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亲一口——乌浔
时间:2020-03-29 10: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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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之后,原本一桌精致的餐点蜕变成一堆乱七八糟的餐具。
  米松米稚承担起收尾工作。
  打仗似的把一堆油腻腻的碟碗洗尽,用抹布擦掉水渍,放进消毒柜里。
  又顺手把湿漉漉的灶台擦干净,前前后后都打扫了一遍才算完。
  客厅里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米稚一边清理水槽里滑腻的泡沫,一边往门外瞧了瞧,扭身笑眯眯道德撞了撞身旁挂抹布的米松:“诶诶,现在还不老实交代你们怎么回事儿?”
  米松佯装听不懂。
  “我刚才都看到你们悄咪咪的咬耳朵了。”
  “......”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米稚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米松挤了点洗洁精洗手,十指交错搓洗了两下:“知道你还问我干嘛。”
  她心如铁石,任由米稚怎么套话都不上当。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他?”
  “你想怎么叫怎么叫咯。”她轻飘飘睨她一眼,回答得不痛不痒。
  “那——”米稚拥有一双典型的猫眼,眼尾仿若画了眼线一般自然上翘,笑起来时更甚:“我是不是应该提前叫他一声姐夫啦?”
  “......”
  米松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本着沉默是金,少说少错的原则当哑巴。
  米稚撇见她微微发红的耳垂,语气那叫一个无所谓:“哎呀,没关系不要 害羞嘛,我们班里也有很多小情侣。”
  米松不免诧异。
  原来她还不如初中生吗?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明年我也是高中生了。”她一脸不满。
  米松“哦”了声,伸手开水,洗去手上的绵滑感。
  两人收拾完才出去。
  许奶奶正巧拄着拐杖往厨房走。
  米松下意识搀扶着她的手,一个厚厚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接着又给了一个给米稚。
  米松低头匆匆看了一眼——红色硬卡纸叠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口袋,正面是个双喜字,下面用烫金色描摹出几条鲤鱼,在红色的衬映下显得栩栩如生。
  里面撑得鼓鼓囊囊,很有分量。
  这是新年里,她收到的第一个红包。
  许奶奶拍了拍米松的手,似乎是怕她推脱:“好好收着,就当是奶奶给你买文具的钱。”
  哎呀,谁收了钱还不高兴的。
  两人齐齐道了声谢,哄得她老人家喜笑颜开。
  米松上了楼才拆开红包,细细数起来也有二十来张。
  对一个尚未成年的普通学生来说,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
  她把里面的纸钞一股脑全倒出来,放在双手之间拢了拢齐好,从抽屉里拿了个半新不旧的铁盒出来。
  这是她的小金库。
  米松掀开盖子,把那一叠新钱和里面旧钱放在一起。
  之后又盖了回去,把盒子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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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家人一直待到下午,期间米松还接到了宋融迢迢打来的电话。
  早些天宋融就出院,还顺利参加了补考。
  听筒里他的声音生龙活虎,大概是真没什么事儿了。
  而通话的大致的内容就是,他晚上会来找他让哥一起过除夕,然后再来看看她。
  哦,感情是来找许清让,再顺便过来找她。
  米松委婉的表示了一下他要找的“让哥”现在在她家,到时候可以直接过来。
  电话那边的宋融丝毫没有觉得话中的不妥,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
  关梦筠笑脸逢迎,本意是想留许奶奶吃过晚饭再走,但老人家不太愿意。
  便叫琴姨把人给接回去。
  说起来,琴姨是家政公司分配来的阿姨,在许奶奶身边好些年头,春节期间也应当放假。
  不过她丈夫去得早,身边没有亲人,形只影单的到了现在,便长久的留了下来,往年过年过节都是许奶奶和琴姨一起过的。
  倒是许清让留了下来。
  米松在院子里,目送琴姨搀扶着许奶奶走远,铁门外忽而传来鞋底摩过水泥地上泥沙的细微响动,接着前一刻还蔫巴巴趴在地上的大黄狗霎时间警惕的爬了起来,对着门外的生人一顿狂吠。
  “哎呀我去,这狗不会咬人吧。”
  熟悉的公鸭嗓以及这咋咋呼呼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谁。
  宋融穿得圆滚滚,手里提着在便利店里非常常见的塑料袋,一脸紧张的看着门口呲牙咧嘴,凶神恶煞的田园犬。
  一人一狗隔着一道铁门对望。
  米松板着一张脸呵斥:“大黄,快回来!”
