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寄养,另一件,便是规模化的救助流浪动物。
寄养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尽管寄养所得是纯利润,可是风险太大,并且也誊不出人手去管理寄养,不做也罢。
至于不插手救助流浪动物……不做,没人会说三道四,然而一旦做了,后患无穷。
“冷血就冷血吧……”景醇瞧着书法字画上的“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几个字,喃喃道:“这块招牌已经掉下来一次了,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兀的,手机响了起来。
【郭老师:景醇,上次和你提过的俄罗斯国际学生交流计划,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景醇下意识地想要回绝,然而一想到这些乱糟糟的烦心事,似乎出去走走,不仅是她,其他人也能放松喘口气……
【景醇:我去。】
第71章
将近傍晚十分, 宴辰泽急急忙忙地冲进了工作室, 一双眼四下寻找着景醇。
阳台的工作区,没有。
放着猫笼的书房,没有。
其他上了锁的房价挨个打开,也没有……
瞧着宴辰泽心急火燎的模样, 小马打了个哈欠,淡淡道:“别找了,老大已经走啦!”
“走了?”宴辰泽一脸懵逼, “她去哪儿了?”
“北京。”
“北京???”
“确切地说, 是先到北京和郭老师汇合,然后再去莫斯科。”
“莫斯科???”宴辰泽眼珠都要瞪出来了,“景醇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啊!好端端地去莫斯科做什么?”
小马耸了耸肩,反口怼了回去,“是啊!这好端端地做什么不好, 非得做救助平台,啧……你好像也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过哈?”
宴辰泽先是一愣, 继而又冷着脸, 道:“你也觉得不该去做这件事?”
“该做。”
还没等宴辰泽把卡在喉咙里的气儿给顺出来, 小马话锋一转, 道:“但不能以十个约定的名义, 甚至是云巅物业的名义发起。”
宴辰泽蹙起眉心, “为什么?”
“唉……我算是知道老大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了, 你啊!真是好心办坏事。”
小马找来水杯,投了一朵金丝菊冻干进去, 冲上热水,一边用勺子在水里上下反复按压着金丝菊,一边耐心道:“你以为老大是不让你们献爱心救助流浪动物吗?不是的,她也想搭把手,小黄和书房里那三只猫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老大在乎的,是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她怕你们搞这么一出,以后会给十个约定招黑。”
小马抬着水杯,站在茶几和电视柜中间,抬头仔细地看着沙发墙上的书法字画,“以前在店里,老大和赏心姐就总是为了店铺的发展吵得不可开交,赏心姐想扩大经营范围,开分店,搞加盟,想把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做成全云弄市甚至是全中国最好的宠物店,但是,老大不允许,她只想做有把握的事。”
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不卖宠物食品,那是因为国内的宠物食品企业还在起步阶段,监管不严,各方面都差强人意,然而国外的进口食品到了国内,从总代理商那儿进货是有数量要求的,拿够一定金额的产品才肯放货,对于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这种个体商户,一次性购买大量的,有保质期限的宠物食品,就算保质期在六个月以上,也很难卖完。
并且,进口食品算上关税和运费以后,商户们倒腾了一大圈,可是到手的利润……还不如多给一只狗剪毛呢!
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分店,那是因为虽然口碑不错,但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店铺赚取的大部分利润都来自宠物美容课程的教学,再开一个分店,景醇实在没办法保证,仅仅只是靠提供服务所得的收入能不能支撑起分店的开销。
至于加盟……不论是毕业的学员,还是有钱有势的投资人,都向景醇提出过加盟的请求,然而她却认为十个约定宠物生活馆做的还不够好,不敢冒然拿着别人的钱去做冒险的事,并且,她也不能肯定,那些一心想要投资做加盟店的人,是会把“十个约定”的招牌发扬光大,还是人多想法多,越做越偏离本心,最后落个名誉扫地的下场。
“荆彩和齐大哥都说老大是目光短浅,只想安安稳稳地守着一家店的小商贩,但是他们又怎么知道,守好一家店有多难?”小马叹了口气,闭上眼不愿去回忆那一天的惨淡景象,“上一次只是一个误会,店铺就遭到了打砸,现在……你能保证救助平台所带来的一定都是积极的影响吗?”
宴辰泽咬咬牙,道:“救助平台是有可行性的,只要我们严格把控个个环节,就绝对不会出现无法挽回的纰漏。”
“绝对?”小马讥笑道:“如果你们真的把控严格,那么黑狗怎么还会怀孕?”
