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洲抛了颗戒烟糖在嘴里,神色有些犹疑。
同学试探着补充:“陶总校刊那边也分到了一些运动会采访任务……”
黎嘉洲:“好。”
窗外阳光切着窗帘落进来,黎嘉洲长手长脚,以一种极其舒展又散漫的姿态瘫在转椅上,他脖颈修长,喉结弧度朝上,拉出一张俊美的脸部线条。
足球宝贝,荧光蓝,半腿袜,五千米……
安静中,黎嘉洲快速填写报名资料。
同学看着黎嘉洲跳跃的手指,喉咙滚动,心里怀着一丝黎嘉洲会不会翻脸如果不会那自己可能做成一件大事的紧张与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黎嘉洲:不能骂七七,骂我。
黎妈妈:我的七七呜呜呜我的儿媳妇呜呜呜不要儿子了我只要七七呜呜呜呜……
第47章 四十三口
之后几天, 黎嘉洲宛若揣着什么秘密, 每天早出晚归。
陶思眠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了想,又觉得问不出口。
训练场上, 不少研究生参加团体操都在划水, 尤其知道衣服这么丑之后, 更是兴致缺缺。
反倒是大家觉得时间宝贵的黎大佬练得特别认真, 偏偏黎嘉洲就是这样的性格, 即便是中二的团体操, 专注起来让人觉得毫不违和。
偶尔休息时,黎嘉洲会一个人靠在角落刷手机。
他一方面失落于小姑娘真的不关心自己在做什么, 一方面又能想象出小姑娘倔强的小脾气, 她一定是昂着下巴或者皱皱眉头,他很想抚平她眉梢的小波浪……
黎嘉洲自顾自地发出“哧”声笑音, 周围同学纷纷看过来, 黎嘉洲又瞬间敛了笑意, 心说,他的小姑娘啊, 真是可爱得紧。
等到运动会开幕,所有问题好像隐隐有了答案。
周六早上下了会儿小雨, 空气中氤着一层薄薄的湿雾,红绿相间的操场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主席台旁边搭了个临时棚,陶思眠藏在一堆鳞次栉比的镜头机位里,微微眯了眯眼, 然后收回视线,一边询问身边的同学,一边拿着笔在本子上勾画。
“田赛采访组?”
“准备好了。”
“径赛采访组?”
负责同学比了“OK”的手势。
陶思眠点头:“田赛入口一个机位,场地一个,径赛起点一个,终点一个,弯道一个,各机位灵活配合,上午我和魏可负责团体操,B组负责方阵,中午我要去行政楼开个短会,”陶思眠想了想,“赶回来差不多是中长跑,中途其他项目你们照计划来,安全第一。”
校刊的工作人员纷纷应好。
陶思眠才到编辑部时,受到的质疑颇多。
但将近一学期的相处下来,大家发现陶思眠不拖延、把事情安排到线到点,从不组织无聊团建,偶尔大家主动申请了,她就填表签字或者去聚会的地方露个面。
不亲近也不疏离,给人一种熨帖的距离感。
陶思眠安排好之后,各大方阵已经排队入场,四乘四的口号喊得震耳欲聋,陶思眠拧着眉头揉了揉耳朵,坐在小棚子里筛同学们提前批递上来的加油稿。
关键词翻来覆去的“健儿”“加油”“集体”“风姿”,陶思眠快速筛完一波递到广播区,方阵也基本走完,团体操开始。
魏可去补了个早饭回来,凑到陶思眠身边小声说:“我同学告诉我,团体操那边有个重磅,陶总你待会儿掌镜可能得多给几个镜头。”
陶思眠正在调整焦距:“难道还有人能把雏鹰起飞跳成艺术体操?”
“不知道,”魏可耸肩,“不过这荧光蓝的一身足球装看着确实挺辣眼睛……怪不得大佬们都不来,”魏可想到什么,“意菱姐说你开学搬到了黎大佬对面,搬家为什么不请吃饭?所以你和黎大佬住对门什么都没发生?他们研究室这段时间应该不忙了吧,”魏可继续碎碎念,“我有个表哥想去傅教授研究室,傅教授没要,他唯一去的那次看到黎大佬在座位上看一本粉色外壳的书……”
陶思眠淡淡地:“我不知道他,我已经快一周没和他说话了,估计在研究室跑程序吧……”
魏可:“应该是,傅教授的研究室就没一个正常人……”
左边操场响起此起彼伏“男神”“大佬”的吼喊欢呼,魏可话没说完,和陶思眠的聚到一个点,不约而同消了音。
团体操几乎都是按身高排序,黎嘉洲站在倒数第二排,头身比和露出来的大长腿优越无敌。
人家穿足球装像城乡结合部,他没恼没怨没怒,陶思眠看向他时,他似乎也看到了陶思眠,隔着半个操场的对角线,他在陶思眠的镜头里挑唇勾笑,靠着一己颜值硬生生把一身宝蓝色洋溢出几分高中校园文男主的清新滤镜。
真他妈帅。
陶思眠楞了好一会儿,在心里暗骂一句。
“我的天我眼睛看到了什么宝贝不该看的东西,”魏可一口气提不上来,“黎大佬这恐怕是要搞事情啊,陶总请你给镜头给镜头。”
陶思眠手忙脚乱又做作地把镜头挪开又挪回去:“什么镜头,什么黎大佬,在哪?”
