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亲一口——乌浔
时间:2020-03-29 10:21:35

  不过他完全没把她当外人,没什么所谓的“嗯”了声, 声调平缓听不出什么起伏:“关系很不错。”
  其实他们之间也不能用“不错”这样的词儿来相容。
  换一种层面来说,清然是许清让在只有利益和权力的黑暗家庭里唯一能让彼此感受得到的温暖亲情的人,即使不明说也能察觉到这个姐姐在许清让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并且无人可替代。
  米松把课本齐在一起,堆成高高的一垒。
  她迟疑了一下, 话语中多了几分试探:“那阿姐的病严重吗?”
  许清让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垂眼睇她。
  他淡薄的眼皮弯成浅浅的弧,眼梢伴随他的动作下垂拉得狭长。
  冷褐色的瞳孔中情绪不明。
  米松以为他不愿意说,便收回好奇心:“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她多这么一句嘴不是参杂了其他什么因素,只是想起视频里的清然脸色惨白,脸上任然流露着与这幅病容完全不同的乐观心态,叫她生出几分倾佩罢了。
  “严重,但也不是不能治好。”
  现代医学进步飞快,曾经称之为绝症的已不再是无药可医的疾病。
  她没想到他回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许清让语调淡淡:“髓性白血病。”
  米松稍稍愣住。
  病魔对她来说显得有些虚无缥缈,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前两年关妈妈身体不大好住院。
  而她打小身体还不错,一年到头连小感冒都不一定有几回,非要扯出个什么大病撑个场子还是她十岁那年感冒发烧,体温直飙四十摄氏度,把关妈米爸急的团团转。
  而“白血病”,顾名思义——血液系统恶性增值白细胞。
  清然作为其中之一,早期只是出现低烧、牙龈出血伴随轻微骨痛,这样的小毛病没人会往深处想,时间越长这样的症状越明显,直到后来发展到全身各处显著出血,三天两头的出现体热,抵抗力直线下降才引起重视。
  当时许家这对有爹妈等同于没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姐弟两还一直处于被放养的阶段。
  清然病情发现得不算早。
  米松眨眨眼,尾音逐渐弱下去:“她一定很辛苦吧......”
  确实,
  想要治愈这种病症,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
  许清让双唇微抿,象征性的弯了下,不再作答。
  都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米松很怕这些。
  索性挥去这些缭绕心头的思绪,随口扯了另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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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刚至,蹉跎而来的是紧张的期末考。
  这个时间段学生的心情往往比较复杂,想着放寒假,期末考却挡在前面TVT
  米松暂且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宜,进入复习阶段。
  想要过个好年,首先还得取得一个拿得出手的成绩。
  省得七大姑八大姨一上来就问“读哪个学校?”、“成绩怎么样?”、“年级排第几呀?”这类型的送命题,再和谁谁谁一顿攀比,这一整年都逃不出绕梁魔音的命运。
  饶是米松是个软性子,让人问多了也会觉得烦。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大人的世界真难懂,做个安静的鹌鹑不好吗?
  她再叹一口气,默默加快了刷题速度。
  等她写完一套复习卷,再转头看许清让时,他拿着自动铅笔在试卷上画了一组缩小版的静物组合。
  除此之外,试卷空白只动了几道选择题。
  磨蹭到快要下课,他才如梦初醒般开始做题,二十分钟后,交卷。
  米松对他的各种骚操作司空见惯,甚至还能淡定的在心里感叹一句——“天才选手就是不一样。”
  在这样高强度的题海战术中,不知不觉间一月八号悄然来临。
  毫不夸张的说,米松从早上就开始期盼。
  上课还时不时往窗外瞟一眼。
  没办法,下雪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南方人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可天不遂人愿,等了大半天,连根毛都没下。
  许清让窝在椅子和课桌之间,看着她一会看书,一会又眼巴巴往窗外瞅一眼,以此反复。
  突然就有点不忍心告诉她,昨天更新的观测结果,八号小雨转阴。
  等天差不多黑了,米松拄着笔,掀眼看向黑洞洞的天空,幽幽发问:“今天是不是不会下雪了?”
