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常青的名字,傅秋谷心口犯堵,直接怼了她一句:“这不是你该问的。”
有纳木和这个小间谍在,乌吉木能知道常青的消息他一点也不意外。
“傅秋谷你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常青她有病,不能受刺激!”乌吉木立马急眼了。
傅秋谷精神一震:“你知道常青有病?”
“废话,你以为你啊,人走了就不闻不问的。”乌吉木没好气的说。
傅秋谷心虚地摸摸鼻子,急忙问:“你知道她在哪看过病吗?有病历吗?”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问我要病历,你知道她有病了?她怎么了?”乌吉木不傻,傅秋谷话里话外全是漏洞。
傅秋谷着急,实在没时间跟她废话:“你就说你有没有,我着急要用!”
乌吉木顿了两秒,说:“我没有,但我应该知道在哪,我现在去常青家找。”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没有钥匙,等我马上到。”傅秋谷也不耽搁,立马开车往常青家赶。
到了常青家,等了约摸一刻钟,乌吉木也到了。
“病历在哪?”傅秋谷问。
“常青怎么样了?”乌吉木说着就在屋里开始翻找。
傅秋谷把常青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就见乌吉木停下来手头的动作,转头狠狠白了他一眼。
傅秋谷被她瞪了,罕见地没吱声。
乌吉木一边找一边说:“常青以前总说他爸在怨她没报警,没救他,骂她狼心狗肺。其实我觉得这就是她妈给她的映射太严重了导致她有这种错觉,当初她妈庭审的时候你也在,那话是人说的吗,简直不是人。”
温雅娴庭审的时候常青去了,傅家夫妇太忙,当时是傅秋谷和温雅娴陪着一起去的,那场面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傅秋谷就没见过那么自私的妈,她竟然让常青帮她伪造证词,说庄廷军是入室抢劫,被常勇发现了才杀人跑路,跟她温雅娴没半毛钱关系。
如果不是傅秋谷在场,常青很有可能迫于温雅娴的淫威真的就那么说了。
后来温雅娴被判无期,下庭时她面目狰狞,恶狠狠地咒骂常青狼心狗肺不得好死,骂她跟她爸一样是个没用的废物,咒她这辈子都过得不安宁。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常青都做噩梦,半夜惊醒时就惊恐地抱着膝盖哭,每次有人问她,她就简单地说是做噩梦了,至于梦的内容就不得而知。
如今傅秋谷知道了,她梦见说这些恶毒语言的人变成了她爸爸,那个浑身是血,死不瞑目的常勇。
都到这一步了,乌吉木也没有理由再瞒着他,她断断续续地说了常青在美国这几年的生活。
一方面要上学,毕竟是傅家人资助她出来的,她不能荒废学业。可另一方面她又要找到庄廷军的下落,所以她不得不拼命压缩时间,夜以继日的学习,然后将剩下的时间用来走遍美国东部的每一个城市,路费不够了就在当地找黑工,学费不够了就打长工攒。
最开始是很辛苦的,一个女孩子这么跑肯定会吃亏,有惊无险几次后,她开始学习格斗术,更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赚钱方法,直到在美国的第三年,常青的生活才慢慢走上正轨。
“后来还好,就是有时候要写的旅游攻略是还没有开发的旅游区,等于是开荒,这其中还是挺危险的。你是没见最开始那几年,我都怕她死在美国,哪去了呢?”五十多平的房子快要被她翻遍了,还是没有翻到要找的东西。
“其实最开始在国内的时候,她只是有些抑郁症,焦虑症是到美国以后得的,时间太紧,要做的事情太多,人生地不熟还语言不通,给她钱还不要,死犟死犟的,我那时候有段时间常驻美国就是为了陪她治疗,找到了!”乌吉木从地热分水器后面的破盒子里找到了一沓资料,抱怨道:“这死丫头,真能藏,可能是怕你来看到。”
傅秋谷皱眉凑头去看,里面除了一大摞全英文的病历资料外,还有常青走遍美国东部的所有足记。
那是一本厚厚的日记以及一张地图,针对地图上的序号可以在日记里找出相应内容,由于时间仓促,他没时间看这些,只能一股脑地卷进怀里出了门。
“我先去趟医院看看。”傅秋谷上车前说。
乌吉木:“我也去,哪个医院?”
