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锦鲤——满塘金鱼
时间:2020-04-02 09:48:27

  “那边说话叽里呱啦的,就跟听天书一样,根本就听不懂,你们两个都是聪明的娃娃,这次过去把那边的方言学会!”社员们将人送上拖拉机,又嘱咐两个孩子,鼓励他们去学南方城市的方言。
  顾瑾玉和魏琳琅齐齐点头,大声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哈哈大笑,朝远行的同志用力挥手。
  拖拉机载着合作社的希望和未来,驶向县城的方向,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到了县城,再搭乘汽运公司的顺风车,开车司机是顾春来以前的同事,跟顾春来私交不错,愿意帮这个忙。
  县城通往邻县的公路已经正式开始通车,路况好了以后,来往县城与省城之间的客车又多了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两趟,时间安排十分合理。
  再加上纺织厂汽车队的不断壮大,汽运公司的效益是一年不如一年,虽说工资还是不少拿,但比起以前,那确实是差远了。
  “弟妹啊,你们家春来现在真是越混越好了,哪像我们啊,真是混口饭吃都难咯!”司机姓王,比顾春来年纪大了好几岁,但两人工龄是差不多的。
  因为走的是顾春来那边的关系,所以驾驶室的座位就分给魏淑华和两个孩子坐。魏淑华也没推让,现在天气正好,坐后面照样舒服。
  她先把孩子安置好,这才笑着接话:“汽车司机在哪儿都吃得开,这学技术不难,难的是经验。”不仅仅是开车经验,还有运输途中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要是连王师傅这样有经验的人才都混不开,那其他人该去讨饭吃了。”这是说姓王的资历老,技术好。
  王师傅登时就乐了,他伸出右手冲魏淑华竖起大拇指,“怪不得弟妹能撑起一个厂子呢,这话说的,一听就不是外行人。”
  这人真会说话,直接把前进合作社说成厂子,魏淑华顿时就明白了,这人多半有事要求。
  果然,就听他继续说:“我听说,春来那边……已经组织人手准备跑长途,他那个汽车队的规模啊,都快赶上我们单位了。”说完往魏淑华这边看了一眼。
  魏淑华面色不变,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她紧紧盯着前方,像是在看路似的,“王师傅,这就是新路吧,修得真好!”
  “对啊,这就是新路,刚通车,我这还是头回路过,之前走的都是老路。”
  王师傅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他还想再提之前的话题,还没开口呢,就见魏淑华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瑾玉,琳琅,快起来看看咱们县城修的新公路!”
  两个孩子也是鬼灵精,许是察觉到魏淑华不想再跟王师傅谈论纺织厂汽车队的事,两个孩子就都指着外面的公路,稀奇古怪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把王师傅的头都问大了。
  最后没办法了,才委婉地提醒魏淑华,这一路上要耽搁好几个小时呢,要没事就靠在椅子上眯会儿,也能补补眠。
  魏淑华尴尬地制止两个孩子不停的提问,然后一边抱着一个,自己也闭上眼睛休息。
  新公路平稳又平坦,在上面开着,速度都快了将近一倍,也比以前更安全。
  到省城时,才刚到中午,王师傅直接把车停在离火车站最近的国营饭店,那意思很明确。
  魏淑华也不是小气人,看人家店里还有红烧肉供应,立马点了一份,另外又点了两个半荤,两个素菜,一个汤。主食是米饭和包子,自己喜欢吃哪个就哪个,剩下的包子直接打包带走。
  顾瑾玉和魏琳琅都是第一次坐火车,两人对火车特别感兴趣,一进火车站就好奇地左看右看。
  省城火车站规模不小,宽敞明亮的大厅能同时容纳上千人,水泥地面被工作人员洗得干干净净。这会儿正是火车客运高峰期,站内人来人往,有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立马有穿着工作服的大妈冲过来,对着那人劈头盖面地教育一顿。
  “这,这省城人咋管得这么宽咧,吐口痰都要管……”那位因随地吐痰被教育的老大爷显然是第一次出远门,本来就很拘谨,被教育以后,就更加畏手畏脚,连抬脚都是小心翼翼的,好似生怕踩脏地面。
  跟着老大爷一起的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两人所在的位置离顾瑾玉很近,顾瑾玉很容易就看到女同志眼里的嫌弃和厌恶。
 
 
第108章 眼熟
  顾瑾玉多瞧了两眼,若有所思, 她怎么觉着那女同志挺眼熟的呢, 到底在哪儿见过?
