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着了啊。”将起因推给他,“如果你不睡着,我就不会忘记夸你。”
古扉眨眨眼,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理在,但是不想示弱,只心虚的望向别的地方,嘴硬道,“你可以叫醒我,或者早上补上。”
花溪揉了揉他的脑袋,“大晚上的,我怎么忍心呢。”
话里话外透漏出心疼,古扉就吃这套,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想着如果他忍下来不说,花溪可能会多‘表白’一下,于是默不作声,想听后续。
“况且早上我想补的,但是刚起来,你便板着脸,让别人怎么补?”继续忽悠。
其实根本没想起来,如果不是烧红薯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说不定现在还没意识到在闹什么别闹?
古扉愣了一下,“这样吗?”
成功被她说服,“那我以后不先板着脸了,我等你忘记的时候再板。”
花溪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嗯呢。”
心里想着这以后要是再忘,可怎么办?怕是没这么好忽悠。
有点忧愁呀。
古扉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接过她剥好的红薯,愉快的吃了起来,还均了一块给明生。
花溪便也欣慰了些,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吧。
吃完了饭,又是忙碌的一天,花溪加重了早上跑步的时间,以前一天十圈。
长锦宫是个‘一’字形的院子,主屋在中间,两旁是空的,可以绕着跑来跑去。
十圈已经跑的绰绰有余,所以现在加到十二圈,等适应了再往上加。
光是跑步也不够,还必须练习他的灵活度,花溪从空间的篱笆墙上拆下来两个合适的木棍,给俩人一人一个,然后一个攻击,一个防守。
花溪这边攻,古扉防,防不住会轻轻的挨上一下,否则没有动力练。
为了不挨打必须挡下所有攻击,没毛病。
刚开始练不太顺利,古扉嬉皮笑脸没当回事,结果挨了几下,花溪有一次没收住,把他打哭了。
捂着手哭的可伤心了,一连说了好几个‘花溪是坏花溪’。
因着翻来覆去就这样一句话,所以花溪判断他生气和伤心难过的程度是几个‘坏花溪’,如果是两个以下,代表很好哄,两个以上可以有点难度。
超过五个的话,呵呵,你自己看着办吧,已经过了能不能哄好的阶段。
好在这次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就三个‘坏花溪’,花溪废了番功夫,搂着他坐在廊下,又是给他吹受伤的手手,又是连哄带骗的,告诉他不练功的严重性,会被人欺负,挨打,是挨别人的打,还是挨她的,让他自己掂量着。
小屁孩头埋进她怀里,好半天才说,都不要挨打。
都不要挨打那要练的多了去了。
除了古扉练,过后花溪也练,怕自己再没轻没重打着古扉。
想着不一定所有时间都有武器,除了练习剑法,杆子是代替剑来着,他们还赤手空拳打。
开始也就是摔跤那么点小套路,因着贴身,花溪也刻意放轻手脚,古扉一直以为是玩,对这个环节很热衷。
先享受着吧,以后再慢慢加重训练。
总而言之想出色,必须文武双全,打好牢靠的基础,文方向花溪和明生替换着教,武方面花溪来。
自己也没有基础,只有跑步锻炼的经验,除此之外全靠互相摸索,一个想办法摔倒他,一个想办法溜,或是反击,反击还处在不可能的阶段,现在顶多保全自己不被摔。
除了这些,还教了他至关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正确向上的三观。
时常会给他设置问题,像答卷一样。
类似于一个人,他的孩子生病了,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看病,杀害别人的孩子,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古扉已经有点明辨是非的能力,纠结许久说,坏人?
面上带着疑惑,花溪问他为什么?
他说为了自己的孩子伤害别人的孩子,那别人不也有爹娘吗?他的孩子只是生病就要杀别人的小孩给自己的小孩看病,那别人的爹娘失去孩子,岂不比他更可怜,更有做坏事的理由?
人人都这样,那这个世界就乱了。
花溪觉得他讲的不错,夸奖了他,小屁孩特别喜欢被人夸,一夸就贼来劲,还挺乐意答卷,不过接下来的卷子越来越难,涉及各种各样的情节,比如说一个人,和一群人,必须杀死一个人才能救一群人,他怎么选?
