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绵绵脸上的红晕早已褪去,闻言抬眸往外看了一眼,抿唇笑,眉梢眼角的含糖度明显比平时高,“都是她赚的,随她花就是,只要饿不着你我就好。”
“……”少爷你变了。
院子里众人已经领完银钱散去,路长歌正准备收盘子的时候,面前蹦蹦跳跳蹭来一个小身影,脆生生的喊她,“阿姐。”
路盏茶眼睛晶亮,对着路长歌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朝上昂脸看她。他觉得自己是亲弟弟,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的那种,于是眨巴眨巴眼睛,将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嗯,他要双份!
路长歌垂眸挑眉,拍手轻轻拍了下他的掌心,“你都已经捡到宝贝儿还要什么银钱。”
“宝贝?”路盏茶歪着头回忆,他何时捡到了宝贝?他怎么不记得了。
路长歌半蹲下来,眼里是路盏茶从未见过的光亮,“我给你找了个姐夫,你是不是赚大发了。”
她道,“绵绵同意了,三年后我们就成亲,到时候我俩给你生个小宝宝玩,你教他走路,你教他说话,你教他念书……”
“……”路盏茶苦着脸,幽幽问道,“我能不要他吗?”
路盏茶被路长歌描述的前景给吓到了,险些哭出来,“为何都是我来教,又不是我生的。”
明明阿姐追到绵绵哥哥是件好开心的事情,为何路盏茶觉得自己开心不起来呢?
林绵绵从屋里出来,听到路长歌这么吓唬小孩子不由瞪了她一眼,伸手将路盏茶领走,特意给他包了个大红封,“你阿姐今天头脑不清晰,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路盏茶怔了怔,仰头看着温柔好看的林绵绵,心里更难受了,“所以绵绵哥哥是不是没答应阿姐?”
阿姐被打击疯了,这才胡言乱语。
被个孩子这么直白的追问,红晕慢慢爬上脸颊,林绵绵轻轻“唔”了一声,嘴角酒窝深深,“我答应了。”
路长歌跟在两人身后,看着面前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整颗心胀胀的。
这两人,便是她在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食指抵着拇指指腹环成的圈一点都不珍贵,珍贵的是用它套住的是宝贝。
路长歌笑弯了眼睛,手背在身后。豆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路长歌在摇那根藏起来的尾巴,他抬头看看面前的少爷,不由打了个寒颤。
自家少爷,今日怕是被人步步为营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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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后悔死了
自打路长歌的心意被林绵绵接受后, 她整个人都透着股嘚瑟劲。用路盏茶学过的那半吊子学问来形容,路长歌就像个突然得志的小人。
平日里偶尔下厨的路管家, 从林绵绵醉酒后的第二天, 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早起半个时辰进厨房, 日日换着花样给小少爷做早饭。
府里头的饭菜吃腻了,路长歌还跑到街上去买, 丝毫不觉得麻烦。
除此之外, 路长歌还往易峰书院跟衙门送了几份糕点。
明面上说是糕点铺子出了新产品请大家一起尝尝,可看着印在糕点上的那个小巧精致的“喜”字众人嘴角不由抽动, 心道路长歌这是唯恐旁人都不知道她“得手”了一样。
严夫子气的指着糕点盒子里的小糕点说落路长歌, 泄愤似的边吃边说她天天心思不往正事上搁。
赵义是几人中最惨的一个。她不情不愿的被路长歌从书院里拉出来, 说好久不见感情不能生疏了, 不如吃顿饭好好沟通沟通。
紧接着的两个时辰内,赵义都在听路长歌跟她讲林绵绵,从三年前的街角施善讲到前两日的凉亭醉酒, 赵义硬是连半个字的嘴都插不上,饭还没吃多少就感觉人已经饱了。
赵义生无可恋的撂下筷子,扭身往身后软榻上一靠,摊平了四肢放空头脑听路长歌炫耀。
“对了, 下个月的秋闱我同你一起去。”路长歌随意似的提起这事。
好不容易听到没有林绵绵存在的句子, 赵义猛的弹坐起来,狐疑的看着路长歌,试探性的询问, “林少爷去吗?”
“不去,路途遥远,他去干什么?”路长歌满脸的莫名其妙。
赵义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得把他栓裤腰带上呢,走哪儿都得带着。”赵义表示,“要真是这样,你爱跟谁同行跟谁同行,我才不要一路上听你俩腻歪听的两耳生茧,到时候一落笔写的全是你情我爱的文章。”
想想这种情况,赵义平白打了个寒颤,忙喝口茶水压压惊。
路长歌垂眸笑,“我就是开心,忍不住想跟旁人诉说。”
赵义狐疑的抬眸看她。
路长歌搁下筷子,幽幽叹息,“绵绵丧期未过,我又不好做的明显,只能把这些事说给你听。”
赵义皱皱眉,不由反思起来,自己刚才对路长歌的态度是不是当真太过于敷衍了?
