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福气绵绵——白鹿谓霜
时间:2020-03-30 08:46:50

  这话一说,便不难看出,桂氏这儿媳妇可真真是当家做主的,一般儿媳妇哪敢在婆婆面前这样足的底气。
  姜锦鱼没看潘氏哆嗦着的嘴唇,径直冲桂氏点点头,道,“我幼时见过姑母几面。”
  桂氏一听,心里门清,她可不是那等憨人,她爹没有儿子,连生三个女儿,两个姐姐都嫁人了,轮到她的时候,桂氏心里有成算,说服了爹娘,找入赘女婿,生下的儿子也跟他们桂家姓。
  虽说她们桂家日子不如以前了,铺子关了好几家,可到底是把香火延续下去了不是?
  本来找潘衡,桂氏便是相中了潘衡的好相貌和读书人的身份,要说喜欢,那绝对是没多少的。至于潘氏这个跟着儿子上门的婆婆,桂氏原想着,若是和气的,便敬着,毕竟是婆婆。可相处下来,就觉察出来了,这婆婆也不是个厚道人,一把年纪了,惯会装可怜装大善人。
  她现下对潘氏母子感情浅薄,若非看在潘衡是自家儿子的爹爹份上,她早都懒得理睬二人了。
  因此乍一看到婆婆似乎要凑上个富贵亲戚,桂氏起先心里还吓了一跳,现下一听姜锦鱼这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度道,“原来是亲戚,那真是巧了,我家就在那边的巷子里,不如去我家坐坐,您也好与我婆婆叙叙旧。”
  姜锦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妇人,桂氏生得不算什么大美人,但举手投足很利索,说话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出在家里也是做主的人。妇人眼睛中带了丝打量,说请她做客的话时,带着丝试探,有些直白,但并不算惹人讨厌。
  大约在面慈心恶的潘氏面前,桂氏这种把意图表达得直白的人,反倒还更让人安心些。
  “不必了,下回有空,我再来拜访姑母便是。”姜锦鱼微微摇头,冲着桂氏道。
  然后就见桂氏仿佛松了口气似的,态度自然地要送她。
  姜锦鱼没要桂氏送,冲潘氏点点头,“姑母,那我先走了。”
  回到马车上,何氏问起,姜锦鱼便也不在意的说了句,“方才遇到奶后娘家的姑母了。”
  何氏一听还没回过神来,半晌才想起来,“那位啊……我倒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似乎是提起了潘氏,何氏便起了兴致,便把以前的事拿出来说了,道,“说起来,潘家以前还想跟我们家结亲来着,我还没吭声,你奶就先不答应了。潘衡那后生倒还不错,不过考运不太好,一直就那样,跟你前大姐夫差不多,我听你奶说,潘衡入赘了,做了县里桂家的上门女婿,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入赘?”姜锦鱼听得有一丝惊讶,倒是没想到,潘衡那样要面子的人,居然选择了入赘?
  再转念想到方才潘氏和她儿媳妇之间的相处,又咂摸出了点味道来,这倒是说得过去了,为何桂氏一个做儿媳妇的,居然能把潘氏这个做婆婆治得死死的。
  “潘家怎么会答应让他入赘?”据她所知,潘家可就潘衡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才会宠得跟什么似的。
  何氏撇撇嘴,道,“潘家犯了事,你那时候刚嫁给女婿呢,你不知道。潘氏还借着你大伯母的口,来求过你爹。本来么,都是亲戚,关照一下也是可以的,哪晓得你爹一打听,潘家贩卖私盐,这可是大罪,便没插手了。只帮了潘衡一把,他么,本来没参与其中,县衙有个看不惯他的小吏作祟,你爹帮着说了句,把人给救出来了。只是他爹这种罪,潘衡的仕途也就那样了。估计后来日子过不下去了,便入赘了。”
  何氏的语气轻飘飘的,但显然对潘衡不像以前那么欣赏了,不是她太古板,潘衡入赘她能理解,但到底觉得若换做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女婿,年轻有为,对比之下,当然越发瞧不上潘衡了。毕竟是曾经有可能成为女婿的人,下意识的就会对比一二。
  姜锦鱼听了,倒没太多的感慨,只点点头,便没再做声了。
  上辈子她在潘家委曲求全,照顾全家上上下下,受潘氏磋磨,还要被潘衡带回来的外室羞辱,落得那等凄惨下场。
  这辈子便落到潘家来受这些罪,潘氏身为婆婆,却被桂氏这个儿媳妇管着约束着。潘衡那样要面子的人,一辈子都逃不开入赘二字的羞辱,这对于旁人也许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心比天高的潘衡,不啻于日日夜夜在他面前狠狠抽他巴掌。
  且看桂氏的性情,并非重儿女情长之人,更不会对潘衡温柔小意,按着潘衡那样认定女子便该柔顺、该以夫为天的性情,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害人者终将得到应有的报应。
  马车缓缓经过桂家的那条巷子,姜锦鱼轻轻放下帘子,心中对潘家人,再没有半分多余的感觉,与陌生人无异。
  她想,我总算无愧于老天爷给我的这一世。
  ……
  潘氏进了桂家,见桂氏没空搭理她,便急急忙忙奔后院去了。
  一进门,便匆匆道,“衡儿,你猜我方才看到谁了?”