魏可焦急地转着三脚架:“那边!那边!”
隔黎嘉洲最近的看台上议论声不断,外扩的喇叭里已经放出前奏。
黎嘉洲伴着各式各样的背景音原地蹦蹦跳跳着热身。
在运动会架机位做采访的不止校刊,还有很多社团和学院杂志,黎嘉洲面对其他镜头都什么表情,唯独陶思眠镜头扫过去,他脸上立马有了笑意。
这人知不知道这是公众场合。
黎嘉洲越是这样,陶思眠越是手抖聚不了焦。
外扩喇叭里响起“全国大学生第九套广播体操……”
扩音器离陶思眠很近,她耳朵被震得红红热热嗡嗡麻麻听不清声音,陶思眠随手给黎嘉洲拍了几张糊图,又认真给其他同学拍。
不知道在躲避什么,陶思眠镜头扫过黎嘉洲的次数越来越少,其他人镜头给到黎嘉洲的越来越多。
她为什么不拍自己?
难道今天没有很帅吗?
他还专门修了眉毛。
不过他不急。
其他同学在拉伸,黎嘉洲也在拉伸,其他同学在扭腰,黎嘉洲也在扭腰,其他同学在扩胸,黎嘉洲也在扩胸。
这才对了嘛,别搞特殊。
陶思眠奖励性地把把镜头重新扫回黎嘉洲,对准那一瞬,黎嘉洲唇语喊了“陶思眠”,然后扩胸扩着扩着含着满眼笑意忽然抬臂举过头顶,又快又准地朝陶思眠比了一个心。
陶思眠连贯着转镜头的动作不可控地按下快门。
临近看台瞬时响起尖叫,不少同学把视线投到主席台旁边的摄影区。
他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吃药不好好做广播体操作什么妖……
陶思眠撞上好些八卦的眼神,内心那个小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帮忙把红透的脸藏进摄像机。
陶思眠换了个长焦镜头,再扫过黎嘉洲的次数无人知道,但黎嘉洲这下,面对所有镜头都笑眯眯的,温暖又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 黎甜粥:老婆看我,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第48章 四十四口
傅阔林团队难得出一个像黎嘉洲这样主动穿荧光蓝足球装的沙雕, 自然是带着全部人马过来围观。
楼上研究室的王子夜和医学院的陈潜跟傅阔林是相爱相杀的, 一找到机会就去到傅阔林身边,王子夜揶揄说:“没想到研究生还有这么好动的,黎嘉洲这偶像包袱怕是要灰飞烟灭了, 我也经常叫我研究室那几个多动, 像什么陆允信啊, 冯蔚然啊, 可那几个就不愿意, 就爱宅在研究室里做什么创投。”
傅阔林:“劳逸结合嘛, 黎嘉洲上个月才发了篇A刊,自然该休息一下。”
王子夜点头:“就是, 我常常说陆允信一天到晚眼睛眯着, 帅是帅,就是看着像没睡醒。”
傅阔林:“黎嘉洲倒是帅开了。”
王子夜:“帅开又不能当饭吃。”
傅阔林面不改色:“帅开可以去追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王子夜一噎:“去追又不一定能追到。”
陈潜耿直:“去追不一定追到等同于不一定追不到, 虽然我觉得黎嘉洲感觉比我们宋文信话还少, 但敌不过脸好看。”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说不定追着追着就有了故事,哦对, 我差点忘了,”傅阔林一拍脑门, “好像之前八卦号上说陆允信不喜欢女生,有个系花叫什么施未渝死皮赖脸追好久都没追上,八卦号还在说陆允信是不是……”
傅阔林很有暗示内容地咳了两声,王教授说不出话。
傅阔林面带笑意:“像我们这种全是大男人的研究室, 就指望家属心细一点,像程果那女朋友,许意菱,每周都会送下午茶过来,换季什么的还专门飞南边给我和老伴带老字号膏药。”
王教授脸色有些变了。
偏偏傅阔林和没长眼睛一样,自顾自接着道:“诶你说说,要是黎嘉洲再真把他那小姑娘追到手了,她每次来看黎嘉洲就甜甜喊我傅教授,或者傅老爷子,哎呀我这老心脏……”
傅阔林装模作样捂住心口。
王教授起身就走。
傅阔林斜眼看王教授背影。