  女的大概二十来岁,穿浅黄色的确良衬衣, 搭一条黑色直筒裤,脚上是一双深棕色粗跟皮鞋, 头发像是用火钳烫过,微微带着慵懒的卷度, 看着特别洋气。
  单论长相吧, 这女同志顶多算是清秀, 可这么一身打扮,却给她增添了五分光彩, 既时髦又漂亮。
  见顾瑾玉盯着人家看,魏淑华微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 等走到角落把东西放下, 她才问:“你刚才在看什么娘是不是跟你讲过, 不管在外面看到什么, 都不要长时间盯着别人看,这样不太礼貌哦。”
  火车站人多嘛, 什么人都有,像顾瑾玉这么大的孩子,就算到过几次省城,可她接触到的人也是有限的。这猛不丁地看到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场景,肯定会产生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 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出门在外遇到的都是陌生人,谁知道对方是什么情况。
  “哦,我错了。”顾瑾玉懊恼地拍拍脑袋,她刚才想事想得太过入神,都忘了这样是不礼貌的,不过,“妈,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我也见过,她跟踪卫民叔叔。”魏琳琅显然记得更清楚,准确说出她的来历。
  他一说“卫民叔叔”,顾瑾玉就像被打开了记忆的阀门,立刻想起那人是谁,“她,她颠倒是非,纠缠卫民叔叔!”
  其他的细节顾瑾玉差不多都忘了,却把对方故意纠缠卫民叔叔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她还记得当时这女同志偷偷摸摸跟在卫民叔叔后面,卫民叔叔不理她,她就要告卫民叔叔非礼。
  顾瑾玉现在的嘴皮子利索的不行,比一年多两年前的语速快多了,她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发生的事,着重强调了顾卫民的清白,说她卫民叔叔是好同志。
  魏淑华总算知道她说的是谁了,“没想到是她,曲晓草。”
  “不管是不是她,咱们跟她又不熟,就当不认识。”这个人她只听过也没见过,就算当面碰到了也认不出来。再说火车站那么大,都是开往天南地北的,坐一趟车次的几率都不大,更别说坐同一个车厢。
  还真别说,这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
  好不容易挨到火车到站,魏淑华等人千难万难挤上火车,越过重重阻碍,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后面又有人挤过来。
  魏淑华和其他社员赶紧把行李物品归整放好,这才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火车上的味道很不好闻,汗臭味脚臭味狐臭味还有各种吃食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闻着挺败胃口的。社员们以前也要下地的,在地里干农活的人,谁不流汗,谁身上味道好闻?
  他们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偏偏坐在魏淑华对面的女同志却用白手绢捂住口鼻,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正在忍受什么人间酷刑。
  女同志旁边坐着一个又黑又瘦的男孩,看不出具体年纪,大概十岁左右。再往里坐着一位老大爷,正是顾瑾玉之前在火车站看到的那位因一口痰被教育的老大爷。
  顾瑾玉看着坐在她妈对面的曲晓草,悄悄偏过头冲她妈挤眉弄眼,这该死的缘分啊!
  老大爷许是嗓子不太舒坦,喉咙里总是发出“赫赫”像拉风箱的声音,他“哈”了一声,刚想把喉咙里那口痰咳出来,但立马又想到这是在火车上,不能跟在家似的随便吐。
  他只好忍耐。
  坐他隔壁的男孩应该是他孙子,见爷爷难受,突然站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军用水壶,准备去问乘务员要点开水。
  “你干什么?”曲晓草不悦地伸腿,挡住男孩的路,“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到处乱跑,不能到处乱跑,你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呢!这是在火车上,你知道火车有多长吗?你知道我们这是在哪个车厢是在哪个座位吗?要是你不小心跑丢了,我上哪儿找你去!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也不等孩子回答,劈头盖面就是一顿骂。
  老大爷一把拉住男孩,将他往里面抱,“墩子,咱们乖乖的坐着,不出去哈。”
  “爷,我没想乱跑。”叫墩子的男孩紧紧抿着嘴唇,双手用力握住水壶,像是在忍耐什么,他低声解释,“你喉咙不舒服,我想去要点开水,你喝点水应该会好点。”
  “把水壶给我!”曲晓草一听,这小兔崽子竟然要拿水壶装水给他那个痨病鬼爷爷喝,那她拿什么喝水?
  难道让她跟痨病鬼共用一个水壶?
  曲晓草飞快将水壶抢过来,用白手绢擦了又擦,好像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病毒似的。
  看到这一幕,墩子气得浑身发抖,“那个水壶是我的,是爸爸给我的,你凭什么抢!”
  “你说什么?”曲晓草刚把水壶擦干净,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她顿时怒不可遏,随手就把水壶给扔了,“一个破水壶而已,你以为我稀罕!”
