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季瓷缓慢地长出了一口气,没说话。
“难道是被蚊子咬了?奇怪,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桑酒自顾自猜测道。
桑酒想了想,她俯下身来,凑到温季瓷耳边,关切地说道:“哥哥,我帮你吹吹。”
她轻轻地吹着温季瓷的耳侧,试图把红降下来。
温季瓷僵立在那里,她的气息很冷,却似火一样烫着他的颈侧。
温季瓷深吸了一口气,隐忍着情绪:“桑酒,我没事,你不用……”
还未说完,桑酒皱眉又嘟囔了一句。
“怎么还是这么烫,可是你又没有生病……”
桑酒不满地盯着温季瓷变红的耳侧,为什么还是这么红?她忽然抬起手,纤白的手捂着温季瓷的耳侧。
她的声音似隔着一层纱。
“这样吧,我的手很冷,帮你降降温。”
温季瓷瞳孔蓦地紧锁,胸腔里如雷声振动。
她的气息和味道肆意地缠绕在一起,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都是对他的考验。
他们靠得太近,温季瓷几乎能想象到她衣衫下令人遐想的轮廓。
温季瓷蓦地闭上了眼,暗骂了一声。
操。
温季瓷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他深吸了一口气,思绪骤然停了,结束了甜蜜的煎熬。
这时,温季瓷一只手揽着桑酒,另一只手抬起,准确地抓住桑酒的手。缓慢地,一点一点移开了不安分的小手。
桑酒微怔,他的指尖很冷,触及那一瞬间,像是雪蔓延了上来,令人心颤。
温季瓷侧头,对上了桑酒的眼睛。他抬眸,眼底是望不见底的深黑,昏鸦般覆盖了全部绮念。
幽暗中,他的声线喑哑低磁,深沉难测。
“桑酒,别闹了。”
桑酒听话地放下手,安安静静地趴在温季瓷的背上。
过了一会,她忽然说了一句:“哥哥,今晚天气这么好,要不我们去花园走一圈吧。”
“嗯。”
月色笼罩着花园,温季瓷背着桑酒,缓缓地走在石径小路上。桑酒懒洋洋地勾着温季瓷的脖颈,脚上的高跟鞋随着走动,也晃晃悠悠的。
空气很安静,桑酒不经意垂眼。
从她的角度看,能看到温季瓷极为优越的眉骨,料峭的鼻梁。
他的领子松松散开,往下延伸,颈线微微绷紧,似是晕了雪的清透,清清冷冷。
桑酒感慨一声,她这位哥哥比娱乐圈的男明星长得还要好看,太赏心悦目了。
桑酒转了转眼睛,坏笑着凑到温季瓷耳边,小声地说:“哥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背上不安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温季瓷不自觉放缓了呼吸:“什么?”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
她轻轻笑了一声:“长得很帅。”
其实楼月和庄澜也这么觉得,只不过她们对温季瓷的惧怕,远大于欣赏。
“哦,有多帅?”
温季瓷薄唇不自觉勾起。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状似不经意问道,语调漫不经心的:“和宗遇比呢?”
空气停顿了几秒。
“你怎么又问起宗遇了?”桑酒没好气地说,“哥哥,你是小气鬼吗?”
温季瓷没说话。
桑酒又问:“哥哥,你是小气鬼吗?”
他依旧不答。
这时,空气中响起桑酒愉悦的声音,一声又一声,落进花园里。
“哥哥?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哥哥?”
“哥哥?”
“……”
她一声声叫着,唇角笑意越来越深。
像是在乐此不疲地玩一个游戏,游戏的主人是她,而温季瓷被她困在那里,她第一次在游戏中占了主导地位。
或许是因为和温季瓷关系变好的原因,今晚桑酒的话特别多。
“温季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她认真地说着:“虽然你脾气不好,特别爱生气,有时候还很小心眼,你的缺点那么那么多,可是……”
“可是我现在很开心。”
温季瓷心一跳,凝神听着。
桑酒看着前方,心里涌起淡淡的酸涩,但是却又被此刻的欢欣所覆盖。
她的声音轻轻细细,一字一句道。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哥哥了……”
桑酒没有发现,她刚说完这句话,温季瓷脸上的血色就寸寸褪尽,整个人像是游魂似地僵立在冷风中。
他讽刺地想,哥哥?
