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郑大老爷这些话让郑大太太哭得更厉害,好似有满腹的委屈,如今都要发放出来。
  ……
  孟凌云一直盯着郑大老爷夫妻进了郑家,才回去向徐清欢禀告:“闫家遣人去了郑家,只不过郑家没有任何的动静。”
  徐清欢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郑大老爷相信庶子已死,自然不会关心崔颢的死活,郑大太太若是心中有鬼,巴不得崔颢死了干净。
  闫家这样试探过后,发现郑家没有半点插手的意思,接下来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处置崔颢。
  雷叔道:“郑家庶长子被拐走之后,那些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下人也都遭受冷落,如今都已经不在郑家,郑家庶长子的乳母早就过世了,其他人的下落张真人已经去追查。”
  徐清欢点点头。
  雷叔思量片刻:“现在看来,这桩事定有蹊跷。”
  徐清欢道:“一个姨娘好不容易生了庶长子,对她来说这庶长子就是她日后的一切,不管出于一个母亲的心情,还是她的身份和处境,这庶长子的安危都该比她的性命更重要,她绝不该因为买些物件儿就赶走了身边的人,更何况大户人家的乳母只管照顾家中的公子和小姐,哪个会被一个姨娘支配的团团转。
  当日家中公子丢了,他们该是极其慌乱,可郑大老爷查问他们,他们却思路清晰众口一词将过错都怪在姨娘身上,这就更加让人觉得可疑。
  如果能将他们都带来再审过,定然会有收获,不过我怀疑,张真人带不回人了,或是远走高飞行踪成谜,或是已经死了一了百了。”
  雷叔抬起头来:“那为何……大小姐还让张真人如此大动干戈地去找人。”
  “如果姨娘是被冤枉的,郑家庶长子就是被人故意带离了郑家,那么当时陷害姨娘的人定然都得了好处。
  做了这种事,稳妥起见不能将他们再留在郑家,所以他们陆续都被遣走了,这也是当年的主谋没有做周全的地方,后来有人上门认亲,那主谋发现这桩事有败露的可能,于是会进行补救。”
  雷叔明白过来:“大小姐是想知道,是不是崔颢来寻亲之后,那些人才彻底不见了踪迹,如果证实了这一点,那崔颢就很有可能是郑家丢失的庶长子。”
  徐清欢想到了那晚崔颢被闫家带走时的情形,郑家这样无情,崔颢又让闫家手握证据,那他该如何从闫家脱逃,他和闫二小姐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
  闫家柴房的门被打开了,地上躺着的人听到声音动了动身体。
  “还活着呢!“
  “没死!“
  两个小厮看着地上的崔颢,其中一个端着灯向那人脸上照去,崔颢脸上满是血污,感觉到了灯光,他微微睁开了眼睛:“两位,“他的声音有些弱,“给点水喝吧,要不然真就撑不下去了。“
  “还要水……嘿……“小厮嗤笑着,“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驿馆还是客栈?我看你还是早死早托生的好。“
  小厮说完又重重地在崔颢身上踢了两脚,崔颢闷哼一声,半晌才缓过气来:“我……我想知道……二小姐怎么样了?她……她可有什么事?“
  “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敢惦念着我们二小姐,后背皮都被揭了大片,还有精神说话。“
  小厮说着就要动手:“反正郑家说了,你与他们无关,你是死是活郑家都不会理睬。“
  崔颢眼睛略微睁大了些:“郑家已经……回话了……吗?“
  “回了……难不成你还真盼着郑家救你?“小厮笑着,“看你这个德行,若你是郑家的公子,那我们兄弟也能做皇亲国戚……“
  小厮说着又拿起旁边的棍子准备再去殴打崔颢,外面却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喊声:“不好了,快来啊,四小姐投井自尽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殉情
  听到这样的话,崔颢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身。
  两个小厮见状立即去阻拦,他们手中的棍子毫不留情地打在崔颢身上,崔颢却因为听到了闫四小姐的噩耗红了眼睛,伸手夺过小厮手中的棍棒,就将两人胡乱打倒在地,然后向外跑去。
  闫家乱成一团,崔颢顾不得其他就要去抓一个人来问,正在焦急的寻找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崔公子,是我,我是四小姐身边的慧儿,四小姐让我来带您出去,快点,您立即跟我走吧!”
  崔颢摇摇头:“四小姐呢?她人在哪里?”
