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鹿撞死了——讳
时间:2020-03-26 09:18:26

  “陆俭明,”许鹿面无表情抬头看他,“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打再见,听了那么多声陆总,总算听见一声全名,陆俭明有种自虐般的痛快,他低头盯着她,得寸进尺地逼问:“是看我相亲,觉得酸了么?”
  许鹿几乎想把杯里的水泼到他脸上。
  可悲哀的是,那水真的很酸。
  许鹿抬手将水喝光,酸意刺的人神经直跳,她挂起讥笑反问:“我笑得勉强,那你呢?我替你们高兴,怎么也没见你多愉快地笑呢?”
  “你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倒是也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俭明沉着眼眸看她,许鹿两败俱伤般地迎上。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许鹿:“可我已经有男朋友。”
  陆俭明:“是,我的确喜欢你。”
  陆俭明猛然变了脸色。
  许鹿:“…………”
  这跟她想的不太一样……许鹿有一瞬间的心乱,但事已至此,吵架好累,她已经不再想多言。
  “麻烦让我出去。”
  “是谁?”陆俭明挡着门不放,声音沉得发哑,“你那个助理?”
  这个问题,许鹿自己都没有答案,但好在他自问自答。没有多想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许鹿正中下怀地点头:“是他。”
  陆俭明咬着牙一言不发。
  许鹿问:“能让我出去了吗?”
  陆俭明侧开身。
  许鹿往外走,去客厅跟陆文山打声招呼,取车准备回家。
  主楼门前,江临在抽烟,和唐绍棠面对面站着聊天,看见许鹿开车经过,扬了下手。
  许鹿降下车窗:“你们玩,我先走了。”
  唐绍棠遗憾:“你都没跟我们打把游戏就要走吗?”
  许鹿笑着说:“改天吧,请你们吃饭。”
  江临说:“俭明没跟你在一起?”
  许鹿表情微僵,厅门里一个高大身影正朝外走,她示意:“人在那儿。”
  帕拉梅拉碾着车道离去,驶出老远还能看见开着的车窗未升起,唐绍棠惦记着念叨一句“小鹿也不怕冷”。
  陆俭明走过来,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一根叼嘴里,低头跟江临借火。
  “怎么也不见你跟相亲那姑娘多说几句话?”唐绍棠先是起哄,等他点着烟抬头,才发现他脸色说不出的难看,“怎么了?”
  江临刚才有留意许鹿的表情,问:“跟小鹿吵架了?”
  唐绍棠纳闷:“跟小鹿能吵什么,那么可爱的妹妹。”
  江临都不知道他以前那几段恋爱是怎么谈的,无语又蔫儿坏:“在你这儿,小鹿是跟绍琪一样的妹妹,在俭明那儿,那叫好妹妹。”
  “滚。”陆俭明骂一句,偏头用力吸进一口烟。
  唐绍棠已经惊呆了:“操?”
  江临两年前是有直觉上的怀疑,但这两人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直接异地了,他也是今晚再见,才越发觉得不寻常。
  玩笑归玩笑,江临关怀兄弟道:“怎么吵架了?”
  陆俭明呼出一口白烟,有些烦:“她对我没意思。”
  唐绍棠反应过来,有点儿激动:“那就追啊!”
  江临听了也是一样的反应:“谁家小情侣一开始就两情相悦?不都是追来的?”
  这话如果放在两年前,陆俭明爱端着的时候兴许有用,但如今他早已知道这个道理,却并没有什么用。
  “晚了。”陆俭明说,“她有男朋友了。”
  江临确认:“她说的?”
  不仅是她说的,事实上,陆俭明之前见过。
  许鹿去上海,几乎算是不告而别,潇洒,果决,陆俭明心领神会,待在北京装作无事发生。
  但到底意难平。
  去年,他开车去过KCS上海分部的办公楼底下,地址是他在网上搜的,选址还行,挺繁华的一片写字楼。
  七夕,傍晚却下阵雨,陆俭明在车上把着方向盘抽烟,隔着一条街望向写字楼门口,等一个机会渺茫的偶遇。
  偏偏让他等上了。
  许鹿穿着一身套裙站在门口檐下,雨大,她手上没伞,掏出手机打电话。
  过了片刻,一个匀称的年轻人拎着包从楼里出来,打开伞,揽着许鹿的背并肩往人行道上走。
  隔着雨幕,陆俭明没看清他的脸,只见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当时不知道是谁,后来在绍棠公司看见许鹿跟她的助理并肩走在走廊里,突然意识到眼熟。
  但也只是疑心乍起,没想到今晚会确凿成真。
  唐绍棠说:“也许就是普通同事关系呢。”
  陆俭明反问:“你走路会搂着你秘书腰么?”
