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反派痛哭流涕——初云之初
时间:2020-03-23 09:44:22

  高陵侯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道:“当然有事。”
  说完,又招招手,吩咐身后仆婢道:“去请李家老爷进来,一把年纪了,也怪可怜的。”
  这说的便是李福成了。
  “且慢!”林氏闻言一声断喝,叫住了那仆婢:“这是沈家,要请什么客人,见什么亲朋,都是沈家人自己的事儿,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她面露愠色,语出讥诮:“夫人若是想作威作福,只管回陆家去,怎么闹腾都没人管,只是在我们家的地界上,还请你规规矩矩的,真闹起来,怕要伤了两家情分,也打了你脸面!”
  高陵侯夫人带了李福成过来,就是有意想恶心林氏的,看林氏面露不快,心底反倒舒畅几分,假惺惺的笑了笑,道:“至亲骨肉之间,哪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说着,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当初再混账,毕竟也是你的父亲,这会儿他老了,快活不下去了,你这个女儿却不认他,叫外人听着,岂不觉得你冷血无情?连亲生父亲都不管,就更是叫人戳脊梁骨了。”
  林氏在李家呆了几年,就受过几年的气,李福成在外边儿赌钱赌输了,就回家打骂妻女出气,下手从来不会留情。
  她母亲后来其实也怀过一个孩子,都五个月了,李福成喝醉了回去发酒疯,硬生生给打没了,林氏眼见母亲倒在血泊里人事不知,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一路狂奔到外祖家,叫了舅舅过去,只来得及救下母亲性命,而她却再也不能生育了。
  后来外祖母又帮母亲找了个人家,说是姓林,是个小官,年岁略微大些,但是人很和气,品性不坏,从前也有过妻儿,只是一场时疫,双双去了。
  母亲对这人选颇为满意,林氏也没有异议,两家商量过后,便低调的办了喜事,很快成了一家人。
  继父脾性温和,说话也轻,听说她想识字,便从书房里取了笔墨,一笔一划的教她,喝了酒之后,还会一句句给她背诗,林氏这才知道,原来也不是所有男人喝了酒之后,都会打老婆孩子的,初入林家的担忧与不安,也很快消弭。
  她悄悄跟母亲说了声,寻了个正经日子,改姓了林,也跟李家断绝了关系。
  李福成在外边儿欠了一屁股债,林家出了五十两银子,他就痛痛快快的在绝亲书上按了手印,说从此再没有这个女儿。
  断都断了,这会儿再凑上来,不觉得恶心吗?
  林氏听高陵侯夫人咄咄逼人,字里行间都说她不认这个父亲,就是冷血无情罔顾人伦,只是一声冷笑,吩咐人去取当年李福成按手印的绝亲书来,道:“话是他自己说的,字是他自己签的,这会儿又想改口?哪里来的道理!养育之恩大过天,我七岁到了林家,吃林家的饭长大,受了林家多少恩惠,现下再去认李福成,又算是什么道理?”
  高陵侯夫人嘿然不语,林氏便嗤笑道:“陆夫人,这是我跟李福成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往大了说,也是林家、沈家跟李福成的事儿,同样跟你没有关系,你若是闲的发闷,就找个地方撞墙去,实在不行,就帮我把外边儿院子扫扫,别整日里上蹿下跳,挑拨是非!”
  “夫人可真是铁石心肠。”高陵侯夫人给怼的说不出话来,绿着脸瞪了她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叹口气,摇头道:“亲生父亲,竟也如此狠心……”
  林氏听罢,已经懒得回应,只抬声向门外仆从道:“我姓林,父亲也姓林,这自无疑问,若有人敢打着我的名头来沈家打秋风,只管乱棍打出去,无需留情!”
  李福成原还涎着脸站在外边儿,听到这儿,也禁不住有些胆颤,讪讪笑了笑,到底还是悄没声儿的走了。
  高陵侯夫人暗骂一声废物,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冷着脸,凉凉的道:“夫人既这般冷酷,我也无话可说。”
  燕琅越看这个事儿逼越心烦,真想把门一关,挖个坑直接给埋了,只是想着早就拟定好的计划,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仔细想想,舅母先前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把瓜子儿来,边嗑边道:“李福成年老无依,怪可怜的,只是母亲早就与他断绝关系,印信俱在,老死不相往来,也没人能说是有错,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寻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高陵侯夫人被她怼的太多,已经不敢贸然回话,满面狐疑的看着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林氏见状失笑,接了她的话茬儿:“什么办法?”
