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沦陷——陛下不上朝
时间:2020-03-25 09:50:05

  温季瓷覆手而上,抓住她的手腕,哑着声音,好像在抑制着什么:“哥哥没事。”
  “桑酒累了吧,早点睡觉。”温季瓷放缓了声线,极力压下了心底漫长的情绪。
  温季瓷知道是谁做的,正因为如此,他也愈发愤怒。但在桑酒面前,他不会表现出来。
  她什么都不必知道,只需要好好被他保护着,就可以了。
  温季瓷看着桑酒进了房间,他才走去书房,让人找到了宗遇的联系方式。
  短短几分钟,温季瓷就打给了宗遇,电话那头有些吵,他似乎刚赶完一个活动。
  温季瓷开门见山:“我是温季瓷。”
  宗遇安静一瞬,很快明白过来这通电话的用意:“温总这么晚打过来,是因为桑酒吧。”
  温季瓷声音很冷,咄咄逼人:“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还擅作主张帮桑酒接了资源?”
  “温总,桑酒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宗遇很平静,“她有权利去给自己的人生做选择。”
  言下之意是,温季瓷对桑酒的人生插手过多,而他不应该用一个哥哥的身份,侵占她的生活空间。
  温季瓷没被宗遇的话扰乱思绪,他很直接:“我倒是想问问,你硬要让桑酒和你一起参加同档节目,是什么想法?”
  宗遇:“桑酒的资质很好,她需要一个平台,也需要一个机会。”
  “等节目播出了,让桑酒受到网友的攻击。”温季瓷步步紧逼,“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桑酒考虑?”
  宗遇怔了一怔,下意识反驳:“节目组不会给她安排剧本……”
  温季瓷打断了宗遇,他只是来警告宗遇的,不想听到任何解释。
  “你是最早知道嘉宾名单的人吧,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一旦名单公开,外界会怎么议论。”
  宗遇没开口,他是想到过这一层,但当时很快就被别的念头冲淡了担忧。
  他只是希望,桑酒会用自己的实力扭转观众的印象。
  温季瓷面容绷紧:“让我猜猜,你这么做有什么私心?”
  “仅仅为了制造自己和桑酒见面的机会,就让她身处舆论漩涡中。”温季瓷冷笑了一声,“你的关心真是有够廉价的。”
  宗遇反问:“温总,你是桑酒的哥哥,你不明白过度保护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吗?”
  “宗先生,你不是温家人,跟桑酒也只是勉强算同事而已。”温季瓷的目光漆黑如夜,“你有资格质疑吗?”
  宗遇:“作为一个朋友,我只是关心桑酒罢了。”
  “从现在起,收起你那毫无理智的关心,不要自以为是地想要干预桑酒的事情。”
  “桑酒现在还没受到任何伤害。”温季瓷说,“我暂时放你一马。”
  合同签了,那就违约,反正一笔小小的违约金,对温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宗遇对桑酒的态度,在反复试探温季瓷的底线。所以,他必须要让某些人,清楚自己的身份。
  温季瓷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一晃而过,从这通电话拨通开始,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就是因为宗遇的自以为是,让他浪费了人生中的十分钟。跟这样毫无自知之明的人,浪费口舌。
  “我的时间很宝贵,最后再提醒你一句。”温季瓷冷着眉眼,“以后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我想你很清楚温氏的能力,就算是节目已经播出了,我一句话就能让它彻底消失。”
  “你明白吗?”
  电话那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过了半晌,宗遇才开口:“我知道了。”
  这次,他没有继续给自己的行为多加解释,也没有试图反驳温季瓷的言论。
  宗遇只是冒险了一把,想看看温季瓷对桑酒到底是什么想法。他没有料到会引起这样的后果。
  他只是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或许是真的。
  -
  桑酒并不知道,宗遇和温季瓷的这场对话。
  第二天桑酒去工作后,温季瓷派人通知了工作室的人,让他们带着违约金去把合同解除了。
  桑酒工作完已经到了晚上,回到家有些迟了。
  她刚洗漱完,就接到了经纪人欣姐的电话:“桑酒,那档综艺取消了。”
  “为什么?”
