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沦陷——陛下不上朝
时间:2020-03-25 09:50:05

  他费尽心思扮演好一个哥哥的角色,是对她的保护。
  但这不代表他容许别人越过他的界限。
  温季瓷一想到他有可能会失去桑酒,心里就钻心的痛,仿佛有火在燃烧他的每一根神经。
  什么叫做覆灭一切的恐惧,他此生第一次尝到。
  温季瓷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拨通了桑酒的号码。
  过了一会,机械女声响起。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温季瓷缓慢地长出了一口气,他又拨打了一遍。
  仍是无法接通。
  他按捺住所有情绪,逼自己平视前方,竭力逼自己冷静思考。
  现在时间不早了,桑酒很可能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
  下一秒,温季瓷蓦地一拐方向盘,帕加尼生生偏转了一个方向,疾速往另一个路口驶去。
  温季瓷低低地唤着那个融入他骨血的名字。
  “桑酒……”
  他的桑酒。
  他绝不会放手。
  不知何时,天落了雨。一盏盏路灯不断后退,风声雨声全被隔绝在窗外。
  这时,有一个念头在温季瓷脑海轰然浮现,一个藏匿心底,却久久不敢触碰的念头。
  在今夜,从未如此清晰地存在着。
  前方黑暗沉沉,像是驶进了地狱,明知会万劫不复,他也会一意孤行。
  夜雨冷月映衬着温季瓷眉眼,他忽的一笑。
  让理智和隐忍都见鬼去吧,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第36章 
  桑酒坐在楼月的车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心脏很难受,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桑酒按了按太阳穴:“楼月,我头有点疼……”
  楼月担忧地问:“小酒,你不舒服?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桑酒沉吟了一会,刚想说好,这时,楼月传来一声惊呼:“前面那辆车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朝我们这里过来?”
  这时,空气中蓦地响起一声极为刺耳的声音。
  “刺――”
  是汽车轮胎重重划过地面的沉闷声,劈开了凝结的寂静。
  楼月蓦地脚踩刹车,车子停得太突然,桑酒身子往前一倾。她愕然抬头,望见了前方的雨幕里。
  有一个人朝她缓缓走近。
  雨丝顺着他的下颌低落,幽暗的是燎原的火,冰冷的是连绵的雨,光与冷的纠缠,交织在他的脸上。
  苍凉沉寂。
  桑酒忽然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温季瓷。
  雨水淋湿了温季瓷的周身,他却恍若未知,依旧决然向前,逆着车流,逆着喧嚣,向着所有人相反的方向前行。
  桑酒看了几眼,不知怎地,她竟心乱如麻。
  雨水、逆行、沉默、被淋湿的他。
  桑酒的眼睛莫名有些酸涩,她忽然打开车门,高跟鞋踏在雨水里,小腿冷意涔涔。
  她却依旧不管不顾地朝温季瓷跑去。
  红色的裙子飘扬在夜里,艳得肆意,连带着夜空,都蔓延成了暗红的光影。
  身后响起楼月的诧异声:“桑酒……”
  桑酒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桑酒朝温季瓷走去,站在路的中央,隔着灯火和雨幕,两人遥遥相望。越是走近,她越是忐忑。
  桑酒来到温季瓷面前,仰头望着他。
  这样近距离看着他,他更像是在长夜里执灯的游魂,明明灭灭,不见日光,似乎没有任何气息。
  桑酒竟有些想哭,她按捺下纷乱的思绪,轻声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时,一只毫无温度的手,冰冷又缓慢地触上桑酒的脸,明明是崖上清淡的雪,此刻却是馥郁又沉沦的曼陀罗。
  温季瓷垂眼看她,眼底带着崩毁一切的疯狂,每一个都像是从唇间压抑着溢出。
  “桑酒,跟我回家。”
  桑酒还未应下,一股力道蓦地覆上她的手腕,拽着她整个人往前走去,临到车前,温季瓷把她往里一推。
  车门重重地关上。
  车子破开了雨幕,桑酒更加慌乱,温季瓷今天很不对劲。
  她转头看向温季瓷,问:“哥哥,你今天怎么了?”