  许清让敛眸看了她一会儿。
  她一贯保持着似小学生的坐姿,腰杆竖得笔直,双腿安分的放在桌下,脚尖呈内八字分开,膝盖轻轻碰在一起。
  在她的注视下,她傻不拉唧的吸了吸冻得泛红的鼻子。
  不用想,倘若他现在说“是”,她脸上浮上来的失望将无须言表。
  许清让仰了仰下颚,临到嘴边的应答忽而顿了一下,眼睛都不眨的改口道:“晚上应该会下。”
  米松将信将疑的昂着脑袋。
  他干脆去掉了语句中的能愿动词,中肯的道:“晚上会下。”
  “哦。”
  那就勉强再骐骥一下叭。
  话题就此终止。
  说起来这几天疯狂刷题,米松各类题型写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还能精益求精的一题写好两三种解题思路。
  思绪逐渐活络起来,解题速度自然而然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以至于还未下晚课,她的作业已经全部完成,并且还厚着脸皮借了宋融的课外卷。
  在301班,虽不说人手一本,但大多数人都会买一些课外练习册或者试卷,至于写不写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宋融震惊了一把,一边吐槽着“你怕不是学霸中的战斗机把”,一边把试卷撕下来,递过去。
  接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意有所指的嘲弄一句:“果然是不怕别人比你优秀,就怕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啊。”
  在一旁自暴自弃,只字未动的姜忻闻声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受尽资产主义剥削的劳动人民·宋融同志宛若老鼠见了猫似的缩了缩脖子。
  末了,还忍不住为了身为男人的尊严奋起反抗,用说rap一样的语速反驳:“我又没说你,你干嘛对号入座。”
  姜忻忽地一拍桌,眉头都快竖起来:“你活腻了是吧!?”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宋融顿了一下,伸出jiojio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我只是在说实话。”
  姜忻:“!!!”
  接着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battle。
  持续到下课,耳根子才清净。
  米松把要带回去的零七碎八的玩意儿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
  起身,推椅子,出门。
  不过许清让比她还积极,一下课就没影了。
  这些不是她该管的,米松甚至还晃晃悠悠的在路边买了一份凉皮安抚不断打鸣的五脏庙,挪着步子回家。
  照常上楼,放下书包,取出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漱之前提前把电热毯的开关拨上去。
  说起来她的生活方式与习惯一成不变,每一天都像是在复制前一天,周而复始。
  虽然单调,却也不觉得无趣。
  二十分钟后,米松穿着睡衣睡裤出来,周身还萦绕着尚未散尽的袅袅水气。
  她甩开湿哒哒的拖鞋,也没顾上擦脚,掀开被子钻进去。
  被窝里暖烘烘的,米松无声的嗟叹着。
  未来得及多感受,久违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她不得不钻出来,循着生源一顿好找,才从床头柜底下找到搁置已久的老人机。
  米松扫了一眼小屏幕的备注,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许清让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不会又是让她讲故事吧?”
  正当她在“接”和“不接”之间踌躇,难以抉择之际,长达一分钟的铃声断了,显示着有一条未接电话。
  房间里归于静谧。
  当然这样的平静也就维持了那么几秒,第二同电话相序打进来。
  米松接起的瞬间,那边传来不满的抱怨声:“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冻死我了。”
  听筒里隐约传来金属碰撞声,夹杂着许清让轻微抽泣声,可能真冻得不轻。
  她迟疑了那么零点几秒,自动忽略了他的前半句话:“你还没回家?”
  “去把窗帘拉开。”他答非所问,没头没尾的道。
  “啊?”
  “把窗帘拉开。”许清让没好气的重复。
  米松因着刚才怕被麻烦产生多余的臆想感到愧疚,没多问。
  “噔噔噔”跑下床,一手举着手机贴于耳侧,一手拉着窗帘像旁扯开,又如法炮制的拉开了另一边的。
  她安静站在窗前,外面夜色如墨:“好了。”
  她话音刚落,夜空中,白色的雪花如从天而降的精灵,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后半截卡的不行,与挤牙膏无异
  为了这个啥病情,我特意问了某医生【我的一个朋友】,然后她嫌我问的问题太无知,把我吊了一顿
  啊,我为了咱们松果和阿让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年纪大了熬不动夜,希望我以后都能在十二点前更新TVT
 
 
第40章 四十口
  米松怔忡,推开窗, 伸手接住。
  微凉的几簇白色雪点落在掌心, 不久就一寸一寸的消失殆尽,徒留下一点儿淡淡的香味儿。
  原有的欣喜烟消云散, 转变成震惊与错愕。
  停留在耳畔的手机里传来粗重且起伏不定的呼吸声,伴随着“呲呲”的异响。
  他的声音因为剧烈的运动, 说话不太连贯:“看到了吗?”