“这不是刚开始没经验嘛,景醇才说完,我和齐骥就带那三只狗去检查,另外两只也做了绝育手术,呃……只不过黑狗肚子里的崽子必须得生下来了。”
“是去李医生那里做的手术?”
“那当然啦!”
“李医生有没有给你们折扣?”
宴辰泽舔了舔嘴唇,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在兽医诊所里,宴辰泽和齐骥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救助平台的事讲了个通透,李斯杰爽快地打了个狠折不说,还欣然接受了救助平台的邀请,以后有需要体检和绝育的流浪猫狗,尽管往诊所里送。
“唉……老大说的没错,你和齐大哥就没一个能让人省心。”小马吹了吹烫,喝了一口菊花茶,“你们倒是聪明,想到拉李医生入伙,可是你们也不想想刷的是谁的脸卡?”
宴辰泽哑口无言,若不是李斯杰和景醇多年矫情,自然也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小马:“我真是服了你了,老大为了你妈妈、的那几句话,在拼命地往宠物行业以外择,你倒好,非但往里面掺和,还把水搅得越来越浑。”
迎着宴辰泽疑惑的神情,小马把宴妈和景醇说的话,以及景醇为此做的打算都一五一十地和宴辰泽交代了个底朝天。
“从成都犬展回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你还搞了那么大的惊吓,老大的负能量早就爆棚了,她能不发脾气吗?”瞧着宴辰泽垂头丧气的模样,小马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满意地勾起唇角,笑道:“怎么这幅样子?你别不是现在就想停止建立救助平台吧?”
宴辰泽苦笑,“我真的不知道我妈跟景醇说了那样的话,可是……就算现在叫停救助平台,那三只狗还在馨雅苑,大黑还得生产……怎么能停?”
“算你还能拎得清!”
“但是……不停止的话,景醇又……”
“你以为我到下班时间不走人,留下来就只是为了和你说教?”小马鄙夷地觑着宴辰泽,“老大确实是去俄罗斯讲习了,不过呢,她在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帮着你们处理好救助平台的事,唔……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专业顾问了。”
“你说什么?”宴辰泽难以置信,“景醇同意做救助平台了?”
“没有,不过你和齐大哥用十个约定的名义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我们总得帮着收拾烂摊子吧?”小马摇了摇头,“我不懂经商的那些弯弯道道,我只知道,一群人有缘分在一起共事,劲儿就得往一个方向使。”
……
景醇一声不吭地远赴俄罗斯,或许是多了些情绪,少了一个人,不仅是屋子里,就连宴辰泽的心里,都比上次她离家参加犬展,还要空落落。
屋里开了灯,鹅黄色的灯光却衬托不出温暖的氛围,电视机里,黄金档的剧集正演得激烈,却无人欣赏。
宴辰泽盖着薄被,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趴在旁边的贝塔的背毛,然而舒克……则是蹲在饭厅和玄关之间,一双耳朵高高地立在脑袋上,但凡外面有任何细微的动静,舒克便“汪汪汪”地叫上几声。
它在等景醇回家。
“贝塔……”宴辰泽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轻轻地拍在贝塔的屁股上,苦笑道:“你妈生起气来,比我妈还难哄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不论是打电话还是发信息,景醇还是一一回复,只不过他们俩向商量好了一样,谁也不提救助平台的事,聊得都是一些鸡零狗碎,权当无事发生,平静之余,也尴尬得很。
“啧……不论怎么样,当面交流总比隔着手机好啊!看不见又摸不着,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啊……喂!贝塔,要不我把你和舒克送去寄养,我飞一趟莫斯科怎么样?”
贝塔睁开眼,继而又徐徐闭上。
“……” 宴辰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等我办好护照和签证,景醇早该回来了。”
“汪汪汪……”
宴辰泽烦躁地眯着眼瞧着舒克敦实的背影,“舒克,过来!”
话音刚落,舒克“噌”地一下蹿了起来,可是并没有听话地朝着宴辰泽跑来,而是“哒哒哒”地跑到门边,两只前爪不停地扒拉着门板。
“舒克!”
“汪汪汪……”
“别等了,妈妈今晚不回家啦!”
