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
路长歌惊诧的看着沈沉醉,心道盐不是受朝廷管制吗?若真是贩盐的话,那可是死罪。
沈沉醉告诉路长歌,“先前原县令还活着时,尚母便是借着她的便利做这生意,后来原县令不争气死床上了,加上朝廷严查私盐售卖,她这盐便不好往外卖,相对应的资金周转也有了问题。”
剩下的话沈沉醉不用说路长歌也知道了,“所以她就跟关系最好还有孩子婚约牵扯的林母借钱谈合作,但是林母没同意,不仅没同意甚至还想着解除两家的婚约,所以尚母便起了歹心,怕林母把这事说出去,就找人害了她?”
路长歌抽了口凉气,手攥紧身下椅子把手,神色微冷,“可林母非但没将这事说出去,还念着多年情意没对尚母有任何提防,这才轻易就没了。”
沈沉醉点点头,觉得路长歌当真是个聪明人,话只要轻轻一点她就能懂。
路长歌压着火气,“做了这种事情,她后来怎么还有脸来见绵绵?”
一想到尚母前段时间跟个没事人一样安慰林绵绵节哀顺变,路长歌就一阵怒火蹿上来,手指攥的死紧。若非不是要顾着大局,她今天晚上就想翻墙进尚府给尚母尝尝套麻袋的滋味。
下人正好送茶过来,沈沉醉将茶盏往路长歌面前递了递,示意她冷静一些,“如今那批盐还压在尚母手里,她想不动声色的往外运,必须要借着别的事情打掩护,最好她的商船能不被官府查看,所以她还在等东风。”
路长歌冷笑,“东风?能让商船不被查的东风过几个月便有一道,”她抬眸看着沈沉醉,目光沉沉,“只要借着秋闱送考生进省城赶考的幌子就行。”
所以这秋闱,她势必要参加。
沈沉醉也是这个意思,离秋闱也就几个月了,她需要路长歌跟着这群考生一起上船,暗地里查看船上的东西,同时她会前往省城,在渡口处截获私盐。
路长歌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能除了她,怎么都行。”
从衙门出来,路长歌依旧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不舒服。她先前便猜到这背后凶手是尚母,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因为这种事情便害了林家夫妇。
那么年的情意,在她眼里都喂了狗了。
路长歌原本想直接回林府的,但是怕府里李账房跟林绵绵还在说话,脚步一拐,便去了蜜饯铺子。
路盏茶这些日子学功课生生瘦了一圈,路长歌表面不显,其实心底还是心疼的,所以想着奖励他吃点糖蜜饯。
掌柜的还记得她,店里人不多,掌柜的看见路长歌,笑着问她,“你夫郎如今如何?”
“还不错。”路长歌嘟囔了一句,心里莫名发虚,她倒是没想到掌柜的记性这么好,她当初胡诌的一句话掌柜的竟然记到今天。
路长歌看着眼前这些各种各样的甜蜜饯,怕自己跟上次一样挑的太甜太腻,这回路长歌细细询问了掌柜的,问,“小孩子都喜欢吃那样的?”
掌柜的揶揄的看着路长歌,“连孩子都有了?”
“……”路长歌笑,“还没呢。”连嘴都没亲过,哪来的孩子。
“是我弟弟。”路长歌说,“你帮我挑几样。”
天色将暗前,路长歌拿着蜜饯回府,李账房正在等她,见着路长歌回来,抬脚上前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温和,“我对府里账务还不熟悉,请路管家有时间指点一二。”
出个门回来,李账房的态度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点倒是让路长歌有些惊讶。
林绵绵牵着路盏茶听见动静从正厅出来,站在台阶上笑着看向路长歌,轻软的声音略带控诉的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就等你吃饭了。”
路长歌心里顿时绵软一片,嘴里比吃了蜜饯还甜。李账房对她态度的转变,怕是跟林绵绵有关。
当下路长歌便上前两步站在台阶下将手里的蜜饯递到林绵绵面前,“绕路去给你买了点甜蜜饯。”
至于路盏茶,路长歌低头垂眸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弟弟,伸手揉了把他毛绒绒的脑袋,声音温柔神色心虚,“乖,少吃糖,会牙疼的。”
路盏茶,“……”你个歪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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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镯子
入口的蜜饯带着股淡淡的奶香味, 林绵绵眨眨眼睛,只吃一个便能尝出来这蜜饯上头裹的是蜂蜜而非劣质糖霜, 跟上回路长歌买的带着大糖粒子能腻死人的蜜饯完全不同。
他一边欣慰路长歌挑蜜饯的水平有了质的飞跃, 一边笑她将这哄小孩子的奶香蜜饯随手送给了自己。
想起路盏茶睁圆了的眼睛,林绵绵莫名心虚的红了耳廓, 连着呼吸都带着股淡淡的蜂蜜的香甜。
等路长歌不在的时候,林绵绵将路盏茶喊来。蜜饯搁在糕点盒子里, 他捏了一颗塞进路盏茶的嘴中。
路盏茶开心的眯起眼睛, 神色像是只偷吃了肉骨头的小狐狸,嘴里含糊的说, “谢谢绵绵哥哥。”
他以为林绵绵是将路长歌送他的蜜饯偷偷拿来给自己吃, 心里感觉有些复杂, 一边埋怨路长歌这个歪屁.股, 一边感激林绵绵疼他。
“你应该谢谢你阿姐。”林绵绵眼里带笑神色温柔,将小匣子捧起来,垂眸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小人儿说道, “这蜜饯是她买给小朋友吃的。”
路盏茶眨眨眼看他,语气自然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就是她的小朋友吗。”
小、小朋友?