  “咚咚咚……”水壶在地上滚了几下,滚到最里面,刚好落在顾瑾玉脚下面。
  那老大爷冲顾瑾玉讨好地笑了笑,弯腰去捡水壶,又用袖子去擦,十分爱惜的样子。
  他拍拍孙子的背,小声地说:“爷没事,爷不喝水……赫……赫!”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喉咙那里有什么东西堵着,他下意识作出咳痰的动作。
  墩子叫了一声“爷”,顾瑾玉见老大爷确实不太舒服,她从背包里取出一节竹筒,里面装的是凉开水,加了蜂蜜的,特别润喉。
  “爷爷您先喝点水吧,我们带了多的,请你喝。”顾瑾玉是真没撒谎,她确实带了许多竹筒,都是用来装水的,但大部分都放在山谷里,只在书包里放了几节。
  她每次出远门都跟着自家人,从山谷里取放东西都很方便,这次坐火车有外人在,就不好再从山谷里拿东西了,至少在路上是不能随意取用的。
  这次出门,魏淑华作了万全的准备,衣服鞋子日用品是必带的,还有饭盒水壶什么的,真的跟搬家差不多。但东西太多不好拿啊,又不能把常用的东西放在山谷里,那怎么办呢?
  顾瑾玉和魏琳琅就想了个办法,用竹筒替代水壶!水壶体积大占地方,竹筒就很小巧,虽然容量小,但竹筒长得都一样,多放几个在山谷替换着用,谁也看不出来。
  因此,顾瑾玉对坐在对面的老大爷还是挺大方的。
  老大爷可不好意思拿小娃娃的东西,就算只是开水,他也不好意思喝啊。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曲晓草为什么生气,还不是嫌弃自己脏嘛!
  他是庄稼汉,每天都跟烂泥粪水打交道,也确实脏。他都是大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哪会跟小辈计较?再说,曲晓草又是给他儿子说的对象,这次去南方,就是为了相看的。
  他儿子是个苦命人,在外头当兵,几年都回不了一趟家。早先结过一次婚,人家受不了这个苦,两口子就离了婚。这事也不怨别人,是他儿子的问题,谁让他儿子工作特殊,几年都见不到一次,人家年纪轻轻地嫁进来又不是为了守活寡的。
  离过婚的男人要想再找,这条件就得往低了降。再加上先头那个还留下个孩子,现在都长到九岁了,这么大的娃娃已经懂事,后妈再好也不如亲妈。这条件一摆出来,儿子的婚事就一个字——难!
  他都准备给儿子寻个大龄寡妇了,但寡妇再嫁,人家也是想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他儿子有相当于没有,人家寡妇都不乐意!
  好在他儿子也不尽是缺点,还有个优点,那就是——津贴高。他儿子具体的津贴有多少,说实话,他并不清楚,但儿子每月都会让人往家里汇钱,五十到一百不等。儿子的津贴他都给存着,没乱花,这么多年存下来,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他在家里省吃俭用,也够养活孙子,儿子的津贴呢,他都想好了,就用来娶媳妇。这个曲晓草是他外甥女好不容易打听到的,说是运气不好,前后说过几个都没成,这就给耽误了。人家也不嫌他儿子年龄大,家里还有个拖油瓶,但就是一个,曲家要的彩礼高,要两千块钱。
  当然,人家也说了,要这么高的彩礼并不是卖女儿的意思,这个钱人女方家也不贪,都给曲晓草带着,这就没问题了。
  因儿子情况特殊,让他回来相亲那是不现实的,只能女方过去。这事女方家里是同意的,儿子单位那边呢,也赞成,这就好让大队开证明了。金大爷第一次出远门,啥也搞不懂,要不是儿子的战友帮忙买票,又把人送到车站,他还真不知道该咋办。
  说实话,他对曲晓草那是真的不挑!他做梦都没想到还能给儿子说上这么好条件的姑娘!她嫌弃自己也好,不满墩子也罢,只要愿意跟他儿子好好过日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109章 是非
  对于曲晓草嫌弃自己这事,说一点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但再大的事都比不上给儿子说亲。他年纪大了, 又还有几年的活头呢?
  只要能给儿子把家给安了,再把孙子养大成人, 他这把老骨头也该入土了。
  顾瑾玉的好意,金大爷最终也没推掉, 他确实有点不舒服,喝点水润润喉也是好的。
  从龙江省到交易会所在的南方海城, 坐火车需要三天三夜, 这三天可不好过, 车上不比在家里,吃喝拉撒都在狭小的车厢里。不只洗漱不方便, 手脚也活动不开。
  头一天晚上,大家都处于一种出远门见世面的兴奋状态中, 倒也没觉得有多难受。更何况他们都是庄稼汉, 什么苦没吃过, 只是被关在——哦不, 是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待几天而已,压根儿就不算折磨。
  可到了第二天晚上, 这几个社员就有点吃不消了。
  四个人里面只有两个男同志,他们不好在女同志面前叫苦,只能忍着。但女同志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火车途径站点停下时,立马飞奔下去, 魏淑华紧紧牵着两个孩子也下车透气,刚走过去,就听到“噗噗噗”接连起伏的放屁声。
  魏淑华和两个孩子面不改色,倒是另外两个女同志先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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