  空气死寂。
  无论桑酒怎么问,温季瓷始终紧抿着唇,没有半点回应,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尽显。
  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桑酒的心不由得更慌了,她收回视线,不再问,光影掠过她的脸,交错成半明半暗的质感。
  到了琴水湾,温季瓷打开车门,拉着桑酒往里走。
  走进大厅里,门又重重关上。
  室内黑暗一片,只有外面隆隆雨声,似远似近。顷刻间却又骤然变大,令人不安。
  桑酒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哥哥,你……”
  还未说完,温季瓷蓦地转身,望着桑酒的黑眸里像是有喧腾的火焰,暴风骤雨般地涌来。
  却又在顷刻间粉碎了理智,只留下欲望。
  寒冷的夜里,他扯出了一丝冰冷的笑,终于说了回家后的第一句话。
  “知道哥哥现在在想什么吗?”
  只短短一瞬。
  温季瓷又俯下身来,把桑酒往后轻轻一推,冰冷的墙抵着桑酒的肩,但更冷的是他的神情。
  桑酒仰头,温季瓷俯首。
  毫无表情的一张脸,晕在夜色里,却冷而清艳。
  温季瓷单手撑着墙,越加弯下腰来,贪恋地嗅着她罂粟般的气息。
  他贴着她的耳侧,低低哑哑地吐出两个字。
  声音清晰地落进空气里,桑酒不敢置信地看向温季瓷:“温季瓷,你疯了!”
  她推开温季瓷,手却反被温季瓷轻松制住,他包裹着她的手,把她整个人往上一提,距离再次拉近。
  极为暧昧的距离,气息相抵,他俯下的黑眸里带着能覆灭一切的疯狂。
  “我早就疯了。”
  桑酒怔住,凛冽的气息又压了下来。
  温季瓷一字一句地说,每一句都隐忍着刻骨的情绪。
  “我疯了才会压抑自己这么久,我疯了才会看着别人接近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疯了才会到了现在才说出这句话。”
  桑酒的心跳很快,她努力想看清温季瓷的眼,他的神情,他的情绪。
  明明每一处都是她熟稔的样子,但每一处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桑酒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哥哥,你刚才说的都是骗我的是吗?”
  “哥哥”这两个字如刃一般刺入温季瓷的耳间,他轻嗤了一声。
  温季瓷缓慢地抬眼,眼底似覆了霜,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我不想再听到那两个字,叫我的名字。”
  桑酒心又是一跳,她垂下眼:“好,温季瓷,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说,我们回去,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隐隐在桑酒心底浮现,她却宁愿自己没有看懂。
  幽静中,忽然有雷声震响,划破了夜空。沉沉雷声中,桑酒听见了温季瓷低沉的声音。
  “你在逃避什么?”
  桑酒立即开口:“我没有在逃避。”
  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她只是不敢相信心里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想。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桑酒睁开眼,他仍俯着身,眸底像是带上了沉沦的光,幽幽地开口。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当你的哥哥吗?”
  “我不想知道!”
  桑酒立即拒绝。
  她隐约意识到,如果他一旦说出口,她就会彻底失去他了。
  桑酒一想到可能会失去温季瓷,心里就难以抑制地难受。
  她主动握住温季瓷的手,软声道:“今天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第二天醒来,你会忘记今晚的事情。”
  “哥哥,答应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近乎哀求。
  温季瓷望着桑酒,他似是明白了她心里所想,又似是装作不懂她的话语。他只是一点一点地收回了手。
  桑酒手一空,只留下空荡荡的冷意。
  雨夜里,他的声音悲怆又执拗。
  “晚了。”
  桑酒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三年前我远避海外,就是为了躲你,我逃避我的心,克制我的心,没想到还是失败。”
  “三年后我突然回国,就是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试一下,我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
  “你相亲时我故意拉你离开,宗遇送你回家,我更大发雷霆,而今天,你要去参加宗遇的生日会。”
  他嗤笑了一声:“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温季瓷又弯下腰来。
  桑酒眼前一暗,等她抬起眼,那熟悉的冷雪气息已经贴在她的脸侧。他轻轻巧巧地笑了,幽灵似的声线囚着桑酒的耳廓。
  “桑酒,你想不想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做?”
