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继续看电影,没过一会又到了紧张的转折点,音乐、情绪、气氛铺垫得正好的时候……
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响了。
桑酒不厌其烦地按掉。
桑酒拒接,温季瓷肯定知道她在手机旁。
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了电话了。
饶是楼月再迟钝,也能发现不对劲:“真是骚扰电话?”
桑酒轻叹了口气,没回答。他这样强势,要是她再不接电话,说不定会杀到楼月家来。
她拿起手机,往房里走,避开话题:“不打扰你了,你先看电影吧。”
桑酒回到房里,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温季瓷仿佛早就料到似的:“终于肯接了?”
听他不正经地说话,桑酒想随便敷衍过去:“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温季瓷打断她,声音低低哑哑,像是从她耳边轻掠过去。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
桑酒怕楼月听见,压低了声音:“那你有话快说。”
听见桑酒很小声地说话,温季瓷笑了:“你做贼呢?我们是什么关系,用的着这么偷偷摸摸?”
言下之意,他在光明正大地追她。
桑酒:“……”
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温季瓷收了笑意,认真道:“你拉开窗帘,往楼下看。”
桑酒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往下看,她站在高楼里,正对着那幢楼的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帕加尼。
夜已经深了,路道上没有人,只有路灯静悄悄的。
车子在黑夜里亮着车灯,长而冷白的灯光,像是在领着她,看向温季瓷。
放肆又嚣张,和他的人一样。
温季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下车,我在楼下等你。”
桑酒忙摇头:“我不去。”温季瓷料准了她的话:“不下来的话,我就直接上楼找你。”
桑酒慌了:“你敢上来?”
温季瓷喉间溢出轻笑:“试试看啊,你觉得我做不做得出来?”
桑酒无语死了,跟提醒她似的,楼下车灯还在一闪一闪,再看下去她都怕闪瞎了眼。
沉默半晌,温季瓷的声音又响起:“给你五分钟。”
不等桑酒回答,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桑酒气得坐在床边,又怕温季瓷等急了。现在还是冬天,外头冷,她随便套了一件大衣。
以前为了跟温季瓷较劲,她都会保证自己的妆容一丝不苟,不能给他比下去。
从今天起,桑酒穿得随便,她决定打扮得再好看,越要躲着温季瓷,才不要被他看到。
不然,她都不能猜出温季瓷会做什么。
桑酒走到门口,回过头看客厅,还在看恐怖片的楼月此刻正紧紧盯着她。她动动唇,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我去散散步。”
楼月看了眼墙上的钟,散步?这都几点了?
她没问清楚,桑酒已经下楼了。
桑酒到了楼下,不远处,帕加尼的车灯还在嚣张地闪着。她咬咬唇,走过去,用力打开车门,坐进去。
温季瓷缓慢地抬眸,视线落在桑酒的身上。
她素着一张脸,长发刚洗过,极淡的花香飘进鼻间,车里都是她的味道。
温季瓷似乎看不够,头微垂,看了桑酒一会,他喜欢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勾引。
他敲了敲手表,语气玩味:“还有两分钟,这么等不及来见我?”
桑酒气坏了,见你个头。
桑酒被他气得脸有些烫:“楼月还在楼上,你闹这么大动静,不是要被她知道了?”
温太子的脑回路显然和她不一样。
他表情从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刚好让所有人知道,哥哥大晚上等在妹妹楼下,就是为了见她。”
桑酒恼他,又讲不过他,想尽快结束对话:“好了,你已经见到我了,行了吧?”
“现在拜拜,晚安。”她快速落下一句,就试图打开门离开。
既然有温季瓷在,事情当然没桑酒想的那么容易,她的手刚放在车门上,咔嚓一声,车门锁了。
身后响起懒洋洋的声音:“我同意你离开了吗?”
桑酒转过来,怒瞪了温季瓷一眼,拧起那张漂亮的脸:“放我下去,你再这样会吵到别人……”
没教育完他,她就发出了尖叫:“啊――”
温季瓷猛地脚踩油门,帕加尼一下子开出去。
桑酒身子往前一倾,晃了晃,一只温热的手轻扶住了她,肆无忌惮,却又顺理成章。
他挑眉,扬了扬眼,调侃道:“这么不小心?”
