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宁语气温和的问他:“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会娶她呢?”
“还不是因为我爸妈喜欢她,两家又知根知底!”
阮均尚不肯再提自己跟余薇的旧情,怎么贬低她怎么来:“要不然,她能进得了阮家的门?!”
于是武成宁又笑了。
阮均尚提起“余薇”这两个字就冒火,忍不住抱怨了一通,才反应过来——武成宁可不是自己父亲的世交,更不会用什么长辈的宽广胸襟包容自己,这会儿听自己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定有多不痛快呢。
他赶忙停了口,就见武成宁还在笑,心情不坏的样子,阮均尚心头一松,也跟着笑了。
慕石曾见气氛不坏,心里也就有了几分底,示意阮均尚去帮着倒茶,自己则道:“武先生,均尚也不敢奢想把那笔钱全都拿回来,只是希望您能通融几分……捐献财产这事儿,他的确不知道,一切都是那个余薇自作主张的啊。”
武成宁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也没兴趣再在这儿久留,把指间那根快要燃尽的香烟掐了,然后用他一惯温和的语气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慕石曾怔了一下,阮均尚也呆了,林宁跟个隐形人一样站在边上,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慕石曾急忙道:“武先生,之前我们不还说的好好的吗?您这是……”
武成宁温和的反问他:“我跟你说好什么了?”
慕石曾说不出话来了。
武成宁又笑了,说:“慕先生,听说你打算效仿余薇,捐献两百亿出来,支援西部建设?”
两百亿?!
耳朵里进来这么两个数字,慕石曾就被屁股被人捅了一刀似的,一下子弹起来了:“您这是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
“有的,”武成宁说:“你好好想想。”
慕石曾上了年纪,但还不至于糊涂,更别说是两百亿这样的数字了,脑海里疯狂搜索一阵,还是摇摇头,语气无措道:“真,真的没有啊……”
武成宁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你再想想。”
慕石曾怔怔的看着他,忽然间明白过来,心下霎时间一片苦涩,像是被人塞了满嘴的黄连。
他艰难的笑了笑,说:“是,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老糊涂,给忘记了。”
武成宁客气的笑:“慕先生老当益壮。”
慕石曾嘴角抽动一下,却连笑都挤不出来了,目光阴狠的斜了一侧呆若木鸡的阮均尚一眼,神情僵硬道:“回去之后,我就找财务去办这件事,您放心吧……”
“那就不用了,”武成宁站起身,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大衣,随手搭在臂弯:“我会叫人联系银行转账的。”
慕石曾笑的比哭还难看:“您有心了。”
……
武成宁刚走出门口,慕石曾就跌坐到了椅子上,想起那被迫捐献的两百亿,心头都在滴血。
阮均尚呆愣在一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嘴唇嗫嚅几下,低声说了句:“……世叔,武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
慕石曾抬手一巴掌扇过去,目光凶狠的像是一头野兽:“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阮均尚被他打的一个趔趄,又被怼到脸上去骂了一句,脸上不禁显露出几分屈辱,只是想到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别的帮手了,这才强撑着没有发作,坐在一边开始生闷气。
武成宁出了门,却没急着走,目光往守在门外的侍从脸上一扫,后者就会意道:“余小姐去了三楼。”
……
燕琅正低头吃面前那道荷仙姑,冷不防对面坐下来一个人,抬眼一看,居然是武成宁。
他拉开椅子坐下,直截了当道:“余小姐,你看男人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燕琅用汤匙喝一口汤:“你是说过去还是现在?”
武成宁说:“当然是过去。”
外边儿天已经有些黑了,华灯初上,他们相对而坐,看起来像是一对相貌登对的情侣。
燕琅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看他英俊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脸上的笑容和那副金丝眼镜叫他平添了几分儒雅敛和,也叫她的心又一次痒了起来。
“武先生,”她含着汤匙,言简意赅道:“今晚我有空,约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成全你们这群色/魔,哼!
第147章 当我成为盛世白莲7
今晚我有空,约吗?
