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欢——云霓
时间:2020-04-02 10:35:21

  他进京之后,只在父亲面前提起了王允的案子,就连父亲如何遇见徐长廷的事都没有细谈。
  李长琰想了想长叹口气:“我们去书房说吧。”
  父子两个在书房坐下,李长琰抬起头:“你说,在凤翔就与安义侯府的徐大小姐有往来,那我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李煦神情自然,仿佛徐大小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能牵动他心绪的人。
  李长琰看到儿子这般,心中稍安,口气也就不如方才严肃:“你与那徐清欢可有私情?”
  李煦淡淡地道:“没有。”
  李长琰接着道:“你可对她有过什么举动?”
  这里的举动指的是什么,李煦自然明白:“徐大小姐是很聪明,但是儿子不曾对她动心。”
  李长琰点点头,仿佛已经将最坏的事排除在外:“那你可有得罪她?”
  李煦接着道:“我们不过就是就案情说过几句话,没有交情更谈不上得罪。”
  李长琰的目光一变,神情也变得茫然:“那就奇怪了,为何我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就用剑来杀我。”
  李煦听到这里不禁目光微变,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一双眼睛却已经比方才看起来更加幽深:“父亲所说当真?”
  李长琰道:“我还骗你不成,那丫头像是与我有滔天之恨,当真是令人费解。”
  李长琰将当日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道:“以后无论是查案,还是其他,你都不要与她有什么来往,我不想你与这种女子有任何的关系。”
  李煦抬起头,整个人沉静而自然:“父亲放心,她对父亲如此,我自然不会心悦于她,若无必要更不会再相见。”
  李长琰这才放心挥挥手:“你去歇着吧!”
  李煦从屋子里退出来,走到院子当中,他抬起头望向天空,那一闪闪的星星仿佛是少女明亮的眼睛。
  为什么。
  不想与他有任何往来也就罢了,竟然还会去杀父亲,他和李家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就算她是安义侯府的大小姐,也不会这样随意折辱旁人。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
  徐家。
  谭大太太刚刚入眠,耳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大太太不好了,出事了,这次可真的出事了。”
  谭大太太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管事妈妈的脸:“怎么了?”
  “大太太,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爷回来了……他……他满身是血……也不知能不能好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又要杀人
  谭大太太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管事妈妈上前给谭大太太穿好了衣服,主仆两个慌慌张张地赶去了前院。
  整个安义侯府都已经被惊动起来。
  侧室里不时地传来谭家大爷的惨叫,谭大太太听到这声音,脸色更为难看,立即加快脚步小跑进了屋内。
  谭家大爷躺在床上,郎中站在他身边忙碌着,床下的盆里放着几块染血的布巾,看到鲜血谭大太太眼前一花就要晕厥过去。
  身边的管事妈妈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太太别急,别急。”话虽这样说,管事妈妈的声音也忍不住发颤。
  谭大太太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儿子,只见谭家大爷身上的长衫被撕开,腋下红彤彤的一片,郎中又将块布巾压在上面,双手死死地按住伤处。
  谭大老爷又是声惨叫,声音中透着股虚弱。
  郎中果然道:“路上虽然简单做了处置,这血却没有完全止住,还需要用重新缝合,用些尚好的伤药。”
  “让人去取药来。”
  谭大太太这才察觉原来安义侯就在郎中身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侯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说着就要扑到床前。
  “大太太不可到这里来,”郎中吩咐道,“太多人在这里反而不好,还是去外间等消息吧!”
  管事立即上前阻拦:“谭大太太,就算为了大爷,您也得冷静下来。”
  谭大太太好半天才点点头,让人带着走到后院的小堂屋里坐下等消息,她紧紧地抿着嘴,仿佛只要稍稍松懈就会哭出声。
  安义侯夫人陪着徐太夫人进门,谭大太太仿佛才如梦初醒般打了个哆嗦,一双红红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徐太夫人:“太夫人,我……我……这可怎么办才好。”
  徐太夫人安慰谭大太太:“你不要着急,郎中定然会全力救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伤得这样重,你可问了清楚?”
