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的同事带着钟渝几个KCS的人去食堂,许鹿跟霍连庭走在后面。
霍连庭说:“请你吃个饭?”
上周吃鳗鱼饭还有点儿必要,今天又吃,许鹿好像陷入拔萝卜的循环里,思曼请,思曼请完TS请,TS请完思曼再请,她干巴巴地笑:“你们当老板的,怎么都这么喜欢请人吃饭……”
霍连庭笑笑,神色自然地道:“过两天我要出差,等回来,估计你已经交接结束,吃顿饭,算是提前谢谢你的支持。”
“应该是我谢谢霍董才对吧?”许鹿笑起来,“但是今天驻场第一天,我还是跟你们的人熟悉熟悉比较好,要不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霍连庭不勉强她,但也不错过机会:“那就约下周末。”
许是两人最开始的接触都是在私下场合,许鹿面对霍连庭,一向不怎么打官腔,从善如流地应下。
想起他说的出差,许鹿随口问:“是西北那个项目吗,听说TS过几天也要去。”
“不是。”霍连庭应道,“去海南参加一个峰会。”
许鹿点头,也对,哪用董事长亲自参与招标。
她提起来,霍连庭便难得开句玩笑:“这回的竞标,你看好思曼还是TS?”
许鹿一头黑线:“你还不如问我,黄金爸爸和白金爸爸同时掉进水里,我会救谁。”
霍连庭爽朗地笑出声,他声音低沉,笑的时候声音很有磁性,听着挺悦耳,许鹿一直觉得霍连庭这个帅大叔有些过于严肃沉着,难得能把人逗笑,她也弯起嘴角。
说笑间两人从办公区走廊拐进电梯间,一抬眼,正看见霍思思从对面走廊里拐进来。
霍思思皱了下眉,许鹿立刻调整表情,三两步间离开霍连庭快一米远。
霍连庭只略收了收笑容,宽和地跟霍思思说话:“今天表现不错,没旷工。”
霍思思哼了一声,浅浅抱怨一句:“那你到这一层,也不来看我。”
他们父女情深,许鹿早知道霍思思不待见她,主动站到另一边等电梯。
下午事忙,许鹿跟刘主管和陶悦坐一片工位,频繁听见陶悦犯蠢,尤其人事主管带人送下午茶过来的时候,她正跟思曼的同事无逻辑掰扯,许鹿看得头疼,等对方走了,她当着陶悦的面给郭胜意打电话,让他再派两个人过来。
挂掉电话后,许鹿交代说:“再来了人,你跟着他们打下手,什么时候不犯低级错误了,再独立上手。”
陶悦脸色不太好看,伸手就要摸手机。
许鹿端起手边的拿铁,先起身:“我跟周恒也说一声。”
人事部在五层,这层楼西面有个挺大的露台,许鹿端着咖啡推门出去,没好气地给周恒打了个电话。
周恒理亏,电话里好声认错和保证,许鹿跟他算是平级,唯一就是手里股份多一点,有点话语权也没到压他头上的份,因此只说了他两句。
挂掉电话,微信弹出消息。
陆俭明问:在思曼待得乐不思蜀了?
上面还有一条他之前发的消息,问她驻场进展怎么样,刚才太忙没看见,许鹿笑着喝了口咖啡,单手打着字,回身往里走。
她绕过楼层间承重的石柱,听见门口有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抬了下头,然后就看见霍思思打着电话从里面推门出来。
她声音懒懒的,带着点娇意:“文谦。”
许鹿懵了片刻,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先一个闪身,躲到了柱子后面。
霍思思在门口踱了几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声音很响。
“我爸周四出差,前面几天我总得做做样子,周四我去见你?”
许鹿攥着手机,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文谦,梁文谦?他俩还没断?但这好像也不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关键的是她该怎么出去。
霍思思大概是以为露台上没人,又防着人进来,就站在露台门口,一手拄着玻璃门一手听电话。
许鹿吸口冷空气,看来只能等她打完。
手机屏幕一亮,幸好开的震动模式,许鹿点开,是陆俭明回复她的信息。
她刚刚说:陆总不忙吗?
陆俭明回:惦记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许鹿靠着柱子无声的笑。
下午阳光正好,就是有风,尤其夹在楼层中的露台,穿堂风更冷一点,她本意就想出来打个电话,身上也没批外套,薄薄一层羊绒衫,在这儿站得时间一长——
阿嚏!