  欣姐知道消息时也很震惊,但是她没有多说:“是温总帮你取消的,违约金也是温总赔的。”
  桑酒挂了电话,她仔细思索,温季瓷为什么这么做呢?
  桑酒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温季瓷的房间,门开着,她径直走了进去,坐在温季瓷床边。
  “哥哥,经纪人告诉我,你帮我取消了综艺。”
  温季瓷迎上桑酒的目光,不避不让:“是我做的。”
  他沉声道:“你想想,这档节目还请了谁?”
  桑酒仔细思考,除了她以外,还有严谟、古莎、邱冉……她忽然明白了温季瓷的用意。
  桑酒心里浮上暖意:“哥哥,你做得对。”
  得到桑酒的赞同,温季瓷心一松。
  温季瓷凝视了桑酒几秒,突然想到了宗遇的话。
  薄凉又低沉的声线蓦地响起:“如果哥哥出手干预你的人生,你会怎么样?”
  是他的试探,也是他的紧张和不安。
  “我永远相信你。”桑酒笑了。
  她毫无保留地相信温季瓷。
  两人视线交汇,温季瓷的眼神那样深,带着令人看不透的光。
  他又开了口,语气带着深意。
  “如果以后我做出你完全想象不到的事,你还会相信我吗?”
  桑酒想也不想,唇角笑意更深:“当然。”
  桑酒看了温季瓷几秒,过去温季瓷帮她的种种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被全网黑,是他撤下新闻。她被欺负,也是他出手帮她。威亚掉落,是他义无反顾地救她……
  温季瓷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桑酒眸色微微颤抖。
  蓦地,桑酒忽然靠了过去,双手揽住温季瓷,极轻,极柔地拥住他。这一瞬,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哥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世上有很多人对她好,温行知对她好,桑玫也对她好,她的朋友也对她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始终认为,温季瓷是最特殊的存在。
  温季瓷一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着他,此时他没有喝醉酒,也没有在梦中,真真正正地存在着。
  他却忽然心底酸涩,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温季瓷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抬起,却只是轻轻地落在桑酒的肩上。
  触碰那一瞬,又微微地颤抖。
  就这么虚虚地抱着她,没有前进半分,也没有后退半步,是他最大的隐忍。
  桑酒仍抱着温季瓷,不带任何旖旎之意,下巴抵在他的肩膀。
  “我这人有很多小毛病,我性子傲,经常爱耍小脾气,眼底根本容不得任何刺。”
  她心里涌起暖意:“我有那么多那么多缺点,可是,你却无条件地包容我的一切。”
  “哥哥,你对我这么好,万一……”桑酒忽然停了声。
  温季瓷立即追问:“万一什么?”
  桑酒没说话,思绪却不受控制地翻涌。
  万一我太习惯了怎么办?万一你有一天不再陪着我怎么办?
  与温季瓷和好一直是她的执念,她现在已经享受过温季瓷对她的好,但一辈子还那么长,她根本承受不起失去的后果。
  她更无法说清,她心里那若有若无的占有欲是什么?一旦想起,心里总会泛着莫名的难受。
  桑酒垂下眼:“万一我又使小性子,你不理我怎么办?”
  几乎话音刚落,温季瓷就笃定道:“不会有那一天。”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他再次一字一句地强调道。
  桑酒的香气萦绕在温季瓷的鼻尖,明明是她先拥住的他,却是他先丢了魂。
  过了一会,桑酒的声音响起,低低的:“小时候那个人抛弃了我和妈妈,我知道妈妈不开心,但我从没有看见妈妈哭过。”
  “妈妈那时候总是一个人发呆,总是强颜欢笑,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拯救她。”
  桑酒平静地讲述过去的事情,却让温季瓷心里一痛。
  “我继续等啊等啊,或许我的愿望太过强烈,我终于等到了。”
  桑酒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带着笑意。
  “我等到了温叔叔靠近妈妈,等到了妈妈逐渐恢复笑容,等到了我重新拥有了一个新家,然后……”
  桑酒声音忽然停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温季瓷。
  年轻的温季瓷站在光影里,那样耀眼,那样夺目,几乎是她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
  桑酒的声音又低了下来:“你不知道,当我知道我能有一个新家的时候,我多么开心。”
  “一切都那么美好,但我最惋惜的是,明明我有一个哥哥,却始终和他关系很差。”
  温季瓷脸色略显苍白,他没有说话,凝神听着。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我哪里做错了?我拼命去想,拼命去改正,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了。”
  桑酒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的情绪一点一点地蔓延,那么悲伤,那么无助。
  温季瓷眸底闪过沉痛:“你没有错,是我做得不够好。”
  她性子倔强,他隐忍克制,两人都不是轻易低头的人,却总是被彼此的骄傲所伤。
  他早就后悔了,后悔不该为了藏匿心里的情感,刻意对她冷漠,让她承受了这么多。
  桑酒怔怔道:“我甚至还在想,难道是因为我姓桑,你姓温,我们的血液注定了我们是陌生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兄妹?”
