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鹿撞死了——讳
时间:2020-03-26 09:18:26

  菜陆续上来,薛幼清说:一会儿细聊。
  许鹿收起手机,抬眼正对上陆老爷子慈祥的目光。
  老人家惦记她,不管别人,只照应她:“鹿鹿想吃什么,让俭明给你夹,俭明,你替我照顾好鹿鹿!”
  突然被点名的陆俭明,扫一眼旁边人狡黠的神情,开始后悔坐这个位置。
  许鹿一扫刚才的挫败,笑眯眯地应声:“谢谢爷爷。”
  她说完,扭过头去瞅陆俭明,看看桌上的菜,再看看他,暗示得十分明显。
  陆俭明一看她就没安好心,不想上当:“自己夹。”
  许鹿眨眨眼:“我没你手长,够不到。”
  他俩说话声音小,陆文山听不到,但一直留心着这边,怕对许鹿照顾不周。
  陆俭明无可奈何,只得提起公筷:“吃什么?”
  许鹿报离得最远的那道菜名:“那个虾仁。”
  陆俭明转桌子,夹个虾仁给她。
  许鹿夹起碗里的,同时还要预定桌上的:“还想吃那个春笋。”
  油焖春笋在龙井虾仁对面,刚刚就在跟前,才被他转过去,陆俭明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刚才你不说?”
  许鹿抿起唇,嘴角往下压,无辜又委屈地看他:“刚才不是更想吃虾仁吗?”
  陆俭明深吸一口气,在陆文山欣慰的笑容里,继续转桌子。
  许鹿快要笑死,大仇得报的痛快让人食欲振奋,夹起虾仁香喷喷地吃进嘴里,然后就听薛震林饶有兴趣地问:“这是俭明的女朋友?”
  许鹿一口虾仁卡在嗓子里,呛得捂着嘴猛咳。
  陆俭明被她折腾得够呛,夹着春笋看她笑话,嘴角挑起坏笑,低声道:“让你嘚瑟。”
  陆老爷子笑呵呵地给人介绍,说鹿鹿是家里的亲戚,不是女朋友,是俭明的表妹。
  陆俭明从容应声,将礼数做周全,旁边的人还在咳,他勾着唇角推给她一杯水。
  许鹿咳得脸色泛红,灌下一大口水,老实了。
  饭毕,大家移步至客厅,喝茶聊天。
  几个男人凑一起,江菀和薛母凑一起,薛幼清跟她们坐了片刻,起身说:“我到院里转转。”
  许鹿秒懂,也跟着起身,冲江菀说:“我陪这个姐姐一起吧。”
  江菀只觉得许鹿真懂事,笑着道:“去吧,晚上天凉,你们转会儿就进来。”
  薛幼清和许鹿一前一后走出主楼,等门一关上,许鹿吐出口长气,心有余悸地说:“你们刚进来的时候,真的吓死我了。”
  薛幼清天生一双媚眼,长长的眼尾往上挑,斜眼看过来时,风情无数。
  上次见面,她戴着墨镜,许鹿只看见她冷若冰霜的下半张脸,今天墨镜一摘,轻熟女人的风韵撩人心弦。
  许鹿夸赞:“你真好看。”
  薛幼清闻言挑起一抹淡笑,有自嘲,有不屑:“再好看有什么用,丈夫不是照样出轨。”
  许鹿从山城回来后,一直想约薛幼清聊聊,上次发微信约她,她回复说有时间会联系见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了。
  她要跟薛幼清聊得很多,想了想先交代现状:“郑盈盈不是他的出轨对象。”
  薛幼清点点头:“猜到了。”
  梁文谦早已从山城回来,许鹿不说结果,只约她面聊,必然是不如人意。
  许鹿将调查过程讲了一遍,从挨个排查女同事,到山城的乌龙,最后肯定地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的出轨对象不是TS的同事。”
  对于这个情况,薛幼清稍显意外,她以为梁文谦出轨的就是公司里的哪个小姑娘。
  她问:“有新的方向吗?”
  许鹿为难道:“暂时还没有,需要我再跟他一段时间。”
  薛幼清点点头,像是勉强能接受。
  许鹿却十分忐忑:“还有件事,我必须跟你交代……”
  “什么?”薛幼清漫不经心地应声。
  许鹿:“陆俭明知道这件事了。”
  薛幼清:“……”
  两个人沿着楼前的水景池溜达,薛幼清听的顿住脚,许鹿赶紧说:“不过他已经答应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你放心。”
  薛幼清挑起细长的眉,不生气也不惊讶,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许鹿:“说起来,你是怎么进到TS,还跟陆家扯上关系的?”
