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也有些道理。虽说林绵绵现在心里难受,可若是等这个难受劲被时间淡化了,他拿着家财还不是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吗?
三房这话被孩子们听去了,他们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林绵绵得了常老爷子一句话,终于能自己留在府里消停一会儿。豆子拿来毛巾给他敷眼睛,心疼的说,“少爷还是要好好爱惜身体才行,总这般哭,仔细把眼睛给哭坏了。”
林绵绵伸手揽过铜镜把脸怼到镜子前看眼睛,一双漂亮的杏眼被他哭的通红,眼泡发肿,眼里无光,若是鼓起脸颊来,自己就跟那池子里养的金鱼一个样了。
看着看着林绵绵就笑了,觉得他这苦中作乐的精神跟某人好像。他不爱吃猪蹄,也不知道路长歌爱不爱看金鱼。
凉毛巾敷在眼睛上,林绵绵冻的一哆嗦,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冻没了,他手抓着豆子的手腕,昂着头顶着眼睛上的毛巾,可怜巴巴的问豆子,“能不能,换个稍微热点的?”他声音软绵,“冷。”
“不行啊少爷,只有凉毛巾有效果。”豆子心都软了,搓热了掌心抬手捧着林绵绵软弹的脸蛋,“我给少爷捂捂。”
用凉毛巾消了肿,又好好休息一晚上,林绵绵的眼睛这才正常了些。许是怕他在常府里头寂寞,还没等他好好休息几日就有些哥哥弟弟来找他说话聊天。
林绵绵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他却是个极好的听客。你若是跟他聊天,他就坐在旁边乖巧的听着,时不时的还“嗯、哦”两声配合,听的甚是专注。
“绵绵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今个来的是三房家的二儿子,常梨。他比绵绵年长三岁,已经说好了人家,明年开春就嫁过去了。
常梨虽说已经到了嫁人的年轻,性子却跟个孩子似的活泼,他揪着手指头一脸娇羞,“我这不是快成亲了么,我想出去买点胭脂,或是看看玉石店里有没有来了新镯子。”
林绵绵眨巴眼睛,心道你在我面前秀这个不太合适吧?他满心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哭两嗓子提醒常梨自己如今是戴孝之身,没心情陪他挑选成亲用品。
“要不二哥哥你找旁人去吧。”林绵绵攥着袖筒,鼻翼煽动,声音又低又轻,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我这几日不想出门。”
常梨没有轻易放弃,他站起来走到林绵绵身旁,手搭在他肩膀上,柔声劝道:“绵绵啊,我知道你伤心,可人总是闷在屋里会生病的。想来舅舅也是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活着。”
只要这两日不出门他就很开心了。
常梨不是第一个约林绵绵出去的,这两日他们几个兄弟热情的让林绵绵怀疑其实外头已经布好了陷阱,就等着他踏出常府的门掉进去了。实在是热情过了头。
“可我想买些东西。”常梨站在林绵绵身旁,神色失落,“府里每个月给我的零用钱就那么点,根本买不了什么东西。”
林绵绵眨巴眼睛,明白了常梨话里的意思,感情他现在就是个小金库,谁都想撬开他掏点银两出来。
常梨心思不深,这才当着他的面说了实话。
都是自家兄弟,他们却惦记着他的钱。绵绵心里有些失落,脸蛋都失去了几分光泽黯淡了不少。
林绵绵抽噎两声,突然抬起袖子挡在眼睛上,呜咽起来。
常梨吓了一跳,慌忙安慰他,“这怎么好端端的又哭了起来?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林绵绵难受极了,哽咽着说,“二哥哥还能从爹爹那里领来月钱,可我连爹爹都没有了。”他已经可怜到只剩下银子了。
“……”常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绵绵怎么什么都能联系到自己,他强调的重点分明是银子啊,这怎么就到了他爹爹身上。
见林绵绵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常梨也不好再说什么。等他换着花样把林绵绵哄好了之后,整个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天色已晚,豆子送走了常梨,抬手将门关上。林绵绵摸了摸自己红肿的眼睛,慢慢放下手,他长睫垂落遮住眼底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咱们不如把这事说给您外祖父听?”豆子站在林绵绵身旁,“亦或是说给主君听呢?几位少爷总是换着花样让您花银子,时间一长也不是办法啊。”
林绵绵摇摇头,声音很轻,“不妥。若是将这事说出去了,旁人受到了斥责,我便是得罪了所有哥哥弟弟,以后还怎么在这里住下去?”