  大黄狗果然停下来,踏着步子晃着尾巴来到它的小主人身边,讨好似的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小腿。
  米松弯腰摸了摸它的狗头以作安抚,黄狗晃了晃脑袋,两只耳朵乖顺的垂下来。
  宋融这才将门推开了个缝,闪身进来。
  他似乎很怕狗,还心有余悸的觑了一眼米松脚下判若两狗的大黄:“这狗也太凶了。”
  米松轻轻地摇了摇头:“大黄是不咬人的。”
  宋融咧了咧,随意地把袋子放在台阶上,兀自嘀嘀咕咕:“谁知道会不会。”
  许清让站在一旁,轻描淡写的岔开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宋融:“嗳,这不是家里没有跟我一般大的人么?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就来找你们一起过除夕。”
  米松忽而想起姜忻,随口问了句:“姜忻不来吗?”
  许清让淡淡道:“她几天前就回北京了。”
  这个魔女不在,宋融还窃喜了一把。
  从放假以来就闷头写作业的米松毫不知情,她有点失望的“啊”了声:“这样啊。”
  这样的情绪没能维持几秒,关妈妈的大嗓门从里屋传来:“进来吃饭啊,别站在外面了。”
  宋融是吃过饭才来的,在桌上架不住关妈妈热情,又多吃了点儿东西。
  这家伙嘴甜,又是夸饭菜好吃又是夸关女士人美心善的,把人哄得开心了还得了点压岁钱。
  并且得了便宜还卖乖,
  凭着这张巧舌如簧,灿若黄连的嘴,还跟米爸爸攀谈了两句,即使在中老年人之间也能混迹的很好,真正是实打实的交际花。
  米松叹为观止。
  晚饭后,米爸爸跟关妈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守岁。
  三个人,哦不,加上米稚就是四个人了。
  四个人搬着椅子坐在院子里,宋融还拿出他先前带来的塑料袋,从里面倒出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烟花,什么火箭、和平鸽、大鹏腾空什么的,一应俱全。
  许清让面无表情的看他,明知故问:“干什么?”
  宋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相当理直气壮:“大过年的,当然是放烟花啊,这样才有年味儿。”
  “你幼不幼稚。”
  “你有没有童心啊,我这叫童心未泯!”
  “......”
  许清让长年定居北京,触碰烟花的机会寥寥无几。
  要说童心嘛,他可能还真不太有。
  米松蹲在地上在那一堆烟花里挑挑练练。
  很多都是她没玩过的。
  还有一些是她不敢玩的。
  四个人在院子里闹腾,米松只玩了几样看起来比较安全的烟火,其他时间大多是在捂着耳朵在一旁观望着。
  许清让则是更甚,他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碰,懒洋洋的半阖着双眸坐在那,安静格格不入宛若一个局外人。
  近十二点,一大摞烟花所剩无几。
  还有一盒仙女棒躺倒在地上,里面细长铁丝裹着火药粉。
  宋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捡起一根,提议道:“快十二点了,一起许个愿吧,就当是在为新的一年祈福。”
  米松:“好啊。”
  米稚附和般来了个小鸡啄米式点头。
  许清让摊了摊手:“我没意见。”
  宋融这才拿起打火机点燃,仙女棒滋开金色的光。
  他不假思索:“希望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下一个递给了旁边的米稚。
  ——“请一定保佑我开学进实验班!”
  接着是许清让,他思索片刻,垂眸看向米松的那一刻淡淡的笑了:“岁岁平安。”
  这一刻她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像天神许愿还是在替她祈祷。
  米松怔忡一二,稍稍抿了抿唇,顺势接过他手中努力燃烧着的仙女棒。
  纤细的钢丝捻在指尖,她盯着手中的烟花,周围绽放着点点火星,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
  在火光的衬映下,她的五官像是蒙上了一层金光,显得愈发温暖柔和。
  如无意落入人间的精灵。
  她的声音轻柔且缓慢,像是朦胧间的呓语:
  ——“好好学习,来年能考个好大学。”
  如果可以,最好是和许清让一起。
  后一句,她只是默默在心中补充。
  上天应该也能听到她的心声的吧......