  慧儿红着眼睛:“公子别问了,小姐不会有事的,现在家中乱起来,正是离开的好机会。”
  崔颢依旧不肯走:“我……我听到他们说话了……他们说四小姐投井了,那井在哪里?带我去。”
  慧儿摇头:“小姐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引开人,公子放心吧,小姐不会有事的,等公子走了,小姐会想法子出去与公子团聚。”
  崔颢看着慧儿,此时此刻他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你觉得我傻,很好骗是不是?她怎么来跟我团聚?闫家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怎么跑,又能跑到哪里去?我是不会走的,你也别再耽搁时间。”
  慧儿将嘴里的苦涩吞咽下去。
  “你不带我,我只有随便找了。”崔颢擦了一把脖颈上的鲜血。
  慧儿亲眼目睹了二老爷向崔公子行刑,知道崔公子后背已经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此时鲜血早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看上去十分的骇人,如今他恐怕是因为小姐的缘故勉强支撑,不过看样子恐怕也不能长久,再这样四处乱走耽搁下去,恐怕还没见到小姐,就要倒在地上,就算逃不走了,再让他们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我带公子去,”慧儿声音发颤,终于还是忍不下心,“若是……还能有机会,公子就带着小姐逃吧,不管去哪里,能活下来总是好的。”虽然她也知道机会很渺茫。
  ……
  闫家的后院里,闫家所有人围着那口古井。
  闫家大老爷、二老爷面色铁青,闫老太爷坐在肩舆上不动声色地望着不远处。
  闫大太太上前道:“老太爷,现在井水刺骨,再这样下去,四丫头恐怕抓不稳绳索……人掉下去可就完了,不管四丫头说什么,我们都先答应着,日后……再做计较,您说行不行?”
  闫老太爷没有说话。
  闫大老爷沉声道:“四丫头你到底要做什么?要不是看你父亲、母亲去的早,闹出这种事来,就该将你送去家庵,岂会容你在这里……”
  “大伯,”闫四小姐的声音从井中响起来,她紧紧地攀着手中的绳索,抬起苍白的脸,脸上却没有惧意只有坚定的神情,“我知道,我不该给闫家丢脸,你们碍于我是三房唯一的骨血,手下留情,没有严厉惩治我,不过……我活下来总会让闫家很难堪,不如这样……只要你们肯放走崔颢,我就吊死在家庵中,这样闫家就算保下了名声,好不好?”
  “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仍旧维护那个畜生,”闫二老爷斥责道,“这些年闫家真是白白教养了你。”
  “他不是畜生,”闫四小姐仿佛用尽全力叫喊,“我告诉你们实情,被你们抓到的时候,我们已经不是头一次,头一次是我勾引的他,我费尽心思,就是怕他不肯要我,我好不容易才得了手。
  我知道说出这话会让你们厌弃,你们都喜欢节妇,我爹去世不久,你们就让我娘也跟着去了,我长姐被你们安排嫁给了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人,到头来郁郁寡欢而死,她死之后,那男人立即又娶了一个年纪更小的继室,逢年过节不过到她坟前送一把灰,而你们每次说起来还津津乐道,只说是长姐命不好,族中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每次听你们说起闫家女眷如何,我心中只觉得恶心。”
  闫四小姐伸着脖子,双眼仿佛要将头顶的天灼出一个洞来,这样她才能透过这个洞去喘息:“在这个家中,我真的要被憋死了,我也早就知道你们最终会将我送去哪里,长姐有父母护着尚且如此,我呢?我原本想着,你们让我出嫁那日,我就穿着大红的喜服,在夫家洞房中上吊,狠狠地报复你们。
  为我娘,为我长姐,为我……为闫家的女子……”
  闫四小姐说完这些笑一声道:“可我现在不敢了,我真不敢了,只要你们放了崔颢,我就老老实实地去家庵里死,不做节妇,也不为闫家丢脸,你们觉得可好吗?”
