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徐清欢不禁觉得好笑,简王爷为肥鸟可谓是费尽心神,哥哥这才将肥鸟送回去多久,王爷就又来求救。
  徐清欢道:“明日我从宫中出来就去拜见王妃。”
  管事应了一声退下去。
  徐清欢也想安义侯行礼准备离开。
  “要去哪里?”安义侯道,“总要听听你母亲讲一下宫中的礼数。”
  徐清欢被揭穿秘密,不由地抿了抿嘴唇,憨笑道:“女儿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徐清欢的背影,安义侯不禁摇了摇头,不禁又想到当年与魏王定下婚约时的情形……
  清欢还不知道。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
  徐家马车停在一处院子前。
  徐清欢下了车,雷叔迎上来道:“我去敲门。”
  徐清欢点点头。
  院子看起来很冷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意,让人难以接近。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门被打开,紧接着永夜走了出来。
  永夜道:“公子在家中。”
  徐清欢点点头,带着人走了进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丈夫
  宋成暄坐在树荫下,他已经换下了官服,身上穿了深蓝色直缀,已经摘了发冠,头发齐整地梳着,发黑到了极致,更显得他整个人极为深沉。
  徐清欢抬起头看看那棵树。
  只可惜这老树不开花,若不然显眼的花朵在枝头,倒能将眼前的人衬得柔和一些,也多添几分温暖。
  徐清欢胡乱想着,正好迎上了宋成暄的眼眸,他一双眼睛如天山冰雪化作的清泉,真是冷到了极致的人才能如此。
  徐青安道:“宋兄这院子不错,冬暖夏凉,可惜没地方搭戏台子,否则也能热闹热闹。”
  自从被宋成暄救了之后,徐青安的“宋大人”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宋兄”,可惜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徐青安想要活跃气氛,却收到一片沉默之声,只好坐在一旁给宋成暄相面。
  嘴唇不薄,鼻子也不是过分的高耸,脸颊不突出,看着不像是寡义之人,只是生了一对细长的眼睛,眉毛又浓密,这点不好,太过英俊就会薄情,还是生成他这样刚刚好,又出挑又可靠。
  徐青安对自己的理解十分的满意。
  “这是郎中开的药,今日止血,明日去肿化瘀,”徐清欢将食盒打开,拿出一盅药来递过去,“若是你已经服药了,我这就拿回去,我家的先生经常给养乐堂的伤兵看症,对这些最为擅长,尤其是那些不得休养的伤口,服药总能好得快些,宋大人可以试一试。”
  宋成暄正襟危坐,腰背笔直,身形纹丝不动,若非亲眼见到他肩膀的伤口,很难相信他是个有伤在身的人。
  而且昨晚一夜未眠,今日又上朝回话,他脸上没有半点的疲惫,相反的那双眼睛仍旧熠熠生辉。
  宋成暄依旧没有说话。
  徐清欢觉得有些奇怪,询问地看过去,他却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如那晚他们被困之时,就连哥哥说话的声音都不得见了,树枝随风摇曳,透出几分世事安稳的感觉。
  “宋大人?”徐清欢再次发问。
  宋成暄依旧不语,她是来送药的,自然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来之前大约已经想到他不会服药,于是说出那么一大串理由来。
  如果他现在喝了药,她也就遂了心意,不必再担忧此事,安安心心地离开。
  她心中的盘算,他都看在眼里。
  没有昨晚那一茬,她还是见面不相识的模样,就如同那日凑巧遇见,她在马车里目光疏离而冷淡。
  宋成暄忽然道:“这样上门来,不怕被张家人看到?”话说出来他微微皱起眉头,他怎会还记得这桩事,非要想她问个缘由似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眼小的人。
  徐清欢被问得一怔,他这话从何而来?昨日在道观他救下她和哥哥,又跟着他们一起回了侯府,若是张家盯着只怕早就知晓了,他这突然的不满从何而来,难不成为的是前些日子她没有传消息给他?
  所以她进门开始,他便一直不言语,就是在报复她那时的作为?