  她话音落下,钢丝上的火药粉消耗殆尽,像是见证天上的星星,逐步走向陨落的过程。
  光亮逐渐暗下来,最后一丝星火泯灭的瞬间,远方的天空升腾起一簇冲天的烟火,如花骨朵儿一般绽开,接二连三的花骨朵升起,又炸开。
  彼时刚好十二点整。
  许清让抬了抬下颚,懒洋洋的将双手枕在脑后,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长得过分的睫毛被天际绽放的烟花所释放出来的光晕染,柔软的尖端缀着微光,冷褐色的眸子里映着深蓝黑色的天空,绚丽的颜色仿佛都汇聚于他眼中:“新年快乐。”
  他话音平缓,在这样的深夜里,平白添上了几分缱绻。
  米松将废弃的铁丝攥在手里,大黄乖乖的坐在她脚边晃着尾巴。
  她歪了歪脑袋,斜眼刚好能瞧见他削瘦而流畅的下颚线:“你也是,新年快乐。”
  耳边的爆依据持续,带着些刺穿人耳膜的架势。
  宋融站边上不太乐意了,一脸不满的跳脚:“诶诶,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啊,我们还是不是相亲相爱的好同学!?还是不是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一家人!?你们互送祝福都不包括我!”
  米松想了想,同样也给他道了一句——“新年快乐。”
  许清让自然是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宋融哼哼了两声:“算你们勉强过关,”他顿住,旋即一脸嫌弃的掏了掏耳朵:“还有课代表啊,这正过着年呢,你怎么三句话里都有一句是关于学习的,你不会梦里都在写作业吧。”
  米松轻轻笑了声,替自己辩解:“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有没有还有待考究。”他摇头晃脑。
  待这一阵震耳欲聋的礼炮声过去,世界回到了往日的宁静,空气中遗留着狂欢过后稍有些呛鼻的硝烟味儿。
  从西比利亚吹来的冬季风裹挟着刺骨温度,将其一寸一寸吹散。
  米松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脑海中忽而灵光乍现,昂着脑袋,神色状似无意提起,将那些细微的私心敛于眸中:“你们想好以后要考哪一所大学了吗?”
  “嗯......我没什么大志向,”宋融坐在椅子上叉开腿,半张脸缩进羽绒服的领子里,双手抱在腹间,像一只在洞穴里藏满粮食准备冬眠的熊:“我想留在冬青市,就考冬大吧。”
  米松疑惑的“啊”了声,小声说:“以你的成绩,考个一本绰绰有余了吧。”
  冬青本就是个小地方,无数年轻人盼望着待自身羽翼丰满,从这里飞出去。
  而高考无疑是个很好的捷径。
  冬大,满打满算也只是个普通二本。
  宋融好像没什么所谓:“我跟那些野心家不一样,我不想离开这里,何况我走远了我爸妈也不会放心的。”
  这个决定听上去有些可惜,但人各有志,米松并没有要上去劝两句的意思。
  她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到许清让身上:“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清让的回答及其简洁,几乎不需要过于思考就脱口而出:“去美术生都想去的地方。”
  米松:“?”
  见她没领会其中的意思,宋融闲不住嘴,语速快的跟抢答似的:“美术生想去的地方,当然是美院啊。”
  米松似懂非懂的“哦”了声。
  “让哥在画画上的天赋虽然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在同龄人当中那就是天才好吧,到时候第一志愿肯定填中央美院,”宋融有条有理的分析完,还朝许清让抬了抬下巴:“你看我说得对吧。”
  许清让不置可否。
  中央美院作为八大美院之首,每年报考的人数多发10W+,是百分之九十美术生的理想国。
  想要被录取,不光是在专业成绩要求极高,在文化水平上也同样有一定要求。
  于他而言,确实是个很好的去处。
  米松半垂着眼帘,无声的点了点头。
  许清让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她倒是没感觉多意外。
  他清楚内心想要什么,早早就将方向定得极为明确。
  宋融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之处:“别光说我们了,你想去哪?”
  米松双手捧着脸,忧郁又惆怅地说:“我啊,我暂时还没想好。”
  宋融无言片刻:“你不说不要考名校?”
  “也许是985其中之一吧。”
  “还挺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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