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锦鲤——满塘金鱼
时间:2020-04-02 09:48:27

  去魏家大队跟张雄对峙?那更不可能!
  这种流言对男人来说无伤大雅,为了逃脱被斗争和被改造的命运,张雄巴不得坐实这个流言!到时候,吃亏的只有魏淑华,还有顾春来。
  “娘,我回来了。”魏淑华架好自行车,神色如常地走进堂屋。
  看到她,沈树枝张了张嘴,却啥也没说,只坐在板凳上生闷气。
  倒是孙氏见女儿面色憔悴,脸和手都冻得通红,她心疼得不行,埋怨道:“这么冷的天你还骑车,小心长冻疮!”
  她摸了摸魏淑华的脸和手,触感冰凉如同冰块,孙氏顿时红了眼圈。
  “娘,没事的,我这不是急着把好消息带回来嘛。大家辛苦这么久,都盼着能把东西卖出去,过年也能分点钱。”魏淑华从衣服兜里取出几张单子,放在桌上让大家看,“你们看,这些都是订单。”
  好几张单子,除了县城供销社以外,其他公社竟然也要,就是数量不多。另外还有几家工厂也定了不少,厂里领导看过成品后,决定用来奖励厂里今年的先进。
  这家订十套,那家订八套,很快就把她们这段时间做出来的床上用品订光了,还险些不够卖!
  成品包含床单,被罩,以及两条枕巾,一共四件套,一套三十八元,不单卖。
  三十八元听起来很贵,但布料用的是真丝,上面还有手工刺绣,这价格要是放到省城,翻倍都不止。这年头识货的人很多,一听魏淑华的报价,连价格都没讲直接答应下来。
  “春来媳妇,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上面写的价格是多少来着?”沈树枝瞪大双眼,仔细盯着手里的单子,生怕自己看错了,“这是多少?三十八元一套?”
  妈呀!这不是在哄她吧!
  “是的,娘,咱们做的是套装,不单卖,三十八元很划算,所以卖得快。”魏淑华柔声解释。
  见沈树枝像是被吓到一样,魏淑华笑道:“这个价格还是托了布料不贵的福,要是按照原价购进真丝布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才卖三十八。”
  这三十八块钱,其中有十八块钱算是原材料成本,再加上各种杂七杂八的支出,每售出一套成品,应该能有十元利润。
  这二十天来,她们一共做出一百多套成品,刨去支出,应该能有一千多块钱的纯利。想到这里,魏淑华总算松了口气,她总算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沈树枝已经完全惊呆了,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想流言的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对于一个精打细算的妇女同志来说,简单的算术是必备的技能。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飞快转动,很快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对了娘,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我看你们脸色都不好看。”魏淑华的声音将沈树枝拉回现实。
  沈树枝轻哼一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魏淑华,包括流言。
  “没事你不用管,谁爱说谁去说,反正嘴巴长在他们自己脸上。”沈树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先前是不知道魏淑华赚了多少钱,没底气。这会儿有了底气,那她还怕啥?
  乡下人没什么娱乐方式,所以才喜欢传八卦。可八卦再好听,能比得上过年分钱?
  沈树枝敢保证,只要四队的工艺品合作小组赚了大钱的消息一放出去,她保证之前的流言肯定会消失!
  魏淑华显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挑了挑眉毛,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
  不过,她不去管流言,却不代表她会坐视不理。
  流言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她比谁都清楚。那些人既然还要来招惹她,就别怪她不客气。
  想起从魏宝珠嘴里套出的秘密,她微微眯了眯眼,嘴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组长,你回来了!”
  “组长,还顺利吧?”
  “组长,你累了吧,先坐着歇会儿!”
  “魏组长,咱们做的东西,城里人都看得上吗?”
  “魏组长,这一共……卖了几套啊!”
  听到魏淑华回家的消息,合作小组的组员们闻风而至,瞬间就把顾家宽敞的堂屋挤得水泄不通。
  “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你们这么多人问,我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魏淑华含笑抬手,示意大家先不要提问。
  不过她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谁都会忐忑不安,就连她也是。
  “这是我们的订单,大家先看一下。这次去城里,也是去试试水,我没带其他人。明天交货的时候,可以跟去两个组员,大家有谁想去的,可以先报名!”