温季瓷的手抽离,打着方向盘,汽车驶进了夜色里。
冬天夜晚的空气格外清冷,四面都在一种干燥而寂静的氛围中。
他找了一处偏僻的花园,把车停下来。
温季瓷往后一靠,眼睛看过来,薄唇轻动:“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车厢里很安静,桑酒努着嘴,不想和他讲话。
温季瓷往桑酒那倾身,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掰过她的下巴:“又生气了?”
桑酒不看他:“我不想和某个不讲道理的人说话。”
大晚上叫她下来,又忽然带着她离开,哪有这种人?
距离倏地拉近,温季瓷盯着桑酒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如果讲道理能追到你的话,那我偶尔也可以做个君子。”
桑酒沉默着,心跳飞快,立即移开了眼睛,不敢看他。
温季瓷似笑非笑道:“你喜欢我做君子,还是做小人,你自己选一个?”
桑酒仔细琢磨,终于想出了这句话的问题在哪。
不管她选什么,最后结果不都是追到她。
这道题无解,怎么选都是温季瓷赢。
桑酒没法,只能抿紧了唇,不开口。
随着她的动作,温季瓷的视线跟着下移,漆黑的眼扫过她精致的薄唇,她紧张的情绪倒是被他窥得清楚。
见她不说话,温季瓷挑了挑眉,催促道:“选啊,这么难吗?”
语气不凶,声音是强势的温柔,在逼她做决定。
桑酒瞪了温季瓷一眼,默默吐出两个字:“狡诈。”
温季瓷的肩膀微微沉了,忍不住笑了。
怎么办,无论桑酒说什么,就算她骂他,他都觉得好听。
手机突然响了,桑酒低头看,是楼月打过来的。
她刚要接,这时,温季瓷从她手里夺走手机,扔在车后座。
温季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动作行云流水,语气理所当然:“太吵了。”
手机还在响着,把周围的空气填满。
两人对视,任凭铃声溢在整个空间里,一直没有说话。
为什么心跳有些吵?是被温季瓷气到了吗?
刚才一直在响的手机铃声终于停了。
四周回归安静。
桑酒听到了风吹过树叶的声响,寂静的声音沙沙响,一切都那么清晰。
温季瓷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忽然说了一句:“今天来只是为了看看你,暂时没想做些别的。”
桑酒语噎。
温季瓷语气很淡,每个字说出来却又让桑酒陷入了混乱:“还有,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真真假假,她早就清楚了,他干嘛又跟自己说这个?
沉默了很久,温季瓷知道还要等桑酒自己思考,他没强迫她现在给一个答案。
没过一会,手机又响了。
大晚上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桑酒知道楼月会担心,开口:“我要回去了。
“嗯。”温季瓷没拦她,他也没动,目光看着前方。
桑酒提醒:“我真的要回去了。”
温季瓷终于偏头:“你和谁说话?叫我什么?”
“温季瓷,我说,我要回去了,你听到没有。”
“温季瓷,温季瓷!”
从桑酒的嘴里,念出他的名字,莫名好听。
温季瓷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想再多听几遍她的声音:“听到了,再叫我一次。”
他的嗓音低沉,不知怎的,压得她心慌起来。
桑酒想,温季瓷变态了吧。
第39章
桑酒愣了愣:“再叫你一声,就让我回去?”
温季瓷上下扫了眼桑酒,视线轻飘飘地掠过她的唇:“不然呢?”
猜不出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废料,只见温季瓷勾勾唇,嗤笑一声:“别的条件也行。”
温季瓷盯着桑酒看,漆黑的眼里,目光在冬日夜晚尤显料峭,调侃道:“桑酒,你在想什么?”
桑酒反应过来,脸一红,没跟他争执,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温季瓷。”
三个字念得简单,声音细小轻柔,洁净得像窗外干燥的风。
对视了几秒钟,温季瓷似乎在细细品味什么,他没再刁难她,回过头,直直地看向前方:“走吧。”
深夜时分,大楼沉默地伫立着,四周安静极了。
一路上没有再说话,黑色的帕加尼停在了楼月住的那幢楼底下。温季瓷明知故问:“要不要送你上去?”
