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宫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个盒子,“妹妹,三哥没什么送你的,这个你拿着。”
岑悦眨眨眼,接过他手中的盒子,打开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几个大男人都看过去。
里面一排西游记故事的糖人,捏的栩栩如生,质朴活泼。
刘渝北情不自禁感慨:“果然年龄一样的人才有话说。”
陆鹤州酸溜溜道:“悦悦喜欢这个。”
岑悦眼睛亮晶晶地,朝着他点头,随口道:“我喜欢,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你也带我过去捏好不好。”
陆鹤州心里的那点酸意一下子散开来,眉开眼笑地回答:“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捏。”
刘渝北沉默了一下,看着自己的老表哥,摇了摇头,“表哥,你知道你笑的像什么吗?”
陆鹤州扬眉看他。
“我没你这么傻的表哥。”刘渝北吐槽了句,“你笑的就跟……跟孙悟空见了桃一样。”
陆鹤州低头看了眼岑悦手里偷桃的猴,孙悟空活灵活现,十分可爱,可这根本改变不了,他毛手毛脚,一副吃了蜜的嘚瑟样。
陆鹤州下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脸。
几个男人同时哄笑出声。
大皇子含笑道:“二弟也不怕陆太傅拧你耳朵,到时候可别求救。”
这会儿兄弟俩人说话,倒是真心了一点,没有刚才那话里带刺的感觉了。
“表哥才不会呢。”刘渝北笑眯眯道,“表哥对悦儿,可不就像是孙悟空对桃子一样,爱得不得了。”
众人都无话可说,无处反驳。
第46章
陆鹤州冷冷一笑, 刘渝北下意识躲进大皇子身后,颤抖着抱紧自己的手臂, “表哥, 你可不许欺负我,不然我就去和父皇说, 不让景华妹妹嫁给你了!”
“父皇最疼我了,肯定会答应我的。”
陆鹤州朝他一笑, 慢悠悠道:“依我看, 你是嫌皮痒了,不如我去告诉姑母, 看看她的意思。”
刘渝北撇嘴:“表哥你真阴险, 悦儿你看到了吗, 这样的男人你也愿意嫁, 不是哥哥说,到时候哥哥找来全天下的好男人给你挑,我这个表哥, 就让他孤独终老去吧。”
陆鹤州伸手就想打他,被岑悦拦下来,岑悦浅浅一笑:“别的人再好,可我不喜欢啊。”
刘渝北一脸懵逼。
岑悦歪头想了想:“喜欢一个人, 本来就不是因为他好, 而是因为他是他,是这个人,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都会喜欢她。”
陆鹤州心花怒放,对刘渝北的气怒,一下子便被安抚好了。
他笑着拉起岑悦的手:“我们走吧。”
刘渝北喊道:“表哥别走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陆鹤州声音从远处传来:“身为太傅,有教导诸位皇子之责,我会禀告陛下,二皇子顽劣,当严加管教。”
“不要。”刘渝北冲上来抱住他的手臂,“表哥,亲表哥,我知错了还不行吗,父皇会关禁闭的。”
陆鹤州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刚才挖我墙角,就没想到这一天?二殿下年纪也不小,该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大殿下和三殿下,可比你稳重多了。”
陆鹤州也有点发愁。
论亲戚,刘渝北是亲表弟,关系也很好,这孩子天资卓绝,也是个好苗子,陆鹤州自然是希望他做储君,做下一任天子的,
只是被陛下和贵妃宠的不谙世事,活脱脱一个刁蛮公子,若是如今再不改回来,日后……他未必当得起一国之君的重担。
陆鹤州心思转了转,“你回去抄帝策,一百遍,抄完给我。”
刘渝北瞪大眼:“一百遍,表哥你是要我的命?”
“刘渝北!”陆鹤州皱眉喝道,“你再胡说一个字,就加一百遍。”
刘渝北委委屈屈的闭嘴,后退了一步。
大皇子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笑眯眯道:“二弟年少,哪里受得了这般委屈,太傅大人不如换个惩罚。”
陆鹤州只道:“大殿下,臣是太傅,理当替陛下分忧,教导诸位皇子。”
大皇子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陆太傅是陆贵妃的亲侄子呢,向着老二,理所应当。
至于自己和三弟,无论如何都争抢不过他,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还有什么不平的。
岑悦咬了咬唇,拉着陆鹤州道手走出去,脚下踢着一颗小石子,突然抬起头问他:“陆鹤州,为什么我觉得,你对三位皇子……很不一样?”