他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抿了下发干的唇,抬眸看着豆子,突然说,“咱们回去吧。”
刚来常府住了小半个月就要回去?豆子诧异的看着林绵绵,呐呐道,“您外祖父会同意吗?”
“我有应对的法子。”林绵绵吸了吸鼻子,问豆子,“你跟我回去吗?”
“少爷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愿意跟你回去啊。”豆子眼睛睁大,“少爷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说回去咱们就回去。”
回到林府那个清净的地方,不用每日用眼泪来应酬旁人。
林绵绵一下子笑了,屋内烛光满室,将他整个人映的暖黄,像个剥了壳的螃蟹,柔软的让人心生怜惜。
豆子眼睛湿润,没忍住低声哭出来,他说,“凭什么,我家少爷这么好,怎么就没人好好疼呢?”
他知道这话不该说,所以声音很低,几乎是用气音在替林绵绵委屈,“父母没了,本以为外祖父家里能成为依靠,结果却被人惦记着金银。就算他们没有坏心眼,那也不该把主意打到您头上。”
他们还有父母姐妹能依靠,而他家少爷呢?手里若是没了银子,将来该怎么活?
林绵绵伸手摸摸豆子的脸,柔声说,“不哭,我不难受,你别替我委屈,不得当的。”
豆子蹲在林绵绵腿边,趴在他膝盖上抹眼泪。林绵绵眼里带笑,低头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脑袋,温柔的不像话。
第二日一早,林绵绵自己带着豆子去了趟街上。得知他突然出门,府里的几位少爷懊恼死了,心里埋怨今日怎么就没起的早一些。
绵绵去买了些首饰糕点,回头让豆子挨个给各房送去。他拿着一个精致漂亮的锦盒,亲手送给常梨,“我许是不能亲眼见你嫁人了,这个权当是送你的贺礼。”
林绵绵将锦盒递给常梨。常梨神色惊讶的看着林绵绵,“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亲眼看着我出嫁?”
林绵绵没说话,只是笑着示意常梨把锦盒打开。常梨按着他的意思打开盒子,里头却是空空如也。
林绵绵抬手,将手腕上带着的玉镯摘下来,目光温柔的摸着这只染上自己体温的镯子,随后一狠心将它放在了锦盒里,“这只镯子是我爹爹给我的,材质比今日市面上所有的玉镯都要纯粹干净,送你了。”
常梨拿起镯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他犹豫了一瞬,终究是将镯子又递还给了林绵绵,“舅舅给你的,你怎么能送我?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
“爹爹本来就要送你礼物的。”林绵绵摇头,“这也是他的心意。”
林绵绵从常梨那儿离开后,便去了主屋,常老爷子跟锦云在等他。看见他过来,常老爷子嘴唇蠕动,眼睛慢慢湿润起来,语气心疼,“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买了那么些东西送给他们?可是他们问你要东西了?”
锦云走过来,拉着林绵绵的手,“府里从不断了他们吃喝,你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
“我也来了十来天了,多亏他们照顾,总该谢谢的。之前是我心里难受没顾得上这些,今日才想起来补上。”林绵绵吸了下鼻子,嘴角带笑,眼里却慢慢升起水雾,“外祖父,我想回家了。”
林绵绵说,“马二还没找到,我不放心,而且家里父母的家业还在,年后各地茶庄管事的会过来汇报账务,我总得回去看着。”
常老爷子眉头拧的死紧,总不能让绵绵把这些家业交给常家来替他打理。他叹息一声,看向锦云,绵绵若是冲动之余说出这话倒还好,可他话里条理清晰,分明是有自己的主意。
至于林绵绵突然要回去的原因,锦云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只是当着老爷子的面不好说什么,免得他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子孙这些事情头疼。
“府里的管家没了,你自己一人可能忙的过来?”锦云说,“你若回去也行,但总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林绵绵笑,眼泪掉落下来,眼睛被泪水洗的明亮带光,“我有合适的人选,之前便是她在护着我。”
锦云见林绵绵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是叮嘱他做人要留点心眼,免得那人是有所企图才处处维护他。
绵绵脸上乖巧的听着,心里想,他有的是银子,路长歌若是贪图的话,那他分她一些就是了。
同来时一样,林绵绵回去的时候,常府众人站在门口送他。个个脸上带臊,都不好意思上前跟他告别,只有常梨跑过去抱了抱他,红着眼睛让他路上小心。
辞别常府众人,林绵绵心里空落落的,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他腿上放着蜜饯盒子,手搭在上面,想着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去趟易峰书院。
林绵绵鼓起腮帮子满脸斗志。他一定要把路长歌给挖过来!