“汪汪汪……”
宴辰泽无奈地瞧着舒克,他始终不解,景醇当初只是给了舒克一块牛肉冻干,怎么它就像着了魔一般和她如此亲近?
秋田犬交流群里流传着一句话,说的是聪明的宠物具有选择主人的能力,就像有些人花了大价钱买了宠物,却像是请了尊大神回家一般,想要和它玩玩,还得看它赏不赏脸,反之,有些宠物又特别认主人,在家黏黏糊糊的,出了门遇了事也相当忠诚。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秋田犬贝塔身上,宴辰泽也就认了,可是,法斗犬舒克……
在世界名犬智力排行当中,法斗犬排在第五十八位,诸如“坐下”这样的简单指令,得和法斗犬讲二十次以上它才能听懂,要想它服从“坐下”的指令,就得训练八十次以上,并且还得周而复始地反复练习,更何况,舒克并不是纯种法斗犬,虽说不像那些著名的“撒手没”那样没心没肺,但是法斗犬这种憨货会认主,还认了个后来居上的主人……
“白眼狼……”宴辰泽怨念地瞧着不停扒门的舒克,越想越心凉……
兀的,宴辰泽连忙拿起手机,点开拍摄功能,镜头直直地对着舒克,屏幕上的画面太远并不清晰,宴辰泽都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地踩在地板上朝着舒克靠了过去——忠厚老实的舒克心心念念地等着景醇回家,这个画面要是被拍下来发给景醇,她还不感动得要死要活?
气氛好了,那些糟心的破事儿不就能顺着气氛一一说开从而化解,他们俩又是亲亲我我,人人艳羡的小两口了呀!
然而想法总是要好于现实,当宴辰泽找到最佳拍摄角度的时候……
似乎是察觉到门外的动静并不是景醇开门的声音,舒克耷拉着脑袋,悻悻地从门边走到原先的位置,蹲下……
“……”拍无可拍的宴辰泽颓然地坐到了地上,“什么掏出手机记录生活记录美全他妈是骗人的,等我掏出手机早就错过了美的瞬间了!”
第72章
宴辰泽原本以为, 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冬天的夜晚会格外冷清,会无病呻吟,甚至是默默掉眼泪,然而并没有。
先是百无聊赖地熬到午夜, 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困意才洗洗涮涮,关灯上、床,继而又蜷缩在怎么捂也捂不热的被窝里, 捧着手机搜索着诸如“与女朋友意见不和怎么办”, “怎么解决婆媳矛盾”,“猫系女友太强势怎么办”这一类毫无营养的问题,并且得到的也是一些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但是细想过后又觉得纯属废话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睡意终于席卷而来, 宴辰泽把手机随意地放到一边,闭上眼, 沉沉地睡了过去。
“嗷呜嗷嗷汪……”
凄惨而又略显矫情的狗吠声响了起来,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是舒克才会嚎出来的动静, 宴辰泽微微睁开眼, 只看到一片黑暗, 时间还早, 宴辰泽翻了个身, 拉起被子,蒙头便睡。
“呜……叽叽叽……”
“嗷呜……”
宴辰泽眉梢一动——哟!舒克还学会狼嚎了?
“嗷……”
“嗷个屁嗷!”宴辰泽愤怒地掀开了被子,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五点十八分。
“……”
他好像是三点多才睡着的?
“呜……嗷嗷嗷……”
宴辰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翻身下床,寻着声源朝着玄关走了过去。
同样被舒克嚎醒的贝塔也站了起来,抖了抖背毛,高翘着尾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跟在宴辰泽身后。
瞧见凶神恶煞的宴辰泽,舒克顿时安静下来,然而那双斜视着宴辰泽的大圆眼,还是一副“大爷我天生傲骨绝不轻易妥协”的模样……
宴辰泽挨着舒克蹲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舒克肉嘟嘟的后背,“你怎么回事?天都没亮嚎什么嚎?”
舒克抖了一下,继而又侧着一张扁平脸,直勾勾地瞪着宴辰泽。
宴辰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拉起舒克的一只前腿,凉嗖嗖的肉垫使得宴辰泽皱起了眉,继而又把舒克抱了起来,直奔卧室,扔到床上。
“景醇是去俄罗斯讲课,又不是死了,你犯得着嚎那么惨吗?”瞧着舒克懵懂的憨样,宴辰泽叹了口气,无奈道:“妈妈过几天就回来了,你耐心点,乖乖睡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