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自倾城——若然晴空
时间:2020-03-24 08:42:37

  楚留香叹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可她们总是说,不想嫁人就是不想嫁人,才不是为了我。”
  李凝忍不住笑了,说道:“所以我不想再等了,她们的请柬要你自己来写。”
  楚留香把李凝抱得更紧了一些,离她的耳朵近了一些,轻轻地说道:“如果让我早点遇到你多好。”
  李凝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驿站里的江湖人隔了一天才赶到岭南,照旧是找不到楚留香踪迹的,整个江湖都知道楚留香的情人住在岭南,然而谁也没见过他的情人长得什么样子,家在什么地方。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楚留香的情人会住在岭南首富的大宅里。
  然而这批江湖人十分幸运。
  隔日岭南首富广开流水席,据说是要嫁姐姐,也有人说是嫁老娘,不管是嫁姐姐还是嫁老娘,首富的排场一点都不低,流水席要开足七七四九天,每天的席面都是岭南最好的酒楼包办,不讲先到先得,每天的山珍海味吃都吃不完,再瞧不上这些的江湖人去看了几眼也忍不住,毕竟流水席见得多了,真材实料的流水席实在是很少见。
  然后就有人见到了操持流水席的新姑爷。
  还挺面熟。
  端着一碗鱼翅羹的“铁拳”赵二三差点没把碗给摔了,拍一拍身边的“判官笔”朱留,指着那新姑爷问道:“那是不是……”
  朱留吃得正欢,头也没抬,说道:“吃饱了再说话。”
  赵二三看了一眼楚留香,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鱼翅羹,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席。
  流水席开了十来天左右,大宅里的正席才要开场,楚留香交游广阔,光是请朋友就能请上十几席,再请些不一定会来的江湖宿老,还有查案时有过交情的人,拉拉杂杂要占宴席人数的一半。
  剩下的一半都在李澈这里。
  经商本是权宜之计,然而财富越积越多的快意也是做官享受不到的,李凝已经成长到不需要人保护的地步,一直偏居南地,李澈对于权力的渴望也没有那么大。
  故而他渐渐放了心思在经商上。
  商人的朋友总是很多,尤其李澈已经不再止步于丝绸和茶叶生意,他不像旁人瞻前顾后,一门生意能传几辈子,他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稍有家底之后他做了几趟熟悉的珠宝生意,攒了些钱之后疏通关系又做了盐商,盐业上了正轨之后,又想到去做脂粉,十多年来,几乎稍有些赚头的生意他都做过,且做得有声有色。
  到了成婚那天,一看就很穷的江湖人和一看就富得流油的商人各占一半席面,唯一两担的姬冰雁在胡铁花眼巴巴的注视下,施施然坐到了商人席上。
  他已经不再是江湖人姬冰雁,而是莫得感情的商人姬冰雁。
  和江湖人坐在一起能挣钱吗?不能。既然不能,那么还是谈生意比较重要。
  楚留香的朋友有新有旧,老朋友大多知道李凝这么一个人,大部分还都在蝙蝠岛上见过几面,无论是天人一般的相貌还是温柔可人的性格,还有那一手神鬼莫测的降雷术,配楚留香都是绰绰有余,新朋友基本都是听说,而江湖上的那些传言,九成都是臆测。
  半个月前楚留香写好的请柬就发了出去,但最后苏蓉蓉三人也没有来。
  来了也是徒添尴尬。
  大漠之王的独女黑珍珠和楚留香的新朋友一点红坐在一起,她说,一点红听,两个人看上去相处得十分和谐。
  黑珍珠早年对楚留香有过一点情愫,后来想开了,孤身几年之后遇到了一点红,一点红以前是个杀手,后来和楚留香成了朋友,再后来杀手组织被楚留香破获,他也从收金要命的杀手成为行侠仗义的侠客,他不怎么说话,性格较为内敛,倒是对了黑珍珠的脾气,两个人刚刚在一起不久。
  黑珍珠和苏蓉蓉是好朋友,在她看来,无论是先来后到还是感情深浅,都该是苏蓉蓉和楚留香更般配,这个即将要和楚留香成婚的女人简直有些横刀夺爱的地步。
  一点红看了一眼黑珍珠,轻声说道:“感情,不分先来后到。”
  黑珍珠叹气道:“可蓉蓉等了他那么多年。”
  一点红说道:“楚留香也等了很多年,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和苏姑娘,没有缘分。”
  黑珍珠也懂这个道理,可到底意难平,她转了转眼睛,说道:“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一定是个绝世大美人,不然怎么能让楚留香这么念念不忘。”
  她虽是这么说,话里倒有些酸溜溜的。
  一点红难得弯了弯眸子,没再说话。
  李凝的嫁衣是李澈请了最好的江南绣工整整绣了三年才完工的,一共四套,白日里成礼穿一套,进房穿一套,隔日见客穿一套,晚间宴席再穿一套,从绣纹到点缀的金丝明珠翠羽宝玉,样样都是难得的精品。
  就是有点重了。
  李凝的武功算不得当世顶尖,但也是一流高手了,穿着一套沉重的凤冠霞帔行了一天的礼,寻常姑娘大约要累得够呛,她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
  黑珍珠第一个遛了进来,催促着道:“楚兄,快让大家见见新嫂子!”