  堂屋里喜气洋洋,堂屋外也是欢天喜地。
  李大柱和朱卫红两人围着停靠在院墙下的自行车转来转去,脸上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朱卫红还好,她今年八岁,长得也高,至少能够扶住车龙头。可李大柱才五岁,身高不达标,想扶龙头都不行。
  “顾瑾玉,这是你家的自行车吗?”朱卫红问,她跟她妈一样是个爽快人,想到啥就说啥。
  顾瑾玉想说她也不知道啊,就被人抢了先。
  “这自行车都是旧的,肯定是借别人家的。”胡友琴站在屋檐下,冲朱卫红翻了个白眼,她往堂屋里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边,她对着朱卫红和李大柱说了三个字,“马屁精!”
  如果顾瑾玉的妈妈不是组长,她爸爸不是工人,朱卫红和李大柱还会跟顾瑾玉玩吗?
  “瑾玉妹妹,我们不理她。”李大柱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胡友琴,面露不屑。
  顾瑾玉点点头,她其实也不喜欢胡友琴,但奶奶说,胡友琴的妈妈是小组组员,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只要胡友琴没有做啥过分的事,就不用搭理她。
  “我们就当她,不存在。”顾瑾玉活学活用,把沈树枝的那套道理搬过来。
  见李大柱还有点生气,她还劝道:“你越理她,她越高兴。”
  “瑾玉妹妹说得对,瑾玉妹妹真聪明,我不理她了。卫红姐姐,琳琅弟弟,你们都不要理她,让她一个人自说自话。”李大柱笑嘻嘻地嘱咐每个人。
  魏琳琅坐在小板凳上,他翻了翻手里的书,并未对胡友琴的行为发表任何看法。
  见此,胡友琴眸光一亮,她往前走了两步,偷偷去看魏琳琅手里的书。
  “魏琳琅,你在看红语录吗,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吗,可不可以教教我?”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含期待。
  魏琳琅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话一样,继续翻书。
  胡友琴以为是堂屋里太过吵闹,以至于压过自己的声音,她又靠近了一些,声音放大:“魏琳琅……”
  魏琳琅合上书本站起身,对顾瑾玉说:“姐姐,这里好吵,我们去爷爷家吧!”
  顾瑾玉想也没想就答应,她还没来得及邀请另外两个小伙伴,就被魏琳琅拉走。
  “狼弟弟,你怎么啦?”见魏琳琅情绪低落,只顾着埋头走路也不说话,顾瑾玉有点担心他,“你哪里不舒服?”
  魏琳琅一言不发,径直往前走,到了魏家后,他松开顾瑾玉的手,独自一人进了房间。
  察觉到魏琳琅情绪不对,顾瑾玉心中一急,赶紧追了上去。
  房间里,魏琳琅连鞋都没脱,直接趴在床上,将脑袋蒙在被子里。
  “呜……呜……呜……”挨得近了,还能听到疑似抽泣的声音。
  狼弟弟在哭!
  意识到这个问题,顾瑾玉心急如焚。
  她脱掉鞋子爬上床,在魏琳琅旁边躺下,她一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问道:“狼弟弟,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哪里难受就跟我说,我们去大队打针。”
  “不要打针,我怕疼。”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魏琳琅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哭狠的样子。
  顾瑾玉以前经常哄狼弟弟,她很有经验地拍打着他的背,好声好气说:“好,我们不去打针。”其实她也害怕打针呢,狼弟弟跟她一样。
  “狼弟弟乖,我最喜欢狼弟弟啦!”顾瑾玉还是像以前那样,说着魏琳琅最想听的话。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这话,魏琳琅的肩膀抽动更厉害了,被子里又传来闷闷的说话声,似乎还带着哭腔:“姐姐骗人,你最喜欢的人才不是我!”
  “谁说的,我没有骗人,我最喜欢的人就是狼弟弟啊!”顾瑾玉将脸贴在魏琳琅背上,像是在安抚他,“是不是又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他们都是骗人的,我说的才是真话!”
  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虽然还没传到两个孩子耳朵里,但顾瑾玉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到一些。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坏人做了错事,外面的人却在背后说她妈的坏话?
  外公教她,谣言止于智者,只有笨蛋才会传播谣言。她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每次听到别人说她妈坏话,她还是很生气。
  狼弟弟应该也是一样。
  随着知识和常识的积累,以前不明白的事,现在也逐渐明朗。她渐渐知道一些人情世故,也知道魏琳琅的身份和她是不一样的。
  尽管她把魏琳琅当成一家人,可外面的人却不这么觉得。很多时候,大人的些许恶意甚至可以直接摧毁一个小孩纯真的童年。
  “狼弟弟你不要听他们的,他们都是外人,我们是一家人,你要听我们的知道吗?”