“不用!”桑酒逮着机会,赶紧开车门下去,靴子哒哒哒地响起来。
她担心温季瓷说话不算数,又把自己留在那,所以跑得很快。
温季瓷坐在车里,边笑边看,桑酒在寒风里,大衣鼓起来,瘦得要命。
路灯照得地面干净,一道纤细的影子。
是他喜欢的样子。
桑酒坐上电梯,气有些喘不上来,她拿出手机,给楼月回了一个电话:“我在电梯里了。”
电梯的数字一层层往上蹦,平安抵达顶楼,没人跟上来,她松了口气。
打开门的时候,楼月守在门口,穿着睡衣,一脸紧张:“怎么了呀?”
桑酒想了想,没隐瞒:“是我哥。”
“原来你和你哥在一起啊,那我就放心啦。”楼月说,“还以为你在外面遇到事了呢,电话也不接。”
什么在一起?什么就放心了?
桑酒抓住了敏感的字眼,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没有!我才没答应和他在一起!
强烈的求生欲让桑酒控制住了自己,她理智地开口:“温季瓷自己要来跟我道歉的。”
桑酒的表演不是白学的,委屈妹妹的形象顿时立了起来。
楼月脑补出了家庭关系大戏,于是得出了结论。能让温季瓷纡尊降贵来找她,桑酒真是个能人,估计全世界就她一个能享受这待遇了。
“温太子这么晚了主动过来找你,也太有诚意了啊。”
“哪有诚意?”桑酒翻了个白眼,他大晚上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她面前来晃狐狸尾巴了好吗?
“我还以为你们吵得有多凶,你看看,他马上就认错了。”
桑酒心无波澜:“哦。”
“别这么冷漠,多伤他心啊。”楼月说,“我要是有这样的哥哥,我立马就不跟他气了。”
楼月大半夜给她灌心灵鸡汤:“世界上的大多数争吵都是源于不理解,听我一句劝,和好吧。”
温季瓷是敞开心扉了,但是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她能跟他和平共处吗?
桑酒觉得,她们这个跨服聊天是不能继续下去了。
“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桑酒斜睨了楼月一眼,“我们多年的友谊呢。”
楼月也是一脸懵逼,她就是实话实说,到底哪惹着桑酒了?
她赶紧改了口风,力表忠心:“温太子算什么,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给他进屋!”
“乖,睡觉吧。”桑酒满意地摸了摸楼月的脑袋,进屋去了。
桑酒要对温季瓷的一切充耳不闻,坚定她的立场,不能被人忽悠了去。
第二天楼月还在睡着懒觉,桑玫一个电话把桑酒叫到了温宅。
桑酒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桑玫就开始询问她。
“怎么了?你又和哥哥吵架了?”
桑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
“没有。”
下一秒桑玫就拆穿了桑酒的谎话。
“没有你还从家里搬出去了?”
“温季瓷和你说的?”
桑酒下意识以为温季瓷打了小报告,毕竟她可把这件事瞒得牢牢的。
“当然不是,你哥一句都没和我说,是我去家里找你,管家说你前几天就搬出去了。”
桑酒低着头,装出一副忏悔的样子,想把这件事模糊过去。
“哦。”
桑玫语重心长地坐在桑酒面前,原本兄妹两人和好了,她和温行知激动了好几天,现在才多久,又跟以前一样了。
“这次吵架这么严重,还得搬出去住,和哥哥就不能心平气和地沟通一下?”
听到桑玫的劝告,桑酒简直有口难言。
“不是,就一些小矛盾。”
桑酒总不能说温季瓷和她告了白,她搬出家只是为了躲他。
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了,她妈可能会被当场吓晕过去。
桑玫也没准备从桑酒的口中套出话来,只是想了个迂回的方法。
“那你把这午餐送到你哥公司去吧。”
桑酒立即抬头,这可是羊入虎口,还是主动送上门的那种。
“为什么要我送?”
“你爸和我提过,阿瓷这几天正在洽谈一个项目,忙得脚不沾地的,天天熬夜,我特地熬了牛骨汤给他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