武成宁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拿手帕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了。
静静注视了她一分钟,他同样言简意赅的说:“约。”
菜肴一道一道的摆上来,燕琅坐在餐桌前细嚼慢咽,武成宁没吃晚饭,招手叫了份餐具,跟她相对而坐,毫不客气的开始分享她的晚餐。
餐厅经理知道武成宁的身份,专程送了红酒过去,他把酒打开,先后给自己和燕琅倒上,然后举杯共饮。
包间的窗户是开着的,人坐在窗边往下看,灯影重重璀璨,人间烟火安宁,悠扬的小提琴声传入耳中,叫这夜晚平添了几分柔软。
吃完饭后,武成宁很有绅士风度的帮她拿了风衣递过去,燕琅接过来穿上,提起座椅上的手包,就见他已经虚抬手臂,做出了邀请姿势。
燕琅也不退缩,微微一笑,走过去挽住了他手臂。
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将她身上的香气送到了武成宁心里,侍从开了车过去,他低声询问:“去我那里?”
燕琅说:“好啊。”
武成宁扶着她上了车,吩咐司机说:“回家。”
开车的司机是个熟人,就是燕琅强吻武成宁那天跟他一起出门的侍从之一,冷不丁见他们俩挽着手出来,脸上的惊讶神色都没来得及遮掩,再听武成宁说是要回家,眉毛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燕琅看得好笑,脸上不免带出来几分,车上开着暖气,她晚上多喝了几杯,不觉有些醺然,都打算去约了,也没必要矫情,顺势倚在武成宁身上,她懒洋洋的打个哈欠。
武成宁很自然的扶住她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司机脸色变了又变,到底也没敢吭声,轿车越过道路两侧明亮的路灯,平稳的向前驶去。
武成宁不跟父母一起住,而是独居在二环里一栋有些老旧的二层小楼,即便是晚上,也能看出周围绿化做的不错,僻静而又安谧。
小区门口有警卫站岗,司机露脸去打了声招呼,门卫这才放行。
到了地方,武成宁扶着燕琅下车,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跟她介绍:“这里原来是我祖父的住处,一家人都住在这儿,后来姑姑出嫁,我父母结婚之后也搬出去住,我祖父去世之后,地方就空出来了。”
小楼外边儿看起来陈旧,内里的装修倒是很出挑,中式装修,胡桃色和浅灰色是主色调,茶几上的正红色花瓶和里边的红色梅花叫这个看似沉闷的居所一下子生机盎然起来。
说是二层小楼,地方其实不大,一楼是客房、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二楼则是书房、卧室和卫生间,最多也就是住两个人,又或者是两对夫妻,燕琅想起武成宁之前说这里曾经住过他的祖父和姑姑、父母,猜想大概是后来又把某两个房间打通了,不然不至于只有两间卧房。
这时候已经开始供暖,人从外边走进屋里,就觉得暖意融融,燕琅踢掉高跟鞋,脱下风衣,神情自若的问:“浴室在哪儿?”
武成宁正在饮水机那儿接水,听完回过身去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二楼那儿,说:“上去之后左拐。”
燕琅应了一声,就抬腿上楼,走到一半儿,又退回去问:“今晚我们睡哪儿啊?”
武成宁已经脱掉外套,挽起衬衫的袖子喝水,听完之后注视她几秒,说:“睡二楼。”
“好的。”燕琅上了楼,左拐之后进了卫生间,里边出奇的干净,毛巾浴巾摆放的整整齐齐,也没有女人在这儿居住过的痕迹。
她心里边有点满意,脱衣服准备洗澡了,才想起自己没卸妆。
准备不周啊。
燕琅在心里嘀咕一句,然后隔着门问:“武成宁,你这儿有卸妆水吗?卸妆油也行。”
武成宁回答她说:“我这里只有舒肤佳香皂。”
然后他问:“我看起来像是会化妆的人吗?”
燕琅差点笑倒,倒是也没再说别的,打开温水,用香皂洗了把脸,然后打开了淋浴喷头。
武成宁手头上还有点工作没完成,打电话安排秘书去准备,刚刚挂断电话,就听见浴室的推拉门响了一下,余薇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说:“武成宁,你过来帮我把这几张票据拿出去,我忘记放在外边,不小心给弄湿了。”
什么票据?