  米松看着夜幕中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心间有了些猜测。
  此时的心情, 只能用不敢置信这样的词来形容。
  她缄默片刻, 讷讷说:“你现在在哪?”
  许清让对这样的文不对题的回答颇为不满, 强硬而执拗的重复:“我问你有没有看到。”
  像个不得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罢休的小孩儿。
  米松弯唇杨起一抹浅笑:“看见了。”
  许清让少有的显出几分得意,用“求表扬”的语调:“我说过今天一定会下雪。”
  她从善如流的夸道:“嗯, 这场雪很美,”她又是一缓, 话锋一转:“你在楼顶?”
  那边没答。
  米松很有耐心的继续发问:“你是怎么上去的?”
  许清让低而轻的“哼”了声, 话音参满不驯和散漫, 满不在乎说:“爬上来的呗。”
  另一边, 他手里最后一换喷雪罐消耗殆尽,喷头像是被榨干的蔬果, 临头挣扎一把,吐出最后一点汁水般喷出几点绵密的白色泡沫后,任由他怎么按压都再无反应。许清让脚步缓下来,随手把空喷灌仍在地上,不锈钢瓶身跌落在水泥地上, 小幅度弹了两下,咕噜噜朝远处滚了几圈,碰到一同被“遗弃的同伴”才缓缓停下来。
  他用脚尖勾过装喷雪罐的红色塑料袋,抚平垫在地上,没有选择挑剔的余地,大剌剌的往上一坐,口中不自觉蹦出一句脏话:“累够呛。”
  米松心念一动,翻出一件棉袄披上:“你等我一下。”
  许清让以沉默作为应答,用手背揩了揩额头上的薄汗,食指弯曲,扯开拉高的外套拉链。
  冷空气涌进来,驱散了些燥意。
  他听着耳侧悉悉索索的响动,没说话。
  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他放学就去商店买这些他小学就不玩儿的玩意,半夜不睡觉又捯饬又折腾的到现在,还像个傻·逼一样在别人家楼顶跑来跑去到底是图什么。
  倘若说是为了那时无心的一句,那也是天王老子不赏脸。
  他也没那通天的本事闹天宫不是?
  这次,
  就当是当了回雷锋?做了回好人好事?
  感觉傻透了。
  许清让自嘲的轻嗤一声。
  米松上来爬上天台,视线精确的落在他身上。
  他正仰着头席地而坐,额前的短发伴随他的动作不安分的晃了晃,冷白分明的颈线拉得修长,削瘦的下颚流畅落拓。身上的衣服大敞着,上半身向后倾倒,将分量全权压在撑在后面的双手上。
  目光落在虚空。
  他后知后觉,迟缓的察觉到她的到来。
  许清让颜色分明的分名的眸子逐渐有了焦距,却始终懒懒地:“来了?”
  米松朝他走了两步,不经意提到脚下的空瓶,停了下来:“嗯。”
  天台上这样花花绿绿的空掉的铁皮罐散了一地。
  她逛花园似的围着护栏走了两圈,护栏外有一处竖梯。
  很多人家都会有这样的建筑。
  没有防护栏,也没有添置任何安全设备。
  没成想还真会有人不走寻常路的往上爬。
  米松双手插在口袋里,明知故问:“你从哪上来的?”
  许清让直起身来,没有正面回答:“能不能不说这个?”
  “以后不要这样,很危险。”她说话怎么婆婆妈妈的......
  他掏了掏耳朵:“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了吗?”
  米松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的瓶瓶罐罐:“谢谢,我很喜欢。”这场雪。
  “哦,”许清让撇了下嘴角,有些败兴:“这两个字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她挠了挠后脑勺,慢吞吞“啊”了声。
  一个单音节,尾音拖很长,轻轻软软只剩绵软气音。
  好像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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