  楚留香笑了,轻轻拍了拍李凝的手,算是提醒,然后抬手取下盖头。
  李凝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楚留香,嫣然一笑。
  满室生辉。
  黑珍珠和一点红一起出了新房。
  黑珍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何止美人,连她都有些嫉妒起楚留香来了,她现在不想做女人,只想做楚留香。
 
 
第93章 
  大明成化十六年, 四月中, 原金陵知府左迁佥都御史,新任知府李澈就职。
  不同于一般官员上任之后广宴宾客, 交结豪族乡宦,新知府初来乍到,便命人将历年积攒的卷宗重开,连升四个月公堂, 将金陵下辖八个县积存数十年大大小小近千起案子全部审清。
  期间八县乡民一传十,十传百, 使得许多有冤要诉的人纷纷从乡镇各处赶来陈情上告。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谁也不知道新太爷这把火能烧多久,故而每日里挤在府衙外的乡民为了争先告状拉扯撕打, 还是府衙内贴出告示来, 争吵搏斗之人要被记下姓名籍贯,除非府衙结清前案,否则拒收状纸。
  众人不敢再争,又不肯消停,便有那告过状的,外地来的,消息灵的, 在府衙之外, 人群之中说起青天太爷的好处来。
  一时有人说太爷“像个谪仙下世”,一时又有人说太爷“原是文曲星君投生,前身是包公”, 不多时还有人高声嚷道:“这位李太爷我晓得,几年前京里头名的状元,入过翰林院,后头转了刑部,这会子外调出来,是咱们金陵的福气!”
  这话说得未免有拍马屁之嫌,但府衙外大多是等着上告的百姓,多夸几句心里才踏实,倒也不嫌马屁臭,那人一呼百应,心里得意,更是说得吐沫横飞。
  府衙外热热闹闹,府衙内倒是十分安静,李澈把案卷翻过一遍,说道:“案犯薛蟠原是误杀人命,按律误杀以故杀判处,应判斩首,既然已逃,罪加一等,加为枭示,案卷一式三份,送呈刑部判定,劳陈捕头点几个捕快上京,将薛蟠捉拿到案,如有抵抗,按律法办。”
  李澈写下一纸公文,盖上金陵知府的官印,交给堂前站着的捕头陈方。
  陈方连忙接过公文,细细收好。
  这本也不是什么难判定的案子,大明律十分详实,几乎所有的刑罚都有案例可循,倒比那些内容模糊,具体全靠官员酌情判定的律法简单得多。
  底下的原告泣不成声,连连叩拜,口称青天。
  原告是死者的家仆,死者冯渊是个乡绅公子,因看中了一个被拐子拐卖的少女和薛蟠结怨,薛蟠命家仆围殴冯渊致死,薛家势大,前任知府不敢判定,只拿了薛蟠的家仆问罪,模棱两可地结了案,落到李澈手里,就没那么轻易了。
  李澈翻了翻案卷,发觉前任不仅判案模糊,连带着拐子都还没判,至今养在牢里吃饭,便伸手一勾,判了拐子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
  拐子被拿上堂来,杖责了不到六十下,就被打成了一团烂肉。
  李澈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道:“给他一卷草席。”
  陈捕头连忙命两个捕快卷了草席来,把人抬了出去,后堂又送了一趟水,把公堂的地面洒扫了一遍。
  不多时血气散去,公堂再开。
  没人知会李澈那案犯薛蟠是个什么身份,这四个月以来,金陵八县无数冤假错案牵扯本地豪族二三百人,其中“金陵四大家族”贾王史薛人数占七成左右,薛蟠虽然身份更贵,但谁都知道这位新太爷脾气大,劝不住的。
  李澈的脾气确实越来越大了。
  他上辈子难得寿终正寝,本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谁知一睁眼又是一辈子,从老人变成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本是好事,可他没有等来李凝。
  他一时疑心李凝没有来,一时又怕她早已走了。
  来到这里十三年过半,李澈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小,脾气也一天大过一天,以往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如今却是一条混江龙,横竖不想活,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从清贵翰林到被下放地方,就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
  此间天子姓朱,早年冷宫别住,受一位万姓宫人照料,一主一仆相依为命,后来天子登基,一心要立大他十七岁的万氏为后,后来宫里朝里都不许,只好封为贵妃,万贵妃出身贫寒,一朝飞上枝头,使得万氏族人气焰滔天。
  李澈做翰林时参了一个万姓官员,没几天翰林做不成调到刑部,去了刑部又参了一个姓万的上级,这一次他不像上次一样毫无准备,参倒了上级,并且补了一刀,这名姓万的官员在流放途中气病而亡,不多时李澈就被外调金陵任官。
