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古怪啊。
“他还说了什么?”古扉衣裳已经穿好了,手从袖子里露出来,去洗手。
元吉跟在后面,“没了,就这些。”
古扉不信,“一句多余的都没有?”
元吉点头,“奴才以性命担保,没了。”
那天的事他还记得,就像随口一提而已。
古扉眉头蹙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不通。
小声问器灵,“你知道吗?”
【不知道。】器灵没当回事,【也许就是巧合吧,也有可能是想安插人监视你,人都被你打发了,别管了,该吃饭了,今儿有清蒸鲈鱼。】
昨儿点菜的时候它点的,突然想吃清蒸鲈鱼了。
“恩。”一个伺候的丫鬟而已,影响不了大局,不用管,古扉的注意力很快跟器灵保持一致,被桌上的清蒸鲈鱼吸引。
鲈鱼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假装是院里的,为了掩盖,在院里的池子里养了些草鱼,时不时捞上来一只吃掉,其实都是从空间弄的。
因为鱼处理起来太麻烦,偏偏又想吃,于是想了这么个办法。
空间的鱼肉嫩滑,御膳房的厨艺精湛,两者结合恰到好处。
器灵毛病多,吃鱼不管大刺小刺都要挑出来再吃,他是喜欢先塞进嘴里,肉吃完再吐刺,俩人观念不一样,又斗了回嘴,一直吵到金銮殿门口。
身后跟着的众人早就习惯了,充耳不闻,整个金銮殿外面全是他一个人凶巴巴的声音,偶尔元吉会配合着,让人以为在说他一样,大部分都是将人屏退去一边,等古扉吵完了再跟上。
古扉只对它一个人凶巴巴,有谁路过表情登时收敛,笑的像个狐狸似的,一双眼眯成了细缝。
一旦人家走到看不见的地方,立马又变回来,各种钻牛角尖跟它争那些有的没的,两幅面孔一样。
他今天运气好,朝廷上没什么事,就梁将军处理完外甥的事之后回来上朝,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不惹事,也不出声,低调的很。
事后还叫人送了一份血参过来,说是感谢他让他全权处理外甥的身后事。
古扉收了,让人拿去给太后,这种血参女子吃了好,以后整个后宫唯一能阻碍他的就只剩下太后了,当初帮过他,做人要有始有终,该亲近的要亲近。
古扉跟太后的关系还行,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他很少接触太后,怕太皇太后多想,然后为难太后,现在太皇太后不在了,古扉才隔三差五过去。
不做别的,听她讲故事,讲与花溪的初遇,结交,俩人一起做过的事,听的时候很豁达,回来就会生闷气。
整天把‘花溪都从来没有专门给我包饺子,也没有给我按过摩,专门采摘花瓣泡澡更是不可能’挂在嘴边。
一边生闷气,一边大声在花溪耳边絮叨,让花溪下次给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有他这个活宝在,日子倒也不无聊,不知不觉三五天过去,古扉放在左统领那□□的小兔崽子们可以上任了。
刚开始,没机会在里头守着,只能站在最边上,古扉摸不着他们,他们也摸不着古扉。
为了折腾折腾覃樟,平时不爱出门的人最近总爱闲着没事绕皇宫溜达几圈,他可以坐轿子,其他人不行,只能靠两只脚,来回几趟累得不轻。
没两天宫里就开始有怨言了,古扉也不管,依旧我行我素,当然啦,并没有完全顾着玩,打一棒子给颗红枣,也才折腾了几天而已,把人都提到跟前看守了。
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是手段太低,所谓勾引,也就是往院里的榻上一躺,懒洋洋晃来晃去而已。
【放弃吧,你这样猴年马月也勾引不上。】
古扉并不着急,“人都在我院里了,只要不出去祸害别人,早一天收拾,晚一天有什么差别?”