他以前有多么期盼她念出这两个字。
现在,他就有多痛恨这两个字。
桑酒没有察觉到温季瓷的不对劲,她笑着低头,软声道:“喂,温季瓷,我不轻易夸人的,你不给点反应吗?”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季瓷,紧张一点点漫了上来。
她就像一个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期盼而殷切地仰望着他,仰望着她从前不敢靠近的神祗。
他的回答是糖果,也是毒.药。甜还是痛,全在他一念之间。
依旧是死寂,温季瓷默不作声。
此时,他的心情苦涩又复杂。
哪怕他逼自己将全部的情感都藏匿心底,哪怕他明知道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摧毁他所有的坚持。
但他一直都清楚,他根本无法欺骗自己,他回国就是为了那缥缈的一点点可能。
剖开他的心,一分是她,十分也是她。
可是她却告诉自己,她一直当自己是哥哥。她还在问他,怎么不给她一个答案?
他又该怎么说?
此时,温季瓷心底卑鄙的**叫嚣着,告诉她自己肖想她很久了,告诉她自己无时无刻不想侵占她的心。
可是。
他可以不惧怕别人的反应,可以不惧怕别人的眼光,却独独在意她的。
不想就这么说出口,连表面的平静都失去了。
温季瓷忽然觉得,他快要窒息了。
许久,温季瓷僵硬地垂下眼,僵硬地看向地面。月光拉长了两人的身影,温柔地缠绕在一起。
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一瞬。
像是他和她之间的羁绊,一寸咫尺,一寸天涯。
桑酒见温季瓷又沉默了,她抿了抿唇,忽然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扯了扯温季瓷的耳朵。
她低着头,娇俏的嗓音再次覆上温季瓷的耳侧,小心翼翼地催促道。
“温季瓷,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她其实有点紧张,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她和温季瓷距离这么近。
温季瓷为什么不说话?他是觉得她太唐突了吗?
早知道她就不问了……
桑酒胡思乱想着,她没发觉,此刻,她完全被温季瓷的反应所牵引。
迎着冷白的月光,温季瓷极轻地闭上了眼,他忽然开了口。
“桑酒,你不是要听我的回答吗?”
桑酒呼吸一滞,不知怎地,她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温季瓷的神色比雪还要凄冷,霎那,他却慢慢地笑了。唇边的笑意薄又淡,悠悠地散在夜里。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睁开眼。
像是欺骗自己似的,声线暗暗哑哑,似嘲讽,似无奈。
“我说……如果你开心的话,那我也很开心。”
寂静中,温季瓷又自嘲般地笑了,他的声音空荡荡的。
“这就是我的答案,你听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作者昨晚放进存稿箱,设定了明天的9点!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哥哥忍着忍着就成变态了,所以!离表白的时间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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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听到温季瓷的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 桑酒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但她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桑酒敛下情绪, 说道:“哥哥,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温季瓷背着桑酒, 穿过花园回到大厅里。
他放下桑酒,桑酒脚踏在地面上,回头看了温季瓷一眼,笑道:“哥哥晚安。”
“晚安。”
望着桑酒的背影, 温季瓷眼底隐着极深的情绪。
-
自从上次桑酒在剧组受伤后, 温季瓷就对她的行程上了心。
总裁助理办公室里, 有个孟特助,他会提前跟桑酒工作室沟通好, 所有行程要经过允许才能安排。
先前因为温家人不同意她进娱乐圈,桑酒就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
欣姐手底下的艺人挺多的, 非要个个都顾及到,也照顾不过来。
孟特助来找欣姐的时候,她才知道怠慢了这位大小姐。
好看的女艺人大多都是什么贫穷貌美想在圈里力争上游, 但是桑酒, 完全是富家千金来体验生活的。
经纪公司立即把桑酒提成了一级照顾对象,哦不,特级。
以前桑酒不怎么受到公司的关注,现在,好的资源找上来, 首先考虑桑酒。
不然温家那位太子爷一生气,整个公司都别想在圈里混了。
桑酒的贵人运在明星里算是拔尖了,拍了第一部 电视剧,同剧组的宗遇就帮她介绍了综艺资源。
《非凡挑战》的制作团队是圈内黄金班底,嘉宾阵容也强大。
节目组那边来接洽的时候,桑酒工作室没直接答应,放下电话就联系了孟特助。
合同形式和嘉宾名单都传给了孟特助,他带着打印好的文件,进了总裁办公室。
孟特助:“温总,有档综艺要找桑酒小姐。”
温季瓷把手里的事情搁在一边,接过文件,低头翻了几页。越往下看,眉头越皱:“嘉宾名单有问题。”
孟特助:“古莎、严谟都跟小姐闹过不愉快,邱冉上回碰瓷过温氏。”
“还有宗遇……”孟特助想了想,“这综艺是他介绍的,节目组也说过不会给桑小姐安排剧本。”
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能感觉到节目组的居心不良。
桑酒几次上热搜都不是正面新闻,现在里面嘉宾们都聚齐了。无非就是想利用桑酒跟这几个嘉宾的不和,大做文章。
即便节目组口头上说没有剧本,但在真正播出的时候,恶意剪辑镜头,抹黑桑酒,拿她炒作还不简单?
