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锦鲤——满塘金鱼
时间:2020-04-02 09:48:27

  这两个女同志,一个是胖婶的大儿媳妇丁庆红,人长得高高壮壮,力气大能当男人使。另一个是二十岁的木生,小姑娘长得倒是斯斯文文的,就是命不好,爹妈都没了,下面还有一堆的弟弟妹妹没成人。她这情况也不好说亲,合作社第二次招人就把她招进去了,好歹是条活路。
  丁庆红毕竟是已婚妇女,很快恢复正常,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顿时呲牙皱眉,“这才两天工夫,身上都馊了!”为了出门她穿的是最体面的衣裳,上衣是的确良的,一出汗就贴在身上,不透气也不吸汗,遭罪得很!
  早知道就不穿这劳什子的确良了,凉快个屁!
  “这一坐就是一天,比家里灶台还窄的地方,连腿都伸不直,真是要了老命!”丁庆红伸伸胳膊腿,只感觉浑身都难受,哪哪儿都不舒服。“原先我还当坐火车是享福呢,哪能想到是这么回事!等回去了我得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免得他们心里不舒坦。”
  去年她也是这“不舒坦”大军中的一员,所以今年她争取了随行名额。这随行名额是很公平的,除了必要的技术性人才,其他人选都是按照平时的表现选出来的。
  要是合作社今年也评选先进工作者,丁庆红必定榜上有名。
  魏淑华莞尔一笑,“出差就是这样,涨见识是真的,但累也是真的。在外面是吃也吃不好,谁也睡不好,说句难听的,就是解决个人卫生也是个麻烦。”都说城里干净乡下脏,城里的厕所比乡下的屋子还干净,别的不说,你得先找到一个厕所。
  “哎哟就是这个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都一天没去解手了!那寒碜的哟,比咱家的粪坑还不如,至少粪坑旁边还搭了两块木板,有个落脚的地方,这里的……真是连踏都踏不进去。”丁庆红摇头撇嘴的,对火车上的厕所极为不满。
  她又手肘捅了捅木生,问:“我看你一天能去两三回,亏你下得去脚,我可不行,我受不了这个味。”
  这话说的,你受不了人家就受得了了?这是说人家邋遢还是啥意思啊?
  木生性格好,也不跟丁庆红计较,再说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人,谁不了解谁?丁庆红这人还真没那些弯弯道道的小心眼。
  “我去的时候还好,这上面的厕所都有人打扫的。”木生说话轻言细语的,特别文静。
  魏淑华也说:“有时候是这样,可能哪里坏了,来不及清理。”当然,更多的还是不讲究卫生的,进门把裤子一脱,随便找个地儿就拉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她也见过不少随地大小便的,这种事真没法说,说了人家还觉得你多管闲事。
  这次是运气不好,同车厢有不少不讲卫生不讲理的人,像上次往返海城,魏淑华就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丁庆红还好,她能忍得住,像曲晓草这样的根本就忍不住,这一天天的光跑厕所了。这边的厕所不干净,总能找到干净的厕所,只要愿意去找。
  曲晓草不在,金大爷和他孙子金墩子就比较随意,也恢复本性,跟对面坐着的魏淑华母子攀谈。
  一个愿意说,另一个愿意听,只小半天的工夫,金家大大小小的事,魏淑华他们就都知道了。
  得知曲晓草是给金大爷他儿子相看的对象,顾瑾玉就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好一个坑儿子的爹啊!
