许朝臣探病,须得找个别的借口。
  叶锦程完全没有注意到定国侯的心不在焉,一心沉浸在悲伤愧疚中,以袖抹泪道:“陛下真乃明君也。”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特别差,今天日不动六啦,申请休息一天。
  晚安,小可爱们。
 
 
第63章 崩塌
  定国侯刚走出户部衙门, 暗影已经原原本本地将他今日与叶锦程说的话抄录下来,再秘密送到楚凌渊手中。
  楚凌渊看完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想不到这位过于“实诚”的叶侯倒是在无意中帮了他的忙, 虽然定国侯是否怀疑他并不紧要。因为事到如今, 定国侯若想保全自己的儿子和贺氏, 只能选择他,但叶侯此举确实为他省了麻烦。
  楚凌渊将密信点燃, 看着信纸烧成灰, 幽幽开口道:“叶侯待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委实可惜了些……”
  影八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现任户部尚书出身魏氏, 魏氏在燕京世家中不算显眼, 表面上一直维持着中立,实际上却早已倒向章氏, 若是动了魏尚书,恐怕会引起章氏的不满,但楚凌渊已有此意,说明不久就会开始谋划。
  “放出风去, 朕三日后回宫。”楚凌渊拿出帕子擦手,偶然间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遂想起下午用这帕子给蓁蓁擦过汗,帝王心情愉悦, 甚至直接表现在脸上。
  翌日,天子即将在三日后回到宫中的消息便传进定国侯耳中,他这几日去拜访了所有能够在此事上帮忙的朝臣和宗亲, 结果那些人畏惧章氏,不是闭门不见,就是借口推辞。楚凌渊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定国侯权衡之后,决定冒险去一次承恩侯府。
  叶锦程这人出了名的正直不阿,从不收礼,定国侯再三思虑,带上府里最好的茶叶去了承恩侯府。
  昨日在叶锦程那里喝的茶滋味古怪,定国侯从没喝过便宜的陈茶,而且他认定以叶锦程的身份也不会喝寻常的茶叶。只以为是他自己见识少,于是今日便打着以茶会友的名义带上自己收藏的极品茶叶来到承恩侯府。
  管家前来禀报定国侯来了,叶锦程十分惊讶,但他马上就板起脸来说道:“陛下有命,不许朝臣来看,请定国侯回去吧。”
  管家为难道:“老爷,定国侯说是来看您的。”
  叶锦程愣了半天,觉得将人直接赶走未免显得无礼,只好让管家将定国侯请到前厅。
  定国侯打量着室内的摆设,看着那些出自名家的书画,心中更加笃定这位承恩侯只是故意低调,实际上一定是个喜好精致的人,他带来的茶叶也不知能不能入这位的眼?
  “不知定国侯到来,叶某有失远迎。”叶锦程拱手,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
  定国侯连忙起身回礼,说道:“昨日与叶侯相谈甚欢,回到家中想起叶侯的茶更是难忘,因此今日特地带来家中收藏的好茶与叶侯共品。”
  叶锦程听了此言觉得臊得慌,莫非这位定国侯喝出昨日的陈茶,因此故意来奚落自己?
  叶锦程让下人去煮茶,暗中观察了定国侯一阵,只见他态度自然,甚至带了一丝明显的讨好,倒不像是故意来取笑他的。
  两人随口寒暄了几句,待下人将煮好的茶端上来,叶锦程喝了一口,也没觉出什么特别,就是比寻常的茶香味重了点。
  定国侯见他面无表情,于是小心开口:“让叶侯见笑了,这是产自西南的毛尖,因着产量不封,千两银子方得一两。”他怕叶锦程不高兴,又说道:“当然这与叶侯的茶无法相比,叶侯喝个新鲜也就是了。”
  叶锦程正喝茶,一听这话险些呛到,他看着手里的茶盏心情十分复杂,这一口下去,百两银子就没了……
  “侯爷严重,叶某的茶再是寻常不过了。”
  叶锦程实话实说,定国侯却以为他心中不快,忙说道:“叶侯的茶世间难寻,怕是真金白银也买不到,岂是这等庸俗之物可比!”