  潘衡本就烦闷,桂氏并不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妻子,相反,桂氏很有主见,他本以为自己入赘之后,便能接手桂家的生意。哪晓得,桂氏压根只是将他当做孩子的爹,没有半点让他插手桂家生意的意思。
  他烦闷的道,“娘,怎么了?有什么事?”
  潘氏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周围,凑到儿子身旁,道,“我方才见着你二舅家的锦鱼了。唉,穿的那叫一个精致,我差点都认不出了。早知道当时娘便是不要脸面,也要替你说了你二舅家的亲事,若是你成了姜二郎的女婿,我们潘家怎么会到这个地步!你爹也就不会被流放了!”
  潘衡本来听得不甚在意,忽的拿笔的手顿住了,皱眉道,“你见着她了?”
  潘氏这些年被桂氏管的胆子越发小了,一个劲儿的小声嘟囔着,“是啊,我亲眼看到了,我本来想上去套套近乎的,哪晓得你媳妇立马就来了,我们没说两句话,也就打了个照面。哎呦,姜家现在可真是富贵了,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死皮赖脸也要把这门亲戚结交起来的,现在可真是一点光都沾不着了……”
  潘氏还在耳边念叨,潘衡却是有些怔了,他稀里糊涂想了些有的没的,直到傍晚妻子桂氏抱着儿子过来。
  儿子姓桂,打小就被桂氏抱着养,因此跟他不算亲近。但是这孩子不跟他姓潘,就足以潘衡将这孩子视作自己的耻辱,他敷衍的摸了下儿子的头。
  桂氏对潘衡没多大感情,见儿子凑上去跟爹爹亲热的样子,皱皱眉道,“昌儿,来娘这儿。”
  说罢,让奶娘把孩子带了出去。
  桂氏翻身在床上躺下,催促着外边躺着的潘衡,“灭了灯吧,我困了。”
  潘衡起床灭灯,夫妻相顾无言,背对着入眠。
  迷迷糊糊之间,潘衡又做起了那个自己做了很多次的梦。
  在梦里,他刚刚喜得秀才的功名,娘潘氏喜得眉开眼笑,爹也拍着手说要开宗祠给祖宗报喜。
  梦里的他也很高兴,满心都是喜悦,他微微侧头,便看见梦中的妻子仰着脸望着他,眉眼间带着喜意,微微亮着的眼睛,很熟悉,看得他挪不开眼。
  她踮起脚,凑到自己耳边,唇畔带着笑意,低声道,“相公,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有喜了。”
  梦里的他高兴得一下子傻眼了,半晌才抱着妻子,整个人沉浸在喜悦之中。
  潘衡嘴角带笑的,忽的耳边一阵喧闹,他从梦中惊醒,睁开眼,便看见屋里起身穿衣裳的桂氏。
  外头天色大亮,桂氏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了丝嫌恶,“读书人便早些起床,你没法子科举,可总要给昌儿带个好头。今日我大姐回娘家,你让娘多注意点,别又闹笑话了。”
  潘衡木着脸,木然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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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嫁妆
  姜锦鱼与何氏一归家, 孙氏便立即找了个没人的时候过来了,进门便满脸急切。
  她问道, “那事如何了?钟家如何说?”
  话音一落, 大约觉得自己太过急切主动了,又忙拍起了何氏的马屁,道,“弟妹出马,这事儿保准没问题。”
  何氏也不同她计较,道,“钟夫人自是说都好,但欢姐儿和钟家公子毕竟不同, 钟家的意思是, 让两人先碰个面,看看性情合不合。约什么日子什么地方, 就得嫂子自去与钟夫人商量了。”
  孙氏一听, 连声道, “我去安排便是,这回多亏了弟妹。难怪乎二弟这官越做越大了,有二弟妹你这样的贤内助,可不是日子越过越好麽!”