他跟老伴在广场舞大队混迹多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听不懂话中话的笨拙老头,王教授要在他那找便宜,可能还差十个月的凤凰传奇。
傅阔林鼻尖发了个嗤音,尤为不屑。
陈潜看看王子夜,再看看傅阔林,起身跟着王子夜走了。
傅阔林和王教授拌嘴的空当,黎嘉洲他们已经结束了团体操开始退场。
傅阔林看到黎嘉洲的时候,黎嘉洲也看到了自己教授。
黎嘉洲朝傅阔林点了一下头,傅阔林笑着朝他挥手。
只是,傅阔林手还没放下来,就看到他刚刚唇枪舌战护住的黎嘉洲看到某个方向眼睛一亮,然后三两步蹦到了看台上。
傅阔林心口一窒,但想想自己刚刚说的最后几句,算了,忍了。
摄影棚内,陶思眠把第二波广播稿交给广播站的同学,余光瞥见黎嘉洲过来了,她给摄像机换电池,没看他:“怎么不好好退场。”
黎嘉洲:“退到跑道就行了。”
陶思眠偏头示意了一个方向:“桌子下有水,你自己拿。”
黎嘉洲瞄到桌上:“我喝你的就好。”
陶思眠不想节外生枝没说什么,黎嘉洲就坐在她旁边昂头咕噜咕噜,他格外不客气把水喝完了,还把空瓶递给陶思眠:“你刚刚有拍我吗?”声音里藏不住的笑。
陶思眠接过空瓶扔进垃圾桶:“魏可有拍。”
黎嘉洲:“我问的是你有拍我吗?”
陶思眠强撑淡定:“我拍你是工作。”
小姑娘重音强调,黎嘉洲忽然就很肯定:“那你拍我比其他人多。”
陶思眠耳根一烫:“你别想太多。”
黎嘉洲:“整个操场就我最帅。”
陶思眠:“隔太远看不清脸。”
黎嘉洲:“你把短焦镜头换成了长焦。”
陶思眠话一堵:“你不好好跳操看我换镜头做什么!”
“别转移话题,是不是拍我最多,”黎嘉洲笑道,“不然你给我看相机。”
陶思眠有事要走,格外官方:“以后有机会吧。”
黎嘉洲不紧不慢起身拦在她跟前:“你不承认我现在就要看。”
陶思眠:“让开。”
黎嘉洲:“不让。”
陶思眠加重语气:“让开。”
黎嘉洲垂着笑眼看她:“不让。”
陶思眠朝左走,黎嘉洲拦左边,陶思眠朝右走,黎嘉洲拦右边。
两人僵持间,陶思眠抬腕看表,皱着眉头仰面望他:“老师在外场找我,我真的快来不及了……”
黎嘉洲抬手将她额前碎发拂到耳后,顺势俯身嗅了嗅她留长的发梢,“真香。”
嗅的动作莫名带着几分欲。
他侧身让她,弯起眉眼时,又将那分色气收得一干二净。
距离突如其来又忽然拉远,陶思眠怔了怔,抬眸恰恰看到黎嘉洲满眼荡漾的笑。
一秒,两秒,三秒。
陶思眠直视他,恼羞成怒勾起唇角一个字一个字道:“香你妈!”
语罢,越过他直接走了。
这下,轮到黎嘉洲愣在原地,愣着愣着,忽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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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思眠和老师勾兑行程时,微信气泡一直在冒。
狗邻居:中午在哪里吃?
狗邻居:要不要一起吃?或者晚上也行,晚上傅阔林说要给我开团体操庆功宴,他买单。
狗邻居:我给你说,师母这个月多给了他两百块零花钱,他巨开心,每天都在研究室秀哎呀要怎么花这两百块,哎呀他好像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到时你就找最贵的菜点,越贵越好,当然要点你喜欢的,他好面子,舍不得说你,您如果他要真说你,我就组织程果他们怼他。
怎么吃个饭还有了起-义的感觉,陶思眠扬扬嘴角,没来得及回复,消息接着进来。
狗邻居:我下午要跑五千米,你要来给我加油吗?
狗邻居: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参加运动会,也是第一次跑五千……有点紧张。
你还知道紧张啊。
陶思眠又笑了笑,手放在桌下回消息:我要在行政楼开会,如果赶得及就回来……看你。
狗邻居:你开你开,赶不及我也给你拿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