古扉苦恼了许久也没有做出来,身为一个小朋友,花溪也不会特别为难他,偶尔会给他一点线索,或是在生活上变相的提醒他。
日子就这么在教养孩子中度过,一晃三五天过去,慎邢司还是没什么动静。
估摸着依旧在查毒的来源吧,那毒怎么来的,花溪都不知道,更何况他们。
所以几乎只是稍稍惦记了几下,便气沉丹田,将那事搁在一边,全心全意,越来越稳的带娃。
日日领着古扉锻炼身体,练武,种田,干各种活,空间外空间内忙来忙去,一天比一天充实。
几乎从早上开始,除了中午短暂的午睡,一整天都在忙,晚上才能歇息。
因着古扉的原因,花溪也必须作息规律,古扉跟着她,现在也格外规律。
因为晚上根本折腾不动,白天太累了,本来就睡的很沉的人,现在睡眠越发的好,整晚不带动的。
带娃真的很累,花溪偶尔也会经不住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累?就为了还一袋子豆子恩?
可去他妹的。
早该还清了。
发泄一通之后又会缓过来,古扉也很敏感,一旦发现不对劲,便钻进她怀里,小心翼翼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然后接连保证,以后会聪明一点,做的更好。
那股子气登时上不去,逐渐消散,慢慢开始想一些美好的。
其实带娃也有很多快乐的,比如说有天早上花溪因为吃了油腻的,喉咙里有痰,咳嗽了几声,这厮自个儿跑去找明生,要了颗梨和冰糖,摸索着熬了冰糖雪梨给她喝。
花溪癸水来的时候,没有条件,软布也舍不得垫,弄的裤子上全是,加上痛经厉害,情绪几乎有些崩溃。
人真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现代方便的生活,便受不了古代的落后。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没有出去,门锁着,告诉古扉想一个人静静,古扉开始没打扰,后来或许是太担心了,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抱着她问怎么了?
很怕她和母妃一样,想不开去了,接下来都缠着她,直到确定她没事。
因着痛经严重,不能碰凉水,弄脏的衣物都是古扉洗的。
如果她一个人的话,就要自己撑着虚弱的身体洗衣裳,干活,做饭烧锅,没有古扉,她连吃饭都是问题。
所以说上天是公平的,烦恼和快乐成正比,有多烦恼,就有多快乐,有多快乐,也有多烦恼。
花溪现在已经不会再产生为什么会养娃的心思?最多抱怨一下古扉调皮,教娃有点累之类的。
古扉也很少惹她生气了,越来越懂事,在生活上,各种活计上,也都是个小主力。
比方说刺绣吧,无意间听明生说,绣帕子可以赚钱,很认真的在钻研,明生也很认真的教,俩人不知怎么地都有刺绣的天赋,绣好了找人带出宫,可以赚钱的。
花溪这个最应该有天赋的人始终不开窍,古扉已经可以简单绣一些花啊,鸟啊之类的东西。
他有画画基础,以前在长明宫学的,贵妃娘娘虽然偏爱九皇子,但也没亏待过他,各种师傅找了一茬又一茬,全方面发展。
花溪试过,他小小年纪会吹箫,会弹琴,琴是没条件的,毕竟这玩意儿贵,她也没基础,教不来。
萧还是可以的,以前小时候也会自个儿琢磨着做,用干竹,恰好空间围篱笆的杆子就是干竹,条件都有,花溪便开始忍着疼,躺在床上给他做萧。
很久远的记忆,忘掉了大半,只记得挖孔的时候,干竹上有一层膜,很重要,能不能吹响全靠它,千万别弄破便是。
实验了几次才叫她成功,给古扉当成小玩意儿,偶尔闲着没事十分接地气的坐在门槛上,乐滋滋吹着。
当然啦,他天赋最高的还是画画,花溪觉得是个可以培养的兴趣,画好了能拿出宫卖钱,便时时浪费几张纸让他练手。
在冷宫很难弄到纸张,古扉十分珍惜,每次下笔都快狠准,把一张纸全部画完,前前后后都不放过才扔去后厨,当烧火的柴。
画画和刺绣有同源之处,相当于一个画在纸上,一个绣在布上,因着画的不错,所以古扉在刺绣方面也很容易上手,盯着瞧了几次便能自个儿走线,开始有些歪,像趴在布上的小蝌蚪,后来越来越稳。
总之——比花溪绣的好。
这是个令人难过的事实。
☆、第46章 真的好亏
大概是刺绣和画画一样, 层次感很重要, 中间要不断换线, 换笔, 再把它们衔接在一起, 花溪没有基础,经常会用错线, 绣出来的效果不好。
古扉不会,哪部分该用什么线,他清清楚楚, 出来的成品就像画一样, 又比画颜色鲜艳漂亮。
到底年纪还小,绣的不快, 一天顶多绣一个帕子而已, 一条帕子十个铜板的样子, 手工活,很累的。
花溪让他不要绣了,他不听, 说是赚钱有用。
兴许想买点小零食之类的, 花溪也没管, 只让他注意用眼, 熬成近视眼,可没有眼镜可以配。
不过花溪琢磨着应该不会, 因为有井水帮衬着, 她日日就着昏黄的灯做着做哪都没近视, 古扉从小饮用井水,会近视的可能性更低。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沉默,老爱在她旁边,几乎一整天缠着她,哪都没去。
