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猝不及防被扑倒了的你坐起来靠着墙,语气不怎么好,任谁脖子上被咬了一口放了一管血都不会高兴吧。虽然你也被青雀按着头咬了她。
你还是第一次知道Omega和Alpha后颈的有那什么叫腺体的玩意儿。据青雀所说,这叫暂时标记。话说ABO的划分依据是什么你都没弄明白。
“殿下别生气嘛。”青雀讨好的俯身亲了亲你脖子上的伤口,狡黠一笑,“过段时间我就能给殿下生蛋了。”小姑娘雪白的后颈上暧/昧的咬痕露了出来,落在你眼里,顿时什么气都生不出了。
看着拿了你一管血后、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的青雀,你心情复杂。
独生蛋还是双黄蛋?
......不对!为什么生的会是个蛋啊!话说造人运动只要男方咬女方后颈一口,就能有小孩子了吗?
你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反正生物书里有关这方面的内容你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
摇了摇头,你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信拆开,本来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信里的内容却令你心里一惊。
战争么......
果然太宰想方设法提前调走你的目的没那么简单。不过,有你镇守在港黑总部对局势不是更有利?调走你对横滨有什么好处?
你虽然很怀疑太宰对港黑的忠诚,但对太宰守护这个城市的心是没有怀疑的。伯爵一直在旁观这场战争的发生,却到战争中后期才送信告诉你这个消息,也肯定有他的理由。
你也能猜出个大概。其一,伯爵打从心底期盼人类死的越多越好。其二,是你护短的态度,对于横滨,你的态度太过明显了,明显到不用试探都明白:如果想对横滨动手,那必须要优先解决你。就算牺牲横滨的一部分利益,去为港口黑手党获得更大的利益,你都是不允许的。
所以,总有人想着调虎离山。
可以说你这次调离横滨来到池袋,是各方势力共同推动的结果,其中甚至包括港黑的内部人员。
用异能把信烧掉,你一边思索一边盘点自己这边的人手,战争打的就是各自组织力量的消耗,既然已经发生了,当然是越早结束越好。
小静看起来很凶暴,但其实最有问题的就是他了,因为他没有杀过人,很难跨过掠夺别人生命的心理障碍,而现在你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慢慢适应,只能先分配一些不伤人命的任务给他,比如抓俘虏留活口审讯之类的。上前/线就不用想了,不可能的,泯灭人性的战争不是他能接受的。你可不想拔苗助长把自己的晴守给弄疯。
太宰和中也,对首领的心腹,你没有职权调动,只能向上面申请让他们暂时配合你的行动。黑蜥蜴和红叶姐的小队那边同理。后街女孩就算了吧,她们只适合做后勤或者跟在你后面喊六六六。
白山吉光,刀剑付丧神的能力能让他很轻松的执行一些难度系数较大的暗杀任务,但正面战场就分身乏术了。
至于罪歌,光是砍伤人类就能将“罪歌之子”注入被砍伤者的身体,从而操控宿主的意识这一特性,就注定了这场战争是他的主场。
回想到信上冰冷恐怖的死亡人数,你叹了一口气。人类明明只要一点食物就能填饱肚子活下去,却总要去争夺更多。
这场战争是横滨各方势力的一次重大洗牌,不仅仅包括港口黑手党,其他组织,比如官方内部都风波诡谲不断。想浑水摸鱼的外来组织也有,不过幸好,横滨的各方势力都默契的把战争的范围约束在了横滨内部,一旦有外来者插手,他们会见识到群鲨见血一致对外是个什么场面的。
和平孕育战争,战争孕育和平。战争与和平的关系,人们争论了上千年都没争论出个什么统一的结果。
那么,战争是什么?