许鹿陡然打个了喷嚏。
霍思思警觉地声音立刻传过来:“谁在那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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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藏不住的总是爱情和喷嚏, 许鹿搓两下胳膊,从石柱后绕出来。
霍思思脸色瞬间变了:“你跟踪我?”
许鹿有点明白那天在鳗鱼饭的店门前见面, 她为什么一脸警惕了,大概是因为心里有鬼。
“我只是来打个电话, ”许鹿声明, “而且, 是我先出来的。”
霍思思怀疑地看她, 目光扫过她手上标着江洲国际logo的咖啡杯时, 脸上更清冷了几分。
下午行政给她送了份下午茶,说是霍连庭吩咐让送的,她当时还给霍连庭发了条谢谢爸爸的微信, 哪知道,转脸在她手上就看见一份。
霍思思脸上都是敌意, 许鹿也不想跟她多待,绕过她要开门出去, 却不防她往门上一伸胳膊挡住。
“你听见我打电话了。”
她说的肯定,许鹿也不遮掩,虽然恨不能没听见:“听见了。”
霍思思看不上她的眼神很明显, 咬着字地挑衅:“当初我跟文谦在一起的事,就是你捣的乱, 那会儿没来得及跟你算账,现在又迫不及待往我眼眶子里撞?”
许鹿听得想笑:“我当时查的是梁文谦出轨,至于出轨对象是谁,对我来说无所谓。”
霍思思沉着表情冷声说:“但你们还通知了我爸。”
许鹿瞬间明白了她在介意什么:“可是那件事已经结束了不是么?现在不管你是跟梁文谦还是王文谦在一起, 这是你的事,跟我都没有关系。”
她说的是实话,霍思思却根本不信,嗤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你要真懂避嫌,就不该出现在思曼楼里。”
“说白了,你不就是仗着张脸哄着我爸,让他从手指缝里漏资源给你吃么,他喝你的迷魂汤,我不喝,今天你听见的这些,要是让我知道你往外说了……”
“你要怎么着?”许鹿有点听不下去,霍连庭那么正派的一个人,女儿却跟他千差万别,“心虚的不是我,你拿这个威胁我,就不怕我反将一军,先去给你爸上眼药?”
霍思思就是因为怕才威胁她,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十分难看。
许鹿收收语气:“今天这事儿,认真说起来,是你自己不小心,如果介意别人听到,为什么不在露台上转一圈再接电话?你跟梁文谦的事,我没有兴趣关心,也请你心思简单清澈点,别随便糟践我,更别糟践自己爸爸的名声。”
许鹿说完没再理她,拉开门进办公区。
回到工位,手里的咖啡已经冷了,许鹿长出口气,给陆俭明发了个躺在地上的绝望表情。
想了想又找出薛幼清,问了一句:梁文谦现在怎么样?
薛幼清大概没事,回复很快:我哪儿知道?这人是谁都我快忘了。
许鹿:……
当初梁文谦指使下属给思曼透露方案,因为做的比较谨慎,TS最后拿到的直接证据不多,因此定罪的时候没有定成主犯,只判了一年。
薛幼清说:听说后来去了深圳,再往后就没注意过,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许鹿对霍思思没有好感,但也说话算数,薛幼清跟霍连庭现在关系不错,便没说太多。
退回聊天列表,陆俭明问她怎么了?
许鹿回:有点点累。
陆俭明说:给你按按。
许鹿抿着唇笑:你还会这个呢?
陆俭明:我会的多了。
许鹿心情好了点,过了会儿跟他说:我刚才知道了件并不太想知道的事。
陆俭明:说绕口令呢?
不等她回复,陆俭明又说:晚上下班去接你。
许鹿回了个好。
接思曼的需求时,霍连庭邀请她的态度十分鲜明,况且已经过去两年,许鹿以为,霍思思对自己跟梁文谦的事,大概也会归为年少轻狂,早已经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他们居然还在一起……
许鹿看不懂霍思思的审美,这事儿跟她确实没关系,但多少有点膈应,尤其他们还在同一层办公。
思索片刻,许鹿叫上主管和钟渝碰了下未来几天的节奏,缩短驻场的工期。
主管说:“陶悦上手确实不太行,不然今天抓紧点就行处理完一部分。”
陶悦工位空着,许鹿扫一眼说:“我来吧。”
一直忙到八点多,陆俭明的电话过来,许鹿才跟几人一起下班。
偏偏就是这么冤家路窄,说好做样子的霍思思居然也刚下班,一行人站进一辆电梯。许鹿刻意站得远一些,让钟渝站中间跟她隔开一段距离。
钟渝拿着帕拉梅拉的车钥匙,继续刚才的问题:“领导,为什么不用我送你回家?”