  闫二老爷皱起眉头:“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我们闫家哪里对不住你。”
  闫二老爷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威严的声音:“将井盖合上。”
  “什么?”闫大太太惊呼一声,“老太爷,您这是要……断了四丫头的活路啊。”
  “听到没有。”闫老太爷目光威严。
  闫老太爷的话无人敢不听,闫大老爷和闫二老爷不说话。
  只要闫大太太苦苦哀求:“老太爷,您再想一想,三弟妹去的时候,可托付我们要照顾好四丫头,否则她在泉下也不放心。”
  闫大太太眼泪落下来,不过她的话却没有任何用处,闫家护院已经搬来了井盖,眼见就要落在那井上。
  井中的闫四小姐没有为自己求饶:“祖父,我反正已经死路一条,您就放了崔颢,对于闫家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您就当孙女不孝,不要再迁怒旁人了,崔颢已经被打成那个样子,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我陪她。”
  一句沙哑的男声传来。
  所有人抬起头。
  崔颢慢慢向这边走来,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井中,没有去看别人,当他发现那井足够大,还能容下他时,他反而松了口气。
  闫家护院上前拉扯他,他用力挣扎着,最终握住了井上的绳索,顺着井壁落下去,井水冰冷刺骨。
  下面的闫四小姐怔怔地望着崔颢:“不是让你走吗?你为什么不听?你真是个傻子,处处与我作对,不让你走的时候,你丢下我就走了,不让你来的时候,你偏偏就来找我,让你滚,你也不滚,现在却跳进这井里,你要做什么?”
  崔颢伸出手搂住了闫四小姐。
  不知为何,崔颢到了身边,闫四小姐才觉得没有了力气,一下子倒在了崔颢怀中。
  “不值得,”闫四小姐道,“为了我,为了闫家女人不值得……”
  崔颢沉默半晌才道:“我怕你冷,人死了,会很冷。”
  闫四小姐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们头顶传来“轰隆”声,坚硬的石板将井口严严实实地遮住。
  闫家院子里,闫老太爷如同头顶黑暗的天空。
  “老太爷,”闫家下人上前道,“方才在我们家四周发现了眼线。”
  闫老太爷一惊微微挑了挑眉毛。
  护卫低声道:“应该是跟在徐大小姐身边的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救命
  闫家作为大族,立于常州百余年,见惯了那些明争暗斗,每次发生这样的事,他们都会关上大门不予理会。
  就像如今常州起了战事,闫家也没怎么在人前走动,不过外面的情形如何,他们心中却清楚的很。
  那徐大小姐与那些海商混在一起,打着查案的幌子四处奔走,全然没有女子的模样,还差点被人擒获以此要挟安义侯,以此可见安义侯家风如何。
  勋贵本就是靠先祖鲜血和性命才换来前程,一旦不受皇上信任,就会立即败落,说到底不过一条看家犬,别说徐氏身边的人鬼鬼祟祟地在外面走动,就算安义侯来了,他也不怕。
  闫二老爷上前道:“父亲,现在怎么办?这徐氏恐怕来者不善,那崔颢自称是郑家之后,万一……”
  闫老太爷眯起眼睛:“投井是他自愿的,至于四丫头,我们闫氏自己处置女眷,向来不容外人置喙,家有家规,我们不触犯周律,他们也不要咄咄逼人。”
  闫老太爷说完站起身,然后环看一周:“谁若敢私放了他们,就等着家法处置。”
  “老太爷,”闫大太太急着上前,“四丫头是丢了闫家的脸,可您也……想想平日里四丫头的好处,就算真的不饶她,也好歹让她穿得体体面面的走,这下面多冷……”
  闫大太太的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闫老太爷反手打了她一巴掌,将闫大太太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闫大太太脸上立即浮起清晰的掌印,她又是害怕又是羞愧地站在那里,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却不敢再说话。
  闫老太爷冷声道:“越发没有规矩了。”说着转头颇有深意地望了闫大老爷一眼。
  闫大老爷会意,上前几步握住了闫大太太的手腕,将她拖拽到旁边,然后一把推摔在地上。
  闫大太太缩在那里不敢再出声。
  “这家里也有内鬼,”闫老太爷道,“凭四丫头能做成这么多事,八成有人在教唆她,被我知道这人是谁……”说到这里,阴狠地看了看闫大太太,在这样的目光下,闫大太太不禁打了个冷颤。
  闫老太爷向屋子里走去,闫二老爷立即上前搀扶,一直将闫老太爷扶进了屋子,又侍奉着上了床,闫二老爷才低声道:“父亲,顺阳郡王来信了,朝廷命他这两日就到常州,”说到这里他目光微微一闪,“还问起了四丫头,说郡王妃颇喜欢四丫头。”
  闫老太爷皱起眉头。
  闫二老爷低声道:“要不然,先将四丫头送去家庵里,听听郡王爷是什么意思,”他抿了抿嘴唇,“爹,铮哥被带泉州的宋大人带去了船上,这一路还不知道会怎么样,郑家那边去求安义侯,可没有用处……
  郑二爷被打了一百杖,还让人绑在了船头,这一路海风吹下来,只怕命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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