  “去年七夕,你不是说专门去看我的吗?”江临琢磨,“合着你是去看小鹿,看我只是借口?”
  刚还能互诉心事的兄弟情立刻散了。
  唐绍棠和江临回楼里,准备回家。江菀今天做的不地道,况且他已经一见面就跟那女孩说清楚,因此陆俭明不耐烦进去应酬,转身去车库开车。
  十点的五环还堵,车流开开停停,陆俭明指间夹着烟,手肘搭在车窗上,一口接一口地抽,吞吐的烟雾熏眯了眼。
  兜完一整圈,已经凌晨。
  下了五环,开窗散气,到麋鹿奶茶店外时,车里烟味散干净,人也吹得透凉。
  扫一眼时间,凌晨近一点,半夜的奶茶店,陆俭明只见过一次,那天下着雨,他推门进去,没有看到那个对他说不见不散的人。
  风铃叮当轻响,店里没有客人,点单台后站着两道身影,同时喊出“欢迎光临”。
  陆俭明抬眼,其中一个刚系好围裙,另一个在整理背包,看来这家店一点钟换班。
  “您喝点……”刚上班的小哥精神抖擞,抬头声音却卡了一下,“什么?”
  一个出众的客人,大概不管过多久,都能让人印象深刻,小哥一时有点发愣。
  陆俭明没注意,也没扫单子,淡声说:“一杯麋鹿心事。”
  他点完单到靠窗吧台边坐下,上班的小哥抑制不住心情,拉住要下班的同事窃窃私语。
  两年前,大雨天,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半夜进店,枯坐到天明。
  下班的同事一怔,他也有类似一幕的记忆。
  两年前,大雨天,一个漂亮姑娘趴在吧台上,从傍晚等到凌晨。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磨完了这章……久等了!
  感谢理解,请让我发点红包略表下心意叭!
  感谢在2020-02-17 17:44:58~2020-02-19 06:0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ikoai 4个;pop 2个;我一般不搞笑、鸡毛蒜皮与蒜皮鸡毛、twiligh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ikoai 10瓶;陈辞 9瓶;等号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两位奶茶店小哥面面相觑, 上半夜班的男生问:“你记得那天几号吗?”
  下半夜班的小哥说:“我记得是五月,当时好像就下过一场大雨吧……”
  奶茶做好, 两个店员却都拿不定主意。
  毕竟两年过去,谁知道两个当事人发展成了什么关系, 要是在一起了, 说不说都没关系, 要是已经各自安好, 甚至结婚生子, 说出来不是破坏别人家庭和谐么。
  下半夜的小哥抬抬下巴,示意窗边:“这哪像结婚生子的?”
  男人一脚踩地,另一条长腿曲着踩在高脚椅脚踏上, 侧着点身,低头玩打火机, 黑色大衣笔挺,英俊的面容冷寂。
  哪个结婚的男人会大半夜跑到曾经抱憾过的奶茶店, 点一杯泛苦的心事。
  背着包的小哥冲同事竖个拇指,端起奶茶送过去。
  “谢谢。”陆俭明收起打火机。
  奶茶店员却没走,交握着双手, 有些拘谨:“有件事,我跟同事都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下……”
  陆俭明买奶茶的次数不少, 却很少踏足这家奶茶店,经常是让高远或者司机下车来买,跟店员几乎没有交集,他意外:“你说。”
  “同事说您两年前来过店里, 从半夜坐到了天亮,像是等人。”
  点单台后的店员探着身,露出一个礼貌的笑,陆俭明点头道:“是。”
  小哥握紧单肩包带,说:“是这样,那天上半夜是我的班,有个女孩也来店里等人,等了挺久的,不知道她那天等的是不是您,扎着个马尾,眼睛又黑又亮的……”
  陆俭明心里猝然一紧,烟抽多了,他嗓音沙哑得厉害:“你说她等了挺久?”