路长歌无人诉说心头欢愉只能同她倾诉一二,自己多少得配合些,毕竟她憋了这么多年的喜欢一朝得手也不容易。
还没等赵义调整好心态对路长歌和颜悦色起来,就听路长歌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绵绵喝醉后多可爱——”
“……”赵义又生无可恋的躺了回去,心道谁爱听谁听,她宁愿路长歌没把这份倾听的殊荣给她!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已是七月底。
这几日路长歌总是往衙门方向跑,林绵绵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个预感,许是他父母的事情快有结果了。
路长歌没告诉他,林绵绵就没多问,只是叮嘱厨房时常给她备着饭菜,她有时候回来的或早或晚,若是错过饭点她就干脆不吃了。
明明自己就是个厨子,路长歌却极不爱惜身体,反倒是对林绵绵跟路盏茶管的紧些,身体力行的跟两人演示什么叫双标什么叫对他人严格对自己宽松。
因着路长歌要考秋闱,林绵绵跟路盏茶特意跟人打听了一下。
秋闱每三年举行一次,地点设在省城的贡院里,只有秀才有资格参与。秋闱于开考那年的八月九日开始,一共考三场,每场考个三天。
听闻贡院的考舍条件简陋空间狭小,坐在里面连腿都舒展不开,环境如此也就罢了,更怕的是那等压力下,有人生生疯在里头。
林绵绵担忧的皱紧眉头,路盏茶却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绵绵哥哥不要担心阿姐,阿姐就是根顽强的狗尾巴草,只要有缝隙就能存活,她肯定不会在意条件差不差的。”
路盏茶虽说不记得自己幼时的事情,可平时听邻居时常跟他提起过,说以前路长歌一个人带他有多不容易,几乎是走哪儿都把他抱在怀里背在身后,姐弟俩睡的地方也是从原先的柴火垛到后来的茅草屋。
对于路长歌来说,再恶劣的住所跟环境她都待过,考舍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路盏茶风轻云淡的说着自己跟路长歌以前的过往,他早已习惯了艰苦,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林绵绵却听的心里揪疼。
他抬手摸摸路盏茶的小脸,五岁的小团子聪慧机智却没有坏心眼,路长歌的确将他教的很好。
这几年,路长歌又当娘又当爹的,林绵绵无法想象她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只觉得心头滚烫收紧,心疼的想要抱抱她。
晚上路长歌还未回来,林绵绵披着外衫等在正厅里,手上查看着这几个月来府里的账目。
林绵绵最近在跟账房学看账,这事以后不一定让他来做,但林绵绵希望自己多少得会点,将来能帮路长歌一些是一些。
豆子侯在门口,见路长歌回来了便进来跟林绵绵说了一声。林绵绵搁下账本抬脚出去。
今日路长歌去了趟衙门,最近沈沉醉那边追查捂死原县令的男子终于有了线索,不出意外过两天应该就有消息过来。
除此之外,路长歌要去参加秋闱,来回至少要走半个月,手头的事情总得交代出去,保证自己在外头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她最近总是格外的忙碌,虽说人还年轻,但也遭不住这般疲惫。
路长歌进门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抻了抻腰背活动活动筋骨,打算回去后洗洗脚直接睡觉。
她反手捏捏脖子,昂头抬眸就看见林绵绵站在堂屋台阶上逆着光等她。
“绵绵?”路长歌一怔,疑惑的抬头看了眼天色,平时这个点他都该洗漱完躺下了。
路长歌放下手臂快步上前,皱眉轻声询问,“你怎么还没睡,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林绵绵摇摇头,抬脚下了台阶,看着站在面前的路长歌,慢慢抬手张开胳膊主动抱了抱她,声音软糯的响起,“府里没事,是我自己想等你回来。”
投怀送抱?!
路长歌被林绵绵的举动刺激的浑身轻飘飘,刚才所有的疲惫顿时没了一大半。她垂眸看着林绵绵的发顶,怦怦跳的心霎时瘫软下来,融成一摊水。
路长歌反手抱住林绵绵,只觉得抱住了全世界,没忍住满足的叹慰出声,微微一低头,将脸埋在他脖颈里,呢喃了一句,“绵绵。”
她轻笑出声,“你怎么能这么犯规。”
两人好上之后有个约定,路长歌不能总是对林绵绵动手动脚,免得成亲前闹出些什么不好看。
如今路长歌抱着怀里的人笑了。林绵绵不许自己对他动手动脚,可没说不许他对自己动手动脚。
林绵绵仰头,眼里映着星辰光亮倒映出路长歌一人的身影,软绵绵的说,“我想你了。”
路长歌呼吸一窒,眸光闪动,没忍住低头轻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鼻梁,声音沙哑,轻声询问,“绵绵可以吗?”