  “舅母向来仁善,心肠也软,既然这么可怜李福成,不如就替母亲认个爹,接他回去供养起来,”燕琅笑吟吟的瞧着高陵侯夫人,道:“如此一来,李福成有家可居,舅母得偿所愿,母亲也免了烦扰,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高陵侯夫人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没跳起来给她一门板,即便如此,也觉喉头发甜,意欲吐血。
  “我父亲尚在,又与李福成非亲非故,如何能认他作父?”她怒道:“沈静秋,你简直满口胡言!”
  “你也知道这是满口胡言,还敢到我家里来讲?脑子呢?!”
  燕琅忽的冷下脸去,手中那把瓜子皮儿顺势一扬,撒了她满头满脸:“舅母,西洋来的脑残片,来几个吃吗?!”
  高陵侯夫人险些跳起来,胡乱将身上瓜子皮儿拍打下去,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什么你,话都说不利索,还敢出门!”燕琅一把将她推开,冷声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打出去!”
  高陵侯夫人变色道:“你敢!”
  只可惜这是沈家,敢与不敢都是燕琅一句话的事儿,林氏虽也诧异于继女为何突然撕破了脸,却也没有作声,默许了她的吩咐。
  府兵守卫在外,闻声就进了门,二话不说便将高陵侯夫人架起来,半拖半拽的弄出去了。
  林氏见人走了,这才有些担忧的道:“静秋……”
  “早晚都要撕破脸的,择日不如撞日,”燕琅心下早有计较,也不慌张,抚慰的拍了拍林氏手背,脸上在笑,目光却森寒:“她不打算叫咱们活的时候,想来做好了死的准备。”
 
 
第17章 我要做皇帝17
  外院里边儿来客不少,高陵侯夫人这么着给架出去,着实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更别说她被气晕了头,嘴上骂声不绝于耳。
  金陵勋贵们哪见过这场面,惊得眼珠都险些掉出来,燕琅一身素服,款款走出,脸上泪痕依稀:“舅母,家父新丧,无论如何,都请你嘴上放尊重些……”
  她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倒成了一只绵羊,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高陵侯夫人心底好容易降下去的那把火,哗啦一下又升起来了,几乎是咆哮着道:“贱人,还敢惺惺作态!”
  燕琅似是吃了一惊,泪珠滚滚落下:“我若是哪里冒犯了舅母,您只管明说,何必如此口出恶言。”
  高陵侯夫人见她这般情状,更是几欲炸裂,想说她几件恶行,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下嘴。
  说她强逼自己认李福成当爹?
  还是说她狠怼自己的事儿?
  这几件事,可都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高陵侯夫人这么一迟疑的功夫,便失了先机,叫旁人瞧着,倒像是理亏无言。
  安国公夫人本就对燕琅印象颇好,见她弱不禁风的抹眼泪儿,心下怜惜,近前去扶住她,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只管讲出来,镇国公尸骨未寒,若有人在沈家欺负他的孤女,别说我们,陛下都是看不下去的。”
  燕琅哭的眼眶发红,哽咽道:“我与母亲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舅母,今日舅母竟带了李福成登门,非要叫沈家收留供养,可当年他几乎将我母亲虐待致死,两下里早就断了干系,哪里说得上供养二字?母亲拒绝之后,舅母又说我行为不端,不加检点,天可怜见,我总共才归京几日?父亲新丧,若还有悖逆□□之行,岂非禽兽!”
  丧期□□,已经是极为严重的罪过,尤其沈静秋又是个未嫁的姑娘,这话真真是诛心之论,恶毒至极了。
  能到沈家来吊唁的,多半是沈平佑的故交亲朋,这话听到耳朵里,已经是大皱其眉,再见燕琅哭的喘不上来气,纷纷道:“说话要有凭有据才行,陆夫人,你也是女人,怎么能信口开河,诬陷他人清誉?”
  “沈小姐还没出阁,你这么说,真是太恶毒了!”
  “别说没出阁,即便是嫁了人,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高陵侯夫人冷不丁挨了一耙子,半天没缓过神儿来,听见众人不约而同的指责自己,又是气怒,又是愤恨,咬牙道:“明明是她自己不检点,忤逆尊长,满口胡言……”
  燕琅脸上柔柔弱弱的,言辞却犀利:“我说了什么不端之语?舅母只管点出来,我先前说的那两件事,若有不详之处,您也尽管指教。”
  那些骂人的话,高陵侯夫人哪里好意思当众说出来,而她先前点出来的那两件事……
  高陵侯夫人还没思量好应当如何应对,老管家便叫人押着李福成进来了,彬彬有礼道:“陆夫人不知该如何说,便请李家老爷来讲吧。”
  李福成只是无赖,又不是傻,见这事儿闹起来了,唯恐牵扯到自己身上,忙一指高陵侯夫人,道:“可不是我要来的!是她说要给我主持公道,也给沈家人一个难堪,我才跟着她过来的……”
  他嘟嘟囔囔的抱怨:“我那便宜闺女忒心狠,早就不认我了,要是没个人带着,我哪里敢一个人过来。”
  众人听得一片嘘声,神情皆是鄙薄,高陵侯夫人涨红了脸,坚持道:“我只是不忍沈夫人与他父女分离,想要劝和罢了,我是一片好意!”