  KCS是个藏在老旧办公楼里的小破调查公司,薛幼清第一次见许鹿,心想这公司应该靠谱,不然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没必要待在这种地方,做一份诈骗工作。
  她能想到许鹿会尽力去查,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现在小公司的职员,业务能力都这么强了?
  许鹿这个案子查得不好,还被无关人员陆俭明知道了,她心里自责,因此薛幼清问,她便讲实话。
  从KCS之前的各种低层次案件类型,到调查梁文谦的门槛和难度,以及KCS对这个案件的期许,和他们伟大的公司愿景。
  两人边走边说,薛幼清听到最后,表情十分复杂,在罗马柱旁的长椅上坐下,说:“有理想是好事。”
  许鹿挨着她坐下,诚恳地说:“所以为了完成这个案子,我才不得不求我妈,让她介绍我到TS实习。”
  薛幼清点点头,算是了解清楚了前因后果。
  许鹿说:“我们公司非常想继续帮你调查,从我老板的角度,他希望我能说服你不要撤销委托,从我个人的角度,也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查,但是……如果你很着急的话,其实可以找更专业、规模更大的服务公司,他们人脉广,财力和资源兼备,肯定比我们查的快。”
  薛幼清听到后面,噙着笑看她:“你跟我说这么多实话,我要是真想换一家,回去怎么跟你老板交代?”
  许鹿其实也愁,但没表现出来:“我就在其他的案子上努力努力呗,多查几个小案子,把小芝麻攒成大西瓜。”
  换公司这件事,薛幼清不是没想过,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案件进展缓慢,她想尽快跟梁文谦摊牌,因此希望早点拿到证据。
  旁边的小姑娘,面上说得云淡风轻,实则搭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皱了裙子,忐忑地等她答复。
  都跑到TS卧底了,虽说方向不对,但态度可嘉,薛幼清说:“最多再给你们一个月,如果还没有结果,我只能换别家。”
  许鹿攥着衣服的手一松,高兴得恨不能抱住薛幼清,但对方那股高贵冷艳劲儿太强,她没敢下手,最后只能握拳保证:“我一定会好好查的!”
  薛幼清今年三十一岁,虽然看着也就二十七八正姿媚迷人,其实早已经尝过事业、婚姻百态,她笑着看许鹿喜不自胜的模样,觉得她到底太年轻,可又有一丝隐隐地羡慕。
  许鹿兴奋完,又想起来问:“那陆俭明那边……”
  她不清楚陆俭明和梁文谦之间的过节,薛幼清却心里有数,不甚在意地笑一声:“他不是答应不往外说了?不用放在心上。”
  许鹿点头,二次信任来之不易,她抓紧时间,想多了解些细节。
  “说起来,你好像还没有讲,你怎么察觉到梁文谦出轨的?”
  薛幼清有些怀疑:“我那天去你们公司,没有讲?”
  许鹿肯定的摇头,她当时那么高冷,许鹿压根没敢问。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提起这个,薛幼清声音冷下来,“他车上多了管口红。”
  许鹿:“……”
  许鹿弱弱地问:“会不会是你的?”
  “那种果冻粉的小女生口红,你觉得会是我的么?”薛幼清撩她一眼。
  许鹿下意识看她涂的口红颜色,很正的牛血红,跟她的一双媚眼搭配,能把人的魂都勾没了。
  薛幼清羡慕她的年轻和干净,许鹿却羡慕她精致大气的妆容。
  “会不会是他助理落下的?”许鹿问,“比如郑盈盈的?”
  薛幼清声音更冷:“驾驶位那扇车门的置物盒里,有一团擦过唇印的纸巾。”
  许鹿沉默,这就几乎是石锤了,应该是两人亲过,梁文谦拿纸巾擦嘴,女的补妆,然后把口红落下了。
  “如果是小女生用的口红,好像跟我猜的方向是一致的?”许鹿思索。
  薛幼清一时没说话,她也有这种想法,所以才提示许鹿去查他的助理,但现在查完一遍,他身边已经没有这种可疑的人了。
  许鹿想不出更多可能来,转而问她跟梁文谦之前的感情状态,企图找出一些线索。
  薛幼清说:“以前还好,尤其刚结婚的时候,后来他升副总,我从TS离职开了个画廊,两个人都很忙,交流就少了。”
  许鹿震惊:“你以前也在TS?”