  她无法改变,他们之间没有血缘维系的事实,就像她也无法改变,他们之间始终会树立着一道难以攀越的高墙。
  桑酒侧头看温季瓷,似是要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在今夜说出来。
  “我故意和你作对,故意和你争锋相对,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温季瓷拥紧了她,嗓音越加沉痛:“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桑酒恍惚想,有时候她都怀疑她眼里是不是长了刺?
  那个名叫温季瓷的刺。
  在她毫无所察的时候,无声无息地刻在了她的灵魂里。
  温季瓷紧紧抱着桑酒,一句一句低低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桑酒忽然问了一句:“哥哥,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妹,对吗?”
  沉默了几秒,他低低应道。
  “嗯。”
  过了一会。
  “我昨晚说的话是真的,能成为你的妹妹,我真的很开心,你听到了吗?”
  又是一声问句,桑酒似是急切地想要得到认可一样,终于靠近她心里畏惧又期盼的存在,她总是患得患失。
  死寂,沉默,最后还是妥协。
  “嗯。”
  声线微微一颤。
  桑酒笑了,她看着黑暗,又轻声开了口,仍是有点紧张。
  “哥哥,我们今天算是敞开心扉了吗?”
  温季瓷紧抿着唇,无力又苍白。
  “嗯。”
  连着三声嗯。
  桑酒每问一声,就像是对他的处刑,凌迟着他的心,刺开他的皮肉。
  他却依旧笑着,说好。
  桑酒轻声道:“哥哥,过去的七年时间里,我们并没有相处过太久,但是,从现在开始,每一秒都不算太迟,你说对吗?”
  她又开口了。
  许久,温季瓷都没有说话,沉默得像是一座雕像。
  桑酒也没有催他,她安静地倚在那里,等着温季瓷的答案。
  温季瓷下颌轻轻偏转,僵硬地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月亮藏进了云层里。幽黑的天幕下,连星星都没有,只有看不到底的乌云。
  黑暗割裂了温季瓷的脸,一半苍白,一半凄冷,奇异又诡艳。
  恍惚间,温季瓷像是看到了过去种种,一幕幕,一重重,皆带着冷峭的寒意沉沉压来。
  三年前他初识心意,落荒而逃。
  仓惶远避海外,最后却一败涂地。
  三年后忐忑回国,压抑不堪的情感。
  直至今天,两人关系缓解,却坠入更深的地狱。
  温季瓷怔怔地看着窗外,树影黯沉摇晃,像是张牙舞爪的手,争相要把他拉入深渊。
  他讽刺地笑了,像是看到了他可悲又无望的一生。
  温季瓷沉默了太久,久得桑酒的心都慌了起来,她紧张地唤了一声:“哥哥,你怎么了?”
  她的声线越来越低,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们努力成为真正的家人好吗?”
  话音落下,温季瓷闭了闭眼。
  他可以隐忍,可以妥协,可以做到他曾经不敢去做的任何事情,只要她开心就足够了。
  寂静中,温季瓷终于开了口,声线却哑了很多。
  “好。”
  轻轻的一个字,却承载了太多不敢说出口的沉重。
  桑酒没有发现温季瓷的异样,她觉得现在已经很迟了,准备告别:“哥哥,我先回去了。”
  桑酒刚直起身子。
  这时,温季瓷蓦地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桑酒的背上,顷刻间把她重新搂入怀中。
  温季瓷紧紧地抱着桑酒,抱着这一生中离他最近却又最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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