  叶锦程干笑一声,再接不下去话,定国侯眼见他态度变得冷漠,心中焦灼不已,更加谦恭道:“陛下爱重叶侯,您这的茶想必也是宫中贡茶,十分难得。”
  定国侯绕了这么久的圈子,又提及陛下,叶锦程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两日定国侯的反常讨好,应是想通过他见到陛下。
  叶锦程嘴角微抽,心说难为定国侯违心夸奖他那几个铜板一包的陈茶了。
  他对楚凌渊的话无有不遵从,因此表情严肃,刻板道:“我知侯爷来意,只是陛下正在休养,不见任何朝臣,侯爷请回吧。”
  定国侯不料他忽然变脸,又不好直接得罪他,只能先行告辞。
  次日再来时,叶锦程还是一般态度,直到楚凌渊回宫的前一日,定国侯已经不抱希望,这才被影八请进青璃院。
  他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北周天子,对楚凌渊生病这件事更加坚信不疑,扑通一声跪在帝王面前,脸上老泪纵横。
  “陛下,求陛下给贺氏指一条生路,救救臣那不成器的儿子。”
  楚凌渊用帕子捂住嘴,虚弱地咳嗽一声,抬手示意影八将定国侯扶起来,温声说道:“定国侯请起,朕养病多日,尚不知此事内情。”
  定国侯脸上露出希冀,连忙将事情从头到尾讲给帝王听,楚凌渊听罢又是一声咳嗽,浓眉紧皱道:“此事难办,世子已经被送往刑部,刑部尚书出身章氏,朕若公然下旨维护世子,恐怕太皇太后那里无法交代。”
  定国侯心中凉了半截,忐忑道:“陛下,难道就无别的办法吗?”
  他狠了狠心,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兵符,双手呈上,道:“臣愿交出幽州四部边军,请陛下开恩。”
  楚凌渊漆黑的眸中闪过幽光,口中却说:“定国侯这是何意?朕从未怀疑过贺氏的忠心,兵符你还是收回去吧。”
  定国侯连连叩头,直把额头磕出血来,道:“陛下,臣只愿家族平安,求陛下收回兵符。”
  楚凌渊看着脚边溅来的血迹,凤目微敛,似叹息一般说道:“既然定国侯坚持,朕便收下。”
  影八从定国侯手中接过兵符,定国侯松一口气,只是依旧挂心自己的儿子,犹豫道:“那小儿……”
  楚凌渊淡淡道:“性命无虞。”
  有这一句保证,定国侯总算放心,捂着撞晕的脑袋回到定国侯府。
  翌日便要回宫,喜胜带着下人收拾随行的东西,傍晚时,影八将一封密函交给楚凌渊,楚凌渊看过之后,问道:“她知道贺依兰的秘密?”
  影八回道:“是,刑部暗中传过来的消息,应是可靠。”
  楚凌渊思忖片刻说道:“将她换出来,别露了痕迹。”
  他原本想让这个婢女受刑而死,再将她的死嫁祸给刑部,便可顺理成章的将贺啸峰的案子转到大理寺,到时此案便不由章氏插手,随便找个理由轻判贺啸峰,也算给定国侯一个面子。
  但这婢女既然说知道贺依兰的秘密,那一时可就杀不得了,或许留着她会更有用……
  “其余计划不变,你亲自去刑部盯紧此事。”楚凌渊站在门口,月光透过云层,照上他冷凝的侧脸,帝王眼中沉黑一片,却似有暗流涌动。
  影八知道,帝王忍耐多年,哪怕之前与章氏暂时合作,也不会维持长久的平静。此事之后,燕京将再起风云,不复安宁。
  *
  蓁蓁知晓楚凌渊明日回宫,一整日都有几分心不在焉,这两天楚凌渊不知在忙些什么,她只看见暗影时常出入府中,不分昼夜。
  这样频繁的动静让蓁蓁觉得不安,偏偏上一世她只是个囿于深闺的小姑娘,便是从叶静怡嘴里听了许多,对朝局依旧不甚了解。
  她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那日见到楚凌渊手上的帕子,她回来后就忽然生出给他绣帕子的想法,只是她不擅长刺绣,用了两日也才堪堪绣出一朵歪歪扭扭的花。
  蓁蓁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丑的惊人的绣活,灰心丧气地丢在地上,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捡起。
  她抬头看见了楚凌渊,男人脸上被烛光照出一片阴影,垂眸看着绣帕,神情叫人看不分明。
  “给我的?”楚凌渊抬眸看向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蓁蓁脸颊爬上红晕,一把夺回绣帕藏在背后,嘴里否认道:“才不是,随便绣着玩。”
  楚凌渊看着小姑娘红的俏丽的脸,眸底深沉一片,低沉开口:“朕明日回宫。”
  蓁蓁心中蒙上一股失落感,语气无力道:“哦,我知道。”
  楚凌渊留在侯府的短短几日,却让她想起了在扬州的时候,不知不觉,离开这人她也会觉得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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