“武警总医院。”傅秋谷说完就开车窜了出去。
开车间隙,傅秋谷脑子里也在不停地转,一直以来,他看到的都是常青的好,也可以说是常青想让他看到的一面,他从没想过,一个刚刚花儿似年龄的小丫头,每天背负的是怎样的负担。
余光扫到副驾驶上的文件袋,傅秋谷心里五味陈杂。
傅秋谷先到医院,走到特殊病房门口,看到了局里经侦的两个小崽子。
“傅队。”两个人看到傅秋谷主动打了招呼。
“嗯,辛苦啊。”傅秋谷扯了扯嘴角对着俩人点点头,然后指指门,说:“我进去看看。”
“这……”两个人有些犹豫。
“她是我妹,我不放心来看看。”傅秋谷装似随口说着。
一个人还在犹豫,另一个知道傅秋谷身份的则做了个顺水人情:“行行行,傅队你进去吧,不过……您也知道,别待太长时间,我们不好做。”
“放心吧。”傅秋谷总算有了丝笑模样。
推开门走进病房,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一只手扎着滴流,一只手被手铐锁在床栏杆上,手指尖被纱布细细包裹着,分外雪白刺眼。
她面朝窗户不知在看着什么,浑身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里。听到开门声,常青转过头,在看得傅秋谷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整个人瞬间从那种死气沉沉里活泛了起来。
“秋谷哥哥。”常青声音微微颤抖,眼睛红红的,情绪有些激动。
这样的常青让傅秋谷的心软成一片,属于男人的那股本能保护欲正在蠢蠢欲动,他非常希望常青能像昨天在稽留室里那样对他示弱,依靠着他,把所有高兴的不高兴的全都告诉他。
他知道,从此以后,无论把她交给哪个男人,他都不会再放心,这丫头是他的,从八年前起就是他的了。
第23章 混不吝 ...
“怎么样, 还难受吗?”傅秋谷走上前,摸了摸常青的额头。
常青明显缩了一下,耳尖微微红了, 她摇摇头, 说:“没事了, 我就是……就是……”
“我都知道了。”傅秋谷看她还想瞒着,索性先打断了她的话茬。
可能是之前发病的缘故,常青的表情有些呆,她仰着脖子看傅秋谷,黑黑亮亮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萌。
足足五秒之后, 常青眨眨眼, 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表情一僵, 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眼神左顾右盼,嘴里还试图遮掩:“什么知道了,我说了我没事。”她声音越来越小, 听着像一只正在漏气的皮球。
傅秋谷特想上去抱抱她, 可他顾及常青的情绪,没敢做太大的动作, 只是摸摸她的头, 柔软的发丝贴服在掌心,触感很舒服。
“你这发病完了自己就能好吗?还需要吃药吗?”傅秋谷坐到病床边柔声问。
常青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老实交代:“需要吃药的, 但之前他们查不出我的病因,我那个时候又闹的厉害,所以被打了镇定剂……醒来就感觉好多了。”说到这里,常青想到了之前自己被几个人摁着强制打药,心里有些后怕。
刑侦那一套没有比傅秋谷更熟悉的,常青那个时候的情况,他能想到会被怎样对待。
他手指轻轻拂过常青手腕的青紫勒痕以及被纱布包裹的指甲,低声问:“还疼吗?”