既然已经是正式的羽林军,没有他的允许,出不了宫,只要别去祸害明生,叫他多活几天无所谓。
【一看就知道你根本没准备好。】
古扉被拆穿了,也不尴尬,咳嗽一声继续躺着,让元吉一会儿给他剥个核桃,拿个瓜子仁吃,别提多惬意了。
到点了喊元吉过来背他回去睡觉,光着一双脚丫子,也不嫌冻人,被火烤的脚心发红,指头白皙带粉,端是精致。
古扉得天独厚,不仅脸长得好看,身上也毫无瑕疵,脚丫子都比别人漂亮,细长细长,线条优美。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
“器灵。”古扉已经回到了寝屋,躺在床上,本来要睡来着,突然睁开眼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梁将军有点不对劲。”
【他怎么了?】还真没注意。
“他最近老是在我们跟前晃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先是安插人监视他,很快自个儿上了朝,然后送礼,这两天也是有意无意跟他一起下朝,每次都在路上碰上。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三次就不巧了。
“咱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总觉得有什么没参悟透。
【咱们两个人呢,能忽略什么?】
古扉赞同,“那倒也是。”
他闭上眼,还待再睡,陡然坐起身,“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做了什么吗?”
器灵好奇问,【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让元吉在梁将军跟前多转悠转悠。”
现在反过来了?
☆、第143章 有安全感
【看来你不着急, 梁将军反而着急了。】器灵很快反应过来。
毕竟是它劝古扉等等的, 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觉得古扉有点焦躁,还给他找了个活干,干完古扉已经完全不念叨了,反倒是梁将军, 坐不住了。
倒也能理解, 古扉现在只是露出个头而已, 朝廷权臣对他实力多少还不了解,都在观望, 暂时不会对付他。
梁将军已经参与进战场, 两大权臣联手打压, 他能不慌吗?
“他慌我就不慌了。”不仅不慌, 心情还变好了。
古扉重新躺下来,乐呵呵挥退了人,被子一盖,进空间庆祝去了。
一人一器灵,还有几只猫, 凑在一起串烧烤,好久没做过,手都生了,边烤边与器灵商量着接下来的应对法子, 一直谈了两三个时辰, 古扉还喝了点果子酒。
果子酒后劲大, 喝完没多久趴在床铺上,四脚朝天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心情很好的喂猫,给花溪按摩,完了出空间去上朝。
还跟以前一样,一到关键时刻,朝廷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平静的不像样,也因此,叫他很是无聊的坐了一个多时辰,听够了大臣们念叨才下朝。
没有第一时间跑去看羽林军训练,他最近想着折腾覃樟,每天闲得无聊带人去练武场,瞧左统领操练刚上任的新人们。
时不时还让左统领加点料,添些新花样,新人们叫苦不迭。
现在有正事干了,抛下恶趣味,不让人跟着,一个人慢悠悠闲逛似的,走在回长明宫的路上,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沿途的风景。
如此这般没多久,身后果然有人追了过来,古扉回头看去,笑了,是他要等的人。
“真巧啊。”还不忘打趣一番,“梁将军好雅兴,也来看风景?”
梁萧目光复杂的瞧了瞧这个表面看着天真无邪,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少年。
几天前他对这人的印象还是扔进狼豺虎豹中间的一块肉,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
也许不是肉,是狼是虎。
“微臣是特意来找皇上的。”他微微矮下身子行礼,“相信皇上也在等着微臣。”
身边没人跟着,很明显,就是在等他,也早就料到他会找来,比他还沉得住气,难怪能胜过他。
现在是他来找皇上,不是皇上找他,胜负已经不言而喻。
古扉随便找了个路边石凳坐下,明知故问道:“朕好好的,等梁将军作甚?”
梁萧失笑,“皇上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吗?”
古扉有空闲扯,他没有,也懒得兜圈子,“朝廷现在的局势,皇上就一点没有危机感吗?”
他不信这个人感觉不到,现在的情况对他俩来说有多不利。
他主动谈起合作,这个人还要拿乔一番?
说起正事,古扉面上收敛了些,双手一摊,指了指四周,道:“这天下都是朕的,你说呢?”
可以说最担心的就是他,所有人,包括梁萧,考虑的都是自己,想着多捞些好处,划分一些地盘在自己名下,至于其它的,争斗过后血迹斑斑的大地如何,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就像一本书一样,借的人只在意书上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内容,会不会因为心急,把书翻烂,弄破损,谁在乎哦?
只有书的主人会关心,天下的主才会思虑。
“皇上在乎就好。”梁萧单膝跪地,“微臣愿意为皇上分忧。”
“哦?”古扉来了兴趣,“你要如何替朕分忧?”
他的忧不就是他吗?