  然后又是一叠声的奉承, 听得何氏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姜锦鱼在一边忍不住偷笑起来,大伯母这个性子,让她说什么好。她们回双溪村也好些日子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伯母这么热切的笑容。
  孙氏大约是自认奉承到位了, 急着回去给女儿报喜,找了个机会,便又告辞出去了。
  她一走,姜锦鱼忍不住笑出声来,眼角都笑出泪花来了。
  何氏无奈瞥她一眼,“你大伯母便是这么个性子,你还不知道麽。说的不好听些,叫无利不起早。说的体面些,便是放得下架子。那会儿你刚生的时候,你大伯母素来不喜欢女孩儿,偏偏你奶不知怎么的,便是喜欢你些,惹得你大伯母连着几年没给你好脸色。后来你爹做了主簿,你大伯母一下子亲热起你这个侄女了。”
  姜锦鱼闷闷笑,笑得有点肚子疼,其实她倒不讨厌大伯母这样的人,总比那些又要占便宜,又要你去捧着她的好多了。这些年见的人多了,那种放不下架子,巴不得你凑上去给她帮忙,又要面子又要实惠的,也着实不少。
  也不知孙氏和钟家如何商议的,姜欢和那钟家二公子见了一次,大约便就那么定了下来。
  一日聚在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孙氏总算寻到了机会,在饭桌上把这事儿一说。
  她倒想谦虚一些,但大约是两个女儿都嫁的不好,好不容易有一个姜欢能翻身了,她的语气还是止不住的炫耀。
  “那钟夫人见了欢姐儿,喜欢得不行,连声说咱家女儿教得好。钟二公子我也见了一面,生得好生俊朗,说话也很有礼节,可比那章昀好了太多了。欢姐儿先前那桩婚事,家里人看走了眼,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这回可算是找了个合适的了……”
  孙氏越说越激动,眉飞色舞的,恨不得把钟家夸到天上去,把章家踩到泥里去,听得一桌子人都有点尴尬。
  还是姜老太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严厉道,“行了,你少说两句!以后少提章家,我们姜家跟他们无亲无故,总这么比什么?欢姐儿既是与章昀和离了,那就是断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往后都不必牵扯在一起了。”
  孙氏到底是怕姜老太这个婆婆的,顿时噤声,讪笑道,“娘教训的是。”
  训过之后,姜老太的神色也放缓了些,看向一边坐着的姜欢,“既是门好亲事,那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奶知道你心气高,可这日子过得好不好,不是比出来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比也没用。再富贵,也就睡得了一张床,住得了一个屋,吃得下一碗饭。”
  姜欢方才还得意的脸色微变,嘴角挂着笑,微微低下头,“奶教训的是,孙女知道了。”
  被姜老太这么一弄,母女俩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姜四郎媳妇赵氏见状,忙岔开话题道,“厨房还炖了个汤,我去让顺妈端上来。这是用绵绵从辽州带来的山参熬的,爹和娘等会儿多用些,大补。”
  说罢,笑盈盈起身。
  气氛稍稍好转,众人又重新说说笑笑起来。
  姜欢的婚事,总算是家里的一桩喜事。
  也不知孙氏和钟家如何商议的,定亲赶得颇急,照何氏的意思,是两人都是二婚,本就年纪不小了,拖来拖去反倒不好,索性都趁早来。
  提到定亲,就有不得不提的一件事,那就是嫁妆。
  姜家还未正式分家,虽说分了好几个院子住,但乡下素来是这样的惯例,父母犹在,便不允分家。
  但姜老太早已不大管几个儿子的家事,一心只想着颐养天年,娶孙媳妇那会儿起,姜老太就彻底把这事儿给交出去了,由各家媳妇们自己操持。
  所以,孙氏假惺惺上门的时候,姜老太看得眼皮子直跳,一句话就给她堵回去了,“老大媳妇,你怎么来了?噢,欢姐儿的婚事啊,我不是早说了麽,你们自己拿主意,不用来问我。”
  姜锦鱼恰好坐着一边,陪着老太太唠嗑,见自家奶那副不待见大伯母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笑,起身道,“大伯母,你坐下说。秋霞,来倒茶。”
  孙氏跟个小媳妇似的,凳子都只坐了个边儿,小心翼翼道,“瞧您说的,咱们没分家,媳妇哪敢自己拿主意。您经的事比我们小辈多多了,可不得拿来问问您。”
  姜老太心道:也不见你平时也看看我,这会儿遇着事了,倒是想起我老太婆来了?
  但再不待见,也是自个儿孙女的婚事,加之姜锦鱼也在一边替孙氏说话,“奶,大伯母也是敬着您呢,这才来求您老人家拿个主意。”
  姜老太这才勉为其难道,“老大媳妇,什么事,你说来我听听?”
  孙氏这才揣着一颗心道,“有件事儿,媳妇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是欢姐儿的嫁妆啊,我想着,欢姐儿先前嫁的时候,咱家还没什么钱,我这做娘的,心里实在觉得亏了她。眼下家里有银子了,我琢磨着,想多补贴点欢姐儿。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我这个当娘的,也打心底里心疼她。”
  孙氏要补贴自家女儿,姜老太自是没意见,只道,“这事说得过去,你亲闺女,你补贴点也不是没道理。就是虎娃媳妇那里,你也要和她说两句,别让人心里不舒服了。”
  孙氏一听老太太这话,咽了咽口水,讪笑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锦鱼一听这话,顿时暗叫不好,大伯母又要把奶惹生气了。
  果然,孙氏下一句话说出口,便是,“我的意思是,家里能不能贴点。我和大郎都没什么大出息,可欢姐儿几个叔叔们都是有大出息的,特别是二弟和四弟,那侄女出嫁,叔叔们总不好眼巴巴看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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