武成宁这么想,就见浴室的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余薇的手臂伸出来,指间夹着几张单据。
他伸手去拿,冷不防被她拉住了手腕。
浴室的门从内拉开,她面庞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另一只手勾住他皮带,把他整个人给拉了进去。
……
直到半夜时候,卧房里的灯才熄。
武成宁办事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办完事也不说话,他不开口,燕琅当然也不会磨磨唧唧,打个哈欠,懒洋洋的合上了眼。
刚刚被清洗吹干的长发有种顺滑的蓬松感,柔软的被子也叫人觉得舒服,要不是躺着的床有点硬,那简直就是十全十美了。
燕琅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冷不防被武成宁从后边抱住了,她以为他是要说句什么,然而睁开眼睛等了几分钟,却什么都没听见。
舒缓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他已经睡着了。
她心绪忽然复杂起来,眉头蹙起复又松开,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合眼睡下了。
……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需要上班,两人昨天夜里也折腾的晚了,都没急着起床。
燕琅醒的挺早,睁开眼的时候武成宁还没起。
或许是因为闭着眼的缘故,他英俊面容更添了几分敛和,丝毫不露锋芒,鼻梁高高的,真不明白为什么没被眼镜压下去。
燕琅这么看了会儿,心头又开始痒了,伸手去勾了他眼睫几下,手腕就被人捏住了。
武成宁嘟囔着说:“别闹。”
他一直都是平静自持的,这种情态反倒少见,燕琅觉得有意思,就凑过脸去,在他眼皮上轻轻亲了一口。
武成宁睁开眼,睡眼朦胧的看着她,大概是因为近视,他眼睛不觉眯了起来,看起来真是叫人……心猿意马。
燕琅枕着手臂,食指点了点他嘴唇:“要来吗?”
武成宁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叫自己清醒几分,然后才看着她,说:“来。”
……
两人厮混完之后,都没急着起床,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享受这个悠闲的周末。
小区的绿化确实做得不错,燕琅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外边的鸟叫声。
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余川。
“去哪儿鬼混了?一晚上没回家。”
燕琅看得笑了,看一眼身边的武成宁,回复他说:“找乐子去了。”
余川发来了一串“……”,大概是觉得很无语。
燕琅忍不住笑出了声。
武成宁没有探头去窥探她隐私,而是直接问她:“怎么就笑了?”
“我哥哥,”燕琅说:“问我昨晚干什么去了。”
武成宁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橱里抽出条西裤穿上了:“你怎么说的?”
燕琅坐起身来,倚着床头,促狭道:“我说我找乐子去了。”
武成宁扣皮带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她一眼,又开始穿上身的衬衫。
燕琅察觉出他情绪有异,也不打怵,笑微微的问了句:“武成宁,你生气了?”
武成宁没说话,慢条斯理的把衬衫塞进西裤里边,对着穿衣镜开始整理袖口,西裤笔直,衬衫工整,金丝眼镜架上去,又是一个正经的衣冠禽兽了。
燕琅看得心痒,腿伸出被子,在他腰上踢了一下:“说话呀。”
武成宁膝盖往前一顶,把她的腿推到了被子里边。
“你觉得呢?”他这么说。
这就是生气了。
生气你就说啊,憋在心里只会更气,打个炮而已,还指望我去哄你?
燕琅想到这儿,忍不住又开始笑,笑完之后说:“我衣服还在浴室里,你帮我拿过来吧。”
武成宁“唔”了一声,去帮她把衣服拿过来,两手抱臂,看着她慢慢穿回去。
燕琅昨晚卸妆都是用的舒肤佳,就别指望这儿有替换衣服了,好在她也没那么讲究,内衣穿上,内裤丢掉,酒红色的及膝连衣裙上身,头发随手拢了拢,又是一条好汉。
武成宁看着那条被丢弃掉的内库,神情少见的有些窘迫,踌躇半分钟,最后还是问:“需要帮忙吗?”
燕琅说:“我待会儿直接回家。”
武成宁“噢”了一声,不说话了。
武成宁大概不是会做饭的人,厨房里看起来空荡荡的,燕琅也没指望他能挽起袖子下厨,收拾齐整之后,就说了再见。
武成宁目光在她身上一转,然后就打电话叫司机来送她回家,燕琅说了声“谢谢”,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两人到了一楼的客厅,一路无话。
武成宁觉得,自己大概是应该说句什么的,但看着余薇美丽而淡漠的面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注视着她的脸,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词穷。
“以后,”这么停顿了两分钟,武成宁说:“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他这么说,几乎就等同于在问“以后还能不能再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