  不说曲晓草的作风问题,单说她的行为处事吧,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金大爷的儿子是军人,还是个几年不着家的军人,就这样的情况,如果真要找对象,你要么找个本本分分能过日子的,要么找个两情相悦的。
  以金大爷儿子的情况,年轻漂亮知书达理的本分姑娘不好找,本分的姑娘还不好找吗?两情相悦这个倒是不容易,只能看缘分。
  顾瑾玉人小,她不懂那些情啊爱的,但她却知道两口子过日子就得互相理解、互相尊重、互相包容。就拿她爸妈来说吧,前几年的事她是记不清了,但这几年发生的事她都记得很清楚。
  她爸那工作待遇是好,但常年都不在家,她妈的日子过得就跟对门的玉琴婶婶似的,那是军嫂的日子。但她妈从不跟她爸因为这事吵架,心里也没有埋怨,有的只是心疼和理解,毕竟她爸在外头的日子铁定是不好过的。
  要是她妈跟曲晓草似的,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家里的日子肯定是乱糟糟的,她爸在外头跑车也跑得不安心,那多危险啊。
  顾瑾玉依稀记得,在四岁以前,家里的日子就不如现在好过。至于具体有多难过,她也记不太清了,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温柔细心却又很有原则的妈妈,无所不能的爸爸……她所有的认知和观念,都是在这两年形成的。
  顾瑾玉潜意识觉得曲晓草不适合金大爷的儿子,但这只是她的主观意识,她和金大爷只是萍水相逢,不可能在人家面前说曲晓草坏话的。魏继礼曾经说过:交浅言深是大忌!就算她是小朋友,也不能打着“童言无忌”的旗号对别人指手画脚。
  但金大爷这人实诚啊!他就喝了顾瑾玉一竹筒的水,就一直记着这份情,见乘务员拎着大布口袋卖黑面包,只要钱不要票,他立马掏钱买了五个,分给顾瑾玉三个,曲晓草和金墩子一人一个,他自己继续啃硬邦邦的杂粮饼子。
  这黑面包颜色跟朱古力一样,不是精面做的,是粗面做的,口感微酸,有点粗糙,但吃起来还是蛮香的。
  “叔,我看这上面还有专门卖饭的餐车,跟人家厂子里的食堂一样,有肉有大米饭,香喷喷的,吃着也顶饱,咱们去吃那个吧。”曲晓草看都没看黑面包一眼,只拿眼瞅着金大爷,那意思很明显,人家不吃这个,要吃肉。
  金大爷不傻,就是去县城,想吃肉还得去国营饭店,那得多少钱一份?这火车上啥东西都贵,那肉不得卖到天价?他舍不得这份钱。
  不是舍不得请曲晓草吃肉,在哪儿不能吃肉啊,干啥要在这儿花那冤枉钱呢!
  他张了张嘴,想说拒绝吧又怕惹恼了曲晓草,万一把人给气跑了,他儿子的对象可就飞了!
  无奈之下,他还是带着孙子和曲晓草去了餐车,心里却寻思着,等会儿就买一份,让孙子和她分着吃,他吃杂粮饼子就成。
  火车上的饭菜贵,光一份红烧肉就得两块钱,里面最多二两肉,够谁吃的!除了红烧肉,曲晓草又陆续点了香辣兔、凉拌鲫鱼,又要了一份米饭,汤是免费的不要钱,就这几样都花了四块多钱!
  曲晓草打饭的时候,让金大爷和金墩子去打汤,打完就让他们先回车厢里等着。这一等,就等到晚上,金墩子差点气哭了。
  “爷,我不要她给我当妈,我不要后妈行不行?”金墩子说话时眼睛都是红的,却倔强地仰着头,没让眼泪掉下来。
  没妈的日子过得算不上好,但至少不用受气,这要是有了妈,日子跟以前差不多甚至更差,还得受嫌弃,那还不如没有呢!
  金大爷老泪纵横,他知道曲晓草肯定当不好后妈,可他能怎么办呢?曲晓草再不好,至少她没结过婚没有生育过,总比那拖家带口的寡妇强吧!
  “傻孩子,你不要妈,可你爸还得娶媳妇啊!”金大爷摸摸孙子的脸,安慰他,“以后你跟爷住,爷带着你,咱们还像以前那样。”这样就不用受气了。
  金墩子低下脑袋,他很想说,就他爸那情况还娶什么媳妇儿?娶进来的还不都是为了高价彩礼,过不了两年准得走人。
  就跟他亲妈一样。
  看金墩子可怜,顾瑾玉没忍住,跟魏琳琅玩起了“你问我答”的游戏。这个先问“卫民叔叔好像也在海城”,那个就说“应该是”,这个又说“要是知道卫民叔叔在哪就好了,你知道吗”,那个又接着“知道也没用,他该回来就回来了,就像当初”……这么一问一答的,就把曲晓草当初那点子事给倒了出来。
  金大爷听完就有点恍惚,等回过神又赶紧问:“你们说的那个曲晓草,她是哪里人?”他刚才可没跟人说给儿子说的对象叫什么名字,这就不存在对方故意使坏的可能。
  魏淑华叹了口气,“小孩子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您可别往心里去。”
  又虎着脸教育顾瑾玉:“我以前怎么教你的?‘背后莫论人非’,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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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怪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魏淑华并没有生气。
  小孩子嘛, 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也不可能像大人那样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如果连小孩儿也变得精明,凡事只论“得失”, 那这个世界就太过可怕了。
  顾瑾玉观察了几秒,见她妈不是真的生气, 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转过脑袋,双手捧着自己肥嘟嘟的大脸, 表情无辜, 笑容甜美, “我们说的曲晓草,她是我们那边的人, 桥头公社您知道吗?她就是桥头公社人!”
  知道啊!咋不知道!他给儿子说的这个对象就叫曲晓草,这个曲晓草也是桥头公社人!