  金陵原是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国都,后来朱元璋传位皇太孙朱允炆,朱允炆起意削藩,时任藩王的燕王朱棣悍然起兵,打出“靖难”的名号,没多久靖难成功做了皇帝,燕王在北地久了,看不上温软的南方,便在燕京定都,也就是如今的京师。
  金陵子弟多是当年功臣之后,没了实权,名声还在,所以金陵官难做。
  李澈不怕这个,他办案办得飞快,也不管捕快捉不捉得到人,一宣不过堂再问三遍,三遍过后就判逃案,整理好了一批卷宗,直接发往刑部。
  李澈知道,刑部的案卷基本上落不到天子本人的手里就会被在内阁截住,他懒得去问。
  百年王朝,中期略有腐败人之常情,但像如今这样外戚把持朝政,厂卫横行无忌的世道,李澈还是头一次见。
  但这和他关系不大。
  他已经准备把任上的事情结清,辞官算了。
  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权力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最开始的时候,他想拥有权力,也只是为了保护家人,如今他孤身一人,已经不想折腾。
  陈方捕头拿着李澈亲笔写下的公文乘船北上去往京城拿人,陈方是金陵本地人,知道薛家的厉害,但他只是个捕头,上官说什么是什么,就算薛家要追究,也不会追究到他一个小卒子的头上来。
  船行几日,前面忽然停了一架大船,边上有二三小船,陈方疑心是撞了暗礁,怕连带着遭殃,连忙让一个素来乖觉的小捕快去打听情况。
  小捕快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那家也是上京的,在河岸边捡了个小女娃,八成是什么人丢弃的。”
  陈方松了一口气,说道:“这年月卖儿卖女都不新鲜,扔个女娃子算什么事。”
  不多时大船继续行驶,陈方的船小,反倒走在了前头。
  两船别过,落在后头的大船上,李凝微微睁开眼皮,见一个仆人打扮的老妇正给她擦脸,她的手有些粗,落到李凝脸上时却下意识地温柔了不少,复又叹气,说道:“穷人家的姑娘生得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一个小丫鬟正盯着李凝的脸看,闻言小声地说道:“什么福啊祸啊,反正我要是生得这个样子,过几年就死都是值当的。”
  那老妇便喝道:“小孩子家家,说什么死死活活的,咱们姑娘要去的那是什么地方?到了那,你只当自己是块木头,不许说话!你不讲规矩,旁人说的不是你小孩子家不讲规矩,是要说我们林家不讲规矩,姑娘要在那儿住着,旁人还会说姑娘也不讲规矩,知不知道?”
  小丫鬟鼓了鼓嘴,不再开口了。
  李凝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话,也许是方言,也许是换了一个世界,连话都不通了。
  话也就两句,李凝刚好睁开眼睛,那老妇便叹了一声,说道:“生得也太好了些。”
  小丫鬟才不管这个,她见李凝漂亮就喜欢,对着她秀秀气气地笑了笑,和善地说道:“你醒啦?你叫什么名字?这是我们姑娘的奶娘徐妈妈,我叫雪雁,你……”
  她说了一通,李凝露出一点茫然的眼神来,不期然却看到了船上的挂画。
  画倒是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上面的字她看得懂,连忙伸出手要来比划,可她比划了半天,无论是小丫鬟还是老妇人都不大明白。
  李凝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变得很小,大概也就五六岁时的大小。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雪雁和徐妈妈原本以为李凝是不会说话才要学哑巴比划,不想她还咕哝了两句,不像个哑巴,倒像是方言不通。
  徐妈妈对雪雁说道:“这娃娃好像在比划着写字。”
  雪雁纳闷地说道:“这年月,谁有闲心教姑娘识字的呢?”
  她们家姑娘倒是例外,可那是老爷夫人丧了幼子,实在伤心,才拿姑娘当儿子养,学了些经义诗书。
  徐妈妈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被救上来的小女娃,见她身上的衣裳虽然破旧,但肌肤莹润似雪,脸面生得尤其好,看人也不娇怯,她平日里只觉得自家姑娘是天上来的人物了,这会儿倒有些心惊起来。
  她有些拿不准,又知道荣府派来的那几个接应嬷嬷也是不识字的,便推雪雁道:“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要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遭了难的,能救一场也是造化,你去把姑娘请来。”
  雪雁喜欢极了李凝这张脸,又被徐妈妈的话吓了一通,连忙跳起来要去,还没跑出去,徐妈妈又叫道:“带笔墨过来!”
  李凝不懂她们说的是什么,却看得出来徐妈妈十分和善,便对她甜甜一笑。
  徐妈妈哎哟一声,捂住心口。
  这是谁家丢了个小仙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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