而你,你上辈子亲身经历过战争,最有发言权,对死亡司空见惯,并不觉得稀奇。只要战争开始,那么尸骨如山、血流成渠就不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
战争是一条变色龙。
德国异能者克劳塞维茨在他所著的《战争论》里说,战争是政/治交往以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政/治是战争的母体,战争是政/治的工具。
这场战争,也是横滨各方势力首领们孤注一掷的赌/局。发动一场战争,不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而是他们深思熟虑后,解决敌我矛盾的最终手段。
无法阻止,不可避免。
你唯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最后关头,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减少平民和港口黑手党成员们的伤亡罢了。
第57章 响彻于空谷之外(二十)
你站在横滨的街道上, 面前铺陈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清理。人死了, 真的都一样,没有什么高贵贱之分。
这些堆积成山的尸体里, 有港口黑手党成员的尸体, 也有其他组织成员的尸体, 还有被误伤的平民们的尸体。他们的表情,有的永远定格在了绝望的瞬间, 有的还没来得及从平静转换为惊惧。从容赴死者也有,不过不在这里。
更多的尸体无法拼凑, 已经看不出人的形状了,只能看到一些残肢断臂和烂肉一般的内脏, 挂在树上的肠子、遗落路边的手指,众多建筑物的墙面上好像有人故意泼洒上去似的血液,弄脏了一大块面积,散发着一股子腥臭。
结合焦黑的断壁残垣上的弹坑,以及满地的弹壳,不难让人猜出这片区域刚发生过一场火/拼。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吧。你踩在不知名的尸体上漫无目的地前行,忽而听到了一阵哭声——微弱抽噎着的、富有生机的,小孩子的哭声。
本来是直行的脚步, 莫名就拐了一个弯, 向哭声传来的那栋已经变成废墟的房屋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坐在父母的尸体旁哭泣,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米灰色风衣的青年男人站在她面前。
白山吉光的本体拿给了付丧神本灵使用,妖刀罪歌的化身已经前往决战之地。你手里只拿着一把折刀,向那配戴着双枪的红发青年走去。
“不斩草除根?”你停在距离他们两米左右的位置,问道。
无论是哪一方组织的人,只要遇到在火拼中波及到平民所遗留下来的活口,都不会让他们继续活下去给组织留后患。
红发青年侧头看了你一眼。
你恍然大悟眼前这个人就是许久不见的书在你面前曾用过的青年外貌的原型,便收起了因对方无害平和的气质而产生的轻视。能有资格让世界根源记住他体貌的男人,会是什么普通人吗?
“这只是个小孩子。”或许是感觉到你没有恶意,红发青年收回看你的视线,目光落在因为又有陌生人来而感到害怕拉着他衣角的女孩子身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手上的枪茧引来你探究的目光。
“你能保证她长大以后不会来找港黑复仇吗?”看样子是没办法杀人灭口了。你也不强求,意味深长地合上了折刀。
“我会好好教导她。”红发青年的态度很温和,各种表现都像个普通人一样,只是那双湛蓝的眸子里,藏着某种你不能理解的坚持。
“行吧。就当我日行一善。”你无所谓地耸耸肩,拿出了手机,朝对方摇了摇,“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你就是想知道,这人为什么能拥有世界根源的眷顾。
*
顺利拿到了名为“织田作之助”的青年的电话号码,你百无聊赖的站在路边等车。
凌之前说了会安排人来接应你,却没说这个人是太宰治。你盯着缓缓摇下的车窗露出来的那张笑容清纯可爱的小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敢来见我?”
真以为你想不明白你提前被调走去池袋做任务,和爆炸的后援团引发的修罗场等等事件是谁用一张照片搞的鬼。
“大小姐不生气?”白皙的脸颊被捏出了一点红印,太宰治收起略显讨好的笑容,有点意外你的冷静,看来已经做好被你打断狗腿的准备了。
“我气什么。”到时候自然有女性的自己来收拾他。你收回手,打开车门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上,“技不如人罢了。”
太宰治不说话了。
你没管他,自己低头看手机,临也老弟那里关于横滨异能者们的秘密情报有不少,他的业务范围不止是在池袋和新宿。第一次出那种类型的任务的小静隔几分钟就给你汇报一次情况。看样子很焦虑啊,不过心理素质还不错,没说要放弃任务的事。
不一会儿,未成年就开车上路的太宰治就闲不住了。见前面的路况还算良好,他侧过头,突然靠近了你,“大小姐换了沐浴乳?”
“这么明显?”你不动声色。被青雀扑倒引发信息素碰撞后,你可是用橘子味的沐浴乳足足洗了三遍澡才把那股甜瓜味压下去,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
“甜瓜的香味。”是那种知性清雅的果香。太宰治闭眼仔细闻了闻,才睁开眼睛,声音里带着笑,“我觉得比起柑橘味,大小姐更适合这种香气。”
“你这是跟我在调/情?”你合上翻盖手机收好,把少年越凑越近的脑袋推开,“好好开车。”这人居然会对你说这种话,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来大小姐知道这是在调/情。”太宰治任你推开他,看着前面的路况,忽然低低地笑了笑,明显的不怀好意,“那你为什么要和首领这么做呢?”