受伤害的不会是那些在圈里站稳脚跟的高口碑大牌明星。
只会是桑酒。
“推了吧,让经纪人别把这事告诉桑酒。”
温季瓷知道桑酒的性格,她性子傲,并不害怕面对媒体的攻击,但是他不忍心看她被人利用。
孟特助给桑酒经纪人打了电话,他们对桑酒的行程没有绝对的主控权。
既然温氏那边不同意,工作室也不会硬要把这综艺接下来,立马回绝了《非凡挑战》的邀请。
离节目开始没几天了,宗遇得知了桑酒不会参加节目的消息。
他之前已经跟节目组讲得很明白了,桑酒作为嘉宾,差不多算是确定的事。
如果不是节目组的问题,那就是桑酒的经纪公司。
但也不会是行程问题,桑酒能接到的资源不多,她的日程没那么满。按理来说,工作室不可能会推掉这档综艺。
是哪里出了差错?
宗遇眼皮一跳,脑海中闪过那张冷漠的脸。
会是温季瓷做的吗?他对桑酒的控制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甚至连她工作的细节都会干涉……
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也许是为了别的私心,宗遇打开通讯录,手指在桑酒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
进组没几天,他就存了桑酒的号码,这个号码在通讯录里待了很久,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拨打。
“桑酒,我是宗遇。”
宗遇简单介绍了一下《非凡挑战》的节目内容,和他猜测的那样,桑酒对节目组找她一事并不知情。
宗遇没有细说先前合同的种种复杂情况,他绕过了桑酒的工作室,让节目组的人直接联系桑酒。
在温季瓷知情以前,桑酒已经签下了合同。
这件事定的仓促,桑酒也不知道为什么,节目组的人要她当天就把合同签了,说是节目时间很赶,早点敲定比较好。
桑酒听工作人员叨叨了一段时间,签完合同,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桑酒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温季瓷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不想打扰到温季瓷,已经尽量减小动作幅度了。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温季瓷的房门开了。
室内的温度挺高的,不知是不是桑酒的错觉,空气蓦地冷了下来。
桑酒换好了拖鞋,抬眼看温季瓷:“哥哥,你还没睡吗?”
温季瓷倏地朝她走过来,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目光幽沉,晦暗得像是不透光。
他的声线又磁又沉:“今天回来得这么晚?”
桑酒毫无察觉,就认真把事情交代了:“我去签了一份综艺合同,所以才迟了。”
对温季瓷已经没了先前的防备,桑酒在他面前自然是没有秘密的,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节目组也是挺热情的。”桑酒虽觉得怪,也没多想,“他们的效率特别高,下午刚来找我,晚上就把合同签完了。”
温季瓷越听,眼神就越暗。待到桑酒说完,她只看见他沉着眸,漆黑的眼睛犹如暮色浮动。
他没表达半点不满,桑酒的感觉仍是敏锐的,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哥哥,你怎么了?”
桑酒皱了皱眉,伸手去够温季瓷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