  这怎么可能。
  宋成暄在外领兵多年,若没有些气魄也不会到今日,他是做大事的人,怎会与她计较这些,再说他心中应该清楚的很,安义侯府的事不该牵连到他。
  她若是上门求他帮忙,才是心怀叵测。
  她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不妥,再心思深沉的人也不该挑出错来。
  受伤的人最大,她自然不能与他争辩。
  徐清欢思量到此试探着解释道:“那时候父亲被人攥住了把柄,也不知道能不能脱身,我们家里人也就罢了,怎好再牵连旁人。”
  宋成暄道:“倒是合情合理。”
  哪有什么不对,她与他四目相对,眼睛中满是坦然的神情。
  “药快凉了。”徐清欢又将汤盅向前放了放,今天过来送药,她也是满怀赤诚,希望他能喝,不过他对安义侯府始终有戒心,于是她跟高先生将药方要了来,这是高家的秘方,京中其他郎中自然难及,他让身边人抓药熬煮,也许会服用。
  徐清欢将药方推了过去:“宋大人不日就会离京,路上难免颠簸,伤口好得快些,总归能有些帮助。”
  宋成暄抬起眼睛:“你知道我要离京?”
  徐清欢道:“海上要有战事,倭人未必就直接来攻常州,沿海少不了泉州水师防范戒备,大人定然会回泉州帮忙。”宋成暄在东南许久,以他的本事,泉州应该遍布他的人手,他此时回去主持大局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相信泉州那边也会劝他回去,以免在常州涉险。
  “接下来宋大人应该还有许多事要安排,”徐清欢起身行礼,“我们兄妹就在这里跟宋大人道别了,希望宋大人此战旗开得胜,将来仕途平顺,建功立业,我们在京中得到消息,也会为大人庆贺。”
  她盈盈下拜,眼睛中闪动着期盼,说的那句话更显得真心诚意。
  仕途平顺,建功立业。
  是该如此,走了这样一圈,在京中也算有所收获,打赢这一仗也会对他有所助益,他在东南会更平顺。
  知道她是发自肺腑,可他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滞闷。
  徐清欢说完准备告辞离开。
  “就这点诚意。”宋成暄忽然淡淡地道。
  徐清欢讶异,顺着宋成暄的目光看到了那汤盅,他是嫌她规劝的太少吗?
  宋成暄接着道:“你确定这药可用?”
  就算给了药方他也未必会没有了猜忌,料想她熬得药他不会喝,徐清欢走上前打开汤盅饮了一口:“这药就是照方子熬出来的,若我存了害人之心,必然不敢喝,”说着她将汤盅放进了食盒中,抬起下颌,“公子放心,这药无毒。”
  徐清欢说完又向宋成暄福了福:“大打扰宋大人了。”说完先一步离开了院子。
  徐清欢让凤雏扶着上了马车,徐青安才想到还有一件事没办:“妹妹先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徐青安去而复返,看到树下的宋成暄正端起茶杯饮茶,面上看不出喜怒。
  徐青安道:“宋兄,我那件衣服可穿好了?不怕宋兄笑话,我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倒腾衣服穿,刚好现在就有那么一件簇新的衣裳。”
  宋成暄抬起眼睛:“你还要吗?”
  目光中满是疑惑,仿佛他不该开口要回去似的,徐青安抿了抿嘴唇,那是妹妹做给他的,要不是这样,他可能就不好意思再开口:“是啊,我还想拿回去。”宋成暄总不好拒绝。
  “不行,”宋成暄眉眼之间又是一冷,“我用过的东西从不送人。”
  徐青安还欲说话,宋成暄看向永夜:“送客。”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筹备
  徐青安慢吞吞地从宋家走出来。
  徐清欢掀开了帘子看到哥哥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徐青安咧了咧嘴:“我后悔了,不该答应将你给我做的新衣裳送他穿,现在他不肯还,”不过想想当时他是恩公,“我这样小气,会不会有些忘恩负义。”
  徐清欢点点头:“一件衣裳而已,哥哥不要放在心上。”不过她也没想到宋成暄会将衣服穿走,或许他有他的习惯。
  今日他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真是个心思难测之人。
  大家说的好像都很轻巧,徐青安脸上多了几分哀怨,可就是那样一件衣裳,他等了好多年。
  ……
  宋成暄脱了靴子躺在榻上,忙碌了一天,处置完手中的公务早就该养养神,只是没想到坐在院子里品茶时,她会来。
  完全是个巧合。
  宋成暄闭上眼睛。
  “公子。”永夜有些欲语还休。
  宋成暄重新睁开眼睛看过去。
  永夜抱着一个汤盅:“公子,这药该怎么办?您要喝吗?”他说着话脸微红,就在方才徐家下人来取汤盅时,他手疾眼快将汤盅“弄没了”,眼看着徐家下人四处寻找。
  他沉着脸装作一无所知,徐家人果然没敢上前来问。
  等到徐家人离开,永夜才有些后悔,他这是做的什么事啊,有生以来这样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手中的汤盅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想要偷偷处置了,又怕公子日后知道会唾弃他,干脆硬着头皮来问,若是公子说:不喝。
  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将汤盅交出去,以挽回他一点点颜面。
  永夜心跳如鼓,耳朵都变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到底被什么人下了咒,竟然这样恬不知耻。
  宋成暄看过去,忽然想起少女站在那里,一双眼眸璀璨,阳光落在她那白皙的耳朵上,一缕碎发吹在耳边,显得她更加清丽、明媚,她笃定地拿起汤盅饮了一口,然后转身坚决的离去。
  好像将他看透了似的,只可惜一切也未必就能尽如她意。
  宋成暄眯了眯眼睛,从榻上起身,伸出手:“拿来。”
  永夜一脸惊诧:“公子,您要用吗?”