  “陆夫人,你的好意来的可真突然,”有人看不惯她这般鬼祟,讥诮道:“李福成在外边儿偷鸡摸狗多少年了,你才想起来劝和,可巧正赶上镇国公过世,这时机拿捏的真好。”
  另有人道:“这是沈家的家务事,哪有外人去指手画脚的?陆夫人还当自己是皇后,想节制命妇啊。”
  谁都不喜欢这种自来熟插手别人家事的人,更别说沈家刚倒了顶梁柱,高陵侯夫人就凑过去给人添堵,也实在是小人行径。
  议论声或低或高,针一样刺进高陵侯夫人心头,刺痛异常。
  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也有些愤慨不平:即便她这事儿做的有那么点不对,但林氏与沈眷秋就无可指摘了吗?
  凭什么所有的非议,都只冲着她一个人来?
  那个沈静秋,明明就是个会吃人的老虎,凭什么哭天抹泪装的跟个兔子一样纯洁无害!
  “都说是无风不起浪,无火不生烟,你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有人非议?”高陵侯夫人心下冷笑:“昌源距离金陵如此之远,你又与随从失散,孤身上路,谁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说着,又将自己之前编造的谣言讲了出来。
  她这话刚落地,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来,没等瞧见周遭人的神情,脸上便挨了两记耳光。
  林氏怒的浑身哆嗦,双目涨红:“你也是女人,编造这种瞎话,不觉得丧良心吗?静秋从昌源回来,遇上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了?你若有人证,便请出来,当面对质,若有物证,便拿出来看个明白,不要在这儿混淆视听,诬陷于人!”
  高陵侯夫人只觉先前被人从里边儿架出来,已经够丢脸了,哪成想林氏竟敢对自己动手,想要还击,却被沈家府兵拦住,心下恨极,怒目圆睁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若是立得正,怎么会有这等闲言碎语传出来?可见还是她自己举止不端!”
  林氏脸上神情比她还冷,环视一周,道:“静秋回京,时日不算短了,金陵之中,有谁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看见了吗,陆夫人?别人都没听说过,就你们家再传,我就想问一句,你们是从哪儿得知这消息的?还是说,这消息根本就是你们家自己传出来的?”
  林氏目光如电,震声道:“会有这样无中生有的恶毒流言,究竟是你管家不力,还是说你故意推波助澜,有意诬陷静秋?!”
  “我,我,”高陵侯夫人这个菜鸡哑了,无言半晌,方才勉强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燕琅自从知晓高陵侯府有人散布流言,便做好了应对准备,早早请沈平佑的副将秦令襄助,相互串好了词儿。
  这会儿高陵侯夫人一开口,秦夫人便道:“沈姑娘又不傻,既与随从失散,当然会去找别人,此次回京,便是秦家差人护送,一直到了京师,方才分开。”
  高陵侯夫人冷笑:“我差人去查,怎么不曾听说此事?”
  燕琅蹙着眉,婊里婊气的道:“舅母,我归京之后,你几时听我说过是怎么回来的?再则,平白无故的,你去查我是怎么回来的做什么?”
  高陵侯夫人为之一噎。
  “你口出妄言,却拿不出证据,别人来帮沈姑娘作证,你又说是假的,”秦夫人见状摇头,叹息道:“陆夫人,你心里是不是早就给沈姑娘定了罪?”
  林氏神情愤慨,语气感怀,道:“却不知小女是哪里得罪了夫人,嫡亲的骨肉,竟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高陵侯夫人被几人用言辞一阵群殴,心下惊慌失措,脸色也慢慢涨红了,踌躇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勋贵们能坐到这位子上,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只是等了半晌,却见高陵侯夫人无从辩解,面色羞怒,便知这事儿十之八九是她编排出来的了。
  “镇国公尸骨未寒,你便欺压他的未亡人,诋毁他的孤女,实在非人所能为之!”
  “非亲非故也就罢了,沈家与陆家,可是再亲近不过了……”
  “是啊,这么一闹,高陵侯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自己早逝的妹子。”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啊,只可怜沈姑娘,承受丧父之痛的同时,还要被人泼脏水,亏得是说清楚了!”
  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是刀子一样的戳在高陵侯夫人心头上,痛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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