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则见状,长臂一伸,手疾眼快地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然后趁着温之玉还未反应过来时,将她能动的手夹在腋下,瞬间将人以一种舒适却又无法动弹的姿势禁锢住。
他的动作极其熟练,温之玉眼前一闪,就发现自己转移了阵地。
“放开我!”她脸色乍青乍白,喜欢将人压在怀里说话到底是什么癖好?
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变态!
萧则垂着眸子,睫毛微颤地回答她:“我怀里比床上舒服,不疼。”
温之玉闻言,一张漂亮的脸瞬间扭曲,她承认,萧则怀里是很暖和,又软。
但现在,她的心肝脾肺没有哪儿是不疼的!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你不要太过分了,萧则。”
被叫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自将她的脸从他怀里抬起,目光一寸寸地扫视过去。
“你要干什么?”她皱起眉,如果目光能杀人,萧则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萧则伸手碰了碰她的额角:“你额上有伤。”
温之玉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萧则抿唇不语,指尖挑开药瓶的盖子,用手给她涂起了药。
“乖,别乱动。”他低声道,用手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
温之玉恨得牙痒,目光碰到他手上的齿印,瞬间想要再咬一口。
涂完额头,萧则看着药膏,眸光暗了暗,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阿玉身上还有伤么?”
温之玉瞬间僵住,几乎不相信萧则能问出这句话。
她身上自然有伤,尤其是背部,在甩出马车时几乎整个朝地。
但他在这个时候,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萧则看着她变来变去的神色和僵住的脊背,便了然地将人扶起,换了个趴在怀里的姿势,微微低头就能看清整片背部。
待萧则的手碰到她腰间时,温之玉一个激灵,几乎要从他怀里跳出来,“萧则,你给我住手!我自己来!”
萧则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从怀中不断颤抖的身体得知温之玉现在似乎很恼火,他手一顿,淡淡道:“你动不了,城里没女大夫,我们没丫鬟,除了我,你没有其他选择。”
室内一片寂静,下一刻,温之玉猛地咬上了他的肩头,“你……混蛋!”
模糊不清的声音轻轻响在耳畔。
萧则却笑了下,手指挑开她的腰带。
白皙如玉的背部遍布着青紫色的瘀痕,他将发丝拨至一边,微凉的指尖沾上药,一点点的细致涂抹。
随着指尖的移动,娇嫩的皮肤上渐渐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连带着整个人都微微颤抖。温之玉紧闭着眼,发狠似的咬着嘴下的皮肉,企图让自己忽视那股怪异至极的触觉。
不知涂到哪里,她低低叫了一声,下一秒,她便感觉背后的手指停顿在原处。
“……快点!”她心中暗骂,又咬上萧则的肩,报复似的磨了磨牙。
萧则垂下眸子,擦去她皮肤上的一丝血痕。
咬得和幼时宫里的那只小狗崽样的。他漫不经心地想。
……
终于,萧则收回了涂药的手,将半褪的衣裳重新穿戴完毕。
他面色如常,反倒是温之玉一双眸子隐隐带着水光。
“还有伤么?”
“滚!”
作者:应该不虐吧?
第五十二章
温之玉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身处一座陌生的山里, 迷雾笼罩, 看不清前路。惊恐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她抬头看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
“疯子!”
他扭着头大吼,恐惧扭曲的脸在见到人时却陡然爆出一阵诡异的喜悦。
温之玉皱着眉后退半步, “这是哪里?”
“这是地狱。”那人面色狰狞地笑道:“你替我死吧!”