这话什么意思?你怔了一下,心里刚升起几分怒火,就被对方接下来的话给浇灭了,甚至还感觉有些寒意。
“正常的父女之间会这样吗?舅甥之间会这样吗?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这样吗?”棕黑色头发的少年看着路,不看你,说话的声音轻轻的,保证只有你们两个人能听到。
尖锐的语言如同最为锋利的弓矢直指人心。你低着头,以手覆面。半晌,才抬起来,喃喃道,“那些都是......我十四岁之前的事情了。”
十四岁之后,淳被杀死之后,你就再也没接受过森鸥外对你做的那些过于亲密的举动了。
在你还不知道森鸥外对你的行为是否正常,是否属于爱的范畴之前,曾经被那种沉默而温情的相处方式所迷惑。承认这个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懂事后,你也不会为他掩藏在爱恋和温情之下的扭曲开脱什么。
事实证明,即使现在你的情感冷漠症好转了不少,正常人应该在明白这些事意味着什么后所体会到的欢愉、罪责、痛苦、自我厌恶等情绪,你还是通通感觉不到。
爱情和亲情,你从来都分不清楚。但当你以男性的视角、理智的去看待这些事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森鸥外想让你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只享受他一个人的爱。他不把你视为独立的人格,而视为自己可以随意占有的“财产”,把你看作自我生命的扩张。
这种自私霸道的爱,你消受不起。
“太宰,我现在明白,算晚吗?”你看向身旁的少年。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七年有余,直到最近两年才有所纠正,还是因为淳的警醒。你真的能彻底走回正确的道路吗?
你早早的没了父亲。矢花诚在你逐渐模糊的童年记忆里,是一个爱妻子胜过爱子女,爱工作胜过爱妻子的男人。说实话他给你的爱,还没有家里陪着你的那条德牧多。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你是真的把森鸥外认作亲人,认作第二位父亲,甚至开始接受自己在他若有若无的引诱下,逐渐把那份懵懂无知且充满依赖的感情认作真正的爱情。
但你的灵魂是自由的,有了上辈子的经历,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你不会被鲜花宝石美味的糖果和甜言蜜语蒙蔽双眼,你不愿意成为他的奴隶、他圈养的宠物、他的工具。
“还来得及。”少年过于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更加的柔和,他仍然没有看你,只是把车开得更稳,“大小姐清醒一点,对你我都有好处。”
在你感情最懵懂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你喜欢上自己的舅舅是错误的,你也不知道其他溺爱孩子的父亲是否也干这种事情。
而在你自己隐约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有一个旁观者清醒的这么质问你,你反而并不反感他说的大实话。
身为男性的你能更加理性的剖析自己。
你清楚自己喜欢的不是森鸥外,而是符合你脑子里完美父亲的形象。你更清楚那种畸形的相处模式之所以能够维持七年,是因为森鸥外一直让你活在温室里,隔绝了所有反对者的声音和厌恶的眼神。
如果你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不曾飞出他的控制范围,不曾展现过自己的价值,按照他给你规划的道路走下去,那么就算等你长大,也无需面对现实。森鸥外旺盛的控制欲令他一定要把自己看上的东西牢牢攥在手里,绝对不会让你飞的太高太远。
温水煮蛙般的手段扭曲着你本就摇摇欲坠的三观。
而现在太宰治让你面对现实、不再对森鸥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这些话......说实在的,你明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今后从你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太宰。”
“嗯?”
“谢谢。”
汽车差点撞到消防栓上。太宰治猛打方向盘,碾碎了排放在路边的好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才把汽车带回正确的道路上。
敏/感的话题结束。他惊讶地看着你,语气浮夸,“我还以为大小姐会固执己见的维护森首领。”
“以后这种话别对信子说。毕竟我可以说森鸥外不好,别人不可以。”你毫不客气的吐槽起身为女孩的自己,把女性和男性的自己割裂开对待,“另外别叫我大小姐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你觉得太宰治这人还是挺对你胃口的。
“好啊。”太宰治眯着眼笑,像只达成目的的小狐狸。事实上,你看得出他也是把女性的你和男性的你区分成两个人看的,“信风。”
......怎么说呢,第一次被叫名字,感觉有点微妙。
第58章 响彻于空谷之外(完)
“停车!”
心情略低沉地观看窗外“风景”时, 你眼尖的看到了堆积在山脚下的尸体里某个熟悉的面孔,连忙叫太宰治停车。
新手上路的司机师傅太宰治一个急刹车, 差点把没系安全带的你从副驾驶上甩出去,还好你自己身体协调能力够强, 反应迅速的稳住了, 二话不说打开门下车。
“信风看到了什么?”太宰治明显对你的反应很好奇, 把车随意停在路边随后也跟着你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