许鹿说:“明知故问是吧?”
钟渝笑着拉长声“哦”:“那你们现在什么阶段了,还要不要我继续扮追你的小奶狗了?”
楼层不高,电梯到的快,许鹿边出门边想象陆俭明吃醋黑脸的样,说:“必要的时候,还是得扮一扮。”
陆俭明的车就等在思曼的写字楼路边,看见许鹿从楼里出来,下车给她开门。
副驾驶门一开,许鹿站着没动,指着座上的一束花,面露惊讶:“呀,这是准备送哪个女孩的?”
陆俭明扶着车门睨她,说了句跟她刚才一模一样的话:“明知故问有意思?”
许鹿笑着贫嘴:“这不是怕自作多情嘛。”
陆俭明伸手推了她一把:“赶紧上车。”
花束不大,配草很多,尤加利叶、水罗兰、柏松枝、黄莺草,主花是少少几支香槟色玫瑰配白色洋桔梗,随性不羁的扎在一起,有种不经意的清新漂亮。
许鹿捧在手里,拨了拨花瓣感慨:“总算不是一车火红的玫瑰了。”
陆俭明绷着一张俊脸:“过不去了是吧?”
许鹿憋不住地嘻笑,她现在有点恃宠而骄,不仅调侃过去的,还要挑剔手上的:“今天这个是不是有点敷衍?不会是店员要下班了,糊弄你吧?”
陆俭明把着方向盘开上主路,收回看后视镜的目光,瞅一眼她脸上的狡黠,没说话。
许鹿感觉到了他那点欲言又止,歪着脑袋叫他:“陆总?”
陆俭明烦死她:“自己弄得。”
许鹿轻张了下嘴唇,随即又抿住,低头仔细去看手里的花。
花茎上的飘带扎得确实不太规整,许鹿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陆俭明拾阶进到花店,不经别人的手,在花架上挑挑拣拣,挑好再选一张淡灰色巴黎纸,修长的手指勾着飘带,给自己的这份心意打上一个结。
如果让店员配,送女孩,自然是花朵更多一些才招人喜欢,可如果自己选,大概更体现的是一份珍惜的心情,花不多,因为心里也只能装下一个人。
下午微信里,陆俭明说给她按按,居然是认真的。
许鹿盘着腿侧身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哼了一声:“还挺舒服的。”
陆俭明帮她捏肩:“舒服就舒服,别瞎叫唤。”
“……”许鹿有点想把人轰出去。
陆俭明问:“下午说的什么意思?”
许鹿支吾:“你饿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速冻水饺。”
下班晚,两人都在公司随便吃了点,陆俭明手上一使劲:“别转移话题。”
许鹿“嗷”地惨叫了一声,扭着头控诉:“就你这样,还想追我?”
陆俭明低笑一声:“快说。”
许鹿早猜到他今天来接她,是因为说的那几句话,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他:“我今天听见了霍思思打电话。”
陆俭明不是很关心,但她说出来,自然是有原因,因此顺口问:“跟谁?”
“梁文谦。”
陆俭明手下一顿。
许鹿转回身,半跪半坐在沙发上,说:“是不是很震惊?”
震惊谈不上,没想到是真的,陆俭明反应快,问:“你听见她打电话,她知道么?”
“知道。”许鹿大致讲了讲下午在露台的事,略过了霍思思的几句胡话,“所以我打算快点对接完思曼的事,以后少去。”
免得碰面多了,彼此心里埋刺。
陆俭明说:“给你安排几个人?”
思曼有霍连庭坐镇,霍思思未必能作什么妖,但要是牵扯到梁文谦,难免他会做点什么。
许鹿说:“不用吧……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陆俭明神色认真:“前几年我在工地考察,身边一片手脚架突然倒下来,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醒。”
许鹿微张着嘴。
陆俭明被她的表情逗笑:“真信了?”
“你骗我?!”许鹿反应过来,愤怒地伸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