一瞬间,天旋地转, 温之玉摔在地上。
她仰头看着举刀的人, 抓紧了手中的东西。
下一刻, 他狂笑的表情突然凝结,眼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嘀嗒!”这是液体低落在枯叶上的声音。
温之玉屏住呼吸, 看了眼那把插在他身后的长刀,然后缓缓抬头看向逆光而来的人影。
“乖阿玉, 不要看。”
迷迷糊糊中, 她顺从地闭上了眼, 感受他将自己拉起, 奔跑在迷雾中。光怪陆离的景象在黑暗中闪烁,刀光剑影间, 她被紧紧护在身后,直到一切都恢复寂静。
萧则摸了摸她薄薄的眼皮,等她睁开眼,正正对上一双清澈含笑的眸子。她也笑起来,将一直抓在手心的点心递给他。
树林里的雾气遮住了光, 萧则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他注视着她的手心,迟迟未动。
怎么了?温之玉想开口问,却发现出不了声,只能伸手去牵他的手。
湿腻浓稠的触感让她陡然一惊,她低头一看,满是猩红的鲜血。
手被猛地攥紧,温之玉下意识挣扎,却见萧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玉,我从不吃那种东西。”
不,你撒谎!她拼命摇头,不知为何,眼泪突然从眼中落下来。
带着鲜血的手抚上她的脸,萧则眉目讥讽,“哭什么呢,阿玉想让我吃,我便吃就是了。”
随后,带血的点心被一点点从她手中挖出,萧则凝视着她,往日平静无忧的眸子深沉似海。
“阿玉,你看。”苍白的唇仿佛染上了血,红得有丝诡异。
随着点心抿入唇的那一刻,一丝血迹蓦地从萧则嘴角涌出,他的神情逐渐凄然,“阿玉,你为什么不看我!明明说好了要一直……”
不,别吃了!
温之玉惶恐地摇头,忍不住伸手去抢,下一刻,温热的感觉瞬间袭上她的身体,她陡然睁开眼,突然的亮光让她茫然了片刻。
随着视线的清晰,她发现眼前一张精致隽秀的面孔正对着她,熟悉的角度,熟悉的感觉。
“你!”温之玉脸顿时涨红,想推开萧则从他怀里逃出来,哪知这人力气大得诡异,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撼动半分。
“做恶梦了?”萧则垂着眸子淡淡地问道,一只手抚上她的脊背,避免动作让伤口加重。
“和你无关。”温之玉深吸一口气,将那个诡异的梦从脑海中散去,才冷声道:“承王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戒掉乱抱人的习惯。”
自从萧则换了个性子回来后,她不是在被抱进怀里,就是在被抱进怀里的路上。她又不是个废人,并且,她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眼前之人脑子有病,她现在半点都不想见到有关他的任何一件事。
“你的伤还没好。”萧则慢悠悠将人抱紧了点,“刚才似乎又做恶梦了,乱动差点弄破了伤口,我这是为你着想。”
温之玉闻言,定定地看着他,冷不丁地道:“那个迷药的药效已经过了。”
萧则抬起眼皮,“什么?”
“意思是,我已经不疼了,现在十分正常,不必劳烦承王殿下您为我着想。”
萧则:“……”
“所以,能松开了么?”
萧则轻轻拧起眉,在思考了一瞬继续抱下去的后果,心中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从温热的怀里出来,一丝冷意骤然袭上身,温之玉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被子盖在腿上。
随后,她才将目光落在萧则身上,注意到这人面色比平时白了一分,不知是否是换了个性子,他眉眼中总含着一丝难言的冷厉,这么看,倒是与那张脸和浑身的风雪之气更相配了几分。
呸,骗子。
装了半年多,也不嫌累。
枉她自认为演技好,没想到竟然在萧则这里栽了跟头。
目光触及他淡色的唇,温之玉眼中微凉,梦境中诡异的片段再次浮现在眼前,她偏过头,突然开口问:“承王殿下是怎么从西山回来的?”
若是绑架她的人没撒谎,西山那场战役绝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闻言,萧则抬头淡淡地看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匪剿干净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低声说着,声音在中间难以察觉地停顿了半分。
话落,温之玉错愕地睁大了眼,“顾骁竟然这么厉害?”
短短几日内就剿灭为害一方的山匪,如此看来,是她低估了他的能力。
这样想着,她没有发现,萧则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晦暗无比。
“阿玉,想去见见陆乙么?”
温之玉还在思考剧情的走向,耳边冷不丁响起萧则冷冷的话,鉴于此人变得有些陌生难猜,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呆子,她便没在意,反倒是对他口中的人产生兴趣。
“他居然还没逃走?”
萧则凉凉一笑,“可能是腿断了罢。”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将温之玉从床上用被子卷成一个团,一下子抱在怀里。
温之玉大惊失色,忍不住黑了一张脸低吼,“萧则,你干什么!”
抱着她的人面不改色,“带你去见人。”
温之玉咬牙,“我腿没断,放开!”