  谭大太太张开嘴:“我……我还没问起……”显然是突然听了噩耗,完全慌了神。
  说话间,安义侯踏进屋子,谭大太太一脸期望地看向安义侯。
  安义侯道:“幸好被人发现的早,若是晚上一时半刻,只怕早就……即便如此也要看后面几天的情形。”
  谭大太太点点头:“谢……谢谢侯爷……若是耀哥能好起来,我们就搬回真定……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我……什么也不求了。”
  谭大太太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徐太夫人道:“你这是跟光耀说好了一起来京中吗?为何没听你提起。”
  谭大太太这才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却垂着:“我……我们是说好了,只是……光耀还有生意要照顾,不知何时能到,我也没敢惊动太夫人,想着等他来了再拜见,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谭大太太说完这些,只觉得一双眼睛在仔细地瞧着她,她转头看过去,发现门口立着两个人,是徐青安和徐清欢兄妹两个。
  徐青安低头跟管事说话,徐清欢却静静地瞧着她,谭大太太心中一慌,总觉得自己所想都被徐大小姐看在眼中。
  等到徐青安和徐清欢走上前,安义侯站起身:“我也问了跟着光耀的管事,管事却被吓坏了什么都不知晓,救了光耀的人还在堂屋里,我们过去说两句话。”
  安义侯看了谭大太太一眼继续道:“弄清楚来龙去脉,才知道该怎么处置,最好明天一早就报去衙门……”
  谭大太太嘴一张,下意识地要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回过神来:“救光耀的是什么人啊?”
  安义侯目光微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儿,然后看向徐青安:“你跟我先去前面待客,有什么话问清楚了再说。”
  安义侯和徐青安走了出去。
  谭大太太将管事叫来询问:“救大爷的是什么人?”
  管事摇摇头:“小的也没问……不过……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官爷,身边的护卫都很厉害,在官路上遇见我们,听我们说大爷不见了,立即就追了出去,很快就将大爷找到了,大爷当时已经受了伤,那些人上前给大爷裹了伤口,立即搬上了马车,找到附近的郎中替大爷先治了伤。
  看到大爷这般模样,小的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位恩公就说,让我们带大爷进城找个好郎中医治,若是耽搁了伤情,恐怕……大爷性命难保,我们这样被恩公一路护送过来。”
  徐太夫人听到这些点点头:“吉人自有天相,光耀这是遇见了好人,若不是心中清明,恐怕很难安排的这样周全。”
  管事连连称是,他当然不能在徐太夫人面前说,那位恩公沉着脸的模样,格外的威严,他当时全照恩公安排的去做,一半是没有主意,一半是下意识地听命不敢反驳。
  徐清欢听着这些话,看向门外:“那位恩公多大年纪?”
  管事道:“二十岁左右,很是年轻。”
  徐清欢目光微闪,还真的是他,他是知晓了些什么,才会遇见谭家人吗?如果去晚了一步,谭家管事此时应该已经进京报丧了吧,这样一来就多了个死者。
  谭家远在常州,与孙家又有什么关系?
  谭大太太千里迢迢地进京来,住到安义侯府之后很少出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方才父亲说要报官,谭大太太下意识地要开口拒绝。
  不管是谁儿子被人所伤,都该希望尽早找到凶手,谭大太太这般表现显然不同寻常。
  徐清欢看向谭大太太:“大太太,谭二爷什么时候会来?”