  尽管金大爷很不想承认,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 这两个曲晓草, 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金大爷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赫……咳咳……赫……咳咳咳……”
  “金爷爷你没事吧!”顾瑾玉赶紧又递了个竹筒过去,见金墩子手足无措地样子,她焦急催促道:“还愣着干啥,快给你爷爷拍拍背,喂他喝口水!”
  金墩子这才回过神, 一只手在他爷爷背上轻轻拍打,一只手拿着竹筒,喂爷爷喝水。
  金大爷缓过气后,又摆手摇头,“没事,我没事,这都是老毛病了。”年纪大了都这样,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舒服,不严重的连卫生室都不用去,严重的去了也是白去,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
  他没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想要弄明白,这个曲晓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的认知里,这女人嘛脾气差点没关系,脾气太好了反而容易受欺负;自私自利也没事,再自私的人成家后总得顾着自己的小家吧,墩子又不是曲晓草亲生孩子,她不待见也是正常的。
  曲晓草纵有一千个不好,只要能安心过日子就行。
  但她要是不安分呢?
  金大爷不认为顾瑾玉和魏琳琅这两个孩子会说谎,更何况他听魏淑华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说小孩子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却没有说小孩子胡言乱语。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孩子说的是真事,而且这事他们大人也是知情的!
  金大爷斜斜地靠在车厢壁上,只觉浑身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他现在也不急着跟魏淑华他们打听曲晓草的情况了,丢人不说,他也不能完全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他得赶紧想个办法,先跟外甥女联系上,然后再让她好好去桥头公社打听打听,看这个曲晓草究竟是什么作风!
  在火车上的最后一晚对于魏淑华等人来说,是解放,熬过这一晚就解放了!但对于金大爷来说,却是煎熬,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心里老想着事。
  半夜里,听到对面传来的动静,顾瑾玉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是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好心办了坏事,这事不该这么办的!
  如果换一种方式,既能提醒金大爷,又不会让他感到难受,是不是更好些呢?
  顾瑾玉小声叹了口气,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肉呼呼的小手握住。她下意识瞪大眼睛,“你还没睡啊?”
  三个人的座位并不宽敞,但稍微挤着也能让她和魏琳琅躺在上面睡觉,只不过她的脑袋朝车壁那头,魏琳琅的脑袋正好枕在魏淑华腿上。
  魏琳琅没动,也没说话,想来是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魏淑华。魏淑华是坐着睡的,稍不注意就醒了,特别熬人。
  顾瑾玉小心翼翼地坐起来,又挨着魏淑华侧身躺下,这下两个孩子就挨得近了,也方便说话。
  魏琳琅问她:“姐姐,你还在想那件事吗?”
  “我是不是太笨啦?”顾瑾玉小小声说,“要不是我,金爷爷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烦恼还是会有的,只是早晚而已。”魏琳琅捏了捏她的手,安慰她,“大人们总是有许多烦恼的,很多时候,他们都乐在其中。至于乐在哪里,等我们长大就知道啦。”
  魏琳琅抬手盖住顾瑾玉的眼睛,小声说了一句:“睡吧姐姐,古德奶特。”
  “古德奶……特!”顾瑾玉拖着长长的尾音,就这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火车到站,天还没亮呢,隔着车窗往外看,漆黑的夜幕下,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为黑夜中工作的人们照亮前进的方向。
  海城位于南方沿海地带,气温要比龙江省高,刚下火车,就感觉一阵热气迎面扑来。
  “顾瑾玉,魏琳琅,你俩不要东看西看,一定要紧紧跟着我,不要走丢了!”下了火车,魏淑华等人就随着拥挤的人潮往出站口走,几个大人围成一个圈站外面,将两个孩子包裹在里面。
  顾瑾玉和魏琳琅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淑华,生怕一个错眼就把人跟丢了,他们都是听拍花子的故事长大的,一点也不想被拐走。
  海城火车站是大站,这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的,是拐子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两个孩子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紧紧拽住魏淑华的衣角,小跑着跟上大人们的脚步。
  好不容易出了站,面对陌生的环境,再加上天还没亮,真是两眼一抹黑,连方向都打不着。
  “魏主任,现在咋整,这天都没亮呢,你能不能找着路啊?”丁庆红没坐过电车,以为去交易会得靠双腿走。
  魏淑华让她先不要着急,现在还早,离最早那班车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先找个地方吃饭,咱们都吃慢点,五点半就有电车,坐电车到招待所只要半小时。”也不是不能走路,但没人知道路线,这个时间点也不方便问路。
  五个大人商量了一下,最后一致决定,去火车站附近的国营饭店,先把肚子喂饱。
  吃了三天的干粮,为了减少上厕所的次数,他们也不敢多喝水,好多人都便秘了。这会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碗热粥喝就是最理想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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