林绵绵呼吸一窒,肉眼可见的红了耳廓, 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他眼神飘了飘, 想着两人相差了五岁的年纪,抿唇笑了下。
林绵绵清清喉咙,说道, “我是说,你蜜饯其实是你阿姐买来送你的,奖励你近期来刻苦努力学习功课。”
他伸手摸摸路盏茶光.滑的脸蛋,笑,“怕你多吃,这才说是买来给我,”林绵绵声音温柔绵软,“她心里其实很疼你。”
路盏茶噘嘴看着林绵绵,依他对路长歌的了解,总觉得阿姐随性的很,不像绵绵哥哥口中说的这种人。
看着林绵绵手里的蜜饯盒子,路盏茶抿抿唇,回想着嘴里的奶香蜂蜜味,一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林绵绵将盒子递给路盏茶,“我相信茶茶有自控的能力,不会一下子将它吃完。”
路盏茶抬头看林绵绵,对上他清澈明亮的黑白大眼睛,慢慢弯起桃花眼,捧着盒子郑重的点头。
他抱着盒子,趁林绵绵还保持着弯腰递盒子的姿势,忙踮脚亲了亲他的脸颊,蹦蹦跳跳的往外跑,“谢谢绵绵哥哥。”
林绵绵被路盏茶亲了个正着,伸手摸摸脸上温润的触感,莫名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像是这感觉自己在梦里曾有过?
他狐疑的看着路盏茶的小背影,心道莫不是睡着了被茶茶偷亲过?
路长歌从外头回来,路盏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二话不说蹦起来抱着她的腰挂在她身上。
路长歌诧异的低头看他,微微挑眉,“你不是怪我偏心,一整天没理我吗?”
怎么这会儿想通了转性了?
路盏茶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路长歌,“我知道阿姐还是疼我的。”
路长歌心里一软,心道就你一个弟弟怎能不疼,嘴上却说着,“知道还跟我闹脾气?”
路盏茶一个劲的用脸蛋蹭她,整个人从她腿上往下滑。路长歌弯腰伸手拽住他,微微一用力就将已经五岁的盏茶抱了起来。
她嘴上似模似样的叹息一声,“你阿姐容易吗。”可眼角眉梢却都是笑。
路长歌抱着路盏茶的腿弯往书房走,说道,“天快暖和了,今年你想要什么样的绿纱裙粉纱裙阿姐都给你买。”
去年路盏茶夏季想要身飘飘欲仙像小仙童一样的绿纱裙,可他阿姐图便宜,转头给他买了身灰棉袄……
如今再听路长歌这般说,路盏茶红着眼眶搂着她的脖子,依赖的将脸埋她脖颈里,嗡嗡的“嗯”了一声。
姐弟俩的不容易,外人看到的终究是冰山一角,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几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路长歌大手揉了揉路盏茶的小脑袋,心里依旧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进了书房就忽悠他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路盏茶对着两根手指头,有些开心的将林绵绵跟他说的话说给路长歌听。
听完路长歌不由垂眸笑,没说什么,只是揉揉路盏茶的脑袋。
他眼里亮晶晶的昂头问她,“阿姐什么时候能娶绵绵哥哥过门?”
路长歌沉吟了一瞬,眼里波光转动,故意轻声说道,“你绵绵哥哥以前可是告诉过我,可以图谋他的家财,却不许肖想他的人。”
“可咱们不是想要他的家财。”路盏茶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眼里光亮黯淡,低声说道,“阿姐只是喜欢他罢了。”
“不急,慢慢来便是。”路长歌捏捏路盏茶发愁的小脸,反正林绵绵有三年的守孝期呢。
日子踏进了春天就走的飞快,只觉得春风吹了几许便将夏季那烈日给吹了出来。
眼见着天越来越热,府里的下人也开始换了夏装,林绵绵想了想,准备出去一趟采买些东西。
他倒是还好,每年裁衣铺子会按季给他送衣裳过来,但今年府里多了个路盏茶,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盏茶,林绵绵止不住的想打扮他。
而且豆子也劝,说少爷该出门走走了,不说别的,就这首饰匣子里的簪子玉镯都是去年买的了。
林绵绵想了一下,点点头,“那便出去走走。”
今日路长歌依旧不在,自从年后从茶庄回来后,她便总是这般忙,若不是李账房说府里今年赚了银子,豆子都要怀疑她天天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虽说有部分茶树冬天受了冻,可春天之后产出的新茶依旧不少。茶产出来便要往外卖,若是按着以前的模式,卖的都是团茶,今年路长歌不知道怎么想的,提议各处管事的在卖团茶的时候,也卖起了散茶。
路长歌觉得团茶太贵,适合它的消费群体都是有钱人家或者当地乡绅,而散茶则更适合消费能力一般的老百姓。
比起吃茶的大户人家,百姓才是更大的消费群体。路长歌觉得,若是能让茶渗透到每家每户,成为一般人家都能吃的上日常饮品,那林家茶庄也就发了。
除了改变茶叶的售卖方式,她还有很多大胆想法。比如路盏茶喜欢吃蜜饯,那能否制出一款带着茶香味的蜜饯?