  “嗯。”薛幼清望着远处水景池在夜灯下的粼粼波光,说:“以前我跟他都在市场部,他做项目,我负责宣传。”
  她扭头看许鹿:“就像你和陆俭明,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
  啥意思啊……薛幼清跟梁文谦可是结婚了,许鹿心里有鬼,听得心虚,说:“也不怎么像吧……”
  薛幼清点点头说:“也有不像的地方,比如你是实习生,我当时是宣传部主管,跟他交集更多。”
  许鹿猝不及防被扎心:“……倒也不必这么较真。”
  薛幼清笑起来。
  晚风柔和,夜色静谧,许鹿觉得薛幼清虽然气势吓人,但其实脾气挺好,了解越多,越难以理解梁文谦为什么会出轨。
  在外面待久了不好,两个人聊得差不多便往回走。
  客厅里,江菀和薛母正站着,像是要告辞,陆士诚跟薛震林从楼上下来,陆俭明和梁文谦跟在后面,四个男人,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许鹿和薛幼清对视一眼。
  这么快就要走?许鹿悄声问:“这是怎么了?他们打架了?”
  薛幼清不怎么关心:“估计有什么项目进展不顺利吧。”
  作者有话要说:  鹿,别羡慕别人,以后你也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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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薛家几口要走, 陆老爷子却不想这么快放许鹿离开,家乡的事儿还没聊够。陆士诚带着老婆儿子送他们出去, 许鹿守着陆文山说话。
  茶几上放着果盘、巧克力糖,陆老爷子怕小姑娘无聊, 他坐着轮椅弯腰伸手抓一把, 给她消遣:“你给爷爷带家乡的杏仁酥, 爷爷给你尝尝瑞士的巧克力吧。”
  一老一小互换礼物似的, 许鹿只得接过这满满一把, 剥一颗放嘴里,剩下的装开衫兜中。
  她吃着糖,鼓着半边脸, 还不忘八卦:“陆叔叔他们怎么了?感觉挺不高兴。”
  陆文山跟薛幼清反应一样,不在乎地说:“西北的项目遇着难题啦!不用管他们, 来,跟爷爷再讲讲, 咱们老家,现在是什么光景了?”
  他们聊着天,陆士诚送完人回来, 沉着嗓音喊陆俭明跟他上楼。
  许鹿见气氛不对,起身小声说:“爷爷, 要不我也回家吧,挺晚了。”
  陆文山遗憾,看陆士诚也不顺眼,嫌他搅乱家里的和谐氛围。
  江菀也猜着父子俩要吵, 见状便找托词挡一挡,出声说:“我让管家备车,俭明去替你爷爷送送鹿鹿。”
  主楼的正门开着,陆俭明一路无话,领着人穿过玄关,走下台阶,停在水景池边,等着司机开车过来。
  池边的柱灯照亮小半个篮球场大的景观池,春风徐徐吹皱一池波光,池中立着一组飞鸟雕塑,被投光灯照得熠熠生辉。
  夜幕之下的陆宅,繁灯点缀,夜景气派堂皇。
  但陆俭明显然是看惯了、看腻了,他拿着手机低头看高远发来的消息。
  许鹿没话找话:“有钱真好,开这么多灯,也不用担心费电。”
  司机从车库那边开车过来,陆俭明等着送完她上去跟陆士诚演一出父严子不孝,对她的冷笑话不是很感冒。
  屏幕的光亮映着他紧锁的眉头,他情绪显然不如吃饭那会儿,结合陆文山说的西北项目,许鹿问:“是山城那个项目出什么问题了吗?”
  “嗯。”陆俭明收起手机,简单应一声。
  山城那边有他们的人,刚才来电话说,竞标结果出来,TS未能一举胜出,姓黄的地产商在TS和思曼之间犹豫不决,没有下定论。
  想起竞标前的那个讨论会,许鹿不禁心虚地问:“我要是真学过环境工程,是不是就不会出问题了?”
  这话比她刚才的冷笑话好笑多了,陆俭明哼笑一声,说:“别往自己身上贴金。”
  车子缓缓开来,陆俭明上前一步,给她拉开车门:“回家吧。”
  许鹿走向车门,临上车时,动作一顿,往兜里掏了掏,她看看陆俭明,说:“我送你个礼物吧。”
  陆俭明还要上去谈事,耐心即将告罄:“什么?”
  许鹿握着拳,让他伸手。
  陆俭明眉头蹙起一点,随意地伸出一只手,虚虚地摊在跟前,许鹿手伸过去,松开拳头——
  一块儿巧克力糖掉到陆俭明手心上。
  陆俭明:“……”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收到如此质朴甚至寒酸的礼物,第一次是在山城,她送的那根香蕉。
  陆俭明都被她气笑了:“这也叫礼物?”
  没看错的话,这糖还是他家的吧?
  许鹿坐进车里,笑着冲他眨眨眼:“跟你爸爸送你的飞机比,当然是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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