  “啊!”谭大太太方才不知在思量些什么,突然听到徐清欢这话,仿佛被人突然刺了一针,脸上一僵,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老二,他……他不来,他要在常州照应家里。”
  接下来谭大太太坐在那里,整个身子像是被定住了,就什么也不想再说。
  这就是让徐清欢觉得奇怪的地方。
  每次谭大太太上门,总是将两个儿子挂在嘴边,这次却只字不提,如今谭家大爷被伤,她提起谭家二爷的时候,谭大太太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谭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清欢站起身来,她应该去见见凑巧救了谭家大爷的那位恩公,看看恩公有何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熟悉
  安义侯府主院的堂屋里。
  安义侯带着徐青安进了门,徐青安抬起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宋成暄,一脸惊诧的神情,宋成暄不是已经离京了吗?不过,如果他没有离京,自然不会在半路上遇见谭家人。
  宋成暄抬起眼睛,目光闪烁间透着几分清冷的寒意,不过他还是起身向安义侯见了礼,虽然这礼数十分的敷衍。
  安义侯想到了洪传庭的话,此人一向待人冷淡,他自然也不会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不过人既然上门来,今天又不着急,自然可以好好打量宋成暄一番。
  武将和文官不同,对于礼数规矩并不那么严苛,行动坐卧也会更加随性些,安义侯早早就入了军营,整日里与将士同食同住,自然对此十分了解,穿上甲胄是一个德行,脱下战袍在人前就要装出个人样来,倒不是怕失礼被人诟病,而是嫌弃之后带来的麻烦。
  宋成暄此时就该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徐家下人端了茶,宋成暄拿起来尝了一口,抬起眼睛,两道目光清冽。
  安义侯忽然觉得此人在战场上定然不会输给旁人,即便现在敛去锋芒,也是咄咄逼人,他之前觉得此人的眉眼有些熟悉,可现在端详起来,似这般冷漠而张狂的人,他之前从未遇见过。
  安义侯道:“谭家从前于徐家有恩,这次宋公子救了谭家大爷,我代谭家人感谢宋公子出手相助。”
  宋成暄眯起眼睛,一个侯爷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与谭家的恩情。
  安义侯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无愧这个“义”字。
  谭家的事无关痛痒,安义侯才会这样吧,如果被裹挟进一桩大事之中,安义侯会不会立即抽身。
  宋成暄淡淡地道:“举手之劳,无论是谁遇见都不会置之不理。”
  安义侯道:“宋公子可看到了凶徒?”
  “不曾,”宋成暄道,“若是遇见了,必然现在已经送去了顺天府,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只见到谭家大爷躺在路边的草丛中。”
  说到这里,宋成暄目光微深:“等谭家大爷醒过来之后,侯爷应该仔细问问,那凶徒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安义侯一凛,宋成暄这样性子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番话:“此事可有什么蹊跷?”
  宋成暄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周勋贵中,安义侯算是少有的聪明,果然不用他多费口舌:“刚找到谭家大爷时,他说凶徒是个身材偏瘦,腿脚灵活的男子,将他送上马车之后,我追问整件事如何发生。
  谭家大爷说,他从驿馆出来想要透口气,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掐住了脖颈,头也被禁锢在那人臂肩之处,他还没来得及惊呼,脖子上一痛,顿时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就是身体腾空而起,仿佛被人扛上了肩膀。”
  徐青安听了明白:“能够掐住他脖颈,又将他按在臂肩之处,那人个头定然比他要高,虽说身材瘦小的人不一定没有力气,但是谭家大爷身高体壮,能将他轻易扛起带走,着实不易。
  谭光耀两次的说法不同,他定然是隐瞒了什么,可这就很奇怪了,一个杀自己的凶徒,为什么要替他遮掩。”
  安义侯没想到儿子还能有这样一番见解,他看向徐青安,只见徐青安眼睛发亮,安义侯立即想到这小子出去打架回来的模样。
  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想必是这小子多年惹祸得来的经验。
  安义侯厉眼看过去,徐青安感觉到了严父的恶意。
  看到父子两个眉来眼去。
  宋成暄脑海中也浮现出父亲那慈祥的神情,他微微敛目,不想继续坐下去,站起身来道:“我听谭家管事说,谭家最近生意不顺,在常州丢了不少货物,既然侯爷与谭家有交情,定然能将这些事弄清楚。”
  安义侯隐约感觉到宋成暄此次前来还有别的话要说,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可是既然宋成暄要走,他也不便阻拦,吩咐徐青安:“送一下宋公子。”
  徐青安心中不情愿却还是追了上去。
  宋成暄走到院子里的一棵桃树下,经过了这么多年,这棵桃树倒是一直长得枝繁叶茂,他还记得多年前的端午节,安义侯折了桃枝别在他腰间。
  转眼之间物是人非。
  宋成暄加快脚步走出了安义侯府。
  “宋公子。”
  宋成暄还没有上马,就被清脆的声音喊住。
  宋成暄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女。
  她等在这里,仿佛已经料定他不愿意在安义侯府久留,其实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会再一次踏进安义侯府大门。
  “宋公子追查谭家,想来也是对此案十分感兴趣,如果宋公子不插手,谭光耀必死无疑,如今的情形是凶徒始料未及,谭光耀活下来对于凶徒来说是个威胁,下一步凶徒必然会有所补救。”
  这些事她都能料到,但也有许多内情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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