以及路盏茶为了长身体喝的牛乳,他嫌弃牛乳奶香味重,里头若是放了糖路长歌就嫌弃他糖吃的太多,若是把唇齿留香清新脱俗的茶味混合在牛乳里,是不是能更好喝些?
除了这些,还有林绵绵喜欢吃的糕点,路长歌作为一个有文化的厨子,甚至觉得茶能融进不少吃食里。
若是秋闱结束后能有大把的时间给她研制这些新奇玩意,路长歌觉得让林氏茶庄走向全国各处根本不在话下。
也正是因着她大胆的想法,今年的茶叶销量比往年都好。路长歌作为管家,茶庄盈利后,便给各地管事提了月薪,顺道也给府里人赏了银子。
这也是豆子提议林绵绵出去走走的原因。手里头有了钱,总得出去花花。
“本该让路管家随您出去的,也不知道她今日又去了哪儿。”豆子惋惜极了,扶着林绵绵的手将他送上了轿子。
路长歌那双眼睛就差长在林绵绵身上了,豆子想看不出来她的企图都难。
在林绵绵逛街的时候,路长歌去了趟衙门,她有些事情要同沈沉醉商量。自从茶庄盈利后,沈沉醉这个穷苦清官手里总算有了点银子,她偷偷给夫郎陆小渔买了个镯子,怕被他发现,至今没敢去取。
正巧路长歌上门,沈沉醉顿时松了一口气,避开夫郎将这事说给她听。原来是陆小渔有了身孕,沈沉醉想送他份礼物,奈何陆小渔勤俭的很,轻易不将银两花在自己身上。
“你替我去取一趟,免得我自己过去被他发现。”沈沉醉将单子从书里面抽出来递给路长歌。
沈沉醉跟夫郎一路走来也不容易,路长歌心里对于这个能吃苦耐劳性子坚韧的男子倒是佩服的很,想着取镯子不过就是个顺便的事儿,没多犹豫便答应了。
林绵绵到了街上,先去了趟裁衣铺子,给路长歌跟路盏茶定了衣服,随后想着自己明年及笄,便打算去首饰铺子里看看。
不一定会买什么,就是许久未曾出来了,总觉得恍如隔世,哪哪都很热闹。
豆子扶着他进了寿眉县最大的首饰铺子里,那儿的掌柜的认识林家少爷,见他过来竟亲自迎了出来。
林绵绵随意问道,“有没有新到的玉制品。”
掌柜的忙说,“有有有,您往这儿看。”
柜台上摆满了新到的玉货,玉镯玉簪都有。
林绵绵目光扫过去,一眼便看中了款羊脂玉手镯。那手镯莹润漂亮,当真是块好玉雕制而成。
他正要询问,就见掌柜的眉头微皱,回头沉着脸训斥了旁边的小二两句,林绵绵听了一耳朵,原来这玉镯已经是旁人定下的,这两日来取,小二粗心大意便将这东西又摆了出来。
掌柜的抱歉的目光看向林绵绵,虽未说什么,却已经表露出了为难,“林少爷不如看看别的?”
林绵绵不夺人所爱,只是略带遗憾的多看了那玉镯两眼,最后买了个玉簪便走了。
从首饰铺子出来后,林绵绵的去了趟蜜饯铺子,轿子停在门前。路长歌跟轿子擦肩而过,丝毫没注意到这是自家凉轿,毕竟林绵绵极少出门。
她撩起衣摆,脚步轻快的进了首饰铺子的门,从怀里掏出单子搁在柜台上,指名要取那玉镯。
豆子微张着嘴巴看着路长歌的背影,慌忙将这事告诉了林绵绵,小声惊呼,“没看出来啊,这镯子竟是路管家要买的。”
豆子揶揄的看着林绵绵,“少爷眼光跟路管家一样,真好。”
林绵绵抿抿唇,看着路长歌取了玉镯从首饰铺子里出来,见她要往这边走,下意识的拽着豆子转了个身,背对着路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