  “真的吗?他们都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当然啦!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保证哦!”
  “我保证!”
  听到这话,魏琳琅迅速爬起来,笑嘻嘻地扑到顾瑾玉身上,奶声奶气地说:“那你,那你不要跟外人玩,比如,李大柱,朱卫红。他们都是外人,我才是自家人。”
  顾瑾玉:……
  “你刚才生气,就是因为这件事吗?”顾瑾玉问。
  魏琳琅嘟着嘴巴,理直气壮地说:“是啊,我最喜欢姐姐了,每次都只跟姐姐玩。可姐姐你还跟别人玩,你还说最喜欢的是我!”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顾瑾玉捏捏他胖嘟嘟的小脸蛋,笑着说,“我们住的地方跟山谷不一样,这里有很多人,我们要跟他们打交道。”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狼弟弟比她聪明,应该比她更懂这个道理。
  “但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人,还是狼弟弟,其他人我只给这么一丢丢的喜欢。”顾瑾玉抬起小指头,用拇指指着上面很小的一块,“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那,好吧。”魏琳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得偿所愿后,魏琳琅就不在床上趴着了。两个小娃娃手拉着手出门去找魏继礼,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咦,外公不在家,他去哪儿了?”顾瑾玉有点疑惑,她很了解魏继礼,除了去顾家,魏继礼几乎不窜门子。
  魏琳琅倒是有个猜测,他说:“爷爷是不是在后面山坡上捡柴?”
  魏家的房子就建在离牛棚不远的山坡下,两个孩子以前也经常到山坡上玩,对路线挺熟。
  “哞……”
  “哞……”
  山坡上,壮硕的老黄牛低头吃草,不时抬头,发出一声“哞哞”叫声。
  离老黄牛不远处的土埂上,两个老头儿相对而坐,沧桑的脸上带着一丝对过去的怀念,以及久别重逢的喜悦。
  “陆同志,你老了,瘦了。”
  “魏先生还跟以前一样,风采不减当年。”
  “哈哈,陆同志连脾气都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也不能不变啊!”
  “唉!”
  “唉!”
  两人相视一笑,那声幽幽叹息便也随着微风,逐渐消散。
  魏继礼神色复杂地看着陆兴国,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故人,他竟有些想不起当年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模样。
  “其实,在我搬来四队后,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魏继礼叹了口气,他取下上衣口袋沿上别着的钢笔,轻轻抚摸着,“但我一直没来找你。”
  “我知道。”陆兴国看到这支钢笔,顿时咧嘴笑了,“这支笔,你还留着。”
  魏继礼也跟着笑了:“是啊,这笔可是我的战利品,我还得一代一代传下去。”
  “哈哈!你那个外孙女,我认识,是个好娃娃,至纯至善!魏先生,你有福气啊!”陆兴国这话说得特别认真,对于顾瑾玉这个小娃娃,他倒是了解不少。
  故人重逢,却并未提及多少往事,两人稍微说了几句,便悄无声息地分开,就像从未见过面一样。
  “爷爷!”
  “外公!”
  看到从山坡上走下来的魏继礼,魏琳琅和顾瑾玉争先恐后地喊人。
  看到这两个孩子,魏继礼原本有些酸涩的心情突然变好,他畅快地笑了两声,快步上前接过两个孩子的手,一边拉着一个,脚步轻快地往回走。
  现在的生活,不是正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吗?
  山坡上,陆兴国面带笑容,看魏继礼牵着两个孩子走进院子里,那两个孩子真是不错,三言两语就逗得魏继礼哈哈大笑。
  看到这一幕,陆兴国的眼眶微微湿润,他抬头擦了擦眼角,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现在的生活苦吗?应该也不算苦吧!
  他的孙子孙女都陪在身边,他的故友,近在咫尺。他有理由相信,未来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魏琳琅似有所觉地往山坡上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但他可以肯定,山坡上一定还有人。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陆兴国笑着骂道:“这小子,警觉性这么高,一看就是好苗子!”
  可惜他现在不带兵,要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颗好苗子。
  陆兴国牵着吃饱的老黄牛,慢慢悠悠往回走,跟以前每次出来放牛的心情不一样,这一次,他竟觉得蛮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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