平时都会找明生,或是干脆读话本,练字,练武,现在就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刺绣。
以前是花溪坐在床边,他在床里滚来滚去,时不时做些什么举动,比如突然砸下来,压的花溪身子一弯。
或者趴在她背上,空出两只手架在她肩膀上,来回晃动着玩,干扰她缝东西。
现在情况换了,变成他盘腿坐在床边,就着昏暗的灯光刺绣。
花溪躺在床里,她最近癸水,痛经痛的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她经常喝井水,井水会排一些污垢,但是喝的不够,都堆积在肚腹或者子宫附近。
当然也有可能是原主身子骨太弱,短期井水改变不大,毕竟穿来总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原主积累了十几年的杂质,不可能那么快一口气清除,要慢慢来。
这也是原主的第一次癸水,她以前没来过,花溪前世也不会痛经,所以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痛苦,要死要活,整个人倒在床上,哪都去不了。
实在太疼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睡觉,缓解疼痛,小部分睡不着,只能躺在床里,找些转移注意力的事做,比如缝垫的东西。
她其实以前找管仓库的买过月事带,但是那王八蛋给她忘了,所有东西团成一团,她也没一一点数,当着别人的面点数有些不尊重别人,显得不信任人家一样。
毕竟是管事,该有的排面还是要给人家的,否则人家面子上过不去,且那时候她还要买其它东西,这时候就这样,接下来管事可以会为难她,所以花溪只粗略看了一眼就去买其它东西了。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根本没来得及清点就到了冷宫,冷宫也没消停过,加上没来过葵水,一时半会忘记了,来了才想起来,所有都翻过,没找着。
本就是忍着痛经,知道没有东西垫,在冷宫又什么都要省吃俭用,细布舍不得,粗布也没有,加上一片狼藉,所以才会整个人承受不住。
或许还有长翠宫那三个人的事,就算拼命的安慰自己,她也知道肯定会出事。
成年人的崩溃不是一时的,是一件一件事积累的,来癸水和痛经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而已。
花溪缝累了,停下手里的活,打量坐在床边的古扉。
他可能不知道她平时坐在那,有守护他的意思。
床是拔步床,圆框,两边被拦住,中间没有,她就正好坐在当头,可以阻止他玩耍的时候滚下去,或是不小心扑空摔倒。
中间的位置等于离两边都很近,左边可以赶得上去救,右边也行。
古扉其实有点缺乏安全感,她坐着那么明显的地方,古扉能时刻看到她,所以每天睡的都很香。
总之她是刻意坐在那里的,古扉绝对没有她这么多心思,并不懂得其中的弯弯道道,单纯是模仿她吧?
话虽如此,花溪还是觉得感动,他还小,能做到这样已经很棒棒了,多少孩子根本不懂家长的苦,你说你肚子疼,他可能还想让你给他做饭烧锅伺候他。
花溪歇息够了,正打算拿线继续缝,突然愣了一下,她这个角度看东西还算全面,不小心被她暼到,古扉似乎哭了,眼泪掉了下来。
因着灯光的原因,在她看来仿佛有什么黑色颗粒一闪而过似的,转瞬即逝,让人以为是错觉。
花溪知道不是错觉,撑起身子坐起来,问:“怎么了?”
古扉连忙擦了擦眼泪,强装镇定,“没事,就是想母妃了。”
每次这么说的时候,花溪都会愣很久,然后拍拍他的背,无声安抚他,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因着身子原因,没两下又躺了回去。
痛经痛到脸色惨白,加上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不好做些大动作。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花溪一边歪头看他,一边压着被子,让肚子上的热水囊贴的更紧。
她现在离不开这玩意儿。
是古扉找明生弄的,看她一直搓肚子,问她做什么,她说揉揉肚子是暖的,就没那么疼了。
‘暖’这个字让古扉想起什么,然后便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热水囊,塞进被子里给她暖着。
说是以前肚子疼,母妃就是这样做的,还要多喝热水,趁着做饭的时候烧的,催促着她喝了好几杯。
并不单单纯纯是热水,里头还熬了什么,带着一点红,她看着不对问是什么,古扉支支吾吾说对身体很好,明生给的,花溪也没多想,喝多了,跑了好几趟茅房。
不能一次一换垫的东西,花溪很难受,但是没条件这么奢侈,只能忍着。
她这两天在加紧赶制,里头用了棉花,一片一片的,因着痛经,所以整日躺在床上,不活动,倒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