解决了他,暂时就没忧了。
“只要皇上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既然已经来了,就等于做好了准备,说出这段话来,竟也没什么压力。
古扉突然笑了,“那朕若是想要爱卿手里的兵权呢?”
他翘起二郎腿,笑容很耐人寻味,“爱卿会给吗?”
梁萧陡然握紧了袖里的拳头。
要他的兵权,就等于要他的命。
当初摄政王使计套他,他都没舍得放下兵权,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又怎么可能交出兵权?
就算皇上救过他,也不可能。
他还没有笨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当初救他的人是谁,是朝中的第四股力量,皇上的人。
他是后知后觉这两天才发现的,朝廷的三股力量按兵不动,皇上的那支力量才显现出来,还有一点,他在处理外甥的身后事时,在他遗物里找到的证据。
妹妹临死前也提醒过他,叫他小心皇上。
好端端的,作甚要小心皇上,找了妹妹身边伺候的嬷嬷一查才晓得,皇上曾经派人传过信。
这事他参与了进来。
十二岁的少年,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和算计,他是真的没想到。
“看来爱卿的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古扉指尖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糖,微微转动着把玩,“诚意不够啊。”
梁萧蹙眉看他,“皇上真的想要兵权吗?”
古扉嘴角勾起,“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想要兵权?”
有兵权,这个皇位才算真正的坐稳,否则随时都要担心有没有人造反?
为什么怕摄政王,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权,一怒伏尸百万,让江山易主。
他如果有兵权的话,就不用怕摄政王了,以后也有足够的时间成长,所以兵权必须握在手里。
“那皇上心中有接手的人选了吗?”梁萧认真望他,“需知十万大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古扉笑意更深,“朕有啊。”
棒棒糖指了指他,“不就是爱卿你吗?”
他似笑非笑,“不然爱卿以为是谁?”
原来只是试一试他对兵权有多留恋?
他的表现勉强也算差强人意吧?
“微臣谢皇上信任。”他跪下来,磕了个头。
古扉摆手,“先别忙着谢,朕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交给爱卿做。”
他颌首,“皇上吩咐便是,微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用不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古扉把手里的棒棒糖拆了,塞进嘴里,“丞相有个儿子,最近在羽林军当差,听说有龙阳之好,老爱用色眯眯的眼神瞧着朕,讨厌的紧,梁将军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梁萧挑眉。
丞相有个儿子是断袖这事他知道,但是没想到这么大胆,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皇上身上。
“微臣明白。”看来这就是投名状了。
有了这个投名状,皇上才会相信他是站在他这边的。
“将军办事,朕放心。”古扉伸了伸腰,懒洋洋道,“朕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不等梁将军表示,已经先一步站起来,悠哉悠哉朝回走。
路上器灵问他,【这样会不会太嚣张了?和我们昨天商量好的不一样。】
昨天他俩商量着,如果梁将军态度不好,或者特别嚣张,俩人如何应对,结果人家老老实实,十分配合,反倒是古扉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把覃樟的事都交给了梁将军做。
如果梁将军捏着把柄,到时候反咬古扉一口,可怎么办?
“你也觉得我嚣张?”古扉放心了,“看来我真的很嚣张。”
???
【你故意的?】
“恩。”古扉承认了,“要不然我不放心,总觉得万一他是诳我的怎么办?这样我就放心了。”
器灵:【……】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它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品,你细细的品。”
器灵:【……】
【不调皮会死吗?】
这厮越来越没轻没重了,什么时候都能没个正形。
古扉捏了捏棒棒糖的木棍,提醒它,“你想啊,我越是嚣张,他是不是就越觉得我手里还有更多的筹码了?到时候还敢轻易背叛我吗?”
相反,他越是表现的只有梁将军这一条路可以走,越是在意,梁将军越会拿乔,然后寻思着背叛他,跟旁人合作。
“我要的是他怕我,不敢背叛我。”
*
梁萧已经回到了府邸,换下了一身铠甲,只着了素衣,坐在寝屋的椅子里泡脚,边泡边揉太阳穴。
他必须要承认,他看不透那个小皇帝。
明明才十二岁而已,还是个孩子,但是他的行为和孩童完全不符。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只以为是小孩子乍一下得势,忍不住嘚瑟一下,在知道自己是他救的,他在摄政王和丞相的眼皮子底下搞出第四股势力来,就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重新考虑一下其它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