  “大概从下班那会儿一直等到店里没人,对,一直到十二点多,当时我也要交班了,她在我交班前接到个电话,挺着急的,就走……”
  话未完,男人已经绷紧身体站起来,匆匆道过一声谢,推门离开。
  麋鹿心事还放在桌上,两个店员在阵阵风铃里都有些反应不及,也不知道是当了雷锋,还是当了雷管。
  兰亭苑。
  门响时,许鹿蜷在被子里睁不开眼。
  起先是门铃,细细的叮咚叮咚声像几根弦绷在她脑仁里颤,带起尖锐的疼,她以为是梦,后来门铃停了,改成哐哐的砸门声,一声声砸得她心里发颤,心跳加速地惊醒。
  许鹿浑身酸疼,摸过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半夜两点。
  这套房子是KCS营业额翻好几番后郭胜意买的,一直没住过人,这次专门拿出来给许鹿住。
  许鹿躺在床上,头脑昏沉,听着丝毫不弱甚至越来越响的砸门声,有点害怕。
  郭胜意不会是借了高利贷买的房吧。
  门声不停,许鹿怕深夜扰民,不得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握着输好报警号码的手机,悄悄凑到门前的猫眼前往外看——
  怎么会是陆俭明??
  许鹿屏住的呼吸像是造成了缺氧,出现了幻觉,她头晕,大脑作出反应之前,先做出身体动作,抬手打开了门。
  人影裹挟着冷风猛然卷进来,许鹿脑袋还木着,人就被抵在了玄关墙上。
  陆俭明身上残留着一股未散尽的浅淡烟草味,混合着雪松香,霸道地扑进许鹿鼻中,黑暗中许鹿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距离太近,那胸膛的起伏也如斯明显。
  陆宅里两人针锋相对的争吵不是已经结束了,许鹿迟钝地开口,嗓子有点疼:“你……”
  陆俭明嗓音却比她的还嘶哑:“两年前,麋鹿奶茶店,你等我到了凌晨?”
  许鹿微怔:“……你怎么知道的?”
  怕猫眼漏光,整套房子里只开着卧室的一盏床头灯,昏黑的光线下,看不清陆俭明的神色,只能听见他艰难而迟缓的声音:“当初为什么不说?”
  许鹿的记忆仿佛瞬间被拉回到那个晚上,唐绍琪在唱歌,其他人在哗啦哗啦的摇骰子,凌乱的灯光下,没有赴约的陆俭明问她是不是等了很久,她故作轻松地说只等了一会儿,然后是陆俭明嘲弄的神情和声音寡淡的拒绝……
  许鹿缓缓清醒:“等了一会儿和等了很久,有区别吗?无论哪种,你都没有去。”
  陆俭明握着她肩头的手一紧,沉默几秒后,他坦白道:“我去了。”
  “那天加班,手机落在办公室里,十二点我才看到你发的消息,你十二点多走,我一点多到店。”
  许鹿在暗色里睁大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要约你吗?”
  不见不散的字眼太过明显,陆俭明低声说:“我猜到了。”
  许鹿说:“那你去赴约……”
  陆俭明承认:“我当时对你,也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肩上的力道不曾放松,捏得她越发冷静,许鹿闭上眼,酒吧厅里他那句轻描淡写的没感觉,和今晚陆宅里那句的确喜欢,纠缠着在她隐隐作痛的脑袋里显现。
  许鹿微微仰起头,问:“那你这会儿来我家,说这件事,是想……”
  “再给我一个机会。”
  陆俭明声音低沉,离许鹿耳朵很近,放在今晚吵架之前该十分迷人而动听,此刻陈年的误会解开,许鹿却有点心如止水。
  她说:“你忘了吗?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陆俭明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身体发僵,手底下隔着一层睡裙的身体仿佛灼热得烫手,叫人不敢再握,他不甘地确认:“你确实已经不再喜欢我?”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许鹿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问:“那天晚上如果我说等了很久,再跟你表白的话,你就会接受我吗?”
  陆俭明没说话。
  许鹿当他默认了:“你对我的喜欢,取决于我是等了一会儿,还是等了很久,是吗?”
  “不是。”陆俭明断然否认,下半句有点干,“是气话……”
  刚才在奶茶店,店员问他那天到店是不是等人。
  也不算是等人,许鹿下午六点多给他发消息,陆俭明半夜来时,没看到她,便知道已经错过,说着不见不散的人食言,落空、遗憾、失望和自责交织,因此坐了半夜梳理头绪。
  只是后来再见到她跟霍连庭侃侃而谈,听她轻松地说并没有等多久,落空、失望和往上冒的酸意悄然占上风,所以犯浑地没说实话。
  许鹿说:“我之前以为你是真不喜欢我,刚才绕完这些弯,我猜你也是气话……”
  先抽离的人声音冷静,尚沉浸其中的人以为还有一线机会,陆俭明在夜色里捕捉她的眼睛,等她的下一句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