  宋成暄看过去,他那墨黑般的眼睛一冷,眉角如同蒙了层霜雪,脸上更添威严,震慑的永夜不敢再说什么,将手中的汤盅递了过去。
  宋成暄一饮而尽,这药没有那么难吃。
  永夜捧着汤盅退下去,空空的汤盅,一滴药都没剩,他显然不能再送回去。
  要不然就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
  宋成暄一觉醒来,开始查看东南送来的信件。
  其中一封是军师亲笔所写,船和人手已经布置好,催促他回到东南,白龙王做了多年的海盗,与其他海盗有些来往,这次也可能会让那些人前来帮忙。
  京城火器一炸,消息传出去,那些人对白龙王多了几分的信心,说不得派出船只前来插上一脚,到时候泉州水师的压力必然剧增。
  宋成暄将信放好。
  永夜上前道:“洪大人送信来,请公子去别院一叙。”
  宋成暄点点头,此时兵部对去往常州的人选应该有了定数。
  “走吧!”宋成暄起身向外走去。
  洪家的别院就在北城,院子不大很是僻静,方便坐下来谈话。
  宋成暄被请到堂屋坐下,他转头向窗外看去,洪家下人将庭院里的灯尽数点燃,不一会儿功夫,洪传庭大步走进门。
  洪传庭笑着道:“本来下衙就会过来,谁知被人绊住说了两句话,可让你久等了?”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没有,”宋成暄道,“我也是刚到。”
  洪传庭端起茶喝了一口:“叫你过来,是告诉你兵部、吏部的安排,可能不日你就要回泉州了。”
  宋成暄脸上一片平静,抬起眼睛道:“谁会带兵去常州。”
  提起这个,洪传庭脸上更添几分信心:“说起来大约你也没有想到,就连我还是一头雾水,这些年他百般推辞就是不肯再披甲胄,如今竟然主动请缨……我早就觉得他耐不住寂寞,如今看来果然被我言中,只不过来的稍微晚一些罢了。”
  洪传庭说到这里,宋成暄已经知道是谁前往:“洪大人说的是安义侯。”
  “是啊,”洪传庭道,“我本想将常州的差事交给你,却也怕张家会使出什么手段来,现在这样安排最为妥当,你回去泉州帮薛沉,这边我会再寻两个副将与安义侯一同前往常州。”
  既然已经订好了,他何乐而不为,安义侯存的什么心思与他无关,在京中逗留这么久,他也该知道一切以东南为重。
  宋成暄一直没有说话,洪传庭道:“你可有什么思量?”
  “没有,”宋成暄道,“那我就等朝廷下了文书,立即回去泉州。”
  洪传庭点头:“看样子,这战事马上就要来了,大家都要加紧筹备,希望此次我们能大获全胜,将士们少些损伤,你们也要处处小心,我写一封信给薛沉,你一并带回去吧!”
  说完了话,宋成暄起身告辞。
  张真人等在了门口,见到宋成暄出来,两个人一起上了马。
  走离洪家宅子远一些,张真人才道:“公子,洪大人可说了,朝廷决定让谁领兵常州?”
  “安义侯。”宋成暄淡淡地道。
  张真人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惊讶:“怎么会……安义侯不是早就交出兵权了吗,现在这样……难不成……”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会不会与公子有关。
  想到这里,张真人道:“要不要问一问。”
  宋成暄看向被暮色笼罩的京城,天边隐约一片血红,这是安义侯自己的决定,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战将至,他身边的自然是那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只要保护好他们和沿海的百姓、重创倭人,其他的人或事,他不想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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