她问,“我想亲你可以吗?”
林绵绵慢慢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烁起来。他抿抿唇,终究是小小声的说,“好、好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路长歌的吻就落了下来。
清浅的唇瓣叠合,柔软的触感让两人头皮发麻都是一怔。林绵绵脸蛋烧的通红,一低头缩她怀里了,额头抵着路长歌的锁骨,任由她怎么挖那颗小脑袋都不愿意出来。
路长歌笑,胸腔震动,她抬手揉揉林绵绵的脑袋,手法轻柔,低头说,“我不亲了,咱们去吃饭。”
她没了困意,现在精神十足。
林绵绵这才慢吞吞的抬头看她,眉眼弯弯,脸颊旁边的酒窝随着说话若隐若现,“我给你留了汤。”
今日晚上的鸡汤是林绵绵特意要求厨房做的,为的就是能让路长歌回来后能多喝点滋补的鸡汤。
两人手牵手往屋里走,路长歌握紧林绵绵的手指,轻声询问他今日在府里做了什么事,林绵绵仰着头也不看路,任由她带着自己进屋,眉眼弯弯的告诉她自己今日的行程安排以及学了什么东西。
提起秋闱的事情,路长歌喝汤的头都没抬起来,像是没放在心上。林绵绵想着那狭小的考舍,以及那些疯掉的考生,轻轻抽了口凉气,蜷了蜷手指,抬眸看她,“可要我跟茶茶陪你过去?”
林绵绵说,“我俩定会乖乖的等在门口,绝对不乱跑让你分心。”
林绵绵想,有人在外头等她出来,路长歌抱着这份信念,就算考的不好也不至于疯掉吧?
路长歌搁下碗,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对上林绵绵不解的神色,抬手用筷子尖点了点他的下唇瓣,“不管乱不乱跑,只要你去了,我就会分心。”
她收回筷子,动作自然的张嘴咬着碰过林绵绵唇瓣的筷子尖,腾出手来给自己又盛了碗汤,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你放心,我考完就回来,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陪你跟盏茶过中秋节。”
林绵绵看她这个动作看的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垂眸别开脸,他动了动手指头,余光没忍住偷偷朝路长歌的脸瞟过去,又是一阵脸红心热。
原先只觉得喜欢她,为何最近却觉得没了她不行。今晚更是只看上一眼,就觉得心跳加快。
刚才的提议林绵绵不是说着玩的,他的确抱了心思陪路长歌去赶考,免得自己在家里也是惴惴不安。
若是没有尚母那档子事,路长歌丝毫不介意带上林绵绵跟路盏茶去省城玩一趟。自己考自己的,他们两人随意闲逛就是。
可这次不同,她做的事情有些冒险,不能带上林绵绵。路长歌眼睛一转,突然转移话题,说道,“我若是回来晚了,中秋那晚你就跟盏茶出去走走,别忘了替他买个大灯笼。”
林绵绵的注意力果真被路长歌带偏,疑惑的歪着头看她。
路长歌说,“以前每年中秋节路盏茶都馋人家手里提着的灯笼,可他懂事知道家里没钱,硬是咬着牙不开口说要,只用眼睛巴巴的看,等人家灯笼不要了扔在地上,他才跑过去捡。”
林绵绵一怔,抬眸看向路长歌。
路长歌笑,只是笑里多了点苦涩,“那时候的确穷,可只要他开口说想要,我就是再穷也会给他买一个。”
路长歌看向林绵绵,“将来无论家境如何,只要是你想要的便直接告诉我,我都买来给你。我因盏茶心中遗憾颇多,不想在你身上再有任何遗憾。”
林绵绵胸口闷疼,心脏更像是被人用手握住,想着那时姐弟俩的情况,心就疼的难以呼吸。
这些事情路长歌面上从来不显,如果不是提起中秋,她想转移自己要陪她去考秋闱的注意力,这些话路长歌许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她只会在条件好的时候默默弥补路盏茶。
想想路盏茶喜欢的那些新衣服其实很多都是路长歌买给他的,路盏茶日日穿着,那时林绵绵只当路长歌眼光好选的都是合路盏茶心意的,如今仔细想想,这些怕都是以前路盏茶想要但没说出口的,而路长歌都一一记下了,等到有能力的时候,再买给他。
林绵绵眼眶有些热,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盏茶聪慧,你不能给的他心里肯定都懂,你没欠他的,更没欠我什么。”林绵绵手指动了动,轻轻搭在路长歌手臂上,柔声说,“自从认识了你,我便没了什么遗憾。”
路长歌心道你没有遗憾,可我有啊。她幽深的目光看着林绵绵发红的眼尾,觉得自己煽情时用劲用大发了。