陆鹤州怔了怔,忽然叹了口气,“你都明白,渝北却看不懂。”
“悦悦,我是太傅,身上责任重大,这么多年也不曾渎职,三位皇子幼年时候皆是由我启蒙,我自认没有藏私。”他慢悠悠道,“只是渝北毕竟是我亲表弟,有些不能跟大皇子三皇子说的话,却可以跟他说,而且……三位皇子里面,的确属他资质最好,大皇子多疑阴鸷,三皇子愚钝,唯有他聪颖过人,心胸开阔,就算没有这层亲戚关系,要我选一个帝王,也定然是他,所以对他自然严苛一点。”
“只可惜……”陆鹤州感慨一声,“姑母只此一个儿子,宠得如珠如宝,陛下爱屋及乌,也将他疼的不食人间烟火,说起话来没个遮拦。”
“这般心思单纯,如何做皇帝?”陆鹤州叹息一声,“悦悦可明白我的意思?”
岑悦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皇帝和皇子是不一样的。
刘渝北现在单纯,看上去好相处,作为父亲,皇帝自然喜欢他,可若是做储君……就算皇帝在偏心,也要考虑一二,他合不合适。
陆鹤州牵着她的手,慢慢走着:“姑母自小养的娇气,嫁人后又顺风顺水,天真烂漫,不懂得这些,我若是再不操心,他就废了。”
“你真不容易。”岑悦低头,“可是……陛下为什么不管。”
陆鹤州唇角抽了抽,“慈母多败儿,严父管不住慈母,自然也没办法。”
皇帝倒是想管刘渝北,可每次严格一点,贵妃就要生气,搞到最后 ,皇帝就全交给了他。
“罢了,不提这个了,我改天去找陛下说说。”陆鹤州笑着看她,“悦悦,陛下说要给你赐下公主府,你喜欢什么地方?”
岑悦眨眼:“公主府?”
“你是公主,将来嫁人之后,要自立门户。”陆鹤州跟她解释,“你喜欢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岑悦摇头,“我都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地方?”
陆鹤州笑了:“那我帮你选吧,等陛下问你的时候,你就按我说的告诉他。
岑悦乖巧点头。
陆鹤州没打算住在长乐侯府附近。
如今还未成婚,自然要住在家里,可婚后家长里短的,悦悦又是公主,身份自然不同,若住的近了,难免会有矛盾。
且长乐侯府附近的黄金地段,如今也没有大宅子或者大片地了。
“康平街。”陆鹤州想了想,“康平街那一带,有好多家私塾,诸多读书人出没,学风清正,是很好的地方。”
岑悦眨了眨眼,“好。”
她对读书这项活动,还是很敬重的,虽然岑望洋这样的读书人很讨厌,但读书毕竟是件好事。
岑悦笑起来:“我记着小时候,岑望洋给我讲孟母三迁的故事,最后就搬到了一片私塾附近,所以才成就了亚圣孟子。”
陆鹤州揉揉她的脑袋,声音低沉喑哑,“那我们也住在那里,悦悦也给我生个小亚圣好不好。”
岑悦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陆鹤州浅笑,附在她耳边,声音清晰了一点,“悦悦,等以后,你也给我生个小亚圣,实在不行,就生个小悦悦。”
岑悦眨巴了一下眼睛,耳根子一下子红的像火烧,陆鹤州想笑,可惜没有笑出来。
岑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使劲将他推开。
可惜两个人都忘记了,身后就是一片荷花池。
冬天里荷花没了,荷叶也枯萎了,荷花池有点名不副实,可池子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陆鹤州脚下一滑,竟然被直接推了进去。
岑悦一愣,就要去捞他。
陆鹤州呛了两口水,浮出水面,无奈道:“你给我回去,这池子没多深。”
他站起来,也就到腰间,池子底下还铺了鹅卵石,不用担心会陷进淤泥里。
只是冷,刺骨的冷。
或许这就是耍流氓的代价,果然话不能乱说,惹急了连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悦悦也不是个真兔子。
陆鹤州从池子里面走出来,冷风一吹,就是个冷颤。
岑悦扯着他跑起来。
陆鹤州一时没明白她干什么,无奈道:“我没事,你别着急。”
岑悦急匆匆道:“这么冷,你别受了风寒,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
“我去哪儿洗?”陆鹤州反手拉住她,“我先回家,你自己认识太后宫里的路吗?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岑悦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稍微想了想,带着他往刘渝北几人住处走去。
刘渝北正苦逼地抄书,就看见两人去而复返,他高高在上的表哥,还一身泥水,看上去狼狈不堪。
“表哥,你怎么了?在宫里也有人敢欺负你?”