常青摇摇头,笑着说:“不疼了。”原本还疼的,可傅秋谷这么问完之后就真的不觉得疼了,心里美滋滋的。
傅秋谷这时候的表情很温柔,但这其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常青在这种假象里感到幸福,却也知道,自己可能要永远失去她的秋谷哥哥了。
谁会愿意要个有病的女朋友呢,秋谷哥哥最怕麻烦了。
原本都快要治好了,常青心中不无遗憾。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喧哗声,乌吉木尖厉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那是我妹,我看自己妹妹违法吗!监狱还能探视犯人呢,你们这儿是监狱吗?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傅秋谷打开门,乌吉木正一脸义愤填膺地叉腰站在门口,虎着脸看守门的两个警员。
“进来吧。”傅秋谷一说话,原先还在解释的警员瞬间息声。
“常青,你怎么样,还好吧!”乌吉木一进门就直扑病床。
傅秋谷紧跟着进来,他敏锐地发现常青在看到乌吉木的那一瞬间眼神有些不对劲,精气神有那么几秒钟的溃散,可看见他就又好了。
傅秋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知道这丫头又在硬挺着了,什么没事了,什么不疼了,全他妈是假的。
无名火来的很快,但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无奈,他站在原地有些不想再上前,不知道是气常青的隐瞒,还是气自己的没用。
“你们聊,我出去一趟。”他不想看常青紧紧抓着乌吉木的手,就跟抓救命稻草一般的样子,刺眼。
伴着常青即眷恋不舍,又带着“你还是快走吧”的矛盾目光,傅秋谷太阳穴一鼓一鼓地出了病房。
在关病房门的瞬间,他心思一动,把门压了一条缝,并没有关严。
“你俩去那边守着。”傅秋谷指了指斜对面的休息椅。
“不用,我们不用坐。”两个小警员摆手。
啧,谁让你们坐了,当我爱你啊:“你们也累一天了,去歇会儿吧,我在门口守着,就两步的距离,你还能怕我带人跑了。”傅秋谷笑着说。
其实病房门口就有长排椅子,可傅秋谷指了位置,话也说到位了,这俩小警员就顺着方向鬼使神差地坐到了病房斜对面。坐的时候心里还嘀咕“坐门口多方便,离得还近,要不要坐回去呢?”等俩人坐下以后,心中恍然,坐在这里正好能看清傅秋谷的一举一动,队长果然是队长,办案经验就是丰富。
傅秋谷表示,宝贝儿你们想多了。
他就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微微侧头仿佛假寐一般。
傅秋谷一出去,常青立马就蔫了下来,肩膀也耷拉了,她委委屈屈地看着乌吉木,跟猫仔似的叫了声:“葡萄……”之后眼睛就红了,要哭不哭的表情,可怜巴巴的。
“别哭啊,知道你受委屈了。”乌吉木摸摸她的脸,心疼的问:“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常青红着眼皮,眼泪要掉不掉的在眼眶里打转:“他们一直在逼我,我……”她想伸出打着点滴的手抓自己的头发,却被乌吉木阻止了:“别激动,别忘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常青听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当时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喘不上气,我甚至看见了我妈。”温雅娴在常青的记忆里一直是噩梦。
“吃药吗?我带了你的药。”乌吉木说着就把药掏了出来,是她之前从傅秋谷那要来的。
常青摇摇头:“不用了,现在感觉没那么难受了,他们给我打了镇定剂。”
乌吉木皱眉,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说你也是,死人这么大的事情也敢沾,还割人家手指,你知不知道,如果说不清的话,你很可能要坐牢的。”
常青声音小小地说:“我也没办法,这么多年了,我虽然病情好转,但我爸还是会出现在我梦里。我知道这都是我自己的幻觉,医生也说是我自己的愧疚心作祟,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想给我爸一个交代。”她抠着自己的手指上的纱布,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现在交代了?”乌吉木没好气的问。
常青心虚地点点头:“我把手指埋进去那天,我爸对我笑了。”她说着抬起头,眼里泛着泪花,嘴角却微微抿起,笑的像个小傻子。
乌吉木依旧板着脸:“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常青一愣神,然后表情垮了下来,瘪瘪嘴,说:“不知道。”
“你……”乌吉木让她气的一口气噎在嗓子眼儿,最终长叹一声,说:“傅秋谷在帮你办保外就医,让他想想办法吧,他总比我们懂这里的事儿。”
常青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乌吉木:“我是不是还得回拘留所里?”
乌吉木卡壳了,她不知道。
“你想回家?”傅秋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常青看着傅秋谷,张张嘴,说:“也,不是,要是不行的话……”
“为什么要问行不行?你不是说想回家吗?”傅秋谷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
常青哑然,有些心虚的说:“我现在是嫌疑人……”
傅秋谷:“我就问你是不是不想再回稽留室了。”
稽留室三个字让常青缩了一下,她下意识点头,等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傅秋谷已经转身走了。
常青跟乌吉木面面相觑,不过两分钟,傅秋谷再度回来,手里拿着手铐钥匙,身后跟着一脸为难的小警员。
“傅队,傅队,这不合规矩。”一个小警员在身后絮叨,另一个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傅秋谷不说话,直接开了常青的手铐,熟练地拔了针头,然后俯身给常青穿鞋。
常青手不能提受宠若惊,求助地看向乌吉木。
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
“我们走。”傅秋谷牵起常青的手就往门外走,结果一下地常青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身上没劲儿,傅秋谷急忙把人扶起来揽进怀里。
与此同时那跟进来的小警员一把攥住常青手臂,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傅队,你这样是违纪,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会告您知法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