她觉得丢人,恨不得当即将萧则咬死。
萧则仿若未闻,抱得稳稳当当,等走到门前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垂眼看着温之玉,“不要再叫我承王殿下,否则,今天你就别想下去了。”
温之玉浑身一僵,羞恼地瞪着他,发现这人只是警告了一句,说完后,就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两个侍卫面无表情,细细地看,却能瞧见他们的腿一直在发抖。
温之玉绝望地闭上眼,忍着将萧则弄死的冲动,头一缩,躲在被子里不发一声。
*
陆乙作为叛徒,被捆成一个粽子,扔在客栈后院的柴房。他的腿被一刀划断筋脉,一直抽搐着流血,却死不了。
同时为了防止他自杀,就连下巴都让人给卸了下去。
短短一天,陆乙就从拼命求饶到浑身发抖,被人拖到萧则身边时,已经形如鬼魅。
温之玉坐在软椅上,垂眼不语,她在想这人究竟是谁的卧底,一个从京城跟着他们来江淮的人,恰好和江淮官府内的人是同伙,又与突然出现的山匪勾结在一起。
这张网支得太大,背后的势力比她当初设想的恐怕还要难以对付。
一双手突然抚上了她的太阳穴,萧则站在她身后淡淡地道:“想不出,就别想。”
温之玉额角一抽,“啪”一下将他的手给拍下去。
旁边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
萧则却是低低地笑了声,这一笑终于将陷入昏迷中的陆乙唤醒,他抬起苍白扭曲的脸,“殿下……属下知错了……饶过我吧。”
“哦?”萧则垂眸居高临下看着他,轻声道:“你哪里错了?”
看着萧则面无表情的脸,陆乙张张嘴,“属下不该勾结外人……背叛您。”
闻言,萧则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继续。”
他抓过温之玉的手,趁着别人在,某人要脸,忍着不反抗,愉悦地握在掌心。
这是他们之前极为熟悉,不知做过多少遍的动作,最近却因为这场变故,阿玉一次都不愿意让他碰。
啧,麻烦。他眼角陡然闪过一丝戾气。
陆乙恐惧地颤抖了一瞬,“属、属下……”
温之玉眉目掩着一股不明显的怒气,一边暗地里使劲抽出自己的手,一边问:“你背后的人是谁?”
闻言,陆乙眼底猛地一缩,“您说什么,属下不明白,属下背后没人,一切都是属下鬼迷心窍,受那官府之人的迷惑,才背叛了殿下。属下知道罪大恶极,只求殿下能饶我一次!”
说罢,他不顾流血的腿,径自支起身子,对着萧则磕头,“求殿下饶属下一命!”
萧则没理会他,只淡淡道:“我留你一命,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一块令牌蓦地扔在陆乙的脚边,“勾结敌国,诛九族,我记得你们这些人似乎都不是孤儿吧。”
不只是陆乙,此刻屋内所有人都盯着那块花纹诡异的令牌。
一旁侍卫倒吸一口凉气,“是沧国的纹路!”
此时,他看着陆乙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简直想将人抽筋拔骨。
看着这一幕的温之玉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萧则,然后又觉得这动作无疑在打之前自己的脸,又不着痕迹地移了回去。
但她的这一动作,时刻看着她的萧则又怎会不知道,他抿了下唇,似乎并不奇怪温之玉会疑惑,“沧国,南方的一个海国,蛮夷之地罢了。”
语气中,毫不掩饰对那个地方的厌恶。
而陆乙此刻已经吓得语无伦次,“殿下,我不知道这个,我只是奉命行事,求您明察!”
“奉命……奉谁的命?”萧则眼中讥讽,“让我猜猜,是宫里的哪几位?”
此话一出,陆乙顿时知道自己露馅了。
心头猛地沉了下去,他不能说,哪怕是死也不能说!
他眼中划过一丝狠厉,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猛地扑向温之玉。
萧则见状,想也不想地拿起桌上瓷杯朝人砸去。待出手那刻,他一顿,心中闪过一丝古怪,下一秒他蓦地眼神刺向陆乙,只见他径直迎上瓷杯,脸上尽是死志。
在瓷杯与人相撞之际,萧则瞬间捂住了温之玉的眼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轻声吩咐,“将人拖出去。”
*
线索中断,温之玉想要出门打探消息,却被萧则锁在客栈内被迫养病。
她本以为是这人要缠着自己,却发现两日内,几乎很少见到萧则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