是谁不要命了!
刘渝北一脸震惊。
陆鹤州随口道:“我自己不小心滑池子里了,你的衣服拿一身,给我换上。”
刘渝北连忙差人去准备,又道:“表哥你还是先沐浴,去去寒气吧,这个天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鹤州蹙眉:“这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我就是规矩!”刘渝北无奈至极,“悦儿,你看着他,别让他跑了,这么出宫,非得染上风寒不可,我让人去请太医。”
岑悦乖乖点头,看着陆鹤州,满脸愧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是我自己的事。”陆鹤州打断她的自责,笑了笑,“悦悦,怪我自己,不怪你,要不是我瞎逗你玩,也不会这样了。”
“乖,你去帮我看看,衣服来了没有。”陆鹤州摸摸她的脑袋,低声笑道:“不用觉得愧疚,如果真的不安心,你就去跟太后说说,出宫来看我?”
岑悦居然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会跟祖母说的。”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一下子,居然把人推到水里了,冬天天气这么冷,那池子里肯定寒气入骨,陆鹤州还不怪她。
岑悦心里难受坏了,低着头不说话。
陆鹤州笑着低头,蹭蹭她的额头:“你啊,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真的没事,冷一点算什么,我长了这么大,什么阵仗没见过?”
“这不一样。”岑悦抬眼看他,“以前是别人对你不好,可是我不能对你不好。”
“那悦悦就以后对我好一点。”陆鹤州低声道,“等成亲之后,有件事得听我的,不许反悔。”
岑悦单纯,不知世事,加之心里愧疚不安,就特别乖巧地点了点头,也没有注意到,陆鹤州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悦悦这么单纯,还是挺好的。
至少她就不知道,自己在谋划什么,等以后想反悔了也晚了。
陆鹤州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今天这顿凉,没白挨。
第47章
陆鹤州一高兴, 自然松懈下来,警惕之心也去了大半, 因此险些生出事端来。
刘渝北的宫殿里, 自然什么都有,陆鹤州坐在浴池里, 听太医的话,多泡了一会儿。
门口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他没有睁眼, 只以为是来送衣服的宫人, 便淡淡道:“衣服放在外面,你出去吧。”
那宫人并未回答, 陆鹤州只感觉到自己肩上绕来一只手臂, 一只女人的手臂, 女人家的脂粉气, 也扑入鼻中。
他猛然睁开眼,啪一声将人甩进水里,跳起来喊了声:“来人, 抓刺客。”
自己却是裹上一旁的衣服,冷着脸走出去。
那人的容貌他隐约看见了,是刘渝北宫里的宫女。
宫里人急匆匆赶来,陆鹤州穿着中单, 冷脸坐在那里, 瞪了一眼刘渝北,“二殿下,宫里出了刺客, 刺杀我,该当何罪!”
那宫女已经从池子里爬了出来,衣衫见水尽皆湿透,勾勒出玲珑曲线,她趴在地上磕头:“殿下恕罪,太傅大人饶命,奴婢不是刺客,奴婢只是鬼迷心窍,想攀附大人,求大人饶命。”
陆鹤州怒极反笑:“放肆,我跟殿下说话,有你插嘴的吗?”
刘渝北正色道:“表哥,你先去换身衣服,这件事我来处理,表哥放心,我定然不会徇私。”
陆鹤州点了点头,站起身拉了岑悦的手,往外走去,脸上还带着怒火,“幸而我反应及时,一把将人甩开了,否则说都说不清楚。”
岑悦抓住他的手臂:“别气了,我相信你没有这样的想法。”
“人心险恶。”陆鹤州叹口气,“悦悦,你今儿看到了,以后在宫里面,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小心,不可被人害了去。”
岑悦也是心有余悸,没想到只是洗个澡,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有祖母在,也不会有人敢害我的。”
陆鹤州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想把你装口袋里揣回家,把你自己留下,我真是一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