作者:小剧场
路长歌:我锄头呢?我锄头呢?我锄头呢?
林绵绵:……在我这儿OvO
路长歌:_(:τ」∠)_
听说推文能长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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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了个预收《女尊之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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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少爷厉害
路长歌跟尚安之间的比试分为三场,第一场比射箭,第二场比骑马射箭,第三场比打马球。
路长歌文采过人,尚安自然不会蠢笨到跟她拼文。同窗跟尚安出主意,说路长歌出身寒门一穷二白,从小到大的娱乐项目估计都是玩泥巴,哪里像她们这些富家孩子从小便以捶丸蹴鞠为乐。
要比,就比她不擅长的。
易峰书院素来注重文武兼修,虽说明面上书院以文为主,可也并非是全天都困着学生留在学堂里念书。
书院里有安排,上午读书温习,下午教授六艺,总不能让学子们一个个的出了门全是掉书袋子的书呆子。而这六艺里,其中就有骑马射击,亦或是围棋书画,课程还算丰富。
给尚安出主意那人将比赛项目递上去的时候,挑眉带笑,“比文太俗,比武戾气又太重,咱们还都是学生,不如就以娱乐为主,切磋切磋。而且这些项目路师姐也都学会,算不得我们欺负你。”
瞧瞧“木”字学堂里那些人的嘴脸,仿佛已经看到路长歌被马撅地上去了。
“金”字学堂里的人目露怜悯的看着她们,心道还是太年轻。后院茅房的墙那么高,你见她路长歌何时怕过?怎么这群傻孩子就以为她重文轻武呢。
双方都是但笑不语,彼此憋着一肚子坏水,都等着看对方哭鼻子。
约好了赛事,择日便可比试,奈何从约定好比试那天起,天气就没能消停过。不是阴天就是雨雪,督院怕天气影响了比试的公正性,将日期一拖再拖。
赵义皱眉仰头看天,心道尚安是在家里供了龙王吗?这都小半个月了,也没见天气放晴过,若是再拖些日子,路长歌可就真忍不住套她麻袋了。
这边赛事还没开始,那边林绵绵倒是从邻省回来了。
尚母一脸惊诧,万万是没想到他能回来的这么早,不由在屋里踱步思索对策。
尚安这些日子时常回家偷偷练习射箭,听闻林绵绵回来寿眉县的时候,手一抖,箭就这么擦着靶子的边缘射偏了。
她本来没觉得先娶个侧室多对不起林绵绵,可路长歌的话却让她自我怀疑。世上女人都三夫四侍,那便是对的吗?
尚安想,自古以为都是男人为妻主守身如玉,哪里有女人为了男子婚前不收通房不纳侍的?
她心里纠结,手攥着弓柄垂在身侧,目光复杂。她是喜欢绵绵的,若非是母亲逼得紧,祖父身体不好又急着在闭眼之前抱抱孙女,多久的孝期她都愿意等绵绵。
这些都是无奈之举,她心里有他。
尚安深吸一口气,目光慢慢坚定,攥着弓柄的手微微用劲,重新抬起胳膊拉满弓箭,目光微眯看着远处的靶子。
所以这庚帖,她不可能归还!
“咻”的一声,利刃划破空气,箭正中靶心。
旁边一直默默围观她射箭的吴氏满眼爱慕,看到这幕没忍住抬手鼓掌,从而暴露了自己。
吴氏便是尚安刚纳进府的那个侧侍,只是尚安似乎不太待见他,除了晚上亲热,白天几乎很少同他说话。
吴氏性子温婉,他知道尚安守着一颗心在等林家少爷。他自知争不过,索性也不多问也不去争,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事情。
尚安像是没听到掌声似的,将弓递给下人,接过巾帕擦擦手指转身跟吴氏擦肩而过。
吴氏满脸带笑的看她走过来,直到她直接无视自己往前走去。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掩下眼底的失落,尚安看起来是个温和的人,可行事却是狠心,面对着同床共枕的人,脚步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院里起了风,吴氏单薄的身板在风中晃了晃。他垂眸扯扯身上衣服,抬脚往尚安相反的方向走,说实话,他心里有些羡慕林绵绵。
被人羡慕的对象此时不过刚到家。府中众人看见少爷去而又返格外高兴,甚至眼中带有湿润,“只要少爷回来,咱们就是有主子的人。”
平日里府中无人,整个宅院空落落的没有一丝烟火气,他们这些下人活的没有奔头,如今见林绵绵回来,心里自然高兴的紧。
上次锦云过来,把林管家扭送去了官府,将林府上上下下筛选了一遍,如今留下来的都是些忠心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