  他虽然在笑,桃花眼却蕴含着无止无尽的悲伤,浸润着不见边际的绝望,可是下一秒,眉梢又扬起,低低带笑。
  桑酒忽然心一痛,闭上眼不敢再看。
  桑酒捂着耳朵,摇头喃喃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不敢去细想答案,一旦深想,等待他们的将是她不敢想象的黑暗。
  霎那,一只冰冷的手覆上桑酒的手腕,像是没有灵魂的锁链,蓦地把她的手生生扯下。
  顷刻间,温季瓷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下。
  这一次,他几乎是贴着桑酒的脸,极近,极冷。他似是笑得更愉悦了,声线沉郁又薄凉。
  “不要紧,你如果不想看我,那就闭着眼睛听。”
  略显苍白的脸,冷到极致的呼吸,温季瓷竟仍在笑着。
  仿佛就算世界翻覆,他仍会笑着。
  不依不饶,不闪不避。
  至死不休。
  温季瓷抬起手,贪恋地抚摸着桑酒的黑发,她的香气触着他的鼻尖,是让他欲罢不能的毒.药。
  “桑酒这么聪明,其实我想说什么,你已经猜到了,对吗?”
  寂静中,温季瓷空空落落的声音响起,桑酒眼皮颤抖,没有睁开眼。
  半晌,他讥诮地笑了。
  声音极低地响起,让人心碎:“就算你已经知道,就算你不想听,可是我还想再讲一遍怎么办?”
  桑酒心里再次被刺痛覆盖。
  恍若梦魇中的嗓音,幽幽地传来。
  “桑酒,睁开眼,看着我。”
  明明桑酒不想睁开眼,可是身体先于她的思想,早就诚实地做出了反应,桑酒颤颤地睁开眼。
  光线晦暗,她却看清了他幽幽暗暗的眼。
  恍惚间,她像是看见了当年两人的初见。
  年轻又骄傲的温季瓷站在那里,他冷淡地垂眸,尊贵清雅如神祗。蓦地,他沉沉坠落,而她心碎成泥。
  桑酒含着泪,还想做最后的挽回,哽咽道:“哥哥,求你别说了……”
  只要他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时。
  雪白的闪电划破了夜空,映亮了黑暗,也映亮了温季瓷似喜似悲的脸。
  桑酒从没见过他这么苦涩的神情,也从未听过他这么悲伤的语气,她单单看着,就觉得心都揪了起来。
  雨夜里,桑酒听到了温季瓷的嗓音,那句话轻轻地落下,却耗尽了他一生的勇气。
  “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桑酒就落下了泪,她抿紧了唇,无声地哭泣。
  早就猜到的答案,当她真的亲耳听见时,却又更加令人难受。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他总是对她有着莫名的占有欲,因为他不愿意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却连嫉妒都不能说出口。
  为什么他会借着醉酒,毫无顾忌地亲吻她,因为黑夜是他最好的伪装,只有这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她。
  为什么他刻意对她冷漠,从不承认她是他的妹妹,因为他怕心意一旦表露,连表面的平静都无法维系。
  所有为什么,都直指他的心。她是他的梦境,更是他的地狱,让晦暗的隐匿的一切。
  再藏无可藏。
  巨大的绝望覆盖了桑酒的周身,她知道,在温季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切她所期望的。
  都在这一刻终止了。
  温季瓷一瞬不瞬地盯着桑酒,夜色割裂了他的脸庞,斑驳凄冷,他自嘲般地笑了。
  “可笑吧,我竟然在肖想我的妹妹,我甚至卑鄙地想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不让任何人靠近你。”
  桑酒脸色更加苍白,手无声无息地攥紧。
  “我痛恨我的身份,痛恨我们的关系,更痛恨我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旁边。”
  温季瓷抬起眸,眼底尽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执拗,他却缓缓地笑了,声音喑哑低沉。
  “如果注定会有一个人占据你的心,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今夜他彻底撕破了伪装,眸底的每一寸都是桑酒,因为太过渴求,心底最灰暗最不堪的情感,再也遮掩不住。
  “可是……”他声音轻了下来,望向桑酒的眼神温柔至极。
  “可是我又感谢我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可能来到我的身边。”
  桑酒勉强平复了呼吸,颤抖着看向他,试图唤回他的理智:“温季瓷,我们是兄妹……”
  “兄妹又怎么了?”
  温季瓷漠然道:“我想做什么,我愿意做